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古老的諺語是，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說的是正月十五的時候，幾乎大都看不到月亮，而且常常會下雪。
但今天晚上，天空沒有一絲的雲彩，月亮出奇的圓，出奇的亮。
唐雯開著寶馬z4，帶著燕川和韓曉剛兩個人，一路向圖們江的方向駛去。三十多分鐘後，唐雯把車開上了一條小路，路上坑坑窪窪，崎嶇不平。好在這條路不是很長，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後，就來到了江岸上。
燕川他們下車之後發現，江岸邊也停著一些大小車輛，其中以農用車和貨車居多。車上還裝著一些麻袋。唐雯解釋說，這些人都是來談交易的，他們只要再江面上談好生意，就會把糧食拉過去。
燕川和韓曉剛跟著唐雯向江面上走去，江面上都是很硬的積雪，車轍，牛馬的蹄印和人的腳印，這些痕跡在月光下清晰可見。他們走了很遠之後，才看到前方的江面上有星星點點的燈火，隨著一個個影影綽綽的黑影；在飄忽地移動著，如果不知道這是鬼市的話，還真的就像是鬼火一樣，會讓人產生錯覺。
當他們走到近前的時候發現，這里足有上百人在交頭接耳，討價還價著。
「拿手電筒的都是中國人，沒拿手電筒的都是朝鮮人唐雯久居此地，知道這里的訣竅。
燕川看到這里就像是一個擺地攤的所在，一堆堆，一塊塊的。盡管月光很明亮，但還是要借助唐雯帶來的手電筒的光照，來逐一觀看這些攤位上賣的都是什麼東西。他們看到，朝鮮人所帶來交易的東西很雜，有干蘑菇，干明太魚，木耳，靈芝，川貝，紅景天等，大部分以藥材居多。也有兩個朝鮮人的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布袋，李默不知道裝的是什麼東西。
「袋子里裝的是什麼？」燕川用韓語問道。
「金沙一個骨瘦如柴的朝鮮人答道。
「怎麼賣？」
「不賣，換糧食
「要多少苞谷？」
這個朝鮮人用手比劃了一下，燕川沒有看懂，就向身邊一個中國人問道︰「他說是多少？」
「二百斤的，五十袋苞谷這個中國人答道。
一萬斤？看樣子，這個朝鮮人還是挺會最交易的。
唐雯在燕川的耳邊說︰「這些人的金沙，大部分都是從礦上冒著生命危險偷來的，所以他們盡量多要一些糧食
燕川估算了一下，這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布袋里，能裝下的金沙也不過三四十克，按照黃金現在的時價，用一萬斤苞谷換的話，比國內的金價便宜不了多少，這種交易應該不會成功的吧?
唐雯看出來燕川的意思，就對燕川說︰「他們這也是漫天要價，時間再晚一點，很可能三十袋包谷就能換下來
「這是為什麼？」韓曉剛問道。
「他們偷偷越過邊境也不容易，這次要是交易不成，不知道什麼時候再過來一趟呢。唐雯，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燕川問道。
「金總，著你也知道？」唐雯有些詫異地問道。
「我不過是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罷了燕川說。
這時，燕川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東西——在一個木頭籠子里，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驚恐地張著一雙綠幽幽的眼楮，趴在籠子里向外望著。在籠子旁邊江面的雪地上，還有兩只死去多時，凍得**的猞猁。
「你的這只狐狸，和猞猁是怎麼換的？」燕川用有些蹩腳的韓語問。
「狐狸兩麻袋，猞猁兩麻袋守著攤子的朝鮮人，用很流利的中文答道。
燕川也听明白了，朝鮮人說道兩麻袋一定會是兩麻袋的苞谷，就能換一只雪狐和一對猞猁。燕川想，這也太便宜了吧？尤其是如此珍貴的動物，要是野生動物園去采買的話，肯定是要以六位數以上計算的。猞猁在東北已經絕跡多年了，雪狐也是在鳳凰山見過一次，這個朝鮮人還真的不懂野生動物的價值。
「你要都要，三麻袋朝鮮人說。
「你們哪里，這些東西多嗎？」燕川問道。
「也不多，我有辦法能抓住它們朝鮮人說。
「我要很多活的，你能送來嗎？」燕川問道。
「幾天一次，我能送。不過，要冬天
燕川明白他的意思，等到圖們江解凍，面對著滔滔江水的時候，這些做走私生意人就沒辦法渡江了。
「我想要的時候，怎麼能聯系到你？」
「我給你留個電話，你告訴他就行
朝鮮人說完，告訴給了燕川一個電話號碼。燕川一听，這根本就是國內的手機號，只是不知道手機號碼的主人，跟這個朝鮮人是什麼關系。
燕川把電話號存到手機里說︰「老虎，黑熊都有嗎？」
「有，要死的活的？」
「當然是活的了
「活的，糧食要多
「好，來年冬天見
忽然，人群騷亂起來，燕川他們看到遠處有幾道光束刺破夜空，正由遠及近而來。
「快跑，邊防來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唐雯也趕緊對燕川和韓曉剛說︰「咱們也回去吧，武警邊防支隊的巡邏車來了
「咱們又沒犯法，不用躲著他們吧？」韓曉剛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避一避吧燕川說。
就在他們剛要隨著大幫的中國人一起跑的時候，唐雯忽然說︰「金總，你看
燕川看到那些朝鮮人都做鳥獸散了，江面上還留著一個木頭的；正是裝著那只小雪狐的籠子。他急忙對韓曉剛說︰「咱們帶上籠子
韓曉剛听懂的燕川的話，抱起籠子就拼命地往江岸上跑，燕川跟唐雯兩個人緊隨著他，也一路狂奔起來。韓曉剛的身體素質還真的不錯，抱著籠子跑，燕川跟唐雯也沒有追上他。當他們到江岸上的時候，發現巡邏車已經向遠方呼嘯著，急速地行駛而過了。
「他們不是專門抓走私的嗎？專門還過去了？」燕川有些納悶兒問道。
適才江面上人影幢幢，鬼火點點，相信巡邏車一定能看得到，怎麼就像沒見到什麼似的過去了呢？燕川很狐疑地想著。
「你是第一次來吧？」身邊的一個人問道。
「是燕川答道。
「這些邊防武警還算是有人情味兒的，他們知道朝鮮人不容易，有時候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原來如此！燕川這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經常在江面上交易了。「金總，它怎麼辦？」韓曉剛問道。
「放了吧。咱們暫時也沒地方收留它燕川說。
「這個小家伙，還挺可愛的唐雯說。
韓曉剛把籠子放了地上，幾腳就踹開了籠子，這只好像還未成年的小雪狐，就像一道白色的光一樣，一轉眼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野中了。
三個人上了車，一路又向小城里駛去。
正月十六，燕川跟韓曉剛兩個人早早就起來了，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裝，就退了賓館的房間，來到了樓下的停車場。燕川剛打開車門，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嗖」的一聲跳進了車里。燕川和韓曉剛都被嚇了一跳。
燕川往里一看，不禁驚異地叫出聲來︰「曉剛，你看，是不是昨晚我們放走的那只小狐狸？」
韓曉剛也打開後門一看，也被驚呆了。
「金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我也不知道
燕川和韓曉剛把車門都打開了，想轟這只小雪狐下車，可這只小雪狐趴在後座上，任憑兩個人怎麼呵斥，就是不下車。
「完了，它把我們當做它的媽媽了韓曉剛說。
「少胡說，怎麼可能呢？」燕川說。
「真的，我听人家說，剛斷女乃的動物，要是沒了母親，就把第一個見到的人，當做自己的媽媽韓曉剛說。
燕川好像也听過類似的故事，不過，要說他們是這只小雪狐見過的第一個人也不對，至少那個朝鮮人才應該是。也許是那個朝鮮人把它關進了籠子里？還是不給它喂食？有或者是那個朝鮮人虐待它了？燕川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
「車里還有吃的東西嗎？」燕川問道。
「我們那天在路上，不是買過幾根火腿腸，還有幾個面包？應該有剩下的韓曉剛說。
燕川找了半天，在副駕駛的儲藏箱里，找到了兩根火腿腸和一個面包。他把火腿腸和面包撕開後，扔到了座椅下面。
小雪狐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兒，從座椅上跳了下來，狼吞虎咽地幾口就吃光了食物。
「金總，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它也不下車，先帶上再說吧燕川哭笑不得地說。
小雪狐吃過食物之後，又跳到了後座椅上，像一只乖乖的寵物狗一樣，趴著一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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