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山上吹過一陣風,吹干了她眼中極力隱忍著的眼淚,那一閃而過的痛苦也跟著深深的被埋藏在了眼底。
她倔強的看著寧輕陌,擦掉嘴角的血跡,那雙狹長的眼勾著冷漠的弧度。
「寧輕陌,你的身世你的人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我就是看不慣你處處留情,一下是龍子夜一下是君默然一下又是玉胥,這會走到哪里還帶著那個怪男人,你不覺得自己太丟人現眼了嗎?」
她根本就是在擠兌她的人格。
寧輕陌覺得心里頭蹭蹭蹭就上來了一堆火。
「既然你對我沒興趣,我丟人現眼又跟你有何關系,我身邊是有幾個男人,你管得著嗎?」
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那白色蒙面關仙是圓的是扁的她都不知道,她沖她吼個什麼勁。
「你根本不會對一個人的感情負責任,你看到了嗎?她就是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你愛她干什麼?你白愛了。」她忽然沖著天空一頓大喊,她跑著轉著瘋著,撒潑著,整個人都處在發瘋狀態。
寧輕陌往後退了幾步,心里想著這個瘋女人究竟是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
「木雲歌,你鬧夠了沒有?」
剛消失的男人又出現在了她面前,一把扭住她的手腕厲聲呵斥。
木雲歌怔愣的看著他,然後一下就掀掉了他臉上的白布。
寧輕陌詫異的瞪大了眼楮,然後直覺的轉身就走。
她不想看見他,一點都不想。
「你看見了嗎?她一眼都不願意再看到你了,你還特意為了她跑到安榮寨來,你就是賤,賤…」
木雲歌的冷嘲和熱諷越來越矮,直到最後淪為徹底的安靜。
寧輕陌的腳步卻沒有停,她一直在走,在走,將玉胥的身影拋的很遠很遠。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與以前的明朗歡樂相差甚遠,離開了天宮,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被燒掉的穆府那,停在一片廢墟面前。
「輕陌。」獨瑯好似找了她很久,一下捕捉到她的身影就跑了過來︰「我找了你很久。」他臉色很緊張,好像很怕寧輕陌丟下他自己走了︰「穆菱也很著急。」
寧輕陌皺眉,然後釋然笑開。
「我不在,她不是正好可以跟宮殘月打情罵俏麼,她也會急?」
言語間是滿滿的無奈和擔憂。
「你好好跟她說,她小,不懂。」獨瑯笨手笨腳還笨嘴巴,兩個女人之間的隔閡他不知道怎麼勸解。
「嗯。」寧輕陌不為難他,跟他並肩走著。
忽然她腳步一個踏空,手本能往邊上一抓,就扶住了獨瑯的胳膊。
「嚇死我了。」她噓嘆一聲,拍拍胸口,停了一下才繼續走。
獨瑯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地面上絆倒寧輕陌的小石頭,然後愁雲密布的跟上了她。
為什麼,好像哪里不對了。
在陳府不過是一夜的事情,第二天微亮,宮殘月就催著趕路。
因為說要去巡視龍家在各個地方的分部,所以並沒有想騰雲駕霧而去,然移形換影這本事也不是誰都會的,所以一群十幾人,浩浩蕩蕩的從陳府出發。
寧輕陌選擇了騎馬,穆菱則坐在了轎子中。
她懷中揣著記憶石,沿途的風景與人文都能一一了解到,何樂而不為。
獨瑯就跟在她旁邊,一路只要有路人忍不住多看了寧輕陌兩眼,跟著看到的絕對是她旁邊獨瑯手中奪魂斬的光芒。
那麼陰森森的,布滿了殺氣。
所以美人美則已,是連看都沒法仔細看的。
日頭正高,在外頭騎馬不免覺得又曬又熱,但是轎子中有人就坐不住,嚷著要出去跟著一起騎馬。
「穆菱姑娘之前並未說要騎馬,所以,現在沒有多余的馬匹給你呀。」宮殘月頂著大太陽,礙著寧輕陌和獨瑯在場,不好跟她發作。
穆菱跳著嚷著就是不肯︰「可是轎子里頭好悶,你們都在外頭,我就不想在轎子里頭。」
「穆菱姑娘,我們這是在趕路不是在家里頭玩耍,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說風就是雨的。」宮殘月一個頭想分成兩個來用,為何他來之前不算算安榮齋會有個煩人精。
寧輕陌的臉色十分不好,那妞是說了不听,那小心計誰不知道,不就是想爬到宮殘月的馬背上去,然後來個你儂我儂走天涯麼。
不行她必須斷了她的念頭。
于是她很是煞風景道︰「穆菱,來,你跟我騎一匹。」
穆菱詫異的瞅了她一眼,小臉急的皺巴巴的。
「輕陌,我怎麼可以跟你擠呢,我寧願跟獨瑯擠一塊。」
「那行你就跟獨瑯擠。」
獨瑯瞪圓了眼楮,愣是忍住了辯駁。
反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他就一直把穆菱當小妹妹的。
「什麼?獨瑯?我才不要。」倒是穆菱嫌棄獨瑯嫌棄的很。
「穆菱姑娘,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還是坐回轎子里頭去吧。」宮殘月已經不想說話了。
穆菱氣的跺腳,然後指著宮殘月的馬說道︰「我覺得宮二當家的馬就挺好的。」
「那行呀,既然你看中了宮二當家的馬,那宮二當家就讓給穆菱吧,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寧輕陌順著她的話,穆菱發現不是那意思,寧輕陌就是不讓她說話,打斷了她的話又道︰「既然這轎子里頭這麼悶,就扔了吧,抬著也怪累的。」完了不等他們有反應就一巴掌將那轎子給揮出去老遠,碎了一地。
宮殘月呆呆的看著自己這匹馬,然後穆菱在寧輕陌審度的目光下爬上了馬背。
「那宮二當家,要不也一起…」
「穆菱你這不是擠兌宮二當家麼,堂堂龍家二當家,走這點路肯定是不礙事的,怎麼能跟你一個弱女子擠馬背的。」
她這麼一說,宮殘月剛想爬上去的腳就僵硬在了半空。
然後他放下腳,理理衣衫,正色道︰「那可不是,都是小意思,我就…走著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宮殘月的牙都要咬碎了。
穆菱憋著嘴巴,坐在馬背上一點都不開心,轎子也沒了,馬也就這三匹,她覺得宮殘月現在一定恨死她了。
都是輕陌,她愛跟宮殘月擠一起關她什麼事。
想著穆菱負氣的夾著馬背咚咚咚就走在了前頭。
她一句話沒跟寧輕陌說,寧輕陌看著她的背影,為難的眉頭深鎖。
若是不管她,任由她這麼死皮賴臉的粘著宮殘月,她怕她吃虧受傷,可若是管她,她又記恨她。
唉。
「寧姑娘,前頭就有個驛站,我們到那不如休息下吧。」宮殘月才走兩步就吃不消了。
這人得虛成什麼樣呀。
「好呀。」寧輕陌點頭表示答應了。
可剛到那驛站,正當宮殘月準備好好休息一會的時候,寧輕陌又催促著上路了。
宮殘月沒法,是他一天到晚說要趕著去這里去那里的,這會只能自作自受。
眼看又要到一個驛站,宮殘月又渾身充滿了希望。
這次小休息了一下下,寧輕陌又喊著趕路了。
宮殘月整個就要崩潰,想發作卻屢屢想起大當家的警告,忍著怒氣只能繼續上路。
前頭又是一個驛站,宮殘月決定這一次打死他他都要好好休息一陣,果然不負眾望,寧輕陌又要趕路。
宮殘月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
「寧姑娘,你是騎馬我可是走路,很累的好嘛?你這趕啊趕的,我可是會累死的好嘛?」
「是呀輕陌,就歇息會嘛。」穆菱早就看不下去了,可是寧輕陌的臉色實在難看,也不好說什麼。
「但是距離下一個鎮路程還很遠,宮二當家不是一直念叨今個一定要趕到麼?」不然她怎麼會原諒他打攪她的美夢呢,不踢死他算好的。
在天宮,她哪一天不是睡覺睡到自然醒的。
宮殘月氣憤的哼道︰「無所謂,就是明天到後天到永遠都別到也無所謂,老子就是要休息,誰也別想攔著我。」
說罷他一下就沒了身影,想必是先去享福了。
穆菱沉著臉,咬著唇,看著寧輕陌問道︰「輕陌,你是不是上一次在花圃中听到宮二當家的話了。」
「什麼話?」寧輕陌微眯著雙眸,看著前方虛無縹緲的一片景色,最後挪向她的小臉。
穆菱躊躇道︰「就是他說,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像你這樣美麗的女子的。」
寧輕陌瞠目結舌,不免嗤笑︰「你的意思是我記恨他不喜歡我?」
穆菱垂著腦袋,小聲嘀咕道︰「那你為什麼處處針對他,你是他的貴賓,他不好對你發火,但是你也不能太過分呀。」
…
寧輕陌無語的看著她,覺得自己真想把她捏死。
「隨便你吧。|」她覺得她再浪費多少口舌都沒用,揮揮手,她騎馬走在前頭,渾身陷入一片陰暗中。
「她這是為你好,宮殘月不是個好東西你知道麼?」獨瑯面目猙獰︰「我要是女人,早就把你打醒了。」
說罷他追著寧輕陌而去。
穆菱卻倔強的看著他們的背影,依舊覺得自己十分委屈。
他們為什麼就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呢?
他們這樣對宮殘月,讓她以後怎麼去面對他。
驛站那會,宮殘月四腳朝天在休息,好不開心。
寧輕陌翻身下馬,獨瑯緊緊跟著,很配合的面上是一臉凶相。
寧輕陌回頭一看嚇了一跳,拍拍獨瑯的肩膀道︰「放松啊獨瑯,我們不是來打架的。」
獨瑯嗯了一聲,然後渾身的毛都順了下去,他還以為寧輕陌要過來揍宮殘月呢,他的奪魂斬都不淡定了。
待他施展他無與倫比的刀法,咻咻咻,砍死他丫…
「獨瑯,你刀法那麼好,過來給我修下頭發好麼?」
寧輕陌水汪汪的眼鏡看著他,獨瑯卻傻了。
啥?
修頭發?
宮殘月撇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眼角翹的高高的。
你就瀟灑快活去吧,等到了龍家,看我怎麼弄死你們。
「啊…」
「啊…」
兩聲尖叫,一聲來自寧輕陌,一聲則是哀嚎,來自宮殘月。
只見他剛才還悠然自得的躺著,結果這會卻一摔爛在地上。
寧輕陌責怪的看著獨瑯道︰「瞧你刀都拿不好,這宮二當家皮實摔一下不要緊,我頭發修壞了可怎麼去見人呀。」
獨瑯委屈的猛點頭把奪魂斬從宮殘月邊上撿回來,繼續他修頭發的工作。
宮殘月則疼的在地上齜牙咧嘴,連咒罵都不想有了。
故意的。
她寧輕陌就是故意的。
就連那個木頭一樣的獨瑯都跟著看他的笑話,他好歹也是龍家的二當家好麼?
他從地上爬起來就要發怒,巧著穆菱才趕過來,一下從馬背上跳下來就撲了過來。
「哎呀,宮二當家,你怎麼了?怎麼摔了?要不要緊啊?」她一臉真心的焦急,看的寧輕陌都嫉妒。
到底是見色忘友呀。
宮殘月嫌棄的推開她,一臉厭惡︰「你離我遠點,看見你我就討厭。」
這會理智了些,跟寧輕陌翻臉的念頭又打消了下去,宮殘月正好把所有的氣都撒在穆菱身上,差點把她給推倒,負氣坐的離他們很遠。
穆菱捏著雙拳,看向一臉事不關己的寧輕陌和面無表情的獨瑯,一下紅了眼。
「他是我在關內唯一的追求了,我求求你們了,不要再管我了,就算他是壞,是不靠譜,那是我自願的,關你們什麼事,我樂意被他騙行了嗎?」
說罷她哭著轉身就跑。
寧輕陌撥弄指甲的手僵在那,眼中閃過受傷。
重生後,她真的不願意也不敢去真心交一個朋友,可穆菱卻是第一個。
可她為她做的,她不稀罕。
嘲諷的勾起嘴角,她閉上眼楮,深深嘆了口氣。
那就算了,她能做的已經做了,既然她不願意領情,她也沒辦法了。
她又不是犯賤,她都那樣說了,她還要為她好。
「你做的可以了,隨她去吧。」獨瑯漆黑的雙眸中帶著一絲寬慰,不明顯,也很別扭,但至少有。
「嗯。」寧輕陌笑開。
還好,最大的收貨,還有獨瑯。
再次上路的時候,寧輕陌看著穆菱可憐兮兮看著宮殘月的眼神,開口道︰「路還很遠,既然穆菱願意擠,那宮二當家就擠擠吧。」
宮殘月卻一甩手,走在了前頭,沒有理睬她。
穆菱低低垂著腦袋,悶悶不樂的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之前那麼好的機會寧輕陌非要攪合,現在他都生氣了她才來做好人,她就是喜歡跟她作對。
面上閃過一絲怨恨,隨即又藏了起來。
她打不過她也沒有她有背景沒她漂亮,她只能忍著,只能忍著。
他們的目的是洛砂鎮,此鎮較為富裕,人員復雜,還沒進鎮就能感受到濃厚的人氣。
各種各樣的內力在行走間相互踫撞,切磋。
一頂黑色斗笠冷不丁蓋在了寧輕陌頭上,她扭頭,怔愣的看著做這個動作的獨瑯。
扶穩了斗笠,寧輕陌在黑色斗笠下的嘴角咧開。
他一定是覺得她那張臉太招搖了,進了這鬧事,他的奪魂斬忙不過來。
真是個…悶騷的男人。
早早就有龍家的人在鎮外等候,一瞧見宮殘月立馬就沖了過去。
「宮二當家,可把你等來了,怎的…」
那人的話沒好說出口,其他三個騎著高頭大馬,倒是宮殘月灰頭土臉的,還一臉怨氣,這馬背上的是何人吶,這麼精貴?
看過去,是一名清秀的女子,另外一個一身白衣卻是帶著黑色斗笠看不清楚面容,剩下一個男子,嚇,那臉上的傷疤足以讓人去揣測他背後的故事,再往下一看,奪魂斬是那麼的攝人眼球。
「這些都是大當家邀請的貴客,未來的五當家,你好生招待。」宮殘月只吩咐了這一句人就沒了,想必是有人月兌手了,就一下都不肯看到寧輕陌。
為何他說漂亮的女人踫不得呢?
就是因為漂亮的女人心計太重了,他玩不過,那他還躲不起嗎?
洛砂鎮一間古樸酒館內,宮殘月喝的酩酊大醉。
他自從入關後什麼時候不是風風光光的,獨獨被寧輕陌一路糟踐成這樣,他不甘心不服氣不爽。
「宮二當家今個是怎的了?以前到我這來哪一次不是意氣風發的,瞧瞧今天,跟蔫兒的茄子似得。」一名妖艷的女子坐在了宮殘月的腿上,立馬又被宮殘月推開。
她翻了個白眼,自覺的坐在了旁邊,撐著臉,看著宮殘月繼續狂喝。
「你說…她寧輕陌算個什麼東西,她憑什麼那麼捉弄我…」
宮殘月醉的話都說不清楚,但是女子在听到寧輕陌三個字的時候,卻呆住了。
「你剛才說…寧輕陌是麼?」
「唔,她穆菱又是個什麼東西,還喜歡我,笑話,她就是一個大笑話。」
「宮殘月,你剛才是不是說寧輕陌?」女子晃著宮殘月的肩膀,拔高了聲音。
可宮殘月傳來的卻只有呼嚕聲了。
女子一巴掌拍在宮殘月的腦殼上,匆匆關上酒館的門,跑進房間翻呀找呀的,總算找出了一副字畫。
飄逸俊秀的字體好似要飛出宣紙中一樣,落款名字映襯在她眼底,她紅了眼眶。
------題外話------
表示今天我對自己好失望,就碼了這麼點點,九點多才回家。馬不停蹄,肩膀又疼。
明天盡量多碼點,一定一萬+,至于加多少,嗷嗚,盡量多點吧。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