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無悔 第七十五章(下)

作者 ︰ 蒼原

接著就是一陣頭暈目眩,險些背過氣,差點從洞口栽了下去,于是,他咬緊牙關掙扎著回到床上,卷縮成了一團。他面如土色,心若死灰,在極度沮喪和痛苦中慢慢地進入了昏睡狀態。迷蒙中,他只感覺自己像片羽毛,飄飄悠悠地跌入了無底深淵,最後就進入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之中︰耳畔怪音吵吵,余音裊裊,眼前忽明忽暗,光怪陸離,似天界又若地獄,心里感到恐懼而又莫名地興奮……

突然,一位銀發白須的老者站在了他的面前,說話猶如悅耳的鈴聲,「大楞,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說罷便拉住了他的手朝光亮的地方走去。

回家?他激動之情溢于言表,提起精神,跟隨老者疾步如飛。

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一個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的地方,于是便放慢了腳步,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是一個古香古色的街區,兩側亭台樓閣綿延不絕,飛檐斗拱,碧瓦朱楹,五光十色,讓人流連忘返,讓人目不暇接;街上行走的,馬車上坐著的,窗前門外站著的都是青一色肌膚嬌女敕的年輕女郎,她們個個身披綾羅錦緞,面如桃花,氣若幽蘭,一顰一笑動人心魂。他兩眼發直,心花怒放,不知這是天上還是人間。正在這時,老者指著一幢珠翠樓閣對他說,「到家了,你快進去吧!」

「到家了?」他疑惑地問,「這就是我家嗎?」

「是啊,你媳婦正看著你呢!」老者呵呵地笑著說,「想你都快想瘋了!」

他慢慢抬起頭,只見一嬌艷若滴的女子笑吟吟地站在閣樓的窗前朝他招手,嬌滴滴地說,「大楞,你怎麼才回來?我是你媳婦啊!」

「你是我媳婦?我媳婦有這麼漂亮嗎?」他自言自語地說著,然後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剛走到門口,樓閣突然不見了,再環顧四周,整個街區也消失了,連那老者也沒有了影蹤,如雲的美女竟然都變成了一匹匹目光凶惡而貪婪的野狼,它們張著血盆大口一步步朝他逼近。他嚇得簡直魂不附體了,便聲嘶力竭地呼喊,「快來救救我!快來救救我啊!」

在這危急關頭,李小生帶著呂衛東以及他的那幫朋友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而且還抬著一頂轎子。呂衛東笑容可掬地對他說,「劉老爺,請上轎子吧,我們送你回家!」

「什麼?你叫我劉老爺?什麼意思啊?」他不解地問,「你沒搞錯吧!我是大楞,李小生是我的好朋友,難道你忘了嗎?」

「沒錯啊,大楞就是我的劉老爺!你難道不知道啊?還鄉團又回來了,胡漢山又回來了!」呂衛東莫名其妙地說著就他他扶上了轎子,然後一招手,那幾個哥們一擁而上就把轎子抬了起來,于是他趕緊說,「停下,停下!還有小生呢,讓他也上來吧!」

那幾個人好像沒听見似的,抬著轎子就奔跑了起來。他轉頭一看,只見李小生低著頭面無表情地跟在後面,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不一會兒,轎子就變成了小汽車,呂衛東又成了司機,行駛速度比飛的還快。

一眨眼就到家了,他站在大門外看了又看,院子還是那個院子,房子還是過去的模樣,又破又矮幾乎要塌了,門窗緊閉,好像沒人。就在他很納悶地推門進去的時候,媳婦大妮突然從屋子里鑽了出來,就像個大街上扭秧歌戴面具的大頭女圭女圭,樣子十分滑稽。她走過來看著丈夫只是傻笑不說話,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沒想到離家這麼幾天,媳婦會變得如此丑陋,于是他便不悅地問,「我爹呢?我爹呢?」

「你爹早就死了!」媳婦流著淚說,「是想你想死的……」

大楞心如刀絞,然後一坐在地上,傷心地哭了起來。後來,就是耳邊一陣絮絮叨叨的聲音……

再後來,他就醒了過來,扭頭看了看洞口,只感覺外面有點光亮,看看手表時間已經是四點多了。于是,他掙扎著爬起來,感覺高燒已經褪去,只是渾身依然酸痛。他靠著洞壁坐起,急促地喘著氣。他看看手,又模模臉,只想證實一下自己的存在。是的,他還活著!剛才肯定是去了一趟陰曹地府,閻王爺發慈悲又把他放了回來。他運動了幾下四肢,覺得輕松了許多,只是肚子嘰里呱啦地叫個不停。

真是奇怪,體壯如牛的大楞竟然得了這麼嚴重的感冒啊!

外面越來越明亮了,他的心情也漸漸愉悅了起來。他振作起精神,迫不及待地帶著水和食物爬出了洞外。反胃的癥狀消失了,好餓啊!他多想痛痛快快地飽餐一頓啊!

到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就吃飽喝足了,模著肚子臉上綻放出了欣慰的笑容。當然,感冒剛剛好轉,身體依舊癱軟,虛汗直冒,不時還伴有一陣陣的頭暈目眩,這很正常,總得有個恢復的時間吧!

他撓著頭皮走來走去,依舊還在回味著那個夢,越發感覺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尤其那個銀發白須的老者,是那麼栩栩如生,可親可敬,難道他是下凡來拯救自己的仙人嗎?還有那個街區,那些美女,歷歷在目,如若仙境,然後就是那些狼……這些都寓意著什麼呢?真是不可思議!不管怎樣,他的重感冒一夜之間就好轉了,與其說是奇跡,不如說是幸運,說明上天有眼,不會輕易滅了一個好人啊!

當然,他念念不忘的還是回家之事,只是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就得往後推了,當務之急是盡快讓自己強壯起來。

病倒三四天,水和食物已經用光了,再不行動就要斷炊了。想到這里,他就毫不遲疑地又行動了起來。

這場病真是不輕啊,雖然感覺好了,但體質卻大不如從前,提一小桶水一路上都要歇上好幾次,總有上氣不接下氣之感,頭暈目眩癥狀時有發生。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不知不覺又是將近一個月過去了,身體卻遲遲得不到恢復,讓他感到十分困擾和苦惱,因而回家的事也就只能一推再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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