「她以為她賭對了這一生,便是從前極力反對的父親,也曾當著她的面笑她有眼光。原以為她和他的生活,會如所有折子戲里演的那樣,夫妻恩愛、攜手百年。往後的變化,卻是誰也料想不到的,他有了後宮,有了三千的佳麗,一個一個雖不見得比她美卻都勝在年輕,他來她宮里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逗留的時間亦越來越短了。而她漸漸漸漸的,也如所有史書上記載的無寵的皇後那樣,空有著夫妻的名分,卻再無魚水的恩愛。曾許下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誓言,在後來無數個獨眠的夜里,都成了她最美最痛的回憶。
回憶有時是真,有時是假。真真假假,末了卻是連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因這內里的關系,梁王後所嘆為何,程蓮心中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只是,帝王自古薄情,梁王後所嘆的也正是以她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最不應嘆的。
女子需得賢良淑德,妒與怨,是萬萬不能的。
「王後娘娘何苦自怨自艾,君上縱有佳麗三千,可您才是與君上綰發結同心、締結永世之好的正妻呀!更何況,王後娘娘您還有長公主,不是麼?」寂寂深宮,若沒了恩寵,日子終究是淒清冰冷的。程蓮雖不知曉這寂寞深宮里無寵愛妃子的日子如何,可也知曉對于一個獨自捱過無數個寂寞長夜的女人而言,所有寬慰的話都是無用,她們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盼頭而已。
盼頭!
無寵的妃子盼著恩寵。
而她呢,盼的又是什麼呢?
心念及此,腦海里忽然閃現那一抹縴長的背影來。面頰莫名的滾燙。
「是啊,本宮還有婷兒!」梁王後似頗為安慰,眸光柔和,望向桌心的油燈時,卻忽又變得銳利起來︰「婷兒是本宮的命,若有誰膽敢傷害婷兒,本宮即便不想爭,也必要他碎尸萬段
梁王後似有所指,程蓮卻不知是誰,只在心里默默思量著,是否應將那一日隱瞞的事情和盤托出,畢竟梁王後于她有恩,且還曾多次照拂。
「娘娘,奴婢有罪!」
程蓮突然跪地請罪,岱珊及梁王後均覺詫異。
「其實當日公主落水時,奴婢有看到一個可疑的人……」程蓮跪在地上,將當日看見湖邊有小太監鬼鬼祟祟的之事細細說了一遍,最後磕頭請罪道︰「奴婢一時糊涂,怕說當日之事惹來殺身之禍,又見公主有驚無險,所以、所以一時斗膽,隱瞞了下來,求娘娘降罪!」
說完,程蓮低頭跪地,一動也不敢動。
「這樣大的事情,你怎的也敢隱瞞?蓮兒,你真是糊涂啊!」一旁岱珊最是忠心,忍不住跺腳呵斥程蓮。
「奴婢知罪。請娘娘責罰程蓮不敢抬頭,只顫顫請罪道。
「哎呀……」岱珊氣惱的看著程蓮。反倒是梁王後,依然端莊坐于紅木雕花椅上,面容恬淡如舊,原本柔和如月光的眸卻漸漸冷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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