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無悔 第七十二章(下)

作者 ︰ 蒼原

走出樹林,踏過一片絨毯一般的草坪,就到了木屋的跟前。姜麗麗沒有立即進屋,而是停下腳步環顧著四周出神。這里四面環山,山不高但上面郁郁蔥蔥長滿了樹木,間或有一片片開著各種顏色的花卉,或是一叢叢挺拔的毛竹,顯然與北方的景色迥異。木屋就坐落一座山的腳下,由竹子和木板搭建而成,精巧玲瓏而又堅固實用。木屋周圍長滿了鳳尾竹,芭蕉之類的植物,還有一簇簇梔子或杜鵑一類的花卉,環境優雅而清靜,簡直就是個現實中的世外桃園。

「麗麗,快進來吧,外面熱大嬸從門里探出身子像呼喚小孩一樣擠眉弄眼地說,「病剛好,快進來歇會兒!」

姜麗麗回過神笑著進了屋子。

木屋被分隔成三間**的小屋,中間的一間相當于一個客廳或飯廳,擺著一張大方桌和幾把椅子,兩邊各一間就是臥室。牆壁屋頂以及床榻桌椅都用竹子做成,橫豎線條排列有序,多樣而又統一,如同進入了一個編織藝術品的大世界。屋子背面也都留有窗戶,清爽馨香的空氣穿窗而入,讓人倍感舒暢而怡然。透過窗戶,外面的景色如同一幅幅掛在牆上色彩淋灕的水彩風景畫,給小屋增添了分外的情趣和優雅的格調。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姜麗麗情不自禁地幾乎要跳起來了。

「呵呵!這里就是你的家,有你玩耍的時間!」大嬸拉住她的手走進臥室指著竹床說,「你躺會兒吧,娘給你煮個雞吃,補好身子玩的也有勁!」

姜麗麗無奈地說聲謝謝娘,便躺了下來。其實她一點也不覺得累,更是沒有一點睡意,只感覺這涼爽爽的竹枕涼席挺讓人格外舒爽。躺了一會她就坐了起來,才發現背面的小窗前擺著一張小桌和一把竹椅,靠牆還立著個精致的小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她好奇地走過去,只見書架上都是些很古舊的書,什麼《淮南子》《道德經》《山海經》之類,再看小桌玻璃板下壓著許多照片,大多是那位大叔的,看樣子他是個知識分子出身,其中有幾張青壯年時候的照片,一派儒雅書生之氣。唔,怪不得他雖不善言談卻一副文縐縐的模樣呢,原來如此!

她隨手從書架上取出一本叫《世說心語》的書翻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不免覺得奇怪,好像自己在什麼時候讀過這本書,雖然是繁體字,意思卻全能理解,尤其看著描寫嵇康的那段文字,一個鮮活的形象便清晰地呈現在了眼前︰他身長八尺七寸,風姿特秀,喜怒不形于色。他手持五弦,目送歸鴻……耳邊還響起了《廣陵散》的曲調。這是怎麼回事呢?她揉了揉眼楮,百思不得其解。她抬頭看了看窗外,越發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麗麗,看什麼書呢?」

她猛然一驚,回頭見是那位大叔正站在身旁,于是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笑笑說,「爹,看樣子您還是個讀書人啊!」

大叔捋了捋白胡子笑哈哈地說,「飯熟了,走吧,咱們邊吃邊聊!」

飯桌上擺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砂鍋,還有幾個涼菜,香味彌漫。大家都坐下來,大嬸怕她拘束,一個勁地讓著,還不時給她往碗里夾肉,並說,「這是你的家,千萬不能忸怩啊!嘗嘗娘炖的雞肉,多吃點啊!」

「娘,您真的把雞殺了?」姜麗麗可惜地說,「為啥不留著下蛋啊?」

「呵呵,這是山里的野雞,是不下蛋的!」大嬸解釋說,「這叫珍珠雞,山里多的是,這是你爹大早抓住的,就是想著你要是醒來就給你炖上吃。四十來天沒吃東西,不補補身子行嗎?」

「爹娘,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我雖然昏迷了四十來天,除了沒有記憶,身體不但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而且精力特別旺盛,大腦也特別清醒,甚至沒有了睡意姜麗麗一臉困惑的樣子說,「總是感覺還在夢里,到現在都不相信所有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說罷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老兩口听著不免有點詫異,然後不以為然地也都笑了起來。

「你模模娘,是真實的嗎?」大嬸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模了模說,「病剛好,肯定是有點恍恍惚惚的,過陣子就沒事了!」

「也許是這樣說到這里她話題一轉有說,「我還不了解您們的情況呢,能給我講講嗎?」

「好吧!」大嬸停住筷子說,「你爹姓範,今年六十八歲,娘姓羅今年六十五歲,我們原先一直在縣城里住。你爹是個中學老師,整整教了一輩子書,退休後家里呆不住,就跑到這山上當起了義務護林員,一當就是七八年。我們有三個兒子,沒有女兒。他們也是當老師,都在大城市里教書,一年回不了兩趟家,指望不上,還不如我這天上掉下的這個女兒呢!」說罷抓住了女兒的手又是開心地笑個不停。

「這回好了,爹就可以叫我讀書了!」姜麗麗激動地說,「不滿您說,我現在特別想讀點書,總感覺身邊有個白胡子白眉毛的老爺爺,要我抓緊時間讀書,好像說是要我準備高考!呵呵呵,我都這個年齡了還什麼高考啊!」

「看你的字我就覺得你是個很有文才的孩子,也許你也是個老師呢!」大叔慈祥地看著她說,「讀書好啊,我這的書可多呢,什麼類別的都有,隨便你看!」

「大叔還看見過我寫的字嗎?」姜麗麗吃驚的樣子說,「來到這里我可是一個子都沒寫啊!」

大叔很快感覺到說漏了嘴便趕緊改口說,「不不不,我說說你能看懂《世說心語》,看的那麼專注!」

「對,真是奇怪,而且意思全能理解,甚至人物形象會活靈活現地出現在眼前1」

「看到誰的形象了,說說看!」老人顯然是在考她。

「比如說嵇康……」姜麗麗不假思索地把描寫嵇康的文字一字不差地背誦了一遍,讓這位滿月復經綸的老人頓時目瞪口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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