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太後一句話,單慧慧和小白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和好後的甜蜜,又被送上刑場。
太後一改昨日以來親切端莊似笑非笑的表情,撕下了畫皮。
單慧慧和小白並排坐在餐桌旁,特別端正,恍惚間,對面的太後變成記憶里凶殘的小學班主任。
太後慢條斯理開始闡述,她是個特民主,尊重個人意願的母親。
其後,萬惡的兩個年輕人雖然先斬後奏私自同居嚴重傷害了她的感情,她可以既往不咎。然而,他們利用她最重視的子嗣問題來進行第二次欺騙,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附加血脈承繼,世代榮光,不容宗祠蒙塵,祖墳荒蕪,等等等等義正言辭的教誨,讓單慧慧覺得自己罪大惡極,萬死不辭其咎,脖子上壓了千噸石一樣,不敢抬頭。
太後沒有明說是女方的問題,但單慧慧的頭頂都感覺到那犀利的眼光,一束束刺過來,扎得她頭皮發麻。
單慧慧踢了踢小白的腳,這時候顯著應該兒子挺身而出,說清楚他們真是以為有了,並非有意欺騙。
小白伸手在桌下按了按慧慧的手背,她倒是心里一暖,畢竟有小白在她一邊,也就放心等著讓小白解圍,自己掉兩顆眼淚扮無辜倒也不難。
令單慧慧錯愕的是,小白的表現到此為止。繼而,竟和他母上大人一起,直直盯著慧慧。
單慧慧咬住發抖的嘴唇,憋了半天,說︰「我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沒懷上……」
這解釋蒼白到了慘白的地步,單慧慧感到臉燙燙的,想必紅透,在太後眼里就是心虛的明證。罷了,還是閉嘴吧。
太後冷哼一聲,很小聲。
而後頒旨,既然沒有孫子,喜宴也就不著急了。省得親戚朋友知道她添了媳婦,整天問她何時抱孫子,她也不知怎麼回答。
單慧慧沒想過要這麼**果把自己的價值和生娃機器掛鉤,沒孩子不值得娶,更沒想過太後的責難會直接指向她的生育能力,仿佛她有啥問題,生不出來。
單慧慧狠狠在桌下掐了小白一把。小白腿一縮,踫到了桌子,也就不好沉默下去,嬉笑著表示一定努力,讓母後三年抱倆。
太後臉色微微好了些。恢復慈母狀態,叮囑單慧慧這個當女朋友的早晨要做怎樣的早餐,夏天要清火湯,秋冬要補腎陽,抓住良機一擊即中,平時節制養生。差點就直接訓斥勿掏空她兒子了。
單慧慧僵著臉笑,心里的火堆積著,老娘是你們家丫頭麼?她在家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干嘛現在要伺候人。更多是對小白的失望,久久堵在心里。
太後交代完,下了特赦︰「我知道我在家你們都不自在。今晚我睡酒店,明天回浙江毅超你也不用送機了。下次來,希望有好消息,慧慧,沒問題吧?」
說罷,轉身去收拾行李前,瞟了單慧慧一眼。
單慧慧忽覺一陣寒意,不由轉過頭去,不敢對視。
太後終于是回宮了,家里清靜了些,氣氛卻還是有點不對勁。
單慧慧無法控制自己開始容易找茬,看啥都不太順眼。
小白似乎也知道自己不站在女朋友這邊不對,多了點忍讓,單慧慧卻很討厭他一有問題就用笑鬧糊弄過去的習慣。
別扭了一陣,終于是爆發了。
單慧慧是一心想改變這種狀態的,小白再嬌縱或粗心,對她終究是全心全意,這對于女人畢竟是最重要的原則。
她決定主動示好就是了,很想回到太後到來之前的溫存甜蜜。
那天,小白上班後,單慧慧就飛速起床了,去市場買新鮮的材料,在廚房為了一鍋松茸土雞湯忙碌。泡發、去腥、炖制,到下午的時候,香味已經彌漫房間,她嘗了一下,極鮮美。
說好準時回來,小白還是晚了。這不是令單慧慧爆發的點。對他的晚歸她早習慣了,便將湯在紫砂煲里低溫炖著,好讓小白回來喝熱的。
小白終于是回來了,很累的樣子。
單慧慧滿心期待,這是她展示體貼,從而重燃激情的機會。
而她忍著燙手,端上那碗湯時,小白皺著眉︰「還要吃啊,剛才吃太飽了,明天喝好了。」
單慧慧此時臉色已經不好,沒發作,撒嬌道︰「我炖了一天了,嘗下嘛!」
小白皺了皺眉,端來,勉為其難喝了,吃了塊肉,扁著嘴說︰「怎麼肉都炖爛了?」
單慧慧心里只覺得一團滾燙的東西,往四肢散發,一股氣到了喉嚨口,眼淚盈在眼里,不肯掉,臉色難看透了。
繼續忍,好,忍!她握緊拳頭,試圖說服自己,小白工作到那麼晚很辛苦,別計較了。
小白卻好死不死纏著問︰「你怎麼了,你又發什麼脾氣?」頗有嫌麻煩的意思。
這句話就是駱駝身上最後一根稻草,一下把單慧慧點著了。
「我做了半天只是期待你說一句好吃,若不是你晚回來會炖爛麼,本來就是喝湯不是吃肉的,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做不好你就嫌棄。當初你說如何寵愛我現在變成什麼……」
巴拉巴拉,她越說自己越委屈,火停不下來。
小白錯愕看著單慧慧,有看怨婦加潑婦的感覺。
單慧慧知道現在的樣子很不好看,只期望小白肯勸慰一句,有個台階下。
小白卻用了比沉默不語更糟糕的辦法,引發了百萬噸**,冷冰冰道︰「你可以不做的。你不用那麼委屈,你沒欠我的,同樣,我也沒欠你的。」
單慧慧的頭轟轟作響,氣急,壓根說不出話來。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看來無比陌生。
小白沒再看她一眼,鑽進了一樓客房,把門重重關上。
看著緊閉的房門,單慧慧眼淚才下來,腳軟得再也站不住,哭倒在沙發上。
這場冷戰持續了五天,單慧慧幾乎沒見到小白的面︰他把衣服拿了些下來,一早走,半夜回,不再涉足二樓。
哭完睡,睡完哭,到第三天,報復性叫了一堆外賣猛吃後,單慧慧逼著自己想何去何從。
是不是原本他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分開也是宿命吧?她不想再留在帝都,不想再想到她和他的一切。
在她的想象里,分開後,她應該背著包包浪跡天涯去。如果沒有她的消息他會不會著急?如果在電視看到她車禍身故他會不會後悔?胡思亂想,單慧慧越想越覺得悲涼,干脆又埋頭苦睡。
到第四天,她覺得已經是極限了。這種如同被打入冷宮的生活,與其被逼瘋,不如出走!可收拾好行李,她又推開窗看看,有些小雨。算了,明天吧。她自言自語著,明天會是好天氣。
第五天,推開窗看到陽光,單慧慧卻無比煩躁。好吧,心情不好,應該是快生理期了。不如再等等吧。
再次見到小白的臉,單慧慧覺得恍若隔世,動人心魄,不過是被嚇的。
第五天晚上心煩意亂的單慧慧半夜起身,看到一樓客廳角落有隱隱光亮,悉悉索索詭異響聲。今天並沒听到小白回來的聲音,屋里沒人才對。想到這里,單慧慧感到寒氣從腳升到頭。
她轉身要回自己房間,身後又有異動,數了十秒,鼓起勇氣回頭,正對上一張發青的臉。
胡茬,眼袋,無神的眼楮,毫無生氣的一張臉。小說里女主見到落魄憔悴的男主都會心碎投降,單慧慧只覺得被嚇到。
然後如夢初醒,男人都這樣了,她這個睡腫臉哭紅眼的該多難看!捂著臉速度逃離現場,躲進臥室。
小白跟了進來,坐到她床邊。單慧慧蒙著頭拉緊被子不放,小白堅持不懈跟她拔河。最後,小市民出生的慧慧舍不得昂貴的真絲被套,放棄掙扎。
小白把慧慧拽了起來,然後就抱住不說話,很用力。半晌,說︰「老婆,我們以後別吵架了。」
行吧,單慧慧決定就當這句話隱藏了那三個字——對不起,並延伸理解這句話蘊含了那三個字——我愛你。沒出息的她笑得嘴角疼。
作為再度重歸于好的賠罪禮,小白決定拿出三天假期陪單慧慧實現他們的旅行計劃,時間確定在六月初。
雖然三天的時間太少,但單慧慧已經心滿意足。
再度拿出濟古鎮的攻略,躺在小白懷里,秀出一張張小橋流水的古樸照片,她喜形于色。
「傻丫頭,這麼個周末假期你都那麼開心,以後我們蜜月怎麼辦?」小白似乎也覺得自己陪她的時間太少,有些心疼。
「我要去肯尼亞看動物大遷徙,要去瓦倫西亞看法雅節的大人偶,要去大溪地睡水上屋……」數著這些夢中的旅行地,單慧慧大半夜精神百倍。
小白用胡茬扎著單慧慧的臉蛋,摟緊了不讓她躲開︰「都去,我們會有一輩子時間,把你所有想去的地方都去遍。」
單慧慧本忙著推著他的臉,突然停下了手,眼里酸酸的︰「真的嗎?」
單慧慧抱住這個男人,埋他懷里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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