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眸端起茶壺,自己向著杯中倒去,裊裊水霧蒸騰而起。她理不清紛亂的思緒,腦中混沌一片,干脆將莫名其妙的情緒放到一邊,不去理會。
她心情不爽,自然要找地方發泄發泄,于是頭也不抬地道︰「別裝了,看著心煩。」
那掌櫃果然不再裝神弄鬼,收起自身營造的幻境,自身也搖身一變,成了一只肥碩的棕色兔子,雙眼血紅,雙耳卻短,只毛茸茸地貼在腦袋上,倒是肚子奇大無比,滑稽地很。
一人一兔,都站立在黃沙上,張紫眸突然來了句,「我還以為那幾棵小樹苗也是你幻化出來的呢。」
「幻化活著的東西,太費力氣了,我才不會。」棕兔也像聊天般地說道,「本來想你們兩個人,我吸了你們的修為也就吃飽了,可以留著你們給我看看孩子,我也輕松一點兒。」它張嘴打了個呵欠,露出兩顆奇大無比的板牙,像是閃爍著寒光的極品寶器般亮眼。
張紫眸後退了兩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妥,後悔將袁杰「趕走」,以她的認識來看,這只棕兔不過是一只普通的幻心兔。幻心兔大約有普通成年人的大小,並沒有什麼攻擊的手段,只是能幻化出淺易的幻境來迷惑人的心智。這種幻心兔,名字雖然好听,但對修士來說威脅確實不大。這只幻心兔也就是身形胖了些,蹲成一團,為什麼見到自己識破了它的幻境不落荒而逃,反而侃侃而談呢?更讓她覺得緊張的是,剛剛棕兔的聲音,並不是通過幻境幻化而來,而是它本身的聲音。
「真是奇怪,你為什麼不逃呢?」其實不光張紫眸奇怪,棕兔也十分奇怪張紫眸的反應。
「區區一只幻心兔,我還用不著逃跑。」張紫眸面上一片不屑之意,實則用心觀察棕兔的反應。口吐人言也就罷了,竟然還能有自己的思考,它究竟是虛張聲勢呢,還是本身就實力超群呢?
那棕兔用手揉了揉眼楮,又模了模自己的兩顆大板牙,「真是淺薄的修士,連我你都沒見過,還修個什麼破道,不如來給我塞牙縫來得實在。」
棕兔說完,率先動起了手,它雙腿猛然一蹬,兩只後腿便各現出一個風團,支持它在空中停留,兩風團就像兩只翅膀般給它飛翔的能力。不過棕兔肥碩的肚子在空中一鼓一鼓地,十分好笑。雖然如此,它的攻擊卻十分犀利,雙爪一抓,憑空形成的風刃就向著張紫眸而去,瞬間將她的防身護罩扯破,又是連續幾爪,張紫眸原本破破爛爛地衣服更是像碎布片一般掛在身上。♀
「嘻嘻,皮膚還挺白的。」
果真是輕敵了!
誰知道長得和幻心兔一模一樣的兔子,竟然還來頭不小呢。張紫眸絲毫沒有顧忌身上七零八碎的衣服,甩出銀瑯劍,同時撕開幾道火符向著棕兔的雙腿上的風輪扔去。
火隨風漲,一接近風輪,原本只是一階的火符竟然噗地一聲更加猛烈起來。
張紫眸眼見招式奏效,微微一笑。棕兔卻氣得吱吱叫起來,「卑鄙無恥!」爪子揮起來的頻率不斷增加,招式卻凌亂起來。
張紫眸左支右絀,應接不暇,嘴上卻不不斷挑逗棕兔︰「毛焦了,毛焦了,你也不好歹顧忌一下自己的形象。」她又扯開幾道火符,尋找合適的時機攻擊。
棕兔雖然氣急敗壞,卻仍舊有些神智,和張紫眸還起嘴來,「沒羞沒臊的,光著身子都不嫌丟人。」它連續在沙土地上滾了幾圈兒,身上的火勢小了很多,又接連幾個跳躍向著張紫眸而來,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兩顆鋒利無比的大板牙,在昏暗的陽光下,竟然能反射出光彩。
張紫眸眉頭一皺,「你若是顧惜自己,晚點再破身,一定不會是現在的修為。」
經過這幾番交手,張紫眸大致確定了這是一只能夠化形的勁風旋兔和幻心兔交媾而生的雜種兔,因為父母一方的原因,不但能夠口吐人言,而且潛力很高,只可惜它早早生下一窩小兔,為它自己的修道之路設置了一個巨大的障礙。也幸虧你這麼不顧惜自己的修為!
張紫眸將明懸劍拿到左手上,同時右手收回銀瑯劍,清叱一聲,兩臂聯動,帶動手中的劍舞動起來,快如閃電劈刺出去,眨眼間就有成百上千道劍光飛射出去。
這可蘊含了她服下劍丸之後得到的零星劍意!
棕兔的皮毛瞬間就被張紫眸的劍光絞得凌亂不堪,不斷有一段一段的毛發從空中落下,被風吹走,一會兒棕兔就成了一只月兌毛兔,渾身上下只有耳朵上還有著兩搓兒絨毛。沒了皮毛遮丑的棕兔,腆著的大肚子一下子顯露出來。
「該減肥了,要不然我還以為你肚子里還有一窩小兔子呢!」張紫眸索性將身上的碎布片扯開,露出白皙的**,後背右側還有棕兔抓傷的痕跡,紅紅的很是顯眼,細沙擊打在她的皮膚上,略略有些癢。動作雖然有些隨意,精神卻一點也沒有放松下來。
棕兔原本血紅的雙眼外瞪,好像隨時能夠月兌離眼眶而出似的,它此時已經氣急了,大吼道︰「我不信我會敗在你的手里面!不信我會敗,敗敗敗敗……」
回音的出現很突然,周圍並沒有回音壁之類的法器發動。
張紫眸仿佛被連續的「敗」字蠱惑了一般,動作緩慢,仿若在泥淖中揮劍。她暗道一聲不好,全神貫注地看著棕兔接下來的動作。
這肯定是它的最後一招了,勝敗在此一役!
棕兔的口一張一合,一個接一個白色的圓圈從它口中冒出,這白色圓圈由小變大,直至能將張紫眸圈住,接連套在她的身上。張紫眸嘗試著向前邁去,卻被那白圈兒反彈回來。
棕兔連續釋放了幾個白圈兒,同時四爪著地,一陣風般地躍到張紫眸身前,兩顆大板牙向著張紫眸白皙縴細的脖子而去。
張紫眸屏息凝視,緊緊盯著棕兔的身影。
近了,快近了,就是現在!
她悶哼一聲,身上硬生生受了棕兔一爪,淋灕的鮮血瞬間迸濺出來,比開始時受的傷更加嚴重,隱隱有如玉的骨頭顯露出來,卻絲毫不後退。
她右手的銀瑯劍向著棕兔身前的傷疤砍去,那傷疤果然受不住銀瑯劍的威勢,裂開一個小口,與此同時左手緊跟而上,明懸劍發出一道亮麗的劍光,刺入銀瑯劍打開的傷口上,張紫眸將刺入棕兔身中的明懸劍挽了個劍花,棕兔的內髒化成一團血肉。
棕兔的牙齒不斷地摩擦了起來,發出吱吱茲茲的聲音,它憤恨不甘地盯著張紫眸臉,忽然扭曲地咧開了嘴,身體碎裂成一寸一寸的血塊,一團無形的力量順著明懸劍進入張紫眸的體內。
張紫眸心中雖然被棕兔盯得發毛,也沒想到它還有這樣一招,靈魂竟然進入自己的靈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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