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修一路上嘰嘰喳喳,不斷地停下來為張紫眸介紹美景,張紫眸很久沒有遇到這樣自來熟的人,兩人倒是漸漸聊起了興致,這一座樓,那一塊石,不一會兒就到了琦霞峰陳師叔洞府外。
「陳師叔,陳師叔,有左清門的道友給你送東西來啦。」這位個性開朗的女修李麗源在洞府門外喊道。
「進來。」這位陳師叔是一名築基中期的女修,一身氣質冰冷傲人,像一朵寒風中凜冽的梅花。
張紫眸進入洞府後向著陳師叔一拜︰「晚輩左清門弟子,特奉門中師叔之命,將此物交給陳師叔。」說完取出一個漢白玉的盒子遞向前去。
「師叔師叔,你快看看這是什麼好東西?值得這般千里迢迢地送過來。」李麗源在一旁插嘴道。
那陳師叔伸手向上一抬,便隔著幾丈距離將白玉盒子拿到手中。「的確是我陳家特有的封印手法沒錯。」說完連續掐了幾個奇怪的手印,一層一層的封印便依次解開,取出盒中的信讀了起來。
左清門執事堂的弟子說,要親眼見到接收的人打開封印才能離開。張紫眸本還想問沒有證明如何知道任務已經完成,後來想了想可能廣霞門與左清門之間的聯系雖少,卻並不是沒有,如果任務失敗,早晚會傳出風聲,倒也不必細究。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任務的委托人明確要求不需回執,不僅張紫眸詫異,連執事堂的弟子也詫異的很。
她見這位陳師叔手法熟練,白玉盒的禁制打開後,也不多做停留,復又施了一禮,退了出去。李麗源緊跟著她出來。
「怎麼不留下來看看到底里面裝的是什麼寶貝?」張紫眸做完任務心情大好地問道。
「寧馨師叔不喜我總賴在她洞府影響她修煉。「李麗源撅著小嘴,不滿地說,「誰稀罕呢?」頓了頓又道︰「不過寧馨師叔身上的梅花香真好聞。」
張紫眸听了兩次,確定自己沒有听錯,問道︰「你所說的寧馨師叔就是這位陳師叔?」
「沒錯啊。」李麗源一臉不解。
「錯了,錯了!」張紫眸一臉不可置信,僅有的理智卻讓她收住了將要喊出的聲音,「大錯特錯,我要找的是陳寧雙陳師叔。」
「啊?」李麗源驚叫道,「琦霞峰原來是有一個叫陳寧雙的師叔沒錯,不過听門中長輩說她前些年鑄成了大錯,一身修為被廢,如今才是煉氣初期的修為。」說完又看了看張紫眸黑鍋底般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寧馨師叔跟你要找的這位陳寧雙師叔同族同輩,應該沒關系吧?」
張紫眸一臉無可奈何。這究竟要怎麼辦?從一個築基期女修手中將玉盒連帶書信都搶過來?先不提搶不搶的到的問題,就算是真的搶回來了,怎麼附上十幾道封印並且安全逃出廣霞門呢?
張紫眸絞盡腦汁,還未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就听陳寧馨密語傳音道︰「你且回來將東西送回原處。」
張紫眸身形一頓,心下卻一松,「多謝師叔。」送完東西就直接跑路吧,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遠跑多遠,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咦,紫眸你怎麼停下來了?」李麗源回頭問道。她是個自來熟,已經將姓氏舍棄,直接叫上了名字。
「陳師叔讓我帶個話回去。」張紫眸看到李麗源大大的雙眼中自己的嘴巴一張一合,也不想騙她,「不要問了,安心地在這里等我。《》」
張紫眸恭敬地從陳寧馨手中取過玉盒,听這位陳師叔冷冷地吩咐道︰「沒有人打開過這個玉盒,你一進廣霞門就將玉盒送了過去,你可清楚?」
「弟子明白。」誰知道你們這里有什麼齷齪事啊。張紫眸略有點擔驚受怕,面上卻一派雲淡風輕。
待再次從陳寧馨的洞府出來,張紫眸呼了一口氣追上前面的李麗源,問道︰「你可知道陳寧雙師叔住在哪里嗎?」
「你且隨我來就是了。」李麗源一副你不信任我的樣子讓張紫眸連連苦笑。我是真的不敢再相信你了。不過這話她是不敢說出來的。
「希望這次不要弄錯了。還有,」張紫眸拍上李麗源的肩膀,「一會兒就當剛剛和我認識,知道嗎?」
李麗源一副嫌棄的表情,「你我本來就剛剛認識。」說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向前跑了一小段。「怎麼樣?我剛剛說話的語氣像不像寧馨師叔?」
張紫眸腳步一頓,也不答話。
「好了啦,好了啦,騙你的了。本姑娘我和你一見如故,二見傾心。」李麗源嘟著小嘴說道。
陳寧雙的面貌看起來比陳寧馨蒼老很多,她被迫散盡修為已經幾年,倒退的修為不僅帶走了她的青春,更帶走了她的地位、榮耀等等一切可以稱道的東西。據李麗源說,除了陳寧雙居住的洞府,廣霞門停了陳寧雙所有的修煉資源,連陳寧雙的親生兒子吳連都不來看她。
可能是陳寧雙凶名在外,這次李麗源不肯跟著她進去,留在洞府外等候。
「晚輩左清門弟子,奉門中師叔之命將此玉盒送給前輩。」張紫眸無奈地重復剛才的話。
「沒有人見過這玉盒里的東西吧?」陳寧雙盯著她問道。
「只有門外領我來的廣霞門師妹,知道我來送東西給前輩。」這洞府窄小得可憐,李麗源在洞府外無聊地踢石頭的聲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門外的可是源兒?」陳寧雙輕飄飄地問道,「說起來她還是我的兒媳婦呢。」
張紫眸不知道怎麼回答,恭敬地站在一邊。
「麗源給陳師叔問好了。不過麗源今日另有要事,就不進去叨擾了。」李麗源干巴巴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張紫眸則努力做著隱形人。
「罷了,你且走吧。」陳寧雙將頭轉向一邊,摩挲著玉盒上的花紋,再也不看張紫眸一眼。
等到張紫眸退出去,陳寧雙洞府內一面光滑整潔的牆壁上突然出現一扇門,里面走出一個青年男子,二十多歲的樣子,坐到陳寧雙對面輕聲問道︰「母親大人最近可好?飯用的可香?」此人正是吳連。
「你明知送到我這里來的都是些粗米糙飯,我為了不讓人看出破綻來還要硬塞進嘴里,還說這話來打趣你老娘。」此時的陳寧雙眼光清明,哪里有剛才的垂暮之氣,她看著身形挺拔的兒子,心中涌起自豪感,「李麗源那個小丫頭,你就盡早收拾了吧。」
「娘親在洞里待了一年,心腸都變軟了。這次的事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看那左清門來的女修也不能放過。」吳連的聲音清澈,說出的話卻如此陰毒。李麗源在廣霞門內頗看不起他,偏偏她後台夠硬,什麼情緒都帶到臉上,這次能得到父親的吩咐,名正言順地殺了她,倒是讓吳連一陣激動。
「我道她本不是廣霞門的弟子,來日回到左清門,也就不干事了。現下想來,還是你想得周全。」
「哪里是我想得周全。只是父親大人管得嚴,要將一切隱患杜絕在搖籃中。」
兩人密語傳音,洞府外即使有人走過,也不會注意這「廢棄之地」。散了修為的修士,能到達她被廢之前的修為就謝天謝地了,還指望這里飛出個金鳳凰不成嗎?
「呼,剛剛嚇死我了。」李麗源尚未走遠就開了口,讓張紫眸一把捂住了嘴巴。「你小聲點。」
「怕什麼怕?這位陳師叔只是煉氣低階修為,神識開沒有我強呢!」她拍開張紫眸的手,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這位陳師叔給我的感覺,比陳寧馨師叔還要危險。」張紫眸快步走著,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在廣霞門多待了。這里真是風雨欲來風滿樓啊!
卻原來是,廣霞門內早就醞釀了一場陰謀。
廣霞門內有三個顯赫的家族,分別為陳、吳、李。
陳寧雙的雙修道侶吳真人,金丹中期修為,壽元將盡,想要在有生之年謀得廣霞門門主之位。
陳寧雙為了自己的道侶,使了一出苦肉計,佯裝違反了廣霞門規,假意受到了散盡修為的處罰,實際上她只封印了自己的修為而已。
因為實力低微而無人注意,她暗中聯系左清門的某位真人,這位真人因為早年對廣霞門有過大恩,手中有一枚廣霞令,能夠讓廣霞門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做一件事情。陳寧雙不惜花費重金將廣霞令換到手中,就是因為廣霞令只認令不認人,有了這枚廣霞令就能助自己道侶一臂之力。雖然用廣霞令要求登上門主之位也能達到目的,但陳寧雙更想讓自己的道侶名正言順地登上門主寶座。她能以築基期的修為成為金丹真人的道侶,不能不說兩人之間情誼深重。
而正向著廣霞門出口走去的李麗源正死纏爛打地哀求張紫眸,想約定第二日一同去看「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景致。
不過張紫眸婉言謝絕了她的好意,李麗源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要求張紫眸第二日清早在長虹橋上相聚,她要為張紫眸餞行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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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抽風,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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