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臨仙君正在床沿打瞌睡,忽然他也瞪開了眼楮,一下爬到寧輕陌跟前,翻著她的眼楮仔細打量著。
寧輕陌只是怔愣的看著床頂,他翻的過分了,她才轉了一下眼珠子,抗議道︰「仙君,我的眼楮快給你掰壞了。」
若臨仙君趕緊縮回手,可是眉宇間還是慢慢的不確信。
「輕陌,還有哪里難受麼?」
寧輕陌使勁的點頭︰「仙君,我哪里都難受。」她說著,打量著空蕩蕩的屋子,並沒有其他人,于是狐疑的問道︰「仙君,龍子夜和墨唯逸,獨瑯,亦家兄弟們呢?」
若臨仙君一臉的認真道︰「龍太子和太子殿下回天宮了,影軍來了關內,被發現太子殿下在這里,如果天帝知道了不好,獨瑯和亦家兄弟都在寧府四周看著呢,現在我們寧府就在雪山上,妖魔兩界界主也在,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種說法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只要寧輕陌一日在屋內歇息著,她就一日不知道獨瑯和亦瑾根本不在關內。
所以若臨仙君說的是臉不紅心不跳,著實是個撒謊小能手。
「仙君,我睡了多久?」
她迷蒙的雙眼挪到窗外,一下就閉了起來,屋外的雪太過的刺眼了。
「不過才一天而已。」
若臨仙君在心頭感慨,如果不是龍子夜和墨唯逸兩個人給她吸收魔氣,她哪里會醒的這麼快,只是那兩個人的造化,就不知老天會如何安排了。
「仙君,我想吃東西,叫紫夜進來好麼?」
她只是隨口這麼一說,根本沒發現有什麼不一樣,只是若臨仙君尷尬的看著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仙君?怎麼…」她再一次開口,才恍然覺得自己說錯了,然後淒涼一笑,好似是在嘲笑自己的依賴,然後嘆了一口氣︰「仙君,我只是想要一個真心的朋友,不管她是人是妖還是魔,為什麼,這麼難。」
「輕陌,你的地位和你的身份,注定你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人,你看我老頭子何時有朋友?龍太子不也是孑然一身,再看看那九重天上的,你爹娘,還有天帝,帝後,他們有幾個是有朋友的呢?」
若臨仙君感慨一聲,沒朋友,甚至周圍都是虎視眈眈的敵人,一個個都是趨炎附勢才去接近你,然就算是這樣,他們不也是活了這麼久麼?
沒什麼不一樣的,只是一個人,孤單了一點而已。
不過…
「輕陌,你雖然沒有朋友,但是你有兄弟。」
寧輕陌的眼神落在若臨仙君身上,他還掛著一張落初玥的臉龐,就這麼笑著看著她,她忽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很多。
若臨仙君指著外頭,跟她說︰「輕陌,在外面為你拼命的,都是你的兄弟。」
寧府外,風雪中,是留下為保護寧輕陌而選擇隨時放棄生命的一群人。
即便,樓江山還不懂他們的信念與執著,但是屋內那個女子,就是好似有個神奇的力量。
讓人想朝著有她的地方去靠近,然後在她的笑容中,沉淪下去。
無論男女。
「小子,想要留在寧府,就要知道規矩,在寧府,沒有尊卑之分,我們都是平等的,但是,寧輕陌是我們的老大,就算她不計較我們沒大沒小,但我們自己要腦子清楚要以她為主,要保護她,尊敬她,知道麼?」
亦桓和樓江山不知何時摒棄前嫌,兩個人蹲在雪堆中,他還有模有樣的在教樓江山規矩。
獨瑯和亦瑾都不在,他心里慎得慌,多個幫手,總是好的。
樓江山微微點了點頭,不禁問道︰「為什麼是寧輕陌?她不過是個女的。」
亦桓一听就不樂意了,一下就跳了起來。
「你小子就是欠揍是不是?皮癢是不是?讓你听我說的你就听好了,廢話怎麼那麼多,寧輕陌怎麼了?你看不起她是麼?」他死死盯著樓江山,就等著他等下一個點頭,他就沖上去跟他拼命。
「不,我只是好奇,我們樓家雖然有隱身術,但是已經落魄,可是漠北狼族和你們亦家,在修仙界也不是小家族,我只是不懂,你們為什麼會這麼追隨她。」
來到關內的誰沒每個家底的,寧輕陌不過是從天宮的九重天上來的,不過是有個仙尊的父親,不是嗎?
亦桓憤憤喘了口氣,蹲子,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把玩︰「你懂個屁,兄弟,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當初他在關外,一眼就看到了寧輕陌假扮的小子,他攬住她的肩頭,笑說讓她做他們的老五,從他將手搭在她身上的那一刻,是不是命運就已經將他們聯系在了一起,不過她沒有做成他們的老五,反而是潛移默化的成了他們的老大。
就連亦瑾,都是毫無異議的選擇跟隨她。
寧輕陌救了他,他感激她追隨她是情理之中,但是他好奇的是他根本不用說服亦瑾,他就願意跟他一起跟隨寧輕陌,這是讓他很訝異的,而且,那一日寧輕陌扮成男子,他都沒認出來,但是亦瑾卻好似早就知道了,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麼?
這他之前怎麼就沒注意到呢?
難道他真的是如他們一般說的,是豬腦子麼?
想著他就驚恐的抱住了腦殼。
「亦桓,寧府外頭是不是有結界?」
樓江山推了推發呆的亦桓,他一個機靈回神,點頭道︰「自然有,那可是龍太子和花蓉前輩一起布的結界。」
那堅固姓可想而知了。
「怎麼了?」亦桓側首問他。
樓江山搖了搖頭,只是眼神很不確定的看了眼寧府內,剛才,應該是他的幻覺吧,既是龍太子和花蓉布的結界,應該不會輕易被破掉,更何況,還有亦崇和亦皓在另一邊看守著。
想到此,他也就將剛才的疑慮都拋到了腦後。
寧府內,一名白色關仙鄙夷的勾起嘴角,在心底諷刺了一下傻不拉幾的亦桓和樓江山,然後轉身,在寧府內開始晃蕩。
整個寧府都沉浸在一片安靜之中,與一開始的熱鬧來說,此刻冷情了太多。
寧府很大,要找到寧輕陌,卻也不難。
因為她的屋子總是會與她在九重天的芙蓉院相仿,只要找到那一株木棉,就能知道她在哪。
那關仙將整個身子俯在牆面上,看著若臨仙君從那院子中出來,然後舉步匆匆的離開了。
關仙陰測測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那麼晦暗,他走近那院子中,看著那緊閉的門,勾起了殘忍的笑容。
輕輕推開門扉,他一下就竄了進去,在看到床榻上拱起的身影時,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眼楮都亮了起來。
他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柄短刀,刀尖淬著暗黑發亮的魔毒,速度極快的接近那床沿,一刀就戳了下去。
軟綿綿的,根本沒有切開肌膚的感覺,那關仙大駭,正要退出一步,身後有人一腳將他提到了床榻上,棉被中鼓起的東西一下憋了下去,那人連忙掀開棉被一看,赫然只有一張符紙在里頭,他大怒,舉起刀就要轉身砍過去。
可他看到的並不是寧輕陌,然是另外一個關仙。
寧輕陌躲在櫃子中,捂著被打傷的胸口,此刻是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從有人進了結界開始她就知道了,但是她並沒有戳破,只是支撐著一絲力氣躲進了這櫃子中,在看到那關仙舉著有著魔毒的刀戳進棉被中的時候,她出了一聲冷汗,然後深深松了一口氣。
哪怕後頭還有更危險的事情等著她,但是至少她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危險,那畏懼就會少了很多。
魔毒…
紫夜,是你,還是那個哥哥呢?
她在依靠在櫃子上,渾身都已然是汗水。
將那關仙一腳踢翻的,也是關仙的打扮,他們此刻面面相覷,都想從對方唯一露出來的眼楮中看到一絲蛛絲馬跡。
「你是誰?如果是同盟,為何要壞我大事?」那人舉著刀,貌似發現了什麼。
「我知道你授命與誰,但是我必須要阻止你。」
寧輕陌算是看明白了,原來他們是一伙的,只是在後頭踹人一腳的那家伙貌似不太听話,兩人分明與同一人,他卻偏偏要違背命令。
只見那拿到的就不開心了。
「你不說話還好,你說我就知道你了,玉胥,你屢屢不听主上的命令,你是不是真的活膩了?」
玉胥…
一听到那名字,寧輕陌在櫃子中整個人都駭然了,她就那麼松了一口氣,外頭的人立馬就注意到了這櫃子,那關仙提著刀就要殺過來。
玉胥眼疾手快,一腳將那人給踢翻,死死護住那櫃子不讓他靠近。
「主上與公主正在雪山與敵人相戰,你卻護著寧輕陌,玉胥你這下可玩了,誰也救不了你,沐雲歌也不行。」
那關仙捏著刀柄的手幾乎發白,他的修為不敵玉胥,此刻就是眼睜睜的看著玉胥阻擋在他面前去完成主上交給他的任務。
玉胥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他們中間,每個人此刻都看不上玉胥,因為他並非是與他們一起訓練出來的,但是主上卻非常看重他的能力,然而,他卻一次又一次的破壞主上的計劃,他自己的事情完成不好就算了,此刻還要耽誤他們的任務沒法完成,實在是太氣人了。
「公主與寧輕陌相交甚好,如果公主知道你授命與主上將寧輕陌殺害,你一樣也活不了,也一樣沒有人可以救你。」
玉胥抵著那櫃子的門,分明可以感受到來自里頭的推力,可是那魔毒可不是開玩笑的。
既然她會躲到櫃子里面去,那就說明她此刻根本就不好,如果出來,只要稍稍一踫到那魔毒,立馬就會煙消雲散的。
他不能,完全不能接受她的受一點點傷害。
他寧願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在前頭擋著那魔毒,他也不要她出來。
「玉胥,我們的責任,就是完成任務,哪怕是死,所以說你跟我們就不是一個鼻孔出氣,你到底是外來的,現在寧輕陌被主上打傷正是虛弱的時候,我一定要將她除掉,不然,你休怪我不客氣,我甚至可以連你一起殺掉。」
那人已經不耐煩,耳邊傳來漸漸接近的腳步聲,他有些慌亂了。
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他的存在,他一個人敵那麼多個人肯定沒有勝算的。
想到此,他咬咬牙,決定將玉胥一起除掉。
反正他在他們中間就是個害群之馬,除掉也干淨。
「行了,今天我就替主上除掉你,玉胥,你這種不按照規則活著的人,是不配存在的。」他說罷提腳就沖了上來,玉胥張開結界揮出元力就要生生去抵抗那魔毒散發出來的濃重的魔氣。
忽然他被推開,寧輕陌從櫃子里頭沖了出來,一掌就拍在那人胸口,純金色的元力穿透他的胸膛,凶殘的斷了他全身的經脈,寧輕陌反手一砍,他手一松,那刀 當一下掉在了地上,寧輕陌沒有去撿,左腳狠狠一踩,將那關仙直接踩暈,而後又是狠狠的踩捻,那關仙口吐鮮血,已然是沒法活了。
她轉身,正好看見玉胥要去撿那刀柄,她冷聲道︰「別動。」
玉胥一楞,反而是寧輕陌上去將那刀撿了起來,看著上面的魔毒,眼中迸射出濃厚的興趣。
「輕陌…」
她只看著那魔毒,根本就沒在意他的存在。
玉胥不免覺得難過和嫉妒。
他在關內一直關注著她,他知道她身邊有很多兄弟與她同生共死,如果…
如果當初他們不是相遇在天宮,他不是為了目的而去天宮的話,他們此刻,搞不好也會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但是,她根本不給她機會原諒他。
「雖然雪山是關內的地盤,但是這位關仙,我想花蓉前輩跟你們說的很清楚了,我並不想收留你們,所以,還請你去一百米開外的小屋子里頭歇息著,那個地方我就賞賜給你們了,走好,不送。」
她拿著那刀,自己挪到床邊,一坐下,額頭已然全是汗水。
「那刀尖你可千萬不能踫,那魔毒對與你們修仙的來說,可是萬萬踫不得的。」玉胥不放心還追過去關照她。
寧輕陌手一揮,帶著玉胥的心跟著一提。
她勾唇輕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傻子,而且我這寧府,也不缺少神醫,你玉胥醫術是高明,那若臨仙君的也不差。」
「若臨麼?」
玉胥摘掉臉上的白布,滿頭黑絲都束在腦後,他這一臉的清新和俊朗,倒是教寧輕陌看多少遍都看不習慣。
她記憶中的玉胥,只是一個一頭雜亂無章的發絲頂在頭頂的,唯一能讓人偶爾一慌神的,就是那一雙偶爾從發絲中透露出精光的眼神。
然而此刻,他眸光中的晶亮的神采,是那麼的讓人陌生。
提到若臨仙君,門扉正巧著被人吱呀推開,若臨仙君一看到那白袍男子,詫異的站在原地,月兌口而出道︰「師兄?」
寧輕陌瞪圓了眼楮。
什麼什麼?
師兄?
玉胥看到若臨仙君露出了一絲笑容,打量著他笑道︰「師弟今日是這番打扮麼?倒教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若臨仙君連忙關上門,緊張兮兮的湊到玉胥跟前問道︰「師兄原來是來關內做了關仙麼?我可找了你不少日子,就是沒你消息,師傅說你…」
後頭的話,他沒說出口,總是覺得不好說出口的。
「師傅定是說我死了,但是你不信是麼?」
玉胥扯出一絲牽強的笑容。
若臨仙君跟著笑開︰「那可不是,我們懸壺濟世,救了那麼多人,怎麼可能連自己都救不活呢,更何況師兄你的醫術,可是我們師兄弟妹之間最好的。」
世人已然知道若臨仙君的醫術堪稱一絕,但讓寧輕陌唯想不到的是,就是玉胥竟然比若臨仙君還好厲害幾分。
若臨仙君眼角一瞟,一看到地上倒著的那個關仙,嚇了好大跳,再一看寧輕陌手中的短刀,那上面的魔毒嚶嚶嚶的,若臨仙君一下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有人闖進來了?要殺你的?」指著寧輕陌,若臨仙君不禁覺得後背一陣發冷。
寧輕陌點了頭,那意思好似是,你可算在意我的存在了麼?
「天吶天吶,小祖宗,快將那個給我,快給我。」若臨仙君是拿寧輕陌當小孩子看的,哄著就要她將那短刀交給他。
寧輕陌手一縮︰「為何要給你,這個魔毒我可是有用的。」
「哎呀。」若臨仙君拍了下大腿︰「你有什麼用呀?那你可踫不得呀,快給我。」
「仙君別動,踫到你可不好了。」
既知道若臨仙君和玉胥是師出一門,玉胥還是師兄,寧輕陌整個人都怪怪的。
玉胥那麼年輕瀟灑的一個帥小伙,然若臨仙君卻偏偏喜歡以糟老頭的形象出現,還動不動我老頭子老頭子的說話,這畫面看起來太違和了。
她猛地搖了搖腦袋。
「輕陌,別鬧,你快將那刀給我,然後讓我師兄給你好好看看,師兄,輕陌方才被魔界的界主給打傷了,現在也不知道魔氣都清除干淨了沒有。」
若臨仙君根本不將玉胥當個外來人,推著他就要去給寧輕陌把脈。
寧輕陌手一縮,轉身回絕道︰「不用了,仙君,你的師兄是何等身份,我可配不上,讓他走吧。」
若臨仙君看看寧輕陌,又看看玉胥,忽然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剛認識就互相看不順眼麼?輕陌,讓你別鬧了,我師兄的本事可是很大的。」
「我知道他本事大,我一定比你知道仙君,你別逼我好麼?」
想到自己的前世,寧輕陌就覺得根本沒有辦法面對玉胥,也許,這一世的他還沒有那個機會去傷害他,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她這樣隔絕,但是前世受的那些痛苦和活罪,她真的沒有辦法忘記。
「這…」若臨仙君手足無措的。
玉胥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眼中滿是心疼。
「對了,師兄,你是跟外頭那一群關仙一起來的麼?」
忽然若臨仙君問玉胥。
玉胥點了點頭︰「關內所有關仙都聚集過來了,不過影軍正在于妖魔兩界界主抵抗,關盟主下令不許我們輕舉妄動。」
「自然是不許輕舉妄動的,因為你們就是跟妖魔兩界是一伙的,不是嗎?」寧輕陌說著就舉起了那短刀︰「這個人是一副關仙模樣的打扮,要用魔毒來殺我,你也是一副關仙的模樣,還是說,其實關內的關仙,都是魔族的走狗呢?」
「輕陌,你說什麼呢,我師兄怎麼可能跟魔界混雜一起,你是不知道他的身世,他的爹娘可是…」
「行了,若臨,過去的有何好說的,你只管看好你這個寧府就是了,總之在極雪之日來臨之際,照顧好她就是了。」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寧輕陌就是不樂意他干嘛都以一副大哥哥的姿態去照顧她的樣子,在天宮也是。
當年,他牽起她的手的時候,她就發誓要將玉胥當一輩子的哥哥,並且她是那麼的信任他。
可是她不知道,他來到天宮,目的就是為了除掉她和她的寧家,還有那只命途多舛的龍蛋。
「玉胥,我要的不是你已經習慣了的關心,而是坦誠,你什麼時候能對我坦誠,我什麼時候才能跟你好好說話。」
寧輕陌說完打開門,讓他出去。
玉胥無奈的將白色蒙布遮住臉,又看了她一眼,沖若臨仙君點了點頭,徑自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那躺在地上的關仙也跟著不見了。
將手中的短刀抓的緊緊的,寧輕陌的眉頭皺的很緊很緊。
她要的不過是兩顆坦誠相見的心,如果你告訴我,我是被逼的,我是無奈的,我有我的苦衷,如果你問我一句,你相信我嗎?
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但是玉胥,為什麼你就是什麼都不肯說呢。
我已經不敢自己去戳穿一個真相了,因為我的害怕,迎接我的,不過是另外一個陰謀罷了。
癱軟在床榻上,寧輕陌從床榻上翻出自己月兌掉的金縷衣,將那短刀放在了金縷衣上面,然後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瓷瓶,將短刀上的魔毒劃下,一滴滴滴落在瓷瓶中,做好這一切的時候,她抬頭,就對上了若臨仙君哀怨的一張臉。
「你干嘛這麼看著我?」
寧輕陌癟癟嘴巴。
「師兄當年在我們這一輩中間特別有威望,你剛才那樣對他,我還有點生氣。」
真是看不出來,這若臨仙君還是個師兄控呢。
對自家師兄的維護那可是沒話說的好。
「那你自己去生氣吧。」寧輕陌沒好氣的收起瓷瓶,轉身批了件衣服在身上,從若臨仙君身邊就走了過去,根本不搭理他。
「輕陌丫頭,你可知我們拜在誰人名下?」
「沒興趣知道。」寧輕陌頭也不回。
若臨仙君就一路跟著她,不死心的繼續說道︰「我們的師傅,可是在天界來說都算是個傳奇的玉真老祖。」
寧輕陌腳步一頓。
「我這點傳說算什麼?不過就是不想去天宮當個差使罷了,可是我們的師傅,卻是天界唯一一個被傳說去了神界的玉真老祖呀,好,不管師傅是不是去了神界,但是師兄,拜在師傅門下的徒弟誰人不知,那他可是師傅最得意的弟子,師傅都有讓他接手他的衣缽,可無奈,師兄卻忽然消失了。」
寧輕陌沒有說話,身後,若臨仙君的聲音明顯矮了很多很多。
「師傅說,師兄死了。」若臨仙君淒冷一笑︰「死了?怎麼可能呢?且不說就我們的本事能起死回生好了,就說師傅對師兄的寵愛,他會眼睜睜的知道師兄死了而不救嗎?」
寧輕陌回頭,對上了若臨仙君的雙眼,竟然有些泛紅。
囁嚅著雙唇,寧輕陌想開口問那後來呢,可是她想著還是別問吧。
後來,不就是她今天看到的麼。
「今天我看到師兄的時候,激動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師兄還是那樣,一點都沒有變,但是師兄怎麼會做關仙呢,還有輕陌,你說師兄和魔界有勾結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兄的爹娘都是被魔界所害,他怎麼可能會跟魔界勾結呢?」
雙手緊緊攢著,寧輕陌忽然發現,她沒有那麼勇氣開口破壞掉玉胥在若臨仙君心目中偉大的形象。
就像她始終始終在麻痹自己,告訴自己,玉胥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總有一天,他會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他回來了。
「我也只是猜測…」她剛開口,若臨仙君就跳了起來。
「這是什麼猜測,和魔界勾結那豈是兒戲?你這樣說,師兄的心該有多麼疼啊。」
寧輕陌眼神銳利卻生生隱藏,她別過臉,低聲道︰「仙君,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你信或者不信的,或許,我現在眼楮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但是真相,也必須要我重新再一次看到的時候,我才能相信,至少現在,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因為那是我自己,甚至是對你們,最基本的保護。」
說罷,她拂袖離開,她發尾掃過若臨仙君的睫毛,帶起一陣清香。
她這一番話,讓若臨仙君站在那,呆了很久,很久。
小屋內,所有關仙都正襟危坐著。
雪山之巔,那場惡戰還在繼續。
舞子根本不讓紫夜有絲毫出手的機會,完全將她護在身後,讓自己的身軀卻迎接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擊。
這種車輪戰,舞子一個人已經抵抗到現在,封印要在日落之時才能打開,他看了一眼西方,還要再撐一會,就一會。
「將軍…」
「他撐不了多久了,繼續。」不等別人開口,蕭如風只有一個命令,繼續,他已經看到了舞子的疲憊,他們一定要加快速度。
一波一波的元力將舞子和紫夜緊緊包在其中,舞子的魔氣以一敵十,還在最中央堅持著。
收到蕭如風的命令,所有影軍的攻擊越來越強烈,舞子忽然單手一揮,一波魔氣沖擊過去,然後身子一下虛幻不見,不過眨眼的時間,轟隆一下,就砸向了寧府門前。
一個巨大無比的坑出現在寧府面前,那疾馳而來的速度,也很順便的掀掉了那小屋子的所有木頭。
關仙們面面相覷,忽然全部站起,。
蕭如風跟著追了出來,警惕的看著他們,冷哼一聲道︰「人呢?」
關仙們悉數搖頭,均是不說話。
他們的責任就是維護關內的秩序,然天界跟魔界的糾葛,他們根本不會摻和。
蕭如風的眼神冷冽剮向他們,在他們眼中,這些關仙是極其迂腐與自私的,听說極其有地位的修行者來到關內,他們都會安排在好的家族中歷練,如果地位稍微卑賤一點的,直接被丟到荒山野嶺都有可能,這樣對那些卑賤地位的修行者來說倒是好事,可對于那些本來在關外就是養尊處優的修行者來說,在關內和關外有什麼區別。
對蕭如風來說,他最討厭這些用身份和地位的眼光看人的人了。
膚淺極了。
「給我找。」蕭如風一揮手,所有影君立馬將整個雪山包圍,開始密集式的搜尋。
眼看太陽就要下山,那舞子倒也精明,這會給躲起來了。
蕭如風想著就不解氣,他金屬的短靴在地面上左右踱步,忽然停下,看了眼寧府。
「回將軍,沒有。」
「將軍,沒有。」
「沒找到,將軍。」
「將軍,沒有發現。」
所有影軍都圍了過來,可是帶回來的回話讓蕭如風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就這會功夫,他還能出了雪山不成?
他才不信。
憤憤的舉著長劍,他的眼神又一次的落在寧府上。
時間不等人,他沉默著,攢著眉頭,手一揮,寧府的門立馬就被影軍打開,影軍們全部鑽了進去開始網羅式的搜查,蕭如風最後躊躇一步,也跨了進去。
玉胥混在一群關仙之中,額頭都沁出了絲絲薄汗。
他的身後,有兩個關仙眼神呆滯,貼著玉胥,一動不動。
忽然沖進寧府的影軍讓亦桓等人嚇了一跳,通通攔在前面不讓他們進去。
「你們干什麼?」亦桓警惕的看著他們,然後看看雪山,發現上面什麼動靜都沒了。
「寧小姐在嗎?」蕭如風走了過來,渾身都繃的緊緊的,看的亦桓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他這稱呼,怪讓人不習慣的。
「你是說輕陌麼?」他順口就問了一下。
蕭如風一下就皺起了眉頭︰「什麼輕陌?她可是即令仙尊的女兒,寧大小姐,你怎可直接稱呼她的名字?簡直是放肆。」
他中氣十足的怒喝,讓亦桓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乖乖,這當兵的就是不一樣呀,規規矩矩的,跟個鐵疙瘩一樣。
「你在九重天上當差,你的規矩自然是多,可是在關內,我跟輕陌那就是兄弟,怎麼不可以直接稱呼名字,不信等輕陌來了你問問,我這樣叫放肆麼?叫麼?叫麼?」
…
蕭如風的額頭突突突的在冒青筋。
這廝簡直是找死,挑戰他的威嚴,也不怕他一劍戳中他的心口讓他立馬歸西。
「別鬧了。」寧輕陌踱步而出,眉頭皺的緊緊的︰「蕭將軍,何事到訪?」
蕭如風一時間無話。
他有些悶。
剛才亦桓在得瑟在關內他跟寧輕陌那就是兄弟,他們可以很隨便的稱呼彼此的姓名,那他現在也是在關內呀,為什麼寧輕陌就跟他蕭將軍來,蕭將軍去的。
他不開心呀,很不開心。
邊上的影軍都一個個斜眼看著蕭如風,以為他中了什麼咒術啞巴了呢。
將軍,可別啞巴呀,快說話呀。
「魔界界主跑了,我來搜查。」
「搜吧。」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支持,寧輕陌在蕭如風話剛落下的時候,就答應了。
亦桓瞪大了眼楮︰「為什麼呀?他們憑什麼說搜就搜,我們這是什麼地方,再說了,他說要搜,擺明是不相信我們呀。」
「別鬧。」寧輕陌看著亦桓,讓他別蹦,然後看向蕭如風道︰「蕭將軍,公事要緊。」
蕭如風點頭,影軍將士全部都出動開始在整個寧府密集的查找起來。
亦桓憤憤不平的嘀嘀咕咕的,覺得自己的窩就這麼被搜了很沒面子。
蕭如風雙手負在身後,站在她面前高高昂著腦袋,看著前頭的瓦礫,沉默著。
「還說什麼寧大小姐呢,還不是帶兵來查了,輕陌,你都被那魔界界主給打傷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在打你臉麼。」亦桓就替寧輕陌不值,在他心底,兄弟是需要極其大的信任的。
不需要任何的語言,只要一個眼神,那就是一個肯定。
「蕭將軍第一個身份,最重要的身份,是天界的影軍將軍,既然是這樣,我就有必要配合他的一切,不然如果他被天帝降罪了,我也會自責的,我這我能說好話不查了,可是天帝那,可是沒人說得動的。」
亦桓看了眼蕭如風,不說話了。
可是心里頭還是有些介懷的。
寧輕陌讓他扶著她坐下,桌案上的壺水還是熱的,她抬頭一看,就笑了。
給自己倒了杯茶,她起身,遞給了蕭如風一杯。
「如果蕭將軍這一次不進關,下一次我們見面,搞不好還得十幾二十年萬年呢,我爹娘在九重天上,承蒙將軍多多關照了。」
蕭如風背在身後的手抖了一下,然後伸手接過那杯盞,定定的看著寧輕陌,一下就喝了下去。
「待我寧輕陌回九重天之際,定要找蕭將軍好好喝上一番,說好了,不是茶,而是酒。」
「我等你。」蕭如風將杯子交還給寧輕陌,與此同時,有影軍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將軍…」
「收兵,我們去別的地方繼續找。」蕭如風以為還是一樣的什麼都沒有發現。
然而,卻好像是事與願違。
「將軍,你跟我們去看一下。」畢竟這寧府的主人是寧輕陌,他們也不敢妄下結論。
「怎麼?找到人了?」
「不是,將軍,你還是跟我們去一下吧。」那將士是一頭的汗。
這下連寧輕陌都有興趣起來了,怎麼的了,她這寧府難道還真有什麼貓膩不成。
蕭如風看看寧輕陌,又看看那天,拔腳就跟他們過去。
寧輕陌心里放不下,也跟著走了過去。
那方向,怎麼看都向是她的房間。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房間的房門打開,外頭整齊的站著一溜的影軍將士。
蕭如風的心忽上忽下,是說不出的緊張。
一腳跨進屋內,那魔洞就在面前赫然呈現,蕭如風冷不丁後退一步,一回頭就對上了寧輕陌同樣震驚的眼眸。
「這是…」
亦桓看到之後都不禁嚇了一跳。
這可是當年讓天帝厭惡至極的魔洞呀,這魔洞能讓魔界的大魔小魔全部傳送到六界各個地方,而且造成魔洞的東西還不是普通的東西,而是魔界界主的血,要封印掉更是難上加難。
此時此刻,這魔洞就在他們面前旋轉著,越來越大,越來越鮮明,他們甚至開始清晰的感覺到魔氣的蔓延與升騰。
蕭如風覺得自己手腳冰涼,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是說寧輕陌勾結魔界麼?
還是說這是他的幻覺,根本就沒有魔洞的存在呢。
然而很多事情,會變成悲劇,往往都是在一念之間。
屋內,舞子的身形變幻莫測的停留在那魔洞上,整個人發出陰測測的笑容。
「真是謝謝你了,寧輕陌,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有那個機會隱藏了這麼久呢。」
寧輕陌憤怒的抬頭,只看到了舞子,沒有紫夜的身影。
「這一次我和我妹妹冒失來到封印外頭,我還真怕我回不去了不過現在我就在家門口,我可不怕了,太陽,下山了,我們,後會有期。」
他一揮手,身子消失在了魔洞口,魔洞極速的變小變小,最後不見。
太陽,也正好全部沉入了山下。
…
蕭如風和寧輕陌就這麼互相看著,誰也不想先開口說話。
一個字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