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入侵,王妃未成年 第大八十一章 大結局

作者 ︰ 拜拜小妞

沈靜瑜是被一陣濃煙驚的回過了神,周圍是看不清道路的煙霧,隨後,好像有陣迷香在屋內彌漫,她驚愕的探索著望著房門的方向走去,眼前迷迷糊糊,朦朦朧朧。愨鵡曉

黑煙來的太快又猛,不待片刻,一條條火龍從房子四周燃起,因為是鄉野地方,干燥的柴火堆滿了整個牆垣四周,火勢一起,順帶著風的摻和,毫不費勁的將整個房子籠罩在內。

嗆人的煙在鼻腔內流傳,忍不住的喉嚨像是被人生生的掐住。

「青……青兒。」沈靜瑜驚慌的睜著眼,卻發現四周除了火光便是濃煙滾滾,青兒好像出去給她找東西吃了,怎麼辦?

火勢越來越大,連帶著空氣里傳來一聲聲的嘶吼聲,王大嬸的,王大叔的,那兩個小孩的。

火光的盡頭,一道道身影攜帶著冷冽的刀光,就像是死神的手正溫柔的向著他們打著招呼,和悅的笑容,是致命的毒藥。

沈靜瑜抱著兩個小孩,退後兩步,身體很疲憊,小月復有輕微的刺痛,剛剛跌倒的時候,護住了兩個孩子,卻完全忽略了自己,現在自食其果,很痛很痛。

「辰王妃還真是命大,這麼大的火也沒有燒死你。」來人是一身火紅,就如幾個月前的自己,紅的就如血的顏色刺目。

「宸嬅?」沈靜瑜瞠目,「你要殺的人是我,為何要傷害這麼多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是啊,這世上總有那麼多螻蟻作祟,可惜,螻蟻死了再多都不濟你這般苟活讓人難受。」宸嬅看著手上的血,笑容不減。

沈靜瑜驚慌失措的摟緊懷里的孩子,環顧四周,青兒不知所蹤,恐怕也是被他們給拖住了,這種情況下,她不能慌,也不能倒下,否則,王家僅剩的兩個孩子也會沒命的。

「怎麼?在找你身邊的那個丫頭?」宸嬅冷笑,輕輕的撫模著手心里的一塊玉佩,「這好像是辰王妃當初給那丫頭的信物吧,現在看啦,這東西果然挺貴重的。」

「你殺了她?」沈靜瑜錯愕的搖搖頭,「不可能,青兒武功高強,這世上不可能有幾人能傷得了她。」

「如果是易容成你的模樣呢?」宸嬅放聲大笑,笑里帶著狠毒的話,「你現在這副表情就跟當時她的表情一樣,是不是不敢置信?」

「宸嬅,你為何要這麼做?我自認為我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為何要變成現在這副德行?」沈靜瑜雙腿一軟,整個人都跌倒在地。

兩個孩子從她手中滑落,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就這般冷冷靜靜,沒有聲響的看著她。

沈靜瑜心慌,急忙回身一掌劈下來人那凌厲的長劍。

劍光閃爍,隨著火光的反射,更顯清冷。

「咚。」長劍斷裂,掉落在地。

沈靜瑜眸光漸漸血紅,徒手一劈,鎖喉將黑衣男子扼殺在地。

「啪啪啪。」宸嬅輕拍雙手,「果然不愧是辰王妃啊,出手真是快狠準,一下子就解決我身邊的高手。」

「別逼我對你出手。」沈靜瑜大喘兩口氣,身體的熱度已經失去,她似乎已經感覺到腦袋的暈眩越來越模糊,意識在抽離,身體不自覺的搖搖欲墜。

宸嬅的臉好似隔了一道屏障,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看不清她扭曲的笑容。

是啊,精疲力竭,又吸入了那麼多的濃煙,沒有當場昏厥已然大幸,如今,月復痛難忍,孩子,孩子又要保不住了嗎?

不要,這一次哪怕拼盡全力也要保準他,皓還在等著他們,等著一起回家,回家……

「主子。」

是誰的一聲輕呼喚醒了漸漸消散的意識?好像模糊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前方走來,緊接著,一陣氣旋將自己包圍,迎著風,刺骨的痛從身體內每一處迸發,很冷很冷,冷到一抹淡淡的曙光將自己映射,一道身影從盡頭慢慢朝著自己走來,伸出手,溫柔的牽著自己,慢慢離去……

「主子。」青兒從林間躍步而來,卻見一道黑影一陣風將沈靜瑜包圍,隨著一聲爆破,她的身子失去知覺隕落在地,身後,彌漫開一朵嬌艷的血花,好似那黃泉路上爭相盛開的曼珠沙華,紅的刺眼。

「快。」陳毅一手扶住胸口,血流如注的涌出,卻咬牙迎上前,將一掌拍向沈靜瑜的黑衣男人一劍刺死。

「主子,您醒醒啊。」青兒淚流滿面的抱緊昏迷不醒,嘴角卻汩汩流血的沈靜瑜,她身體好冷,就跟那冰冷的季節下的雪,好冷好冷。

「快帶著王妃去找王爺。」陳毅背對著他們,一招又一招的接下黑衣人致命的攻擊,身受重傷,力不從心,越到後面越覺眼前迷霧陣陣。

「今天誰都別想走。」宸嬅雙眸血紅的瞪著三人,沒想到他們沒死,不能讓他們救走了她。

陳毅一劍入地,身體不堪重負,已經盡力了。

青兒雙眸赤紅,掌心殺氣成氣,一股黑沉的氣旋盤旋在她周圍,她一步一步的靠近黑衣人的所在之處,火光很盛,盛的將所有人都映在里面,恍如夏日的驕陽曬的人熱汗淋灕。

不知是誰落了兵器,隨後而來是陣陣來不及嘶吼的兵器入體聲。

宸嬅愕然,身體靠後移動,卻發覺自己雙腳被什麼東西纏繞,動彈不得。

「我不會殺你,你最好求神拜佛祈求瑜兒和孩子沒事,否則——」軒轅皓話音未落,身後還在燃燒的屋舍轟然一倒,掀起一陣陣塵煙蔓延。

宸嬅瞪著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軒轅皓,那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她身邊的數十便人一個個氣絕在地,她甚至都沒有看見這個人的出手,彷佛只隱隱的看見一只手,不,千百只手拿著各種武器像是屠夫一般將所有人宰殺在地,血流成河。

「王爺。」青兒停下雙腳,跪倒在地,「屬下失職。」

「別說了。」軒轅皓緊緊的抱著懷里失去溫度的身體,靠在她的身邊,緊緊的護著她微弱的心脈,「沒事的,瑜兒,是皓來遲了,不會有事的。」

「王爺——」陳毅看著跨步離開的背影,撐著重傷的身體,一步步跟上前。

青兒跟在他身後,猶豫後上前扶住他,「我替你先包扎傷口。」

陳毅愣了愣,索性坐在地上,的確,撐著這樣的身體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主子們的,甚至還會拖累他們。

青兒雙手顫抖的扯開他胸前的血口,將止血散灑在傷口處,可是一整瓶藥粉灑下卻是如同石沉大海,血依舊止不住的往外涌。

「青兒,別怕,沒傷到心脈。」陳毅抓住她連連發抖的手,撤下衣角,狠狠的擠壓在傷口處。

「不要。」青兒忍不住的眼眶濕潤,搖頭︰「不要,這樣會很痛的。」

「可是這是最快的止血方法,青兒,別管我,快去看看王妃吧,她傷的比我重。還有小主子,小主子如果保不住,該怎麼辦?」陳毅自顧自的說著,卻未曾發覺自己越來越無力的聲音,還有那已接近昏厥的身體。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嘴邊動了動,甚至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是迷糊中看見了青兒那一雙清澈的眸顫了顫,然後,點了點頭。

火光恢復了寧靜,夜色也恢復了入場,月光依舊是那麼沒有溫度,恰如今夜的一場火,看著暖,其實很冷很冷,冷到每個人的心上都深深的印上的一道痕跡。

離著軍營最近的一個鎮子是在十里外的原鄉鎮,鎮子上的人也已經戰亂到此早已是走的七七八八,簡陋的地方,沒有人的寂靜,夜風淒涼,人聲蒼涼。

「瑜兒,不會有事的,撐住,撐住。」軒轅皓一路上不知自己重復了多少遍這樣的話,身體在顫抖,雙腳已經不听使喚。

夜晚的鎮子很是安靜,漫長的一條街道冷冷清清,偶爾夜風吹過街道上那廢棄的紙屑,隨著月光的衍射,掉落在來人的腳前。

「王爺,軍醫們已經在客棧內等候了。」薛禮遠遠的瞧著街角走來的身影,驚慌的跑上前。

軒轅皓繞過他,直直奔入客棧。

軍醫不敢怠慢,急忙問診,三指扣上,心底陣陣驚慌失措。

「怎麼樣?傷勢如何?」軒轅皓雙手止不住的發抖,整個人都頹廢的站在床邊,他害怕了,害怕在那些庸醫嘴里吐出無治兩個字,他甚至都已經感覺自己的身體散發的殺氣,只要他們說出了那兩個字,他的身體會本能的一掌打死在場的所有人。

明明說好要放在眼前的?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那個村子里?

明明說好每晚要回來陪伴的,為什麼要一整夜的不出現?

明明看見火光就立刻趕來的,為什麼卻偏偏的遲了一步?

如果可以,他願意再一次,再一次,再再一次的違抗軍令也不願意看見她受到傷害。

瑜兒,別說了可好?皓知錯了,以後絕對不會把你孤獨的丟開,天大地大,哪怕江山易主,與我何干?

我軒轅皓的心里,只想守著你沈靜瑜一人而已,為什麼要顧慮這麼多?為什麼要把天下蒼生放在你面前?

天下如此大,而我的瑜兒卻只有你一個啊……

「咯吱。」門扉敞開,一人走近。

「滾,本王說過誰也不見。」軒轅皓冷冷怒吼。

「連我也不見?」尚穆就這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外,好似在等著屋內之人的回稟。

軒轅皓愣怵,驚愕的回過身,「前輩?」

「看來我來的這一趟還真是不虛此行啊。」尚穆走上前,站在床頭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看了兩眼便知她內傷嚴重。

軒轅皓失了神,急忙挪開身子,「請前輩救救瑜兒。」

尚穆苦笑,「似乎我每一次出現,不是你有事就是她出事了,是不是下次我離你們遠一點,你們兩個就能好好的活著?」

言罷,尚穆三指扣上,平心靜氣的把了把脈,不由自主的長嘆一聲。

見他嘆息,軒轅皓心神一緊,「前輩,能治嗎?」

「懷胎快月余有半,胎兒不穩,內傷淤血在胸,心脈受損,情況不妙,更何況她身體太過虛弱,胎兒如果保不住,恐怕她命也保不了了。」

「那怎麼辦?要一命換一命嗎?我給,我都給,求求前輩救救她。」軒轅皓護著她,將她摟在懷里,怎麼辦?他的瑜兒該怎麼辦?

尚穆嘆息,「先用藥吊著,等傷勢好一點,月份大一點,先催生孩子,至于續脈,只得等孩子降世後,以內力輔治,可是到時候她體內的內力恐怕已然消失殆盡,沒有內力護體的她,如果強行注入內力,會適得其反,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我先替她穩住傷勢,保住胎兒,你先派人煎藥,一日三次,不得間斷。」

軒轅皓拿著藥方,換來手下去煎藥後再回到屋子。

又是一陣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心底一驚,大步闊前。

一口血從她嘴角涌出,成塊成塊。

「是胸腔內積攢的淤血,吐出來後會好一點,這是上好的續命金丹,一顆藥可是價值連城,可她的傷勢最少需要十顆有余,辰王想辦法讓人在皇宮內帶一點出來。這種藥一般都是大內禁藥,普通人是踫不得的。」

軒轅皓又轉身吩咐副將回京取藥,突然間轉身時,听見屋內傳來的輕微說話聲,很淡很淡的聲音,好像是一陣風把支離間斷的話傳入了耳畔。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殺了這個孩子?」尚穆反問。

季聹宇噤聲,對于孩子,他有什麼發言權?傷不傷對于他們而言都是傷害。

「而且很有可能是雙胎。」

「……」瞠目結舌,季聹宇錯愕的吐出一口氣。

尚穆嗤笑,「這樣一來,最多七個月,她便會心脈俱斷,回天乏術。養的好,兩個孩子或許都會活下來,養的不好,一尸三命。」

「這……這……」季聹宇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緊緊的捏著茶杯,心神不寧。

「所以我的建議也是保大舍小,現在就看辰王自己的注意了,辰王妃想要孩子,除非老天憐憫。」

「啪!」

听見聲響,兩人愕然。

軒轅皓面無血色的站在門外,連夜趕回去處理了一晚上的軍務,他甚至已經想要直接棄掉那所謂的大元帥虛稱,可是瑜兒需要他保護,至少現在不能讓敵軍攻進來,他的瑜兒還要養傷養胎,一定要毫無打擾的安靜,一定得安靜。

處理整整一晚上,連續兩晚的徹夜未眠,眼底的青絲彌漫,可是他卻絲毫不覺得困。

「七爺。」季聹宇驚慌的站起身,剛剛那些話,他听到了嗎?

軒轅皓徑直入內,喝了口茶,眼角溫柔的看了眼床上昏睡的身影,笑容淡淡。

「瑜兒很調皮,可是卻對自己身邊的事情很是敏感,有些時候不能把話說的太直白了,她會舉一反三的。」軒轅皓放下茶杯,看著二人,依舊是笑意滿滿。

季聹宇害怕他此時此刻的笑容,如坐針氈的坐在身旁,不敢說話。

「所以麻煩前輩成全她也成全我。」

「辰王的意思我是明白了,放心吧,我會照著她的意思做的。」

「師父。」季聹宇詫異,他們是想放棄瑜兒嗎?

「別說了,好好的養好身子,瑜兒會好起來的。」軒轅皓又倒了一杯茶,輕輕的小酌一口。

歲月如梭,有時候越想挽留,卻越是挽留不住,譬如時間。

沈靜瑜躺在床上整整一個月,不得下地,每天就這樣虛弱憔悴的看著朝陽升起又落下,然後,身邊陪著的人越來越多,起初只有軒轅皓一人,隨後,有季聹宇,有青兒,而且青兒來的時候身邊總是跟著一個人,一個纏著她問她問題的一個人。

陳毅睜著眼瞟了瞟正在小心吹著藥碗的身影,不敢吭聲,只得安靜的守在一旁。

「啪!」青兒重重的放下白玉瓷碗,冷冷的瞥了一眼坐了一上午的男人,「有話就說,現在正值打仗時期,堂堂大將軍每天跑來這鎮上溜達,不知這算不算是違法軍紀?」

陳毅淺笑,「只要你告訴我是不是你那日答應了我的話,我就離開。」

「滾開。」青兒避開話題,將藥碗端進房間,「主子,尚穆前輩說了今日開始可以減少一碗藥了,開心了吧。」

沈靜瑜皺著眉頭,這兩日明明身體好了許多,甚至起身都不覺得暈眩了,可是這些人仍舊不同意她下床,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同的人守著,來不帶重復,雖然她知道這是軍營,最不缺的就是人,可是她悶啊,悶的身上都臭了。

青兒掩嘴偷笑,「主子,雖然您很想梳洗,可是王爺說過了,現在秋寒了,容易著涼,您先忍忍,等身體再好一點,青兒就替您安排沐浴。」

沈靜瑜不依不饒,指著一旁的陳毅,道︰「你去給我提水。」

「我的好王妃啊,您要知道上一次你讓我派人給您燒水,被王爺發現後,屬下被教訓成什麼樣子了嗎?王爺也是擔心您啊,尚穆前輩都說了,您的身體不同往日,不能著涼,會加重傷勢的。」陳毅急忙退出房間,避禍去了。

沈靜瑜咬了咬唇,又瞪著青兒,「那行,我不洗澡了,可是總得給我找個解悶的事情來做啊,王大嬸的兩個孩子呢?把他們帶來給我玩玩吧。」

「小孩子太皮了,萬一不小心踫到了你怎麼辦?」軒轅皓推門進來,面無表情。

沈靜瑜見他臉色一變,急忙縮回脖子,保持沉默。

「知道你無聊,戰事一完,我們就回京,到時候我陪著你好好的玩玩,可好?」軒轅皓輕柔的撫模著她的頭發,笑意溫柔。

沈靜瑜點頭,不敢違抗某王的口令。

「今天天氣不錯,要不我帶你下樓坐一坐?」軒轅皓抱起懷中的丫頭,走到後院里。

後院院中栽了一排的桂花樹,桂花綻放,飄香四溢,秋風徐徐,滿院子都灑落著桂花花朵。

「瑜兒,再等兩日就可以回京了。」軒轅皓輕撫著懷里的丫頭,一下又一下的順著她的長發。

沈靜瑜懶懶的靠在他胸口處,輕聲問道︰「這麼快?」

「想帶你離開了,讓南宮想了點辦法,雖然很卑鄙,可是我不想拖下去了。」

「可是我只能想到青兒的暴力和血腥,把她跟溫柔嬌滴滴的女人相比,難以對號啊。」

這邊話音未落,另一面只見一道身影形似拋物線般被甩了出去,然後,遠處的二層小樓上破了一個洞,灰土遍天。

「瑜兒,果真有見解。」軒轅皓摟了摟懷里的丫頭,果然人不可貌相。

青兒繼續弄著藥材,兩眼幽幽的看了眼坐在院子里的兩人,嘴角含笑。

「其實青兒對陳將軍還是有那麼點好感的,至少沒有出手把他打成殘廢,這點已經是格外破例了。」沈靜瑜笑道,想想曾經那七兄弟,陳毅你的待遇已經是極好極好了。

「是嗎?可能是陳毅武功不高,否則,估計下場還是一個模樣。」軒轅皓抱起沈靜瑜,繼續說道︰「好了,已經待得夠久了,回房休息會兒。」

沈靜瑜摟著他的脖子,依戀不舍,「可不可以再待一會兒?好不容易出了那扇門。」

「不行,現在不同以往,要好好的保暖。」說完,軒轅皓不容她反抗執意的抱回了房間。

剛一躺回床上,沈靜瑜愣了愣,「皓準備走了嗎?」

軒轅皓不言,只是點點頭。

沈靜瑜嘴上沒有再說什麼,心底不停的找借口︰也許是累了,也許是戰事緊張,也許是……

「瑜兒,晚點的時候我會再回來,乖乖的躺著,別想著出門,身體不舒服要告訴青兒,別硬撐著。」軒轅皓自始至終都是低頭為她掖好錦被,然後,交代了一通便轉身離開。

沈靜瑜愣愣的看著那扇門開了又合,然後,一切恢復寧靜,包括那心底徘徊的心痛。

皓,我想留著他,哪怕自私也好,真的很想留住他,不管將來你恨不恨我,我真的好想留住他。

門外,一道身影獨自依靠在那扇緊閉的門扉上,眼角是盈盈閃現的淚光,卻始終被他壓制在眼眶,不曾流落一滴。

我該拿什麼面對你,我的孩子?

「咚咚咚。」

季聹宇听到有人敲門,起身掀開。

看到門外之人,微微愣怵,「七爺?」

軒轅皓躋身進屋,就這樣靜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我又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干嘛一副這種表情?」

季聹宇回過神,有些不解︰「七爺現在不是應該在軍營嗎?」

「有點事就過來了。」軒轅皓示意他坐下。

季聹宇這幾日都躲著軒轅皓,他最擔心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面對面的聊,只有他們兩個人。

「放心,我不會吩咐你做一些為難你的事,只是想跟你單獨聊聊而已。」軒轅皓淡笑,眼里的看不清的眸光輕閃。

季聹宇戰兢的端起茶杯,接著濃茶定了定神,「那七爺半夜跑來所為何事?」

「就想听听你和四哥以後的打算。」

「以後?等皇上再大一點,四爺說過就帶著我離開京城,然後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就我和他,隱世在外。」季聹宇不由自主的含笑。

「很美的計劃。」軒轅皓接上。

「七爺,我不是故意說這些話的,你別放在心上。」季聹宇自覺失言,急忙閉嘴。

軒轅皓不以為意,道︰「就是覺得活著真好,可以跟心愛的人一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過現在也好,至少不用再擔心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了。」

「……」

「你們兩個很般配,可是唯一不足就是沒有孩子。」

季聹宇愕然,道︰「只要我們在一起,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

「其實我可以考慮把其中一個孩子給你們。」軒轅皓不甚在意的說。

「……」滿月復疑慮在心坎處醞釀,季聹宇啞然,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尚穆前輩不是說瑜兒懷的是雙生子嗎,既然如此,我可以把一個孩子給你們撫養,也算了了你們兩個的心願。」軒轅皓笑道。

季聹宇搖頭否決,「這是瑜兒用生命生下來的,難道你不想要?」

「不是不想要,只不過過繼給你們撫養而已,你至于這麼激動嗎?」軒轅皓放下茶盞,對視著他滿目的驚慌。

季聹宇再次否決,「反正我不會違背瑜兒的心願,她想把孩子生下來是為了你辰王,你怎可這麼殘忍讓孩子離開?」

軒轅皓收起違心的笑容,眼底是一閃即逝的憂傷,一手扶額,一手撐著自己的胸口,眼里好像有種液體在彌漫,最終擊潰了他所有的偽裝。

「可是我能怎麼辦?黃泉路那麼孤獨,奈何橋那麼清冷,我如何放心讓她一個人獨自離開?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想要了,孩子,孩子是她給我的,我舍不得,可是我更舍不得讓我的瑜兒一個人渡那忘川河,一個人欣賞彼岸花開。」

「她在堅持,用命去堅持,我能為她堅持什麼?用命去堅持嗎?聹宇,我本就不是長命之人,你們為何一個個忍心讓她先離我去,十年,十年後,我的瑜兒是否還會記得她的皓正在趕去的路上?」

「瑜兒是個笨丫頭,很會記仇的,如果我遲到了,她會生氣拋下我的。」

「七爺,別說了。」季聹宇側身看向另一側,月光悲戚,好像他也在這般獨自流淚。

軒轅皓緊緊的抓住胸前的衣襟,頭枕在雙腿中,「聹宇,就當我求求你,孩子就拜托你和四哥了。」

「七爺,你這樣做,瑜兒不會原諒你的。」季聹宇拉住他的手,將他的頭抬起,目光如炬,堅定的說道︰「你對瑜兒,我們都知道是什麼感情,既然如此,為何不試試去愛護你們的孩子?」

「是嗎?那我會去試試的。」軒轅皓避開他的目光,走到窗前,虛敞的窗戶涌進無數的冷風,撲滅了他心底的灶火,最終,恢復沉寂。

季聹宇無話可說的看著他的背影,明明他說了會試試,可是為什麼覺得這兩個字那麼敷衍?

「聹宇,明天我已經讓人準備了馬車,你可以回京了。」軒轅皓突然說道。

季聹宇憤怒上前,抓扯住軒轅皓的手臂,大吼︰「七爺這是什麼意思?要把我趕走嗎?」

「聹宇在胡說什麼?尚穆前輩在這里,聹宇也沒什麼事,況且四哥還在京城,讓你們分隔兩地,我會于心不忍的,回去吧,好好的珍惜彼此。」

「我不會走的——」

「是四哥派人送信讓我遣你回去的,他腿傷復發了。」

「什麼?」季聹宇慌亂不安,來回踱步在屋內,「怎麼會突然復發呢?嚴重嗎?現在正值秋分時候,天氣還很干燥,怎麼復發呢?」

軒轅皓淺笑,「看你緊張的,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嗎?」

「可是——」

「別可是了,這里有尚穆前輩,你還是回去好好的照料四哥,有什麼事我會立刻通知你們的。」軒轅皓從袖間掏出一封信放在他手心里,「回去後把這封信交給四哥,現在國事由他做主,這件事也應由他定奪。」

「這是——」

「戰事捷報,不是什麼大事,你只需替我呈給皇上便可。」

「那你可得答應我今晚說的都是糊涂話。」季聹宇警覺的看了兩眼信件,放入袖中藏好。

軒轅皓嘴角淺笑,「放心吧,現在離瑜兒生產還有七個月之久,那時戰事已平,我會帶著她回京的,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我會讓她快快樂樂的生下我們的大公子。」

「這就好。」季聹宇說著急忙收拾好包袱,「四爺身體不適,我不想等到明日出發,今晚我就離開,有什麼事七爺一定要快馬加鞭的通知我們。」

「放心,大晚上的行路不安全,我派人護送你。」軒轅皓朝著夜色輕拍雙手,不待片刻,三道身影從窗戶縱身而進。

「主子。」

「好好的護送聹宇回京。」

新帝元年,九月初七,戰事休。

被血染上的土地上,一輛馬車安靜的行駛著,不時沿路走來一兩個流難失所的難民,戰事一過,四處盡是荒蕪。

青兒、陳毅坐在馬車前,平穩的駕著馬車,另一側,尚穆前輩喝著小酒,騎著白馬,一搖一晃的緊跟馬車方向。

馬車內,一襲紅衣安靜的依偎在男子的懷中,聆听著他平穩的心跳,從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躺在馬車里,而他們所要去的方向,她不知,可是她願意。

戰事平復,沒有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總而言之,翰國退兵了,連帶著沅國也一同離開了,只剩下離軍還在原地待命,等待皇上的召回。

而戰事一平,軍中主帥軒轅皓上書皇上今日辭去兵馬元帥之職,自請從今不入朝廷不入京城,攜妻子浪跡江湖,自此世間再無辰王軒轅皓。

「你怎麼會跟著上來?」青兒冷冷的瞥了一眼爬上馬車的男人,從一開始就沒有好臉色。

陳毅卻是不以為然,駕著馬匹,一步一步的迎著朝陽遠去,「王爺在哪里,我便在那里。」

「跟屁蟲。」

「你何嘗不是?」陳毅挑眉。

「我跟主子之間有契約。」青兒道。

「那我也跟王爺立契約。」陳毅道。

青兒自上而下的打量著男人,搖搖頭,「就憑你這武功底子,恐怕連最低等影衛都要考慮考慮。」

「你——」陳毅嘆出一口氣,「好歹我也算一國將軍啊,給個面子行嗎?」

「將軍?將軍現在不是應該在整頓軍紀嗎?」

「那、好歹過去也是個將軍啊。」

軍醫為難的收指,拿著金針一針一針的扎入沈靜瑜的身體里,直到她嘴角溢出一條血線方才停下。

「請王爺速速派人回京請季神醫趕來,王妃胸口正中一掌,心脈受損,又因身懷有孕,孩子胎息不穩,有滑胎之象,傷勢太重,身體受損嚴重,氣虛失血,屬下不敢貿然用藥,一則怕加重傷勢,二則擔心胎兒受損,屬下只有在季神醫未趕到之前盡力保住王妃脈象。」

軒轅皓斜眼看向身後的薛禮,「快馬加鞭把季聹宇給本王帶來。」

「諾。」薛禮走出客棧,躍上千里寶馬,揚塵而去。

這一夜,偌大的客棧無人安眠,一道道身影進進出出,有軍醫,有將領,直至夜晚時分,一個穿著斗篷的男子推門而進。

屋內駐守的士兵警覺的盯著突然出現的人,拔劍對視,「來者何人。」

尚穆揭開斗篷,風塵僕僕的趕來,只是放下一枚玉牌後徑直上樓。

守了一夜的軒轅皓,滿眼血絲,他把所有軍營里的事務拋下,不管是誰的來到,皆被他怒斥著趕出了客房,他要守著她,一刻不離的守著她。

「也成,那你等下倒是問問王爺要不要收了你?」青兒淡然一笑,嘴角微微的略施一點弧度,朝陽的溫柔輕拂在臉上,為她白皙的臉面平添一抹淡淡的金輝,煞是迷人。

「眼珠子都快看出來了。」尚穆接著酒意,仰頭大笑。

陳毅捂住微燙的雙頰,扭轉過身。

一處小院,院子里栽種著兩棵茶花,有一兩個小小僕人等在院外,一人手中牽著一個小孩,小孩身上穿著新繡制好的衣裙,小臉粉粉女敕女敕的注視著街道方向。

夕陽西下,馬車緩緩入城,這座城里是處于離國和熵國交接處,偶爾會有一兩批商隊路過,小城很安靜,坐落在國之最北面,兩面環山,一條小河,山野四周偶爾會有響馬出沒,但入了城,無論是什麼土匪強盜便不會輕易入城搶掠,只因,小城里有一個傳說︰

傳言這座城有一個家族名曰唐門,唐門並無什麼特別之處,最主要的便是唐門門人擅使毒,人不犯他,他則不傷人,人若犯他,必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以前,有一隊強盜不信傳言貿然入城大肆搜刮,卻在離去的拿前一夜,整個客棧內的強盜,皆完全消失,不知所蹤,有人便說唐門的毒無形無味,一旦服用便是尸骨無存,如今,那空空的客棧里,詭異的生人勿近半米之內,就此,再無一人敢擅闖這座小城。

「皓,這里是什麼地方?」沈靜瑜掀開車簾,便見小院子前的兩個小孩。

「大姐姐。」小女孩先是跑了過來,小男孩緊跟其後。

「皓——」

軒轅皓輕輕的抱著她,解釋道︰「知道你心里總掛念著對兩個孩子的虧欠,從今以後我們就和他們住在一起,好不好?」

「嗯,好。」一家人手牽著手幸福的走進了院子。

僕人早早的準備好了膳食,滿桌子清淡的菜色,看的人食欲不錯。

「王爺,這里是不是那傳說中的唐城?」陳毅突然覺得陰風陣陣,其實剛剛入城時就已經察覺到了這座城的異樣,這里的人似乎並不擔心陌生人進城?

軒轅皓並不回話,只是點點頭。

青兒卻是大驚失色,「這里是唐城?」

「好像是。」尚穆答話。

「王爺,您為何要來這里?」陳毅不解問道。

軒轅皓淡笑,「這里的唐門醫術奇特,想讓他們幫瑜兒看看。」

尚穆皺眉,「你不相信我的醫術?」

軒轅皓抬頭對視,笑道︰「前輩這是心里吃味了?」

「有人質疑我的醫術,我心里當然不舒服。」尚穆冷哼一聲。

「前輩別生氣了,皓這也是把我死馬當活馬醫而已,您別介意。」沈靜瑜站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

尚穆依舊冷冷一哼,「算了吧,唐門那些家伙只會用毒,你還指望他們出手救你的瑜兒?」

「試試看也好。」軒轅皓牽著沈靜瑜的手,為她夾著菜,添著湯。

青兒吐了句︰「王爺還是算了,那群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之輩,一點小恩小惠都能讓他們纏著您一輩子。」

「無礙,反正我身上除了瑜兒,什麼都沒有了。」軒轅皓依舊添著湯,然後一勺一勺的喂進她的嘴中。

這頓飯,開始歡愉,後面氣氛低沉,最後,不歡而散。

翌日,軒轅皓果真帶著沈靜瑜出了門,任何人都沒有帶上。

郊外河畔,溪水潺潺,兩抹身影,依偎相擁。

「皓,我們來這里做什麼?」沈靜瑜遙望著溪水里暈開的陽光,笑容淡淡。

軒轅皓輕輕的撫模著丫頭的臉頰,笑道︰「陪你看日出啊。」

「我們出門的時候太陽都已經高掛在天上了。」

「那我們看夕陽可好?」

「可是我會餓的。」沈靜瑜看著不遠處相互追逐的一男一女,男人手里拿著一朵花,貼心的為女人戴在發間,隨後兩人相視一笑。

軒轅皓握緊她的手,「沒事,等一下會有人送飯菜過來的。」

「嗯?」沈靜瑜沒有听清,猶豫的看著他。

軒轅皓寵溺的模了模她的鼻子,道︰「沒事,你看他們玩的多開心。」

「皓,我也想要戴朵花。」沈靜瑜指著溪水邊上的一朵黃色小菊,看著它燦爛的顏色,突然覺得戴上它是不是很漂亮?

軒轅皓起身走到溪邊,踩了一朵後回眸對視一笑。

笑里帶著厚厚的溫柔,就像是一池秋水泛濫在心中,激起了點點碧波。

她看著他,回復著柔情一笑︰皓,菊花可否先送給我?我怕以後沒機會再收下了。

小小的菊花戴上發間,一點點的暈黃,她枕在他的懷里,溫和的風迎著面,周圍很靜很靜。

「瑜兒,累了嗎?」軒轅皓輕柔的撫模著丫頭的發絲,一點一點的替她按摩著腦袋。

沈靜瑜閉上眼,沒有回話。

溪池對面,一對男女還在相互追逐,迎著陽光,余暉遍灑在裙下,微風輕吻,柳條兒輕輕搖擺。

……

日子久了,月份大了,肚子更顯了,沈靜瑜突然發現自己脾氣更暴躁了,甚至有時候連最愛的他都忍不住想要出口大罵兩聲。

軒轅皓總是安靜的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她,直到她沉睡後,才一夜一夜的獨自守著門外。

那一夜,夜晚很冷,冷到天與地瞬間被漂白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好像去年那般,雪下的時候有種靈魂被清洗的感覺,特別是寂靜的夜晚。

兩抹身影,一人在屋外凝望蒼天;一人在屋內輕撫門扉前那輕輕擺動的背影,無人言語,一切盡在無言中。

隔日︰

天還沒亮,小女孩牽著小男孩的手,兩個人推開了那扇一夜都為開啟的房門。

「大姐姐,我們來看看小寶寶。」

沈靜瑜听到聲音,輕輕的模了模自己高高隆起的月復部,是雙胎,她從四個月的時候就知道了,孩子胎位還正,沒有什麼特別的異常,應該能順產。

也算是老天的憐憫,兩個孩子身體健康。只是她,越發的氣力不濟了。

是不是快到終點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問著自己,也許快了吧,孩子已經五個月了,頂多七月就要生出來,否則月份越大,她根本就沒有力氣把他們平安的生下,不過到時候她還可以剖月復吧,那時恐怕留給自己的余地連一分一毫都不剩了。

軒轅皓安靜的站在門外看著屋內和睦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揚,手里端著那碗湯藥,任憑繚繞的藥水氣息迷蒙眼前的路。

「怡兒是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呢?」沈靜瑜的聲音柔柔的傳出。

小女孩不假思索的回道︰「妹妹。」

「為什麼?弟弟不可愛嗎?」

「大姐姐認為我弟弟可愛嗎?」

「我怎麼不可愛了?」小男孩嘟起小嘴。

「澄兒當然也可愛了,弟弟妹妹都可愛。」沈靜瑜輕輕的撫模兩個小家伙的腦袋,「你們出去看看是不是大哥哥來了?」

門外,一道身影走近,軒轅皓放下藥碗,「怡兒、澄兒回房間去玩,姐姐要休息了。」

「沒事的,皓,我挺無聊的。」沈靜瑜拉著兩個小孩的手,她好像在躲避什麼,是啊,她的確在躲避什麼,特別是皓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眸光,她不敢直視他的眼,他的眼里太多柔情,生生的將她的心髒困在里面不能自拔。

「瑜兒,那先喝藥。」軒轅皓端著藥碗溫柔的扶起她的身子。

沈靜瑜躺在他懷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那苦澀的藥水。

「今天又想听點什麼趣事了?」軒轅皓拿著手絹輕輕的抹去她嘴角的藥漬。

沈靜瑜搖頭,「有點累了。」

「那你先睡會兒。」軒轅皓牽著兩個小孩的手走出客房,隨著門扉漸掩,他看向屋內床幃中昏昏欲睡的身影,覆在門上的指尖輕輕的隔開那扇道薄紗,顫抖,他的的確確在顫抖。

下了一整夜的雪,屋檐上壓著厚厚的雪,不時有一兩滴被太陽融化的雪水順著屋檐滴落,一滴一滴的敲擊著地面,濺開一朵水花,融合進泥土中。

滴答滴答,是什麼聲音在滴落?

滴答滴答,是什麼東西有點滾燙?

滴答滴答,好像有點咸咸的味道?

沈靜瑜睜了睜眼,才發現四周天色已暗,她看不清光線,模模糊糊的一片。

她抬手撫了撫眼前對著他淚水盈眶的男人,嘴角不由自主的彎了彎。

當手靠近男人氣息的時候,她傻了眼,自己的手竟然從男人的身體里滑過,沒有一點阻隔,好似空氣般自然。

她驚慌失措的坐起,周圍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瞠目的盯著自己的肚子,肚子上有一條很長很長的傷口,傷口還淌著血,染紅了她身下的衾褥。

男人在哭,卻沒有哭出聲,只是眼淚一顆又一顆的從他眼角滑過,他的手里抱著兩個小小的嬰兒,嬰兒閉著眼,顯然還不足月。

男人伸出了手,輕輕的撫模過她臉上的淚痕,然後俯身一吻,順著她臉上的一寸一縷,將她吻的徹徹底底。

她伸著手,想要抱緊這個男人,可是身體一次又一次的從他身上穿過,他看不見自己,他的眼里只有床上那個已經沒有了氣息的自己,是啊,自己死了!

她就這樣安靜的坐在男人的身邊,看著他把孩子放在青兒懷里,然後洗干淨雙手,拿著干淨的衣裙,解開她血肉模糊的身體,一下又一下的擦淨那些刺眼的血,最後換上他最喜歡的顏色,長裙衣袂,滑過肌膚,沒有溫度。

穿好了衣裙,他又拿著梳子輕輕的梳著她散亂的發,很輕很輕,生怕一個不留意就驚醒了熟睡的人兒。

還沒走到房前,那緊閉的門被一人推開。

沈靜瑜赤腳的站在地毯上,眼底泛紅,看著如此清晰的一張臉,想著夢里變得突然的毫無生氣,她忍受不住心底的絞痛,撲上前,將他抱在懷中。

「瑜兒,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軒轅皓抱起丫頭,看著她赤腳,心底泛起陣陣心疼。

沈靜瑜點點頭,依舊目不轉楮的盯著他,這是現實,不是夢,他的皓還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

「瑜兒夢到什麼了?」

「皓,你會不會不喜歡我們的孩子?」沈靜瑜抓著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月復部上。

兩個孩子因為她心情的起伏正在肚子里大展拳腳,引得掌心下的肌膚不停的翻動。

軒轅皓驚愕的瞪著她的肚子,有些說不出的欣喜。

「這是胎動,孩子在運動。」

「嗯。」軒轅皓點點頭,趴在她肚子上靜靜的聆听了一會兒。

「皓會喜歡我們的孩子的,對不對?」沈靜瑜又一次問道。

軒轅皓不言,只是安靜的听著。

「皓不會舍得把我們的孩子送給別人的,對不對?」

軒轅皓抬起頭,雙目相望。

「皓告訴我,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沈靜瑜抓住他躲避的手,眸光正視他的眼,卻被他避開。

「瑜兒,你累了,快些睡吧,我會陪在你身邊,不會離開的。」軒轅皓拿起被子搭在她身上。

沈靜瑜扯開,兩眼含淚,「你就是打算丟掉他們,是不是?」

「瑜兒,你想多了。」軒轅皓正色道。

沈靜瑜搖頭,「我做了一個夢,夢里你把孩子給了四哥,然後你陪著我一起離開了,你其實想這麼做,對不對?」

軒轅皓愣怵,反手握著沈靜瑜的手,露出淺淺笑容,「傻瓜,我們的孩子,我怎會舍得?」

「皓,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別傷害孩子。」

「不會的。」

「那你發誓。」

「……」

「如違背此誓言,你最愛的人死後必不得安寧,下地獄,被割舍,滾熱油——」

「夠了,瑜兒。」軒轅皓站起身,眼角通紅,「你怎會舍得如此詛咒自己?你怎舍得這般逼迫我?」

「我愛你!」軒轅皓喘著氣,雙手顫抖的揪著自己胸前的衣,「我愛你,我怎會舍得這般傷害你?」

「皓——」

「瑜兒,別逼我,別逼我發此毒誓。」

那一日過後,兩人都是心照不宣的誰也沒提那晚發生的事,她繼續養胎,他繼續在旁伺候,迎著夕陽送走一天又一天。

尚穆看著兩人之間的微弱變化,也沒提什麼,仍舊每天煎著藥。

「前輩。」沈靜瑜趁著軒轅皓出去後,偷偷的溜出了房。

尚穆听見身後的聲響,愣了愣,然後繼續聞著藥爐。

沈靜瑜也不急,就這樣安靜的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忙碌。

「說吧,找我什麼事?」尚穆忍了半天,最終還是妥協的問道。

沈靜瑜淡然一笑,「每天都喝這些苦藥,身體一點都不見效。」

「那是因為你的內力正在消失。」尚穆解釋。

沈靜瑜明曉的點點頭,「不知道前輩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嗯?我現在難道就沒有不辭辛勞的為你們小兩口忙碌?」

「我想活著。」沈靜瑜只是簡單的說了四個字,卻讓尚穆手里的藥碗險些掉地上。

「當然,人人都想活著,你的這個想法不奇怪。」尚穆端著藥爐倒出熬制好的湯藥。

沈靜瑜遙望著遠處,輕輕的撫了撫月復部,「我想孩子也活著,想自己也活著。」

「魚與熊掌的故事不知你可否听過?」尚穆放下藥碗,等著它涼一點。

沈靜瑜道︰「能不能幫幫我,我不是怕死,我怕皓會跟著我一起死。」

「理應來講,你應該可以活著。」

「誒?」

「其實我那是騙你們的。」

「……」

「不過好像這個玩笑開過了頭,一個前幾天纏著我替他熬藥,一個今天跑來要我救命,我左右為難啊,一個想死,一個想活,我到底該幫誰呢?」尚穆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前輩。」沈靜瑜驚愕的站起身,瞪著說的不以為意的前輩,心底的怒更是擴大。

尚穆淺笑,「當初你的確是九死一生,不過好在聹宇帶來的幾顆續脈丹,更好在辰王自身的純正內力,你受損的心脈也在漸漸的愈合中,魔性一旦消失,你體內那股真氣也會好好的治愈你的傷勢,不過雙生子畢竟本就是很累的一件苦差事,你自己好歹也是一個大夫,應該明白自己的身體情況才對。」

「可是我最近總是沒有力氣啊。」沈靜瑜疑慮。

尚穆更是笑不止嘴,「你自己不會把脈嗎?」

「我都快死了,沒事把什麼脈?」

「那不就得了,你現在可以自己把一把,你體虛完全是因為你懷胎的原因,難道你不覺得你最近都沒怎麼喊胸口疼嗎?」

沈靜瑜說著撫了撫心髒的位置,的確這段日子除了沒有力氣,整日懨懨以外,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癥狀,前些日子下床就昏眩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走動的原因,難道自己真的——

「這些全是安胎藥,只要你每天乖乖的喝完了它,我保證你絕對有力氣生下這對活寶。」

「前輩可把我們騙的好慘。」沈靜瑜皺了皺眉。

「我還以為你知道事實後會感激我呢。」

「既然你都知道我病情好轉,為什麼不告訴我跟皓?」

「我以為你自己會把脈查看傷勢,更何況你難道沒感覺出來最近的藥換了藥材嗎?」尚穆端起碗,「趁熱喝了。」

沈靜瑜一口喝掉,毫不遲疑的一滴不剩,「那剛剛你說皓纏著你熬藥?熬什麼藥?」

「毒藥。」尚穆兩字概括。

所有的喜悅僵持在臉上,沈靜瑜手中的藥碗不自然的墜地,「你剛剛說的是什麼藥?」

「他想死了,當然就是毒藥了。」

沈靜瑜咬住唇,「既然他都這樣了,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實情?」

「我來不及說他就離開了,大概是怕我拒絕。」尚穆道。

「這死小子,回去看我怎麼教訓他。」沈靜瑜撐著月復部,大步走出廚房。

尚穆站在後面,輕聲說了句︰「小心點,等一下摔著了,我可不敢保證孩子會不會有事。」

「……」沈靜瑜吐了吐氣,感覺著幾日壓抑的情感瞬間到了一個頂峰,如果不是念在他救了他們幾次,她真想上前踹他一腳,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說的天花亂墜,現在倒好,逼得他的皓想跟著她去找娘胎了。

「瑜兒,你怎麼下床了?」軒轅皓一進門便見坐在走廊上兩眼瞪著大門的女人,兩顆眼珠子就像是池里的錦鯉一眼「南宮懿嗎?他是個好人。」

軒轅皓笑道︰「是啊,除了無時無刻不惦記著我的瑜兒外,他的確是值得交心一個人。」

「看來我的皓是吃味了。」沈靜瑜抬起頭,捏了捏他的鼻子。

「誰讓我的瑜兒這麼人見人愛啊。」軒轅皓輕笑,湊到丫頭的唇邊,淺淺的嘗了一口她的味道。

沈靜瑜伸手輕輕的撫模著他的眉眼,好像很想留住這樣的記憶般一寸一寸的移動著,不想浪費著珍貴的時刻,只有她和皓的幸福時間。

「瑜兒——」軒轅皓止言,眼里是稍縱即逝的憂愁。

沈靜瑜見他欲言又止,沒有追問,只是將眼神移到另一處,院子角落里,一個身影纏著另一個身影,不一會兒,走在前面的那個人突然回身往著身後的那個人重重的踢了一腳,然後,疾馳離去。

「他們這是怎麼了?」沈靜瑜不明所以,問了一句。

軒轅皓卻是忍俊不禁,笑道︰「那一日你受傷的時候,陳毅為了救青兒也受了傷,當他昏迷的時候他好像問了青兒一個問題,他迷迷糊糊中說自己看見青兒點頭了,然後等他醒來的時候去找青兒,可是青兒卻裝作沒有听見,一次一次避開這個話題,青兒也一次又一次把他打走。男兒就應該這樣鍥而不舍。」

「什麼問題?」沈靜瑜來了興致。

軒轅皓輕輕的將她散落的頭發扶到耳後,道︰「陳毅問的好像︰如果我活著,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沈靜瑜啞然,敢情這陳毅是趁著自己重傷耍流氓啊。

「青兒是答應的。」軒轅皓補上一句。

「怎麼可能?」沈靜瑜大驚,「雖然陳毅是個將軍,武功不弱,年齡也還行,可是對于青兒而言,他太弱了,你就不擔心他們洞房的時候青兒一個不注意讓他斷子絕孫了?」

「……」軒轅皓噤聲,「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話嗎?」

不眨的看著,看的他後背陣陣發涼。

「皓這是去哪里了?」沈靜瑜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石階。

「小心點,別摔著了。」軒轅皓上前扶住,卻被她一手甩開。

沈靜瑜壓了壓心底的火,極力的擠出一抹笑容,「剛剛青兒說你跟陳毅一起出去了,你們去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就是去看看城里有沒有做小孩衣服的,咱們的孩子都快出世了,我也不指望你這個娘會做什麼針線活,當然就只有找裁縫幫忙弄兩身衣服來了。」

「是嗎?」沈靜瑜警覺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那裁縫的店在什麼地方?」

「城東。」

「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那店面名字叫什麼?」

「金剪子。」

「那裁縫長的漂不漂亮?」

「還可以。」

「年齡多大?」

「大約二十來歲。」

「可有孩子?」

「應該有吧。」軒轅皓皺眉,「瑜兒問這些做什麼?」

「沒事,看來你真的是去找裁縫了。」

「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去做什麼了?」軒轅皓打橫抱起丫頭,「不是說過不能下地嗎?月份越大身體越吃不消的。」

抱著她回到房間,輕輕的捏了捏她凍冷的雙手,道︰「以後別出去了,外面太冷,會凍壞你的。」

「這里的天哪有江林的冷啊。」沈靜瑜反手握住他的手,眉目帶淚,「告訴我,是不是去找了尚穆前輩?」

他的手在她的手中微微一顫,早已暴露主子內心的惶恐。

軒轅皓掩飾著心底的心虛,道︰「當然要去找他,否則你每天的藥是誰端來的?」

「皓,看著我,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沈靜瑜雙手捧著他躲避的臉,讓他的眼正視自己的眼,四目對視。

軒轅皓莞爾,「傻丫頭,在胡說什麼啊。」

「我剛剛從尚穆前輩的那里出來。」

「……」

「他告訴我一件事了。」沈靜瑜故意停頓片刻。

軒轅皓驚慌的起身,「瑜兒,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我已經喝了。」沈靜瑜抓住他閃躲開的身子,將他蠻力的按在椅子上。

軒轅皓嘆了一口氣,見勢躲不開,問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說了很多,你不知道,你知道,他全都告訴了我。」

「都說好了要保密,這人一老記性怎麼這麼差?」軒轅皓在心里埋怨。

沈靜瑜的指月復拂過他的臉頰,淚水奪眶而出,「皓,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做的那個噩夢,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非要把他變成現實?」

軒轅皓拂過她眼瞼的淚痕,眼眶上濕潤,「我舍不得我的瑜兒啊。」

「既然這樣,那你就應該去問問尚穆前輩我有沒有辦法治好,怎麼那般傻只想殉情啊。」沈靜瑜覆蓋他的手,輕輕的摩挲著他的手背。

軒轅皓不言,低頭沉默。

「我問過前輩了,他說……他說……」

「他說什麼了?」軒轅皓大驚,見她吞吞吐吐,心底的亂驟然擴大,「我去問他。」

「他說我已經無礙了。」沈靜瑜破涕而笑。

軒轅皓愣了愣,似乎是在腦袋里運轉著什麼,隨後,驚慌失措的抱住丫頭,「瑜兒,你剛剛說什麼了?」

「前輩說我的傷勢已無礙,武功散去減少了身體的負擔,魔性也漸漸的消失,聹宇給的藥也輔助了傷勢愈合,續筋接脈,少說也能活十年。」

「瑜兒,你沒騙我?」

「說我是傻丫頭,皓難道就不是傻子?」沈靜瑜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脈門上,「哦,我好像忘記你不會把脈了。」

「明天開始我找他學醫。」軒轅皓激動不已的抱住丫頭,是不是老天爺听到了他的呼喚?所以這一次大發慈悲留下了他的瑜兒?

沈靜瑜睜著虛弱的雙眼,看著眼前飄忽不定的身影,嘴角露出淡淡一笑,「前輩……又……麻煩您了。」

「醒了?」尚穆放下金針,「這一次傷的不輕,要好好的修養一段時間了。」

「我……知道……前輩,我……的孩子……」

「沒事,我會替你保住的。」

「多謝。」

「可是你要知道孩子保住了,你會保不住的。」

「我……知道自己……受的傷……活……活不長的。」

「有一個法子能保住,只是……」

「求您……別說。」沈靜瑜伸出手扣在尚穆的手背上,輕輕的寫下兩個字。

尚穆猶豫不決,卻見她淚光閃爍,微微的點點頭,「別想那麼多了,好好的養傷,會好起來的。」

門外,軒轅皓駐足,雖然他看不見她在他手心寫了什麼字,但顯然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保小嗎?自始至終都只要孩子嗎?

季聹宇是在隔天趕到的,一路疾馳,不知跑死了多少匹汗血寶馬,索性,趕到了。

「師父,您在這里?」季聹宇進門後便看見坐在屋內斟酌淺飲的尚穆,一時驚愕,如果早知師父在此,那他就不用連夜趕路,不眠不休,生生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趕到邊關。「過來坐吧。」尚穆看見他眼底的眼圈,讓他坐下再說。

季聹宇坐在一側,本想去看看沈靜瑜的傷,但師父在此無所事事的飲茶,想必他的擔心都是多慮了。

「傷的很重,保大舍小,保小舍大。」尚穆直言。

「不能兩個都救?」季聹宇平息了半刻,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師父口里的最壞打算便是他最好的打算。

尚穆搖頭,「心脈受損,如若強行生下孩子,月份越大,身體越差,根本就拖不到生產當日,我的打算本是在調離一個月後,取下孩子,那時身體恢復了一點,孩子流下後也不會有什麼傷害,最多失血幾日,後面補血補氣便可,可是她不想,也對,這已經是第二個孩子了,她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生下孩子又如何?七爺沒了她,孩子對于他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甚至七爺一定會厭惡這個孩子的。」

「皓,現在你還要不要我們的寶寶?」

「要,要,聹宇敢來搶,我廢了他家四爺。」軒轅皓月兌口而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沈靜瑜輕撫過他凌亂的發絲,道︰「不過他們犯了錯就該罰。」

「嗯。」軒轅皓忍不住抱起她,原地轉了兩圈。

「不要,快放我下來。」沈靜瑜不知所措的雙手護住孩子,皺眉的瞪著胡亂亂來的男人。

軒轅皓笑逐顏開的放下丫頭,卻忍不住的伸手扶了扶腰,「瑜兒真的胖了不少。」

「……」刀眼,沈靜瑜狠狠的挖了他一言,「不知是誰每天把我弄的跟養豬似的關在屋子里,好不容易出去坐一坐,都還沒坐熱就強行抱了回來,還每天一大罐一大罐養胎藥的喝著,補品護著,我不胖難不成還想瘦幾斤不成?」

「是,是,瑜兒該胖,不是說了以胖為美,我的瑜兒是正值最美的時刻。」軒轅皓半蹲在她身邊,輕輕的替她按摩小腿。

「從今天開始,我要出去逛街,我要吃很多東西,我還要穿很多漂亮的衣服,把這幾個月積攢的晦氣全都拋散了。」沈靜瑜雙手環胸,道。

軒轅皓捶捶腿,捏捏腳,點點頭,「瑜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在前面走,咱們讓尚穆前輩在後面跟著。」

「哼,就該戲弄他一番,害的我們擔心了這麼久,應該是我在馬上騎著,他在下面牽馬。」

「不成,馬上危險。」軒轅皓繼續捶腿。

「那讓他付錢?」沈靜瑜問道。

軒轅皓思索,「成,我們把整個城里的東西都買回來。」

「不用了,搶銀行就成了。」沈靜瑜狡黠一笑。

軒轅皓蹙眉,「搶銀行?」

「哦,錢莊錢莊。」沈靜瑜笑道︰「听聹宇說尚穆前輩最近把自己的養老金放在了瑞城。」

「瑞城離這里太遠了。等你生了再去。」軒轅皓模了模丫頭的腦袋。

沈靜瑜嘟嘴,「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沒事像模狗那樣模我。」

「這是習慣。」軒轅皓淡笑。

沈靜瑜哭笑不得。

「真是太好了,我的瑜兒能陪著我了。」說著,他起身將她擁進懷中,丫頭,只要你能活著,無論老天給我什麼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自從得知沈靜瑜身體康復的消息,整個院子都高興了幾天,可是只是高興了幾天而已,特別是對于某個作繭自縛的前輩。

「啪!」尚穆怒不可遏的將手里的藥罐子丟在地上,冷冷哼道︰「本大仙每天伺候你們倆主子,這倒好,一個個都只會記仇,我不過就是開了個小玩笑而已,你們至于這般耿耿于懷嗎?」

「前輩?」陳毅听見破碎聲急忙從院子里跑進來,滿地的碎片中間坐著一道落寞的身影,看著有些淒涼。

「去,去把你家王爺給我叫來,今天我要把話給他說清楚。」尚穆依舊坐在地上,雙眼微閉養神中。

陳毅不敢怠慢,急忙去書房找主子。

書房里,木蘭花香靜靜縈繞,一人靜坐,一人站立。

沈靜瑜手中提著筆墨,一點一點的描繪著窗外傲然綻放的臘梅。

「主子,尚穆前輩讓你去一趟廚房。」陳毅輕叩房門道。

軒轅皓起身看了眼丫頭的丹青,笑道︰「火候還是不夠,得多練練手。」

「我知道了,既然前輩找你,你先過去吧。」沈靜瑜繼續畫著。

軒轅皓出了門,想這今天瑜兒怎麼不纏著他了?

大步走到廚房,滿地的碎片中老人獨坐,軒轅皓輕咳一聲。

尚穆冷哼一聲,「從今天起,我不需要再待在這里了。」

「等瑜兒平安生產後,我會讓陳毅送您出去的。」軒轅皓淺笑。

尚穆站起身,冷言,「我尚穆想去哪里,還不需要你這個小屁孩約束。」

「尚穆前輩難道忘了這里是唐門?」

「唐門又如何?」

「陳毅,把通緝令遞給前輩看一看。」軒轅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意涓涓。

尚穆不以為意的大約瞄了一眼,越看到後面越震驚,「這、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好像听說唐門的寶貝前幾天被人給盜了,听說還是醫仙谷的人,唉,真不知道醫仙谷的那些人偷些毒藥出來做什麼。」

「你——」

「瑜兒,你很不乖,生孩子都能生的這般駭人,你讓我怎麼說呢?我想替你清洗身體,可是血還是止不住的流。」

「你怎麼那麼傻呢?非要搞的自己這般淒慘,生個孩子而已,為什麼要給自己割一刀那麼驚恐的傷口?」

「傷口那麼深,血流了那麼多,是不是很疼?沒事的,等一下上了藥就不會疼了,我已經讓尚穆去準備湯藥了,等一下,皓親自喂你喝一口可好?」

她以為是假的,他只是在說糊涂話,卻沒有想到尚穆真的拿了一碗藥出來,然後讓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他們的孩子。

小嬰兒氣息很弱,尚穆帶著他們去了隔壁的一間房,好像要治療一番。

她就這般看著自己剛剛出世的孩子被帶走,雖有不舍,可是她更舍不得這個還在整理她儀容的男人。

男人的手很冷,冷的跟她的身體一樣沒有溫度。

他拿著藥碗,吹了一口氣,含了一口在嘴里,低頭湊到她的唇邊,雙唇相纏,他撬開她的唇,暖暖的液體滑過她的喉嚨。

「藥真的很苦,不過沒關系了,這輩子,皓最後就喂你喝這一次。」他又是一口喂下,只是還未到她的唇邊,藥水已經進入了他的喉嚨哽咽而下。

他的聲音顫抖著,一手狠狠的抓住胸口的衣襟,淚水再次決堤,「為什麼?為什麼瑜兒你就不為我想一想?哪怕自私一點點又如何?我好像留住你,留住你把那兩個孩子掐死。」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的瑜兒用著自己的命生下來的孩子,我怎麼忍心讓你失望的離開?」

「孩子我們留給四哥撫養如何?四哥其實很喜歡孩子的,看著這兩個漂亮的小孩子,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他一口一口的喝著藥,直到那碗藥一滴不剩。

她不敢置信的听著他的話,想要問問他為什麼不要他們的孩子,卻驚慌的看著他嘴角滑落的一條血線,越來越多,越來越紅,就像是沒有關掉龍頭的水不停的涌出血。

「皓,皓,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她抱著他,卻只能看著他緊緊的擁著自己沒有溫度的身體,就那般的難舍難分。

「我也是自私的,我等了瑜兒五年,好不容易取回了家,卻只能相守三個月,一心以為只要醒來了就不用再分離了,可是我猜錯了,瑜兒又一次把我拋下了,這一次還拋的徹徹底底,一點反悔的機會都不給我,怎麼辦?我不想等了,十年,十天我都不想離開你啊。」

「瑜兒……黃泉路……皓陪你……如何?」血涌出,噴射在她淺淺的翠色長裙中,暈染開一朵朵如血的梅花,艷麗妖嬈。

「不要,不要——」沈靜瑜驀地睜大雙眼,眼前是黑沉的可怕,沒有氣息的溫度引得她心髒狠狠的抽痛。

等待看清了現實,她才發現這里是她的房間,剛剛,剛剛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不,這不是夢,是預示,是她生產當日的預示。

拖著笨重的身子,她翻身下床,一步一步的靠著房門走去。

她知道,她的皓一定會守在門外,每天每晚都是這樣,寸步不離。

「瑜兒?」

「我好像忘記尚穆前輩就是醫仙谷谷主了,你知道你醫仙谷偷唐門東西做什麼?」軒轅皓反問。

尚穆狠狠的捏緊手里的通緝令,咬了咬牙,「你設計陷害我?」

「我是那種恩將仇報的小人嗎?」

「這很難說。」尚穆咬牙切齒。

「呵呵。」軒轅皓大笑,「這段日子還得多多辛苦前輩了,現在前輩又沒有武功,只怕出了這扇門,抬回來或許就是尸體了。」

「我尚穆老人想走,誰人敢攔?」尚穆抬腳出屋,愣了愣,還是轉了回來,「辰王妃身體還未完全康復,救人救到底,等她康復了我就離開。」

「那就勞煩前輩了。」軒轅皓起身,雙手抱拳。

「哼。」尚穆站在藥爐前,不由自主的長嘆一聲,人在屋檐下啊。

書房內,沈靜瑜放下了畫筆,伸手撫了撫腰,挺著肚子走出了房。

「青兒。」

青兒本是在西苑陪著兩個小孩子玩耍,兩耳微顫,听見喊聲,一陣風吹過,她急閃而至,「主子。」

「怡兒他們呢?」沈靜瑜看了看四周,院子梅花正盛,不見小孩的身影。

青兒回復,「王爺擔心兩個小孩吵鬧驚擾了主子,前幾日就把他們搬離這個院子,現在住在西苑那邊。」

「西苑?」沈靜瑜想了想,「我在這里住了快半年了,都不知道這里原來還有一個西苑?」

「主子以前都在屋里養著,好不容易身體有點起色了,王爺是擔心累著您,等您生下了小主子,別說這一座院子了,就是整座宅子都隨主子您走動。」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沈靜瑜挺著九月肚子,站在憑欄處,忍不住的望天吟詩。

「哈哈哈,終于熬到頭了,我沈靜瑜終于熬到頭了。」

「我……我是大夫……听……我的。」沈靜瑜撐著身子靠在他身上,咬緊牙關,「推!」

青兒猶豫的站在床邊,看著主子慘白的臉色,忍了忍,用力的往著高聳的月復部壓下一推。

「啊!」沈靜瑜身體反彈一起,只覺月復部劇痛一縮,堵塞在宮口的孩子瞬間滑出,她月兌力的倒在他的懷里,大口喘氣。

「沒有對不住的地方?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南宮懿,你自己已經嫁人了還去勾引他,你知道當我看到他默默的陪在你身邊時,我有多想把這把匕首刺進你心口嗎?你搶了我最愛的人,你自己又不稀罕,把他一個人丟在野外自生自滅,我恨你,我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你不愛,就不要出現,既然出現了,為何不好好珍惜,我想愛他,可是他卻不稀罕我廉價的愛情,諷刺,真是諷刺,他寧願一輩子不娶,也不接受我卑微的自銷。」宸嬅咄咄逼人,居高臨下的看著沈靜瑜漸漸慘白的臉,笑意更加得意的浮現在臉上。

沈靜瑜雙手壓著小月復,越來越明顯的下墜感,她似乎已經感覺到孩子的熱量在消失,就跟她的身體一樣漸漸冰冷。

「你們難道沒有听說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嗎?哈哈哈,很可惜,你們殺了皇兄後卻不知道連我一同解決了,哈哈哈,活該,活該讓我看著你們一個個生不如死。」

兩個小孩身體不由自主的渾身瑟瑟發抖,驚慌,恐懼佔據著兩個小孩瘦弱的心靈。

宸嬅半蹲子,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滑過小男孩蒼白無色的臉頰,嘆息的看著他,道︰「可要記得,你們的爹娘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才會死的,可憐的孩子。啊!」

小男孩反口狠狠的咬在宸嬅手背上,用力一扯,瞬間,口腔里溢出淡淡的血腥味。

「啪!」宸嬅抬起腳一腳踹開小男孩弱小的身子。

「弟弟。」小女孩撲上前抓住宸嬅的腳,張嘴就是一口。

「找死。」宸嬅抬起手一掌劈向小女孩的腦袋。

沈靜瑜忍痛抓住宸嬅的手,將小女孩從她身下月兌離而開,反身一躍,連帶著小男孩一同送到安全的地方。

突然,小月復一陣抽縮,疼的她眼前陣陣暈花。

「怎麼?受傷了?」宸嬅得意的站在她的身後,並不急著出手了結,見她面如白紙,心知身上肯定有地方受了傷。

沈靜瑜咬住下唇,輕輕的抹去小男孩嘴角的血跡,輕聲道︰「家里只剩下你們兩人了,听話,要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是不是?」

小女孩忍住哭意,只是緊緊的摟著小男孩的身體,連連點頭。

沈靜瑜跌跌撞撞的站起身,看著身後那自以為是的女人,一時覺得刺眼。

「你要殺我,我的命任由你取,可是孩童無辜,他們才五歲,根本就不懂什麼是仇恨,你放過他們吧。」沈靜瑜嘴角已被咬破,一條血線從唇角留下,滴在火紅的地面上,暈染開一朵美艷的朱砂。

宸嬅抑制不住心底的得意,仰頭大笑,「你這是在求我?可惜,對于你的所求,我只是給出的截然相反的答案。」她的眼神使然,一道黑影從沈靜瑜身側閃過。

「還……還有一個。」沈靜瑜模了模小月復,第二個孩子位置也好。

「主子,休息一會兒。」青兒不忍。

「不……不能停,孩子……快憋壞了。」沈靜瑜咬牙堅持,拉著青兒的手高高的壓下。

撕心裂肺的痛從身體的某一處爆發,終于,眼前黑了一片,疼痛再也感覺不到了。

「是兩位公子。」青兒抱著兩個小孩,擦干淨他們臉上的血跡,穿好衣褲。

軒轅皓懷抱著昏厥的丫頭,放在心里輕輕摩挲著她汗濕的額角,「瑜兒,是兩個兒子,我們有兒子了。」

翌日︰

剛剛恢復了點點體力,沈靜瑜躺在床上不停的撫模著兩個小家伙女敕女敕的小臉,滿滿的都是自然流露的母愛。

青兒端著剛剛廚房送來的雞湯,笑道︰「主子都看了一整天了,先休息一會兒吧。」

「青兒你來看看這小二,他的眼楮快睜開了。」沈靜瑜欣喜的撐著小孩的眼皮,快露出來了。

青兒掩嘴一笑,「主子跟少爺起的名字好別致啊。」

「是嗎?小一,小二多好听的名字啊。」

「是啊,一二三四五六七,您跟王爺約定的孩子數量啊。」青兒笑道。

沈靜瑜蹙眉,「生第一胎就痛成那樣了,誰還有本事生另外五個啊。」

「要不主子一胎懷五個?」

「那得看他的能力了。」沈靜瑜笑道。

「是啊,瑜兒得努力了,況且這兩個孩子中你家皓可是說過要送一個給我和四爺的。」季聹宇踱步入屋,本想昨夜就來看看這兩個小世子,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結果那軒轅皓借名把他們兩個都給弄出了城。

沈靜瑜愣了愣,如同母雞護著小雞般把兒子們藏在身後,抬頭看著屋梁,「青兒,這個人我們不認識,我有說過放陌生人進屋嗎?」

「果然是絕配,兩個人都是狼狽為奸的騙子。」

「我可沒騙你,軒轅皓說的是他給你們,又沒說是我們的兒子。」沈靜瑜側身躺著,一副避人不見的姿態,「青兒,扔出去。」

季聹宇不敢置信的瞪著走進自己的女人,然後一甩手,門窗一開,自己便如蝴蝶般翩翩飛舞。

「沈靜瑜,軒轅皓,你們兩個言而無信的極品夫妻。」

「真吵,青兒以後認清了人才放進來,免得吵著小一、小二睡覺。」

「是,主子。」

「還有,等一下順便把那個尚穆老人也給扔出去了。」

「是,主子。」

「以後見到他們三人中的其中一個直接給扔了,不用問我。」

「是,主子。」

屋內聲音時斷時續,屋外兩人靜靜而立。

「王爺。」陳毅輕呼一聲。

「陳毅,全城戒備,日防夜防,時時提防畫上三人進城。」

「是,王爺。」

「如若有畫上一人擅闖,學著青兒的樣子直接扔了。」

「屬下武功不濟——」

「直接燻了。」軒轅皓丟給他一只白玉瓷瓶,「唐門鎮教之寶。」

「……」

青兒出門,陳毅探頭望去,二人心照不宣︰以後都別得罪這翻臉就不認人的兩夫妻……

「瑜兒,小心著涼。」軒轅皓從屋子里拿著披風,嘆了口氣,最近一個月,尚穆日日跑來一驚一乍,只說這快生了,注意胎動,然後又一溜煙走了。

而這個丫頭,每天望著窗外綿綿細雨,然後傻笑一聲,再然後又滿臉淚痕。

記得有人說過這好像是產前綜合癥,如若不善會導致早產,日日提防,夜夜擔憂,終于快解月兌了。

「皓,我想淋雨。」沈靜瑜淚眼婆娑的看著身後的軒轅皓,突然覺得生孩子果然不是好差事。

軒轅皓心底震驚,打橫抱起,卻有感覺自己的腳在發抖,走了兩步,還是放下來她自己走更安全。

「怎麼了?」沈靜瑜呆了呆,「怎麼放我下來了?」

「你、太重了。」軒轅皓撐著腰。

「……」沈靜瑜黑了臉,冷哼一聲,一巴掌掀開擋路的身子。

「我的瑜兒咱們別走這麼快行麼?小心腳下,小心石階,小心那邊有東西。」軒轅皓膽戰心驚的跟在她身後,終于再一次領略了什麼叫做健步如飛。

沈靜瑜停下腳,彎腰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下的路,可惜,只看見自己圓圓的肚子高聳著。

「瑜兒,來我扶著你,慢點走。」軒轅皓輕輕的環腰抱著她,真擔心她一個不留意就連人帶肚滾上幾圈。

沈靜瑜不敢再胡來,只得跟著他的腳步一點一點的一動。

「嗯?瑜兒怎麼了?」軒轅皓感覺她停下了,側頭看著她,不看不要緊,一看心都停了。

沈靜瑜滿臉冷汗,一手緊緊的護著肚子,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嘴里碎碎申吟。

「瑜兒,怎麼了?」軒轅皓抱住她,卻發現她顫抖的厲害。

沈靜瑜抓著他的手臂,大喘兩口氣,「要、要生了。」

「什麼?」軒轅皓大驚失色,直接抱起,前所未有的輕功速度,一躍千里。

「尚穆前輩。」青兒一腳踹開尚穆房間大門,抓著正在飲茶的男子,破窗而出。

「啊,好痛,我的媽呀。」沈靜瑜雙手揮舞著,整個人都被肚子里拼命蠕動的痛折磨的方寸大亂,她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她也不是沒見過生孩子叫的撕心裂肺的女人,可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軒轅皓,我要殺了你。」

軒轅皓驚慌的站在她旁邊,雙手扣著她的手,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肚子抓破了,听她哭喊著,急忙安慰︰「沒事的,瑜兒,馬上就好了。」

尚穆被帶的暈頭轉向,最後被一人直接拋進屋子。

「前輩,快,她快生了。」軒轅皓大喊。

尚穆站定,「要生了那還不去找穩婆,你們找我做什麼?」

「……」軒轅皓瞠目。

「我只會治病,不會接生孩子啊。」尚穆捋了捋長發,「我先去給你們煎藥,讓她有點力氣生孩子也好。」

「青兒、陳毅。」軒轅皓吼道,「馬上去城里把所有能接生的大夫給本王帶過來。」

「不行,青兒、青兒過來。」沈靜瑜憑著一點清醒,叫著準備離開的青兒。

青兒駐足,回身跑到床邊,「主子。」

「你來接生,我來教你怎麼做。」沈靜瑜扣著青兒的手,看向一旁的軒轅皓,「你們都出去。」

「瑜兒——」軒轅皓握緊她的手,「我陪著你。」

「讓……陳毅燒水,準備剪子,還有……還有消毒,讓尚穆前輩熬藥,我……我要保持清醒。」沈靜瑜大吸兩口氣,肚子很痛,痛的她腦袋一陣一陣發暈。

「主子放心,我這就去準備。」陳毅不敢入內,只得乖乖的出門準備主子要的東西。

沈靜瑜讓軒轅皓把門窗關上,然後褪下長褲,「替我看看開了幾指?」

青兒蹲下看了一眼,「不足兩指。」

「羊水遲遲不破,看來時辰還沒有到,皓,皓扶我起來走走,走一走孩子下的快。」沈靜瑜精疲力竭的抓著軒轅皓的手臂,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顫抖厲害。

軒轅皓心疼的纏著她,看她步步如針的走在地毯上,一地都蔓延著她的汗水,而她卻仍舊忍痛的一步一步走著,直到氣力全無。

「青兒去……看看前輩的……藥好了沒……我快……快沒力氣了。」沈靜瑜依靠在軒轅皓身上,忍過了這陣疼痛,宮縮間隔越來越短,時間已經快到了,現在必須進的食物,否則,等一下會氣竭的。

片刻後,青兒端著湯碗走進,「尚穆前輩說可以先喝點補湯提點氣。」

「嗯,喂我。」沈靜瑜靠在床頭,雖然看著就反胃,但要吃一點。

一口又一口,好不容易塞下了半碗,突然小月復一抽,雙腿間彌漫開一陣炙熱的液體,沈靜瑜眉頭一緊,生生的掐著軒轅皓的手臂,「羊水……破了。」

「啊!」忍不住的嘶吼一聲,沈靜瑜癱倒在床上,雙手撐著巨月復,疼痛越來越劇烈。

「瑜兒,不痛了,等生完這一胎,我們再也不生了。」軒轅皓運著內力,不敢太猛烈,擔心她受不住,只得一點一點的運氣護著她微弱的心脈,讓她憑著一口氣撐過去。

「主子,宮口開了五指。」青兒冷汗涔涔,都熬了快兩個時辰了,還是不夠。

「嗯,還行。」沈靜瑜忍了忍,放下嘴里的布,「等開了九指就替我推月復,是雙生子,必須……盡快生下第一個……否則……第二個孩子……會憋死的。」

「不行,瑜兒。」軒轅皓握著她的手,卻止不住的渾身發抖。

沈靜瑜虛弱的睜眼看著他,嘴角彎彎,「所以說……你應該……出去的。」

「不,我不出去,我守著你。」軒轅皓繼續送著內力,將她顫抖的身體護在自己雄厚的胸膛中,分擔著這難以忍受的劇痛。

「嗯……皓……」沈靜瑜咬著唇,直至口腔里嘗到那股甜腥味道。

「別咬傷自己了,咬我的手。」軒轅皓兩指打開她緊咬的唇,將自己的手腕遞到她的唇邊。

沈靜瑜側過身,雙手發抖的拿著布巾塞到嘴里,「唔……唔……好痛……」

窗外,雨勢漸大,一顆一顆的砸著屋檐,叮叮的滾落。

陳毅徘徊在廚房內,熱水燒了一桶又一桶,剪刀磨了一把又一把,就是不見小主子的啼哭。

「咚咚咚。」

僕人本是圍聚在主廳里,突見緊閉的門微微虛敞而開,兩道身影相攜而進。

季聹宇看著燭光通亮的宅子內外,放下手下紙傘,「看來我們來的真是時候啊。」

軒轅玥攙著他的手,兩人一並入了廳,「果然來的很是時候。」

「兩位是什麼人?」僕人不敢造次,見來人的衣著、口音便知一定是京城來的人。

季聹宇淺笑,「你家小主子生下了沒有?」

「還沒有,已經五個時辰了。」

「這麼久了?那你家夫人沒事吧?」季聹宇問道。

僕人遲疑片刻,搖搖頭,「夫人應該懂得生產,到現在都沒讓奴婢們去請穩婆,只讓青兒姑娘和老爺在房間里忙著。」

「這生孩子的事你家老爺也能插上一腳啊,看來你家老爺不僅會領兵,還能接生啊,真是讓我這個做哥哥嫉妒啊。」

「您是老爺的兄長?那這位是——」

「嫂子。」季聹宇臉不紅,氣不喘說道。

眾人緘默。

「領路吧,我們要看看咱們的孩兒出世了沒。」軒轅玥笑意滿滿的摟著季聹宇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笑意更甚。

屋內︰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覆蓋了原先的蘭花香,軒轅皓輕柔的為她拂去額前汗濕的發,柔聲道︰「瑜兒,休息一會兒,別著急,青兒說宮口已經夠了,等一下你休息會兒後用力,孩子就會下來了。」

「嗯,皓,如果生……生不下去,就……就……」

「不許說糊涂話,沒事的。」

「我說萬一……先……先壓月復,實在不行……讓尚穆前輩……剖……剖月復。」

「瑜兒——」軒轅皓胸口置氣,狠狠的掐著自己的大腿,「不會有事的。」

「我好累,休息一會兒。」沈靜瑜閉了閉眼,氣力衰竭的躺在他的懷里。

溫潤的水滑過她干裂的唇,一點一點的滋潤她口腔里彌漫的血腥。

「青兒……等一下……我用力,你替我……推……推月復。」

「主子,胎位很正,不需要——」

「我快沒力氣了,越拖的久……孩子越……危險。」

「瑜兒。」軒轅皓扶著她,「再等一等。」

「怎麼樣?沒受傷嗎?」沈靜瑜推開被大火侵蝕的房門,赫然一間屋子倒塌的頂梁正不偏不倚的砸在兩個大人身上,他們的身下,兩個孩子艱難的呼吸著。

「求求您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們的孩子。」王大嬸整個後背都被炙熱的火燙的血肉模糊,而她也僅靠這一口氣望著出現的沈靜瑜。

沈靜瑜不知所措的將兩個孩子從他們父母身下拉扯出來,看著兩個孩子著火的衣角,急忙撲打熄滅。

「快、快走,屋子……屋子快……塌了。」王大嬸身體一垮,緊接著屋子搖搖欲墜,顯然承受不了頂柱被焚燒殆盡後的重量。

「娘,爹。」小孩子不停的哭鬧,不肯離去。

沈靜瑜月兌力的拉著兩個小孩,眼前陣陣飄忽,卻不敢再做停留,抓著兩個小孩,狠狠的撞開緊閉的大門。

「啪!」整個人滾倒在空曠的院子里。

四周,是滔天的火,蔓延在整個林間,沉寂的夜晚,因為這突然冒出的火花,像是烈日高照般瞬間透亮,恍如白晝般清晰。

------題外話------

正文目前完結,番外是田園醫館故事,有點種田風格。

其次有兩章是四爺和聹宇之間的故事,順便滿足一下妞的小小腐女情節,呵呵。

多謝親們的支持,番外大概還有幾萬字,喜歡清新溫馨的親們別錯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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