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前面發下了個女子。」老僕躬著腰身,對著馬車內的中年人道。這個中年人身材高大,身穿一件棕栗色的長袍,卻掩蓋不住多年形成的行伍之氣。
「女子?什麼女子?」中年人還未發話,馬車上的一個七八歲的小童倒是搶先開口了,「這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女人,你不是弄錯了吧?」中年人听到自家兒子的問話,點點頭看向老僕,也想得知進一步的信息。
「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千萬分的漂亮,不像是塵世間的人。」老僕盡量斟酌著用詞,仍然覺得不能描述出那來歷不明女子的萬分之一。
小童听到老僕這麼說,興沖沖地跳下車,向著人群圍住的位置跑去。他仗著身形小巧靈活,一下子鑽到最里面,待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兒時,竟然一下子驚叫出聲。
落在後面的中年人听到兒子的喊聲,幾乎小跑著跟了上來。他年前喪妻,只有這唯一一條血脈,看得自是比別人重些。因著家中沒有女人,甚至放棄了胯下的寶馬,坐到馬車上親自照顧。
圍著的人看到自家老爺,都恭敬地退到兩邊,中年人見到兒子沒事,這才看向地上的少女,卻瞬間屏住了呼吸。
他羅天勇活了將近四十年,卻沒有見過這般顏色的女人。不過,他皺了皺眉頭,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里,就十分可疑了起來。
「爹爹,爹爹,」小童拽著父親的褲腿,眨著眼楮道︰「讓這個姐姐和我們一起走吧。」
羅天勇正帶著家人去邊關赴任,還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了,他向四周掃視一眼,處處是蒼茫遼闊的景象。半點炊煙沒有,猶豫半晌,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地上的少女一番,點了點頭。手上半點繭子都沒有,一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可能對兒子有什麼傷害。但他仍舊不放心,示意自家懂些拳腳的婢女坐到車中,自己則一步跨到馬上,跟在馬車旁邊。
「噢耶!」小童歡快的叫了出來,張羅著自家僕人將那美貌少女抬到了馬車上。
于是張紫眸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童。睜著大眼盯著自己。
「醒了!」小童臉上溢出一個興奮的笑容,白女敕的小手指著張紫眸,轉過頭對著自家婢女叫嚷道。
張紫眸眉頭輕蹙。觀察起四周來,和馬車中機靈的婢女打起了機鋒。不外乎是一些姓甚名誰,家住哪里的問題,她都一一搪塞過去,以至于在婢女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反把這家的情況搞了個明白。
「咳咳,」馬車外的羅天勇恨鐵不成鋼地緊緊抓住了馬韁繩,只得自己親自上陣,「在下羅天勇,車上的是犬子羅遠成,我看姑娘不像是邊關之人。還請姑娘告知桑梓,我好派人送姑娘回鄉。」
想送我回鄉?張紫眸清淺一笑,打量了羅天勇兩眼。世俗武功倒是不錯,可還沒資格踏入修真界。她忽然玩心大起,回憶著英雄救美之後的段子,拽出兩句文縐縐的話來︰「原得將軍相救,自是感激不盡。只是小女子本是無根浮萍。天下之大,竟無處安身。承蒙將軍不棄……」她說道這里。本想接一句「願侍奉左右」,忽然覺得入戲太深,話到嘴邊,改成了「懇請將軍收留。」反正她的目的不過是將到手的青陽脈金煉制成飛劍,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半月就會回到修真界。張紫眸趁人不注意時掃了眼馬車窗外,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她還真不願意多留。
一旁的羅遠成緊挨著張紫眸坐下,用懇求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爹爹,清澈的眼眸中水光彌漫,倒映出羅天勇的樣貌來,羅天勇見狀,只能敗退道︰「姑娘安心,暫且住下就是了。」他活了大半輩子,最受不了的不是敵人的刀槍劍戟,而是自家兒子可憐兮兮的表情,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丟人。
殊不知,張紫眸也抵擋不住羅遠成的眼神,心中憐惜之心大起,握住他的手就套起近乎來。慧真小和尚經過了菩提佛寺的燻陶,雖然有著正太的臉蛋,張紫眸卻只能以道友之禮相待,如今天上掉下個香軟正太,還不正中她下懷。
不過白女敕的小手入得張紫眸之手,她就察覺出異樣來。這小童的手掌已經有些許的老繭,看來習武時間不短。「修的什麼武功?看你父親馬上載著一柄長戟,你也用那個嗎?」
「才不是呢,遠成用的是一柄銀槍。」
馬車內兩人滔滔不絕地交談起來,車外的羅天勇卻神情一肅,這女子對武功這樣熱衷,會不會敵國派來的奸細。如此相貌,難道打的是美人計的注意?
張紫眸如果知道羅天勇的所思所想,一定會鄙視地看他一眼,敵國的水土能養出她這樣的修士來麼?就你一個偏將,還用的著這樣重量級的美人麼?
「大家加把勁兒,就要到了!」前方有人喊道,眾人望去,果然出現了一面城牆。全都開足馬力向前沖了起來,蕩起滾滾煙塵。
正巧總兵大人回城,見到如此大的聲勢,拉馬停了下來。身旁早有機靈的隨從打探消息,「回大人,看兵器,像是應該上月到任的羅偏將。」
「不愧是武將,家僕都這樣驍勇。」總兵大人雖然夸贊著,語氣中卻難掩諷刺。身邊的下屬听後,立即有人拍馬屁道︰「可不是麼?晚了個把月,還如此囂張,真是不把總兵大人放在眼里。」
說話間,羅天勇一行人就到了總兵面前。羅天勇為示尊敬,遠隔幾丈就下馬,走到總兵跟前行禮。只不過他這一番動作,讓羅家的僕人全部禁聲,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是以馬車上的談笑聲就听得越發清晰。
「偏將羅天勇拜見總兵大人。」
總兵挑眉笑了笑,也不讓羅天勇起身,「听聞將軍為發妻守孝一年,這才晚上任一月,我還道羅將軍夫妻伉儷情深,沒想到這麼快就另覓新歡了。」
張紫眸到了凡世,卻是唯恐天下不亂,反正自保綽綽有余,何不調劑一下生活呢?她心中沒有什麼男女大防之念,本著要給當下情景加一把火的心思,輕巧地跳下了馬車,抬眼向四周看去。
「嘶。」周圍不斷有人發出吸氣聲,在母豬都能上樹的軍營,還有什麼比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更能引起轟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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