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馨雅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樣,傅亦辰點了點她的鼻子,「人小鬼大,大人的事不要管,睡覺去吧!」
「三哥,你要是再這樣,下次追女孩子的時候就別叫我為你出主意!」傅馨雅沖著傅亦辰的背影喊。
傅亦辰已經步上樓梯的身影一頓,回過頭來,俊美的面孔上神情嚴肅。
「雅兒,你知道怎樣才能讓一個女人心動嗎?」腦海中浮現出她那張清麗絕美的容顏,他的心頭一陣悵然若失。
傅馨雅瞪大眼楮,一臉驚訝,「啊,還有人會不喜歡三哥啊?」
傅亦辰登時黑下臉,表情挫敗。
斐煙幾乎一晚上沒睡,第二天臉上的黑眼圈很重,陳甜甜湊過來問︰「怎麼這麼沒精打采的?昨晚做噩夢了?」
斐煙盯著鏡子里自己那張略顯浮腫的臉,暗想,確實是噩夢,昨晚上男人霸道地親吻她後滿足地揚長而去,害得她一整夜失眠,滿腦子都是兩人深吻的曖昧場景。
她隱約感覺到,以後傅亦辰與自己勢必會糾纏不清,惹不起,躲不掉,她突然很為自己未來的生活憂心。
「噯,等會許長寧要請客吃飯,你跟我一塊去吧!」
「你們兩個約會,我去做什麼?我可不在那當大燈泡!」斐煙一邊抹著口紅一邊打趣道。
許長寧是陳甜甜的新男友,許家家業殷實,目前在上海灘的商鋪經營得極好,許長寧模樣還算英俊,又舍得為陳甜甜花錢,所以陳甜甜認識他後,便毫不猶豫地甩掉了前任男友,這段時間兩人幾乎天天膩在一起。
用陳甜甜的話說,自己的青春年華就這麼幾年,干嘛委屈自己,誰能讓自己高興就跟誰好唄!
世人皆瞧不起她們這些歌女舞女,可只有她們活的是真性情,如果做什麼都要在意別人的閑言與眼光,豈不是太累了。
陳甜甜笑道︰「放心吧,今天他請了好幾個朋友一起,我已經跟他說了,到時候也要帶一位朋友去。」
斐煙想了想,道︰「算了,我還是不去了吧!」
陳甜甜她的胳膊,「哎呀,去嘛!反正你下班也沒什麼事,多結識幾位朋友不好嗎?去吧,人多了才熱鬧!」
斐煙實在禁不住陳甜甜的軟磨硬泡,只得答應了。
許長寧確實會心疼人,早早地乘著汽車在夜上海門外等,見到斐煙他笑得客氣,「斐小姐,你好,常听甜甜提起你!」
斐煙也禮貌一笑,明眸皓齒,格外靚麗,「你好!」
錦紅酒樓里,許長寧的幾個朋友已經坐在位置上,從他們的衣著來看,應該出生都是極為闊綽的。斐煙與他們一一認識了,這才坐下來。
陳甜甜笑問︰「可以點菜了嗎?」
許長寧道︰「再等等,我還有位朋友沒有到。」
大家隨意聊著天,約莫十分鐘過去,往外張望著的許長寧終于笑起來,「他來了!」
斐煙別過頭去,其實只是下意識地淡淡一瞥,但是就是這一眼,便叫她的目光凝在了那里。
酒店璀璨的水晶燈下,他身著筆挺的黑西裝,臉上帶著清雋的笑容,氣宇軒昂地朝這邊走來。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里瞬間炸開,如同五雷轟頂,斐煙臉色瞬間蒼白,隨意放在腿上的手,頃刻間也冰涼起來。
斐煙幾乎不能思考,她只能傻傻地看著那襲身影及近,直到他來到跟前,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濃密的短發,秀長的眉,黑白分明的眼,高挺的鼻梁,性感淺薄的唇……隔了這麼多年,他的模樣幾乎沒有變,但明顯又不一樣了,他變得成熟了,穩重了,也更為迷人了。
她懷疑他怎麼能這麼鎮定,像個沒事人一樣。除了最先開始眼底閃過的那一絲訝異,而後就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許長寧還在熱情的為兩人介紹,「這位是我好朋友江彥西,這位是斐煙斐小姐!」
江彥西朝她伸出手來,「你好!」
嗓音依舊溫雅清雋,傳入耳底,猶如和煦的風拂過。
斐煙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去,與他的握住,「你好。」
她這才發現,他的手心,亦是微涼的。
他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優雅地與大家談笑風生,相較其他人,他氣質從容,談吐不俗,耀眼奪目。
幾位男士都攜著女伴一同而來,成雙成對,甜甜蜜蜜的,唯有江彥西是獨自來的,恰巧斐煙也沒有男伴,席間大家免不了要拿兩人玩笑。
若是換做平常,斐煙一定應付自如,再夜上海她早已練就了一身與君周旋的本事,可是今天,她笑不出來。
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大熱天的吃火鍋,斐煙吃了一會,背後便出了一層薄汗,她站起來,笑著對大家道︰「對不起,我去一趟洗手間。」
相較包廂里,外面的空氣要輕松的多,斐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靠在牆上,閉上眼,卷扇般的睫毛輕輕覆下,她需要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
沉穩的腳步聲漸漸及近,斐煙睜開眼楮,江彥西頎長的身形朝著自己走來。因為她是在廊子轉彎的角落,燈光有些晦暗莫名,隱約能看到他漆黑的眼,以及緊抿的唇角。
斐煙站直身,一襲珠粉色的旗袍襯得她焯約迷人。
他在她面前站定,黑眸沉沉地凝視著她,里面似有萬千情緒在糾葛洶涌。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過了許久,他沉聲問她,聲音也不似方才清雋明朗,帶著一點嘶啞。
斐煙心中寂寥,她過得好嗎?幾年的經歷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原本無憂無慮的斐家小姐幾乎一夜成長,歷經無數磨難與痛苦的洗禮,才沉澱下一張淡然如煙的容顏。
最初幻想與他重逢的情節,她以為她會哭泣,會撲在他懷里傾訴自己所有委屈,可是他真的站在眼前,她只余下平靜與淡然。
她輕輕一笑,只淡淡回他,「我很好,你呢?」
他眸色暗沉,猶如廊外漆黑的夜空,深不見底,「我也很好。」
「那就好。」斐煙勾起唇來,清麗的容顏瀲灩生輝,她踩著高跟鞋往包廂的方向走回,江彥西在她身後叫住她。
「煙兒!」
斐煙怔住,因為他那一聲煙兒,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喚她,帶著一點點寵溺,一點點心痛。
她回過頭去,發現他臉上的平靜終于有崩塌的痕跡,漆黑的眼里閃爍著一絲楚痛。
「煙兒,」他低低地喚著,嗓音低沉得仿佛喃喃細語,又仿佛奢望這樣叫一聲,兩人便能回到從前的時光。
「煙兒,你恨我嗎?」
昏暗的燈光下,斐煙絕美的臉上一片沉靜,她笑著搖搖頭,「我不恨你,因為恨,代表著還在乎。」
是,她曾經痛哭過,埋怨上天為何對她如此不公,可是真的歷經風雨,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怨念。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磨平了自己的稜角。不再為一點小事傷心動怒,也不再為一些小人憤憤不平。她喜歡以一種中庸的心態面對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或許這樣很沒志氣,但是,她只是想過一種平淡的生活,安安心心,簡簡單單,可以做一些能讓自己開心的事。她如此一個凡人,只希望此生淡然。
江彥西站在那兒,看著斐煙的身影走遠,幽沉的眼底劃過一抹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