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此前這具皮囊的主人和眼前的書生有多麼密切的關系,于她程蓮而言,他宋知書,都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恩,真好吃!果然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這些食物不見得是程蓮見過的最精致的食物,但一定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
宋知書見狀,啞然而笑,道︰「姑娘若是喜歡,宋某再叫人做些來?」
說著便要起身,程蓮忙將她按住,有些尷尬的笑道︰「奴婢已經吃了這樣多,再吃下去可真要成大胖子了。」
「你這樣瘦,是該多吃點的。」宋知書眼中流露出無盡的繾綣之意,原本攏在茶杯上的手,竟抬起撫向程蓮的臉龐。
程蓮微微一怔,立時義正言辭的喚了宋知書一聲︰「宋公子!」
程蓮這一聲雖稱不上擲地有聲,卻也是平地一聲驚雷,宋知書的身子震了震,這才仿似如夢方醒一般,尷尬的將手縮了回來,致歉道︰「對、對不起……宋某失態了。♀」
過了一會,宋知書閃爍的目光復又抬起,眼中已有堅毅之色︰「姑娘、姑娘長得實在和宋某未過門的妻子太像、太像了,恕宋某冒昧,姑娘到底是不是……」
「不是!」程蓮不待宋知書將話說完,便冷冰冰的打斷了他的話︰「奴婢三年前就入宮了,一直在雜役房當差,從來沒見過宋公子,公子一定是認錯了。」
程蓮之所以想也不想就否認,是有原因的。既然這具皮囊的主人已經死了,那麼與她有關的、牽扯到她的不管什麼事,都該隨她而去。她程蓮可不想佔據了別人皮囊後,還要頂著別人的記憶和牽絆活著。
她程蓮就是程蓮,不是除她程蓮外的任何一個人。
「三年前?那、那一定是宋某了弄錯了……」宋知書的眼中閃過一絲難掩的落寞和失望,喃喃著道︰「宋某的未婚妻,自小就和在下一起長大,也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我們兩年前才訂的親,又怎麼可能是三年前就入宮的姑娘呢?」
看宋知書這樣的,程蓮心中酸酸的,很是難受。
宋知書低著頭,輕嘆了一聲,道︰「也是宋某一番執念罷了。一年前,送親的隊伍在途徑將軍山時為匪所劫,所有人都死了,財物也被洗劫一空,只因在現場沒有找到宋某未婚妻的尸首,在下、在下才一直執著的認為,她沒有、沒有死。只是在下心里其實是清楚的,那樣的荒山野地,即便她真的逃出來了,想必、想必也是活不下去的。」
說到動情之處,向來以精明著稱的宋知書,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了。
果然是!自己這副皮囊的原主人,果然、果然是眼前這位宋知書未過門的妻子!
程蓮為世間這樣奇妙的巧合而感慨,面上卻仍舊強裝著無事的樣子。宋知書這樣也好,如若讓他知道,她的未婚妻為賊寇所劫淪為禁臠的話,他一定更加傷心自責,就讓她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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