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張夫人笑著走過來輕拍她的肩,「瑾汐,今晚上你早點休息,方才傅夫人來電話了,明天他們要到府上來做客!」
張夫人喜上眉梢的模樣叫趙雅珍覺得有些扎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喲,瞧把大姐你高興的,明天就能把瑾汐的婚期定下來了?」
張夫人滿面春風道︰「是啊,傅夫人他們明天來就是要商定婚期的!」
張筱筱笑著拉了拉張瑾汐的手,羨慕道︰「瑾汐姐,你真的要與三少結婚了?!」
張瑾汐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她就盼著這一天呢,可算讓她等到了!
「三少如此年輕,他能答應嗎?我听說近來他和上海灘第一交際花黏呼著呢!別到時候只是咱們這些做家長的一廂情願,人家孩子根本沒這個意思!」
張夫人正高興,哪料趙雅珍當頭澆下一盆子冷水,把她那股子激動與喜悅全都澆滅了,當即拉下臉來,斥道︰「三姨太,這種流言蜚語別人在外面傳也就罷了,你好歹也是咱們張家的人,怎麼也跟著瞎起哄?!」
張夫人不是不知道趙雅珍有多小肚雞腸,平時張賀成送自己衣衫首飾,她就看不過眼,背地里總是尋著張賀成鬧,非要他送一樣的。如今瑾汐要結婚,嫁的還是赫赫有名的傅家,她心中哪能服氣?!
鐘秀妍與張筱筱知道張夫人與三姨太素來合不來,怕再待在這看她們起爭執不合適,隨意找了個理由先行離開了。
趙雅珍見張夫人如此生氣,又見旁邊的張瑾汐也沉了臉,恨自己一時嘴快,鶯聲嚦嚦地笑道︰「我說話不過腦子,大姐莫要見怪,你瞧我這不也是關心瑾汐嘛,怕三少不能一門心思對她好!」
張夫人冷哼一聲,道︰「你啊,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趙雅珍踫了一鼻子灰,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張瑾汐問張夫人︰「媽,明天三少來嗎?」
張夫人嗔道︰「你這丫頭真不害臊,哪有這麼直白的問的!」又笑著說︰「放心吧,畢竟是自己的婚事,他應該會來的!你啊,明天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著他們登門拜訪吧!」
張瑾汐听了母親的話,頓時喜笑顏開,「那我得趕緊去挑挑衣衫,省得明天起來拿不定主意!」說完轉身跑回房去了,身影如同一只歡快的蝴蝶。
張夫人看著女兒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笑著輕嘆,這孩子!
早晨,傅亦辰坐在陽台的藤椅上喝咖啡,姿態優雅,一身閑適的長褲與白襯衫,看起來風度翩翩。
周紀闌敲門走了進來,喚道︰「三少!」
傅亦辰抬起狹長的眼,瞧了瞧周紀闌,突然面色一正,「有消息了?」
「是,斐小姐回老家去了!」
周紀闌略一遲疑,還是將剛得來的消息告訴了傅亦辰。
傅亦辰听著听著,一雙漆黑的眼變得寒峭陰沉起來,溫潤如玉的面孔上,亦漸漸籠上一層寒霜。
周紀闌尚未說完,傅亦辰手中的咖啡杯已重重地擱下,冒著熱氣的深色液體濺出,弄髒了下面的玻璃茶幾!
「敢動我的女人,活膩了!」
傅亦辰站起來,眼底森寒與憤怒之色同時迸發而出,整個人化身成一把鋒芒畢露的劍,駭得周紀闌大氣也不敢出!
「馬上給我安排車,我要去西城,馬上,立刻!」
周紀闌面露難色,站著沒動。
傅亦辰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勃然而發的氣勢震懾人心,「還愣在那干嘛,我剛才的話你沒听到嗎?」
周紀闌硬著頭皮說︰「可是,剛才夫人讓我叫你準備一下,等會與他們一塊上張家……」
「張家?」傅亦辰冷笑出聲,「你覺得我會去嗎!?」
見周紀闌依舊苦著張臉,躊躇不定,傅亦辰轉身便往屋內走,「好,我叫不動你,我直接給蔣元方打電話!既然你那麼听夫人的話,以後不必再跟著我了,直接去當夫人的警衛員吧!」
周紀闌連忙追上去,急道︰「三少息怒,屬下這就去安排!」
傅夫人正在房內穿戴打扮,突然听到院子里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不由走到窗戶旁去,一看傅亦辰要出去,不由皺起了眉頭。
「喂,老亭,一會給我把老三的車子攔下來!」她轉身拿起一旁的電話,撥給了官邸門衛警備長。
方才的歡愉一掃而空,這老三火急火燎的,究竟是要去哪?不知道為什麼,傅夫人有些心慌,坐立難安起來。
過了一會,電話鈴聲響起,是老亭撥回來的。
「夫人,我攔不住三少!」
傅夫人早有預料,只是長嘆一聲,「我知道了!」
傅雲翔喜歡喝茶,傅夫人喜愛咖啡,為了好好招待兩人,張夫人特意準備了大紅袍和現磨的蘇帕摩。廚房已經開始張羅午飯,佣人們則忙著往桌上擺水果點心。
十點剛過,傅雲翔的車子便停在了張府前院,張賀成與張夫人熱情地迎了出去,「司令,夫人,好久不見,歡迎!歡迎!」
傅雲翔笑道︰「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必這麼客氣!」
傅夫人吩咐司機從車上取出禮物,都是些高檔的洋酒和禮盒,張夫人笑著說︰「你瞧你們,來還準備這麼多東西!」叫來管家徐嫂拿下去了。
張瑾汐听翠兒說客人已經到了,連忙跑下樓來,父母與傅雲翔夫婦正在客廳聊著天,卻獨獨不見傅亦辰,她四下看了看,問︰「三少呢?」
傅夫人不動聲色,笑著說︰「老三原本是要來的,只是軍部臨時有個緊急會議,他不得不去處理,還望你們多見諒!」
張夫人雖有些不快,卻不好當面說什麼,只笑道︰「亦辰平日軍務繁忙,我們自然理解!」
張瑾汐卻繃不住了,當即垮下臉來,「忙,忙,忙,他真的有那麼忙嗎?!我看他壓根就沒想來!」
氣氛變得有些冷,反應過來的張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瑾汐,不得無禮!」
張瑾汐氣道︰「本來就是嘛,談的好歹也是自己的終身大事,軍務再重要,不能稍後再處理嗎?」
張賀成怕張瑾汐繼續鬧,板起面孔來怒喝道︰「住嘴,這兒沒你什麼事了,回你的房間去!」
張瑾汐是張賀成的掌上明珠,平日極為溺愛,像今天這樣嚴厲的呵斥,還是頭一次。
張瑾汐先是一愣,爾後眼眶泛紅,委屈地哭著跑上樓去了!
「司令,夫人,這孩子叫我們寵壞了,太不懂事,你們千萬不要見怪!」張賀成十分無奈地說道。
傅夫人擺擺手,說道︰「這也不能怪瑾汐,要怪就怪咱們家老三,那孩子與他父親一個德性,差一點就拿部隊當家了,成天就知道忙軍中的事,回頭我一定說他!」
傅雲翔也道︰「是啊,照理說今天亦辰應該來的,只是下個月他就要被提任上海督軍,諸多準備事宜,難免忙了些!」
一听說傅亦辰要成為新的上海督軍,張賀成頓時眉開眼笑,「男人嘛,本來就應該以工作為重,亦辰這孩子,將來一定有出息!」
傅夫人也笑,道︰「你們家瑾汐也不錯,名門之後,大家閨秀,與咱們老三是最登對的!對了,日子你們看好了嗎?」
張夫人早就有了打算,便笑道︰「依我看,兩個孩子訂婚、結婚,今年內都辦了吧!下個月初五就是個好日子,先為他們舉行訂婚宴!到了年底,再辦結婚喜酒,你們看怎麼樣?」
傅夫人點點頭,笑容端莊雍容,「我們沒有意見,就照夫人你說的辦吧!」
回去的路上,傅夫人想到傅亦辰心中還很是惱怒,「老三真是太不懂事了,今天的見面有多重要他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看瑾汐都生那麼大的氣了!」
傅雲翔卻不十分認同,道︰「依我看,一個巴掌拍不響,亦辰縱然有不對的地方,但是瑾汐也任性了些。咱們傅家不比尋常人家,做傅家的媳婦,難免出現在一些公眾場合,言行舉止也都暴露在大家眼皮底下。像瑾汐那樣的脾氣,說實話,我很懷疑,她能不能擔此重任!」
看傅雲翔剛毅的臉龐上凝滿憂慮,傅夫人不由也沉默了,過了一會才道︰「司令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咱們總不能反悔吧?瑾汐這孩子是有些不知道輕重,但總歸沒什麼壞心,希望以後涵養言辭能有所改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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