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無悔 第七十一章(下)

作者 ︰ 蒼原

她坐起來,面向湖泊,雙手抱膝,眉頭緊蹙,陷入了沉思。她的人生太短暫了,僅僅過了二十八個春秋,路邊的風景還沒來得及欣賞,美好的心願還沒來得及實現,便走到了盡頭。想到這些,她不禁淚流滿面。她目不轉楮地凝視著湖面,往事一幕幕在腦海里呈現。學生時代無疑是最開心快樂的,並做著五彩斑斕的夢,而隨著文化大革命運動的開始,那些夢一個個地破滅了。隨後,她情竇初開,對愛情又充滿了無限的憧憬和向往,然而,愛情之火還沒來得及燒旺便很快又就熄滅了,從此她便走進了黑暗的深淵。直到李小生的出現,她的人生似乎又重新看到了希望的光亮,雖然那光亮是那麼的虛無縹緲,但無疑使她有了精神上的寄托。可是,洪水猛獸最終卻把推到了無底深淵。事到如今,她再也沒有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了,隨著生命的泯滅,所有的一切都將萬劫不復了。

想到這里,她掏出手絹擦了擦眼楮,然後站起來跳下青石板,堅定地朝湖邊走去。她用清潔的湖水認真地洗了洗臉,把頭發攏了攏又回到了青石板上。她從手提袋了拿出紙和筆,想了想工工整整地寫下︰「我是自殺的,求好心人就把我埋在這青石板的旁邊吧!」寫好以後又反復看了幾遍,然後拿起安眠藥瓶擰開蓋,把一整瓶的藥片一股腦倒進了嘴里,又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最後用水杯把紙條壓住,緩緩地躺了下來。不一會兒,藥效發作,便迷迷糊糊地進入了睡眠狀態。突然,她又感覺飄了起來,清楚地看見自己直挺挺地躺在青石板上。就在她要飄走的時候,忽見附近的林子里走出一位老婦人,一直來到她身邊,拿起紙條看了看,驚叫起來,「老頭子,老頭子!快過來,快過來!」一位白須老頭猛然從林子里鑽了出來,急匆匆走過來,翻了翻她的眼皮,听了听她的胸脯說,「還活著,快把她送到醫院!」說罷便把她背起來,步履之快猶如奔跑。

眼看老夫婦抬著她消失在林蔭道深處,她卻依然飄在空中,似夢非夢,心里感到特別奇怪。她飄啊飄,飄到湖泊上空,與水鳥比翼;她飄啊飄,飄上藍天,與仙鶴共舞……最後,她跟隨一隊大雁一直向北飛去。俄爾之間,她突然降落在了一顆大樹下,只見李小生背靠大樹閉目冥思。她心里特別激動,伸手推了推他說,「小生,小生!你看誰來了?」李小生對于她的到來似乎毫無察覺,紋絲不動。她繼續又是推又是喊,但他依然不屑一顧。直到最後他才睜開了眼楮看看四周,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便站起身跨上自行車一溜煙走了。望著李小生遠去的背影,她傷心極了,便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之後,她又飛了起來,一直飛到李小生家的上空。透過窗戶,看見李小生跟二粉有說有笑正在親熱,她的心碎了,然後閉上眼楮轉身飛上了高空,一睜眼發現自己又躺在了青石板上。

想到剛才李小生的冷漠,她不禁痛哭了起來。就在這時,一位須眉潔白如雪的老者站在她的身邊,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瓶遞了過來笑著說,「孩子,你喝了吧,喝了什麼煩惱也就都忘記了!」

「這是什麼啊?」她奇怪地看著老者問,「不會是毒藥吧?我不想死!」

「不是毒藥,那是忘情水!」老者十分親切地說,「我都看到了,你是個好孩子,你不但不能死,而且應該活得比誰都幸福,呵呵呵……」

听了老者的話,她放心地喝了起來,只感覺這水如同蜜露,清爽而甘甜,一股爽氣迅速擴散到了全身,然後飄飄欲仙地睡著了。

實際上她剛才是做了個夢,不過,這個夢之離奇恐怕無人能夠解答。真實的情況是,她剛服藥不久,就被一對老夫婦發現,並迅速把她送到了三岔道鎮醫院進行搶救。雖然徹底洗了腸胃,但藥物已經進入血液,她已處于深度昏迷狀態。三天過去了,四天,五天又過去了,但她依然沒有醒來,許多醫生斷言,她很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永遠也不會醒過來了。面對這樣一個麗人,她從哪里來,為什麼要自殺?無人知曉,最終驚動了省級部門,並把她的照片分發到了各市縣,甚至到了每個村落,但最終沒人來認領。就這樣,醫院束手無策,只能讓她靜靜地躺在病房里精心呵護,直等著她的醒來。

與此同時,李小生靈魂月兌殼的現象非但沒有停止,而且愈演愈烈,十有**跟姜麗麗有關。他似乎習慣了,或者說樂意進入到那樣的狀態中。感覺到身體沒什麼不適,甚至頭腦更加清醒,精力更加旺盛,也就守口如瓶,再不談起。只是,他每次看到姜麗麗都是一動不動地躺在湖邊那那塊大石頭上,即便有時候看到她在湖邊散步,對他也是不理不睬形同陌路,讓他心里很是難過,難道她真的長眠于此不在人世了嗎?直到一個多月後的一天,他的靈魂出殼現象突然停止了,姜麗麗就再也沒有進入到他的夢境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種現象同時出現然後同時消失在兩個人的身上實屬罕見,又無法解釋,也許這就叫人們常說的感應現象吧!對此,我們不必去深入探討,就當是李小生故弄虛玄,听後一笑了之罷。讓我們還是去看看姜麗麗現在的情況吧。

她一直處于深度昏迷之中,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不知不覺一個多月過去了。就在醫院為此感到非常棘手,向上級提請解決辦法的時候,她突然醒了過來。

那是一個細雨蒙蒙的早晨,小護士照常拿著特制的水壺走進了病房準備喂水,眼前的情景把她驚呆了︰只見病人正坐在病床上,好奇地看著她的進來。小護士手中的水壺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愣怔著站在門口半晌沒說出話來。

「我這是在哪兒啊?」

小護士又驚又喜,趕忙上前扶住她說,「你終于醒來了!你是在醫院里啊!」

醫院的醫生護士們聞訊紛紛趕了過來,看著眼前這個活靈活現的大美人無不驚呼︰奇跡啊,真是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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