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僧 第十八回 大漠尋得吹簫人

作者 ︰ 索嘉楠

">法度,以法為度?淨鸞這樣想著,啟口又問︰「師父的法號,是‘法度’二字吧?」其實委實是廢話。

法度頷一頷首。

在得到肯定後,淨鸞亦點點頭,抬手于胸作揖一禮︰「在下姓蕭,名淨鸞。」

說來也是冥冥中那麼一根看不見的機緣線牽扯著,蕭淨鸞並未說出自己的名字具體是哪兩個字。這世上重復的字眼那麼多,偏偏法度一瞬便明了在心、且全無錯處。

淨鸞,干淨無掛礙的瑞鳥、孤絕的凰,沒有伴侶……這一倏然,也不知道是出乎了怎樣的下意識,法度驀地涌了個這樣的念頭,但他及時收斂住。

一側燭盞里的燈芯發出「刺刺」的響,是里邊兒的燈油漸趨燒盡。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兩個人已經聊了這樣久了!又順著一點靈犀游移在心,法度就在這瞬時念起了什麼,蹙眉問淨鸞︰「在大漠、在臨昌,除了施主,還有其他的漢人麼?」出口又覺自己這話問的有點兒無端,果然見淨鸞皺眉似有不解,他便一笑、啟口再補充,「實不相瞞,前幾天入夜時,我站在大漠沙丘的落日之下,耳畔忽然听到一闋簫音借助風勢傳的杳杳……依稀辨得是漢地的《平沙落雁》曲。」他頓頓,「我也正是順應了心中那一點好奇,循著簫聲的指引想要看看是何人在吹奏此曲,一路尋著走著,適才莽莽撞撞的冒犯了皇城的地境、被巡守的兵卒們當作流民給抓了去。」

「《平沙落雁》?」淨鸞陡一定神!

《平沙落雁》曲本非洞簫所奏,以簫吹演此曲本是淨鸞的獨創。

依稀想起那日,那大漠的風景、那燦爛又壓迫的落日之下……倏然間一點靈犀在心,二人不約而同的對向了雙方那雙皎皎的眼楮,並不消多言,四目相對時忽然便解了其意!

「除卻我們二人,我並不知道臨昌還有沒有來自漢地的人。」即便法度要尋的人是誰其實已經明白的很,但淨鸞還是下意識把梗在喉嚨里的話說了出來。

法度心念打了個猛然的起落,「他鄉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歡喜事!如此緣份,他頓覺整個人都輕盈盈的猶踏雲霧︰「原來蕭公子就是那晚吹演《平沙落雁》之人!」他一嘆,肯定的語氣。原來那天那夜他要找的人,就是眼前這位故國王子蕭淨鸞!

二人有須臾的默契氤氳,旋即再一次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這爽朗的笑聲蕩漾在寂寥的四周,潛移默化間吹散了虛空里無形的一脈薄寒。

淨鸞重把身子站起來,抬手自袖管里取出那支碧玉的洞簫,踱步向前、臨窗而立,抬手把那掩實的窗子微微推開半扇。

登時便有料峭的夜風灌溉入室,周身突兀一寒,肌體本能的打了個微微的顫,但神志更為清晰、淺薄的倦意被激的倏然散盡!他定立如玉,修長素指撫弄洞簫,再次以簫吹奏那一闋來自遙遠漢地的《平沙落雁》曲。

出門在外這樣久了,雖然可以處處為家、處處是家,但遠行的游子在不曾完全斬斷這重紅塵的羈絆之前,大抵還是會在某種時刻倏然念起那曾經的故鄉本源。

在這一脈似乎染就了斑斕顏色的洞簫聲里,游僧法度忽有一種回到母體時、那樣無匹的安然與赤子的情懷。

道不盡的安詳與殊勝的歡喜,法度屈膝盤腿、聆著簫聲打坐……

這一夜極致的安定與祥和,這樣無言無息的幻似踏上歸鄉之路的濡染身心,兩個人都好久沒有體味過了。此刻百種無名感情漫溯潮席,一切美好都是奢侈,卻如是的使人沉淪。

身本自由、心也干淨,怡然忘憂的時光,雖短暫,即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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