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覆蓋在她發絲上,她的裙擺在寒風中飄搖…
寧輕陌看著穆菱被亦瑾背著往雪山上走去,她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姐姐,冷不冷?」墨唯逸一掌托起一方結界,將寧輕陌籠罩其中︰「姐姐,我送你回去再走。」
墨唯逸拉了拉她冰涼冰涼的手,指尖勾住了她的小指頭。
腳步跨出去一步,她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走的那麼艱難。
她的心還在拼命的顫抖著,不知道是為穆菱極端激烈的行為,還是為自己不知所措的心。
她是心狠,但不也是心灰意冷麼?
「走吧。」思付了半響,她決定走一步算一步。
寧府內,若臨仙君臉色肅穆的在幫穆菱診斷,所有人都是屏息凝神。
「怎麼樣了?仙君?」亦家四個兄弟緊張的不行。
若臨仙君一口氣嘆了又是一口氣,糾結的不行。
「仙君。」
這都不知道是喊了他多少聲了。
「晚了,晚了。」
若臨仙君頹然的放下手,轉過了腦袋。
「什麼…晚了?」
他們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她的內丹其實早就碎了,只是她還撐著一口氣,到最後…」若臨仙君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束手無策,之前很多人他能救,他不想救,可偏偏這個穆菱,他想救,卻救不了了。
穆菱是蠢,是傻,因為她今日所受的一切罪,都是她自己作的。
可是,也都只是因為愛,因為她那傻到極致的愛呀。
屋內是一片沉默,深深的沉默。
只是萍水相逢,亦家四個兄弟此刻就是心痛,寧輕陌依靠在門邊,面無表情,一滴眼淚都沒有。
「你就不能原諒她一下,讓她死的不那麼遺憾嗎?」
亦崇撓著自己一頭短發,紅了眼圈。
「你知道什麼?姐姐一定是有原因的。」
紫夜對亦崇吼了一聲。
「她愛錯了人本來就很可憐了,輕陌,你作為朋友,你真的不該這樣。」
亦瑾皺著眉頭,也覺得寧輕陌剛才都太絕情了。
穆菱那樣被欺負,那樣被踐踏,她什麼都不說,也不管,就那麼看著,就連最後那麼可憐兮兮的問她原諒不原諒她,她也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那還是寧輕陌嗎?
「亦瑾,輕陌跟她之間有什麼你又不知道,你這樣說,難道就不會傷輕陌的心嗎?」
龍子夜負手而立,悄悄看了一眼寧輕陌,她依舊是面不改色,好像絲毫沒被影響到。
「我就是覺得,看的不忍心。」
亦瑾耷拉下雙手,整個人都很頹廢。
「還有什麼不滿,你們干脆一次性都說出來好了。」寧輕陌忽然轉身,眼中波瀾不驚。
他們都看著她,不知道說些什麼。
「是,我就是冷酷就是無情,我不配做你們的朋友是麼?」寧輕陌勾唇,一一看過他們︰「你們都覺得穆菱可憐,可都忘記一句話了吧,就是可憐人,必有可惡之處。」
話落,她又是看了一眼穆菱,然後轉身,離開。
「輕陌…」
他們不知如何是好,喊了她一聲,可她已經轉身走了沒影。
穆菱的身子開始一點點的消失,就如同宮殘月消失的時候一樣,從腳下開始絲絲分裂,最後成沙,在這個房間內,在每個人的眼中,沒有留下一絲絲最後的記憶。
「我跟輕陌不止一次的跟穆菱說過,宮殘月不是好人,可是,她就覺得輕陌是見不得她好,她流產,輕陌雖然表面上不說,但其實是想留她的,可是她一聲不吭的就走了,招呼都沒打,這會又跟著宮殘月回來,我真的不知道穆菱的腦子是不是傻了。」獨瑯忽然覺得話匣子開了,說這麼多話都不結巴︰「宮殘月是怎麼對輕陌的你們也不知道,穆菱甚至沒有幫她說一句話,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原諒她。」
獨瑯站直身子,也扭身離開。
屋內之有若臨仙君的嘆氣聲,那麼綿長和無奈。
「仙君,我們以為,輕陌和穆菱只是鬧了點小別扭,不至于…」
「你們幾個啊…」若臨仙君指了指他們︰「輕陌的脾氣你們不知道嗎?穆菱這樣她一定比誰都難過,但是,那是穆菱自己選擇的路啊,她尊重她,讓她走自己的路,但是原諒不原諒穆菱,那也是親陌選擇的路,不是嗎?」
所以,他們要做的,只是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並且是沒有權利指責任何人的。
落雪的聲音,在耳邊沙沙的。
墨唯逸小心翼翼的湊到寧輕陌旁邊,將腦袋湊到面前,然後咧開一個大笑容。
「姐姐,你在難過嗎?」
寧輕陌搖搖頭︰「我才不難過。」
「是呀,他們都是傻瓜,用不著跟他們生氣。」墨唯逸然後回頭將龍子夜拉過來說︰「既然這樣,我決定再留下來陪陪姐姐。」
「不…」她想開口說不用,可墨唯逸卻打斷了她的話。
「姐姐心情不好,我如果就這樣回天宮,心情也會不好,我如果心情不好,天宮里面的人就都不會好了。」
他可憐的眨巴眨巴眼楮。
寧輕陌無語的看著龍子夜。
龍子夜微微點了點頭。
「不礙事。」
至少還是在他能控制的範圍內的。
「輕陌姐姐…」
紫夜跑了過來,小臉是通紅通紅的。
「輕陌姐姐,你們有沒有發現,很冷啊?」
她剛才一直都沒說,他們也都沉浸在穆菱的事情里頭不能自拔,她更加不敢說了,再看看他們也都是好像一點都不冷,她就干脆直接閉上嘴巴提也不提,可是她越來越覺得冷,越來越覺得吃不消。
這才忍不住跑過來,問的小心翼翼的。
「冷?」寧輕陌將結界散去,刺骨的冷氣一下就竄入了她骨髓中,她大驚,立馬將紫夜拉到自己身側,伸手抵住她的後背,源源不斷的元力傳入她體內,紫夜哆嗦的雙唇這才稍微好一點。
「怎麼這麼冷,火珠難道…」
這麼一說,寧輕陌駭然的瞪大了眼楮,將紫夜往龍子夜那邊一推,她道︰「子夜,你…」瞬間她又想到了之前她就是將紫夜交給龍子夜,結果紫夜不見了的事情,又將紫夜拉了回來,道︰「我去看看火珠。」
然後她拉著紫夜就往擱置火珠的房間跑去。
龍子夜立馬跟了過去,墨唯逸從一邊的桌子上跳了下來,順著帶下來一本冊子,他隨手一翻一看,本來想走,可是趕緊又折了回去,將那本書看了又看。
那書已然很舊了,顯然被翻閱的次數是很多的,被墨唯逸這麼一扯,直接給扯壞了幾張。
巧著紫夜應著寧輕陌的話回來讓拿走那本書,畢竟是一本至關重要的書,留在那不好。
可是紫夜看到的,就是墨唯逸一手拿著那本冊子,另外一只手上是被他扯下來的幾張。
「哎呀,你把那冊子弄壞了。」紫夜看到這一幕簡直是想直接暈過去。
「我不是故意的,是它太破了。」
墨唯逸揮了揮手上的冊子,結果那冊子很不爭氣的散了一地,每一張都散開來了。
紫夜瞪圓了眼楮,跑過去一張一張撿起來,捧在懷里緊張兮兮的。
「這可是輕陌姐姐很寶貝的書呀,弄成這樣可怎麼辦?」
她死死抱著,急得眼圈一下就紅了。
「你哭什麼呀,再匝回去不就好了。」墨唯逸覺得她的眼淚也真不值錢的。
「輕陌姐姐都沒看懂這本書,怎麼會知道順序呢,沒法匝的,都完了。」紫夜的一聲聲嚎哭,讓墨唯逸傻了眼。
「這本書姐姐看不懂?」他撓了撓腦袋,這怎麼可能呢。
不過是一本很普通的書呀。
他正想要不安慰紫夜兩句呢,忽然整個寧府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那火,好似自己從寧府的各個角落蔓延起來一樣,一下子就將整個寧府圍困在火海之中。
忽然而然蔓延起的煙霧與火光,一下就迷了墨唯逸的眼楮,他甚至根本沒听到紫夜的一點聲音,面前的人就忽然不見了。
「墨唯逸?紫夜?」
寧輕陌和龍子也折了回來,已然被嗆得不行。
「姐,我在這呢。」墨唯逸順著聲音撲到了寧輕陌的懷中︰「姐姐,這個火滅不掉。」
「這個不是火…」她話還沒說完,面前的寧府忽然就變成了萬丈懸崖,寒風冷冽,懸崖邊,一顆歪脖子樹傾斜的長著,樹上赫然有個人。
「輕陌姐姐,救我,輕陌姐姐,神仙哥哥,救救我…」
天空中,風雲變幻,耳邊,是紫夜的哭喊一陣一陣,一聲一聲,那麼迫切。
寧輕陌剛踏出一只腳,就被龍子夜攔住了︰「別過去,這是幻境。」
「但是這幻境中也會有真實,如果,那真的是紫夜,我會後悔一輩子的。」寧輕陌掰開龍子夜的手就要靠近那棵歪脖子樹看個究竟。
「姐姐,別過去。」墨唯逸直覺知道過去沒什麼好事,也是拉著寧輕陌不肯讓她過去。
「你們都放開,我一定要過去,我會注意的,不會被迷惑住。」寧輕陌自信滿滿的將他們推去一邊,而後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棵歪脖子。
紫夜雙眼中布滿了恐懼,整個人就憑著一根細弱的繩子被綁在那棵歪脖子樹上,她淚水布滿了臉頰,看著寧輕陌不停的抽搐︰「輕陌姐姐,救救我…」
「紫夜,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
她安撫著紫夜的心,在還有一絲絲距離要靠近紫夜的時候,忽然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氣讓她整個人都後退了一步。
懸崖下,是翻滾的岩漿,那麼粘稠那麼滾燙,一浪接著一浪怕打在懸崖邊上,而後聚集起更大的力量,直接甩到懸崖邊上,噗嗤噗嗤的聲音,听著就讓人心里發慌。
這幻境,也太過真實了一點。
龍子夜向來溫和的眼神此刻滿是銳利,他左顧右盼,將這個只看得見懸崖峭壁的地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舅舅,我怕。」
這種地方,莫名就讓人覺得陰森害怕。
「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舅舅?」墨唯逸拉了拉龍子夜的胳膊,忽然他驚訝的瞪大了眼楮,他,他,他,他竟然就這樣把龍子夜的胳膊扯下來了?
然一邊的龍子夜,卻是看到寧輕陌一下跌入了那岩漿之中,然後瞬間化成了一堆白骨。
恐怖,從心底深處散發出來的恐懼感幾乎要將心智給迷惑掉。
龍子夜本能的就想拔腳就沖到那懸崖邊上去嚎叫,去呼喚寧輕陌,可自己分明是一動沒動,忽然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急速的下降,而他的身下,則是那滾燙的熔岩。
這種幻境,為何那麼熟悉?
那是埋藏在記憶深處,最最最不願意被提起的一段十分黑暗悲慘的往事。
龍子夜忽然閉上了眼楮,任由自己感覺自己在急速的下降,忽然下降停止了,他睜開眼,還是在那懸崖邊上,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還是那棵歪脖子樹,卻不見了寧輕陌和墨唯逸。
龍子夜的眸中布滿了殺氣,身形一變換,消失在了懸崖邊上。
他以為,寧輕陌和墨唯逸一定去了他以為會去的地方。
然他想不到的是,其實寧輕陌和墨唯逸還在懸崖上。
寧輕陌覺得雙腳跟灌鉛一樣的沉重,她根本挪動不了一步,也根本沒法說話,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綁著紫夜的繩子一點點的斷開,一點點的處于危險之中。
這是幻境呀,寧輕陌。
心,不止一次的這樣提醒自己,但是作出來的動作卻是完全不同的。
「輕陌姐姐,你會恨我嗎?」
「輕陌姐姐,謝謝你。」
…
紫夜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而後繩子一端,她就在她的面前,直直的摔落了下去。
「不…不要…」
寧輕陌忽然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要跟著跳入懸崖下。
當身子凌空在那熔岩之上的時候,那幾乎一下就將她吞沒的熱氣好像一下要撩了她滿身皮毛的時候,她忽然清醒了。
沒有熔岩,沒有懸崖,沒有大火,沒有被燒死的紫夜。
只是無窮無盡的黑夜,還有那黑夜中,黑的更有特色,更有個性的一名男子。
他背對著她,忽然轉身,看到他的樣子寧輕陌的心一提。
------題外話------
最近親戚姨媽要造訪,渾身無力虛月兌煩躁容易暴怒不安分,整個人都不好。
除卻妹妹昨天生了個胖兒子,沒啥能讓我開心的,我一直處在無窮無盡的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中。
話也不想說,事也不想干,每天都很悲觀。
求解月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掙扎…。
算了,最後再求個安慰,繼續煩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