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少的美妻 第四十二章 彥西的深情

作者 ︰ 盛朵

斐煙原以為,江彥西會遵循父母之命,留在西城,與潘玉珠完婚,然而事實證明,她小看了江彥西。

夜上海後台的走廊上,燈光略顯昏暗,斐煙眸光睇向前方,只見江彥西一襲清雋頎長的身影站在不遠處,單手優雅地插在褲兜里,看起來風度翩翩。

他穿著一身黑色純手工西裝,衣服平整得不見一絲褶皺,里面的白襯衫亦亮潔如新,胸前的懷表鏈子正微微晃動著,金屬材質在燈下泛著耀眼光茫。

雖然斐煙並未出聲,但江彥西還是很快察覺到了她。

「煙兒……」江彥西的聲音仿若是從時光深處透出來的一般,泛出淺淺的滄桑感。

裴煙抬起眸眼,眼眸中悲愴浸染。黑色的絲網,隔膜了她的視線,她唇角勾起一抹嫣然,卻晃動了那片流年,「你怎麼來了?」

看到江彥西的光鮮亮麗,她仿若是透過他看到了那時的自己,她的手指勾住了耳邊的發絲,卻掩住不了歲月的痕跡。她被遺落在時光的深處,人生被脂粉染成了灰,再不復當初。

「我想跟你談談!」江彥西看著她,目光深沉異常。

「沒什麼好談的!」

斐煙冷然說完,便轉過身,燈光下,那件紅色的旗袍勾勒的身姿,盡是妖嬈。

「別走,煙兒,你听我解釋,可好?煙兒!」江彥西慌忙追上去!

斐煙並未回頭,對江彥西,她自然是想躲閃的,自從墜入風塵之中,她全身都是都染了灰燼,她不復當初的純淨,天真爛漫亦是殆盡,狼狽和不堪如影隨形,她難以躲避和躲閃,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妖嬈中盡是冰涼的疼痛。

手上受了一股力道,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你……」

走廊上偶有去上洗手間的客人,認出斐煙來,又看有男人與她糾纏不清,難免頓足觀望。

江彥西扣住她的手腕,「跟我來!」

斐煙不想成為旁人茶余飯後的談資,這次並未反抗。

看到江彥西便會想到她年少的時光,他的光鮮亮麗映襯著她的狼狽卑微,可是現實卻又躲不開。她一手任他牽著,一手捏著袖口,錦緞在掌心的觸感是細細密密的癢,腳下的步子一動,衣裙便在腿上蕩漾出清涼。

他帶著她穿過走廊,來到相對僻靜的樓梯拐角處,這才停下來,垂首凝視她。

「煙兒,我對你的心意一直沒有改變過,我拒絕了潘家發婚事,我亦是不允許自己的生活被別人這般安排。我知道我想要什麼,你是我畢生的夢想,你可是知道?」

江彥西輕聲低語,聲音溫軟的散開在空氣之中,他的眸光柔和得仿若是一束光線,將她包裹其中,盡是纏綿。

「罷了,既然過去了,又何必重提?你和潘家訂婚也好,退婚也罷,都與我無半分的關系。江彥西,你是江家的少爺,而我只是一個舞女,說什麼我是你的夢想,這話讓旁人听去了,也只會當成痴話。」

斐煙手扶在一邊的木桌上。花瓶中紫色的玫瑰花,瓣瓣低垂,一滴水珠從花瓣上掉落,滴在她的手上。仿若是一滴淚一般,盡是清涼。

她和他,已經闊別了一個世界的距離。這般對望,之間卻盡是門第。她想起了曾經玩鬧嬉戲,可是想起了念起了又如何,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盡是飄渺。

「裴煙,不論旁人怎麼說,旁人怎麼看,你永遠都是我心中的瑰寶。這一生一世,永不改變,裴煙,你又何必拒絕得這般決絕?」他目光輕晃,手指不小心踫到了花瓶。

花瓶中的水輕輕的黃當初漣漪,花瓣灑落在桌上子上,盡是殘碎。

她想起曾經,在某一個下一雨天,他牽著她的手,穿過青石板的小路,走到四角亭中。那時,江彥西的指尖冰涼的比雨水更甚。亭子外,綻開了一片玫瑰,映著雨絲的清淺,粉紅色的花瓣飄蕩在雨水中。

江彥西探出身子,指尖輕輕的一掐,粉紅色的花瓣在空中飄過千回百轉,最終落在了地上。他將玫瑰花,拿到她的面前,發絲上的雨水滴滴落下,「喏,送給你。」

她接過玫瑰花,他發梢上的雨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冰涼到血液之中,她揚起唇角,輕聲笑︰「謝謝你,彥西。」

只是時光將玫瑰花從粉色染成了妖嬈的紫紅,紅塵漫卷。

回不去了,時光匆匆,難以恢復到從前。

「我不是活在你的眼中,我是活在這個大千世界之中,我如何,不是你衡量,世俗的眼光已經訂好。你走吧,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你的生命中我只是一個碎影,再拼接不出光彩。」

斐煙輕聲的笑道,唇角一勾,眼眸中盡是悲愴,她的笑容劃過眼角,目光仿若是碎了一般。

被紅塵卷過的時光,再不復曾經的光彩,怎奈,時光匆匆,物是人非。

「斐煙,我一直在尋找你,你可是知道?」江彥西想要看清楚斐煙眼眸中的情緒,走近了才發現,她的眼眸中盡是生疏。

究竟吃過怎麼的苦,熬過怎樣的時光,才能使得眼眸中露出這樣的滄桑。裴煙的疏離,斐煙的嬌媚和妖嬈,使得他心中劃過一股疼痛。他想疼惜她,將她拉出紅塵之中……

「即便是找我又如何,曾經的那個斐煙,已經死了,你永遠都找不到了。」她的聲音中盡是冰涼,眼眸中的淒清愈加濃烈仿若是玫瑰的盛開一般。

她轉過身子,衣襟從他的手上劃過,一陣輕癢。江彥西想要扣住她的手,卻僅僅抓住了一抹空氣。江彥西轉身望著她的身影,她背影中都是妖嬈和嫵媚,上海灘這麼人都醉在了她的歌聲中,醉在了她的美貌中。可是有幾個人知曉,曾經她只屬于他一人……

斐煙關上化妝室的門,坐在鏡子面前,望著臉上的粉塵,一層一層,掩蓋了原本的模樣。她心中盡是空洞,心中的淚水湮沒在心底,眼眶中一片干燥。她想念起了那段時光,那段純真,就仿若是初陽一般,可是怎麼……最終卻淪落到這種地步?

「呦,你在啊?她們都說江少爺來找我們斐煙了,我就說,什麼樣兒的風兒把將少爺吹過來了。倒是忘了我們這兒還有你這朵玫瑰,就算是不用吹得,尋著味兒也就來了,不是?」

陳甜甜走到斐煙的身旁,手垂在斐煙的肩上,望著鏡子中的斐煙,神色有幾分異樣,忙輕聲問︰「這是怎了?斐煙,你莫不是不舒服?」

斐煙拿著濕透的手帕,擦拭自己的面容上的妝粉。緋紅的胭脂染紅了素色的手帕,胭脂水粉像是塵土一般,蒙罩了她的生命。

「沒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不然我們也出去歡樂歡樂,被尋了那麼久的樂子,我們今兒個也起找找樂子。」斐煙將絲網帽,丟在桌子上,發簪一抽,如同流水一般的長發直瀉而下,漫卷在肩頭。

「找樂子?那倒是好啊,我們進了這一行,當真是成了旁人的樂子,今兒個我們也去找找樂子。」陳甜甜將手輕輕的垂放在她的額頭,沾了一手的冰涼,「看你臉色這麼難看,我還以為你病了不成。」

「自從來了這兒,身子骨都成鐵打的了,忙都忙不過來,怎還會有別的心思?就連生病的心思都沒了。」斐煙望著胭脂褪盡的臉頰,面容依舊清理,可是仿若是失去了血色一般,眸眼中閃現出一抹蒼涼。

時光不僅僅是改了容顏,醉了胭脂,就連神情都被修飾了。

她的唇角一勾,眉角間盡是苦澀。

「誰說不是呢。哎……算了,說什麼晦氣話呢!走,斐煙我們去好好的找個樂子,樂呵樂呵。省得泡在那群臭男人的堆中,又是諂媚,又是假笑的,連笑的心思都沒了。」陳甜甜遞上桃木梳子,扭動著轉過身去,「我也去換件衣裳,這件衣服上盡是些煙味,這味兒聞著就影響心情。」

斐煙伸手卷弄著長發,波浪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一派嫵媚。

她想起那些和江彥西一起的時光,那時候,她尚是大小姐,十指不沾春陽水,亦是不識人間煙火。只是,沒想到會淪落風塵。

陳甜甜換了一身白色的洋服,卻仍難以掩飾風塵的味道,「怎麼樣?純手工的,我前些日子去定做,還說沒有貨呢。」

「好看,當真是好看。」斐煙笑道,一手攏著肩頭的長發,蘭花指一勾,盡是嬌媚。

陳甜甜一笑,身子都顫動了,她挽住斐煙的胳膊,走出化妝室,竟然看到江彥西倚著走廊的牆。角落的陰影灑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眸陷入黑暗之中。

僅憑借著氣息,她仍能清晰的察覺江彥西的存在,一抬眼眸果不其然。她對于江彥西產生了一種無形的抗拒感,看到他便會觸及到往昔的日子,心疼的無法自抑。那段歲月的流彩,反襯著今日的卑微。

「斐煙,你出來了?」見裴煙從化妝室中走出來,江彥西一腳踏出了黑暗,臉頰上灑落了一抹燈光,發梢擋住了眼眸,神情被掩蓋。

原來,他一直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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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感謝︰銀煞雨蝶送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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