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陳甜甜會走到一起一定是裴煙都想不到的,他之所以沒有和裴煙說,是因為他覺得裴煙和陳甜甜是一起患難過的好姐妹,這樣的消息,還是讓陳甜甜和裴煙親口說吧,以後還是會有見面的機會的不是麼。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他們都是在紅塵中滾了一遭的人,爬起來的時候,不能說誰是完全干淨的,但是到最後,他們都有了自己的結局,雖然不能說完美,但是都是好的。
裴煙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低斂了眉眼,這樣的一個男人,在別人的面前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百折不撓的。再想一想那一天晚上他的脆弱,她的鼻頭就沒來由的發酸,這個男人,終究是值得人疼惜的。
裴煙還看著段雲峰背影的時候,傅亦辰就已經過來將他的腰身攬在了懷中,將手中的水遞給她,順著裴煙的眼神望過去,他就看見了轉身離開的段雲峰,整個眼神都閃了閃,但是終究還是沒說什麼。他相信裴煙。
裴煙當然也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那一抹暗色,任何一個男人都是忍受不了。傅亦辰對裴煙的容忍已經超乎了一個男人的底線,在裴煙的面前,傅亦辰向來都是那個割城賠地的人,他永遠都是不停的打破自己的底線,因為裴煙就是他僅剩的,唯一的底線。
「我只是踫巧看到他罷了,畢竟也是以前的上司。」
「他算是什麼上司。」傅亦辰的語氣明顯的很不好,證明他心中並不是絲毫都不介意的,但是就算是心中介意,滿心都燃燒著怒火,他還是選擇了壓抑著,絕不會燒到裴煙的身上。
誰能夠想到,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傅亦辰,那個統帥三軍,軍令當前的傅亦辰,會在一個女人面前,將百煉鋼變成的繞指柔。
傅亦辰扶著裴煙走在路上,裴煙的臉上有些紅,有些熱,她感覺自己還是很矯情,只不過就是懷孕,竟然就像是保護動物一樣的被保護了起來了,心里還有些小小的不自在,就因為自己懷孕了麼?如果自己沒有懷孕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待遇了。
也許孕婦的心里都是有些小小的糾結的吧,所以現在裴煙的心里也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在和自己過不去,可是這麼擰著擰著,突然也就松開了,這個男人對自己如何,自己不是不知道,所以在到了這樣的時刻,她還是選擇相信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會對自己好,會從一而終,會始終如一的待自己好。
裴煙只是想出來走走,裴煙懷孕也找醫生問過了,確定是懷孕了,在知道裴煙確實是懷孕了之後,傅家更是要把裴煙捧上了天一般。裴煙原本還想著回來之後會不會受氣,最後才發現自己只不過就是杞人憂天。
傅亦辰的父母都老了,他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頤養天年,怎麼可能還有力氣去難為裴煙,去找自己的不自在,人老了,當真就沒有年輕時候的那份心了,沒有了那份熱血,也不再喜歡和人較勁了。
裴煙和傅亦辰步履不急不緩的向前走去,夕陽西下的美景中,別有一番滋味,裴煙只是好久沒有回上海了,想要回來看一看,所以就和傅亦辰出來了,其實她最想要去看看的,還是當初的那個夜上海,也想看看,自己在胭脂巷的那個家,還有母親在郊外的家。
那些都是在記憶深處的東西,潛藏許久。經年之後,輾轉留香,當初以為那麼痛的,那麼過不來的,到現在也全部都過去了,當初以為自己不知道能支撐到什麼時候的苦痛日子,到了現在也峰回路轉了,全部都變了。
只是人也不在了,當真是物是人非了,這次回到上海的心態也和之前不一樣了。
傅亦辰似乎是知道她心中的惦念,竟然真的將她帶到了當初的那個小小的胭脂巷,裴煙之前的屋子也已經被退掉了,站在房門口,她眉眼眷戀的將眼前的小門看著,這個地方不不豪華,不絢麗,卻承載著她最顛簸的流年。
曾經她恨透了的掙扎和泥沼,曾經她恨透了的生活,如今全部都消失不見了,而今她終于不用再在那樣的生活里面苦苦掙扎了,然而等待著她的,卻是對往事的倦怠。
往事再沉重,最起碼她愛著的,珍惜著的人沒有接二連三的離開她。
現在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卻再也沒有什麼目標目的給她拼,輕輕的閉上眼,卻還是控制不住眼角的酸澀,眼淚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滑落下來,由最開始的靜靜流淌,到最後的嚎啕大哭,她的內心都好像被誰扒開,將最最柔軟的部分漏了出來。
整顆心都好像被人從中間刨開過一般,裴煙的身體都已經開始顫抖,四肢也都是冰冷的,就好像在心間猛然膨脹起來的絕望,也好像她心中抑制不住的疼痛。
往事實在是太痛,往事也實在是太重了,原本她以為如果有一天能夠放下,將會是她一輩子的輕松,現在想來,卻不如想象中的那般輕松,自己曾經苦苦堅持著的原因和理由現在統統都不在了,卻發現,錯了。
傅亦辰現在最起碼還能夠在父母的膝下承歡,而她呢,她沒有了父親,又沒沒有了母親,現在的她,也就只剩下傅亦辰了,捂住臉,眼淚就這樣從指縫中緩緩的溢了出來,冰涼冰涼的劃過指縫,眼淚為什麼這麼涼?是不是心涼了呢?
傅亦辰也沒有想到裴煙看見這些東西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知道她往事那麼痛,那麼痛,可是往事不可追,當初那麼痛那麼痛的時候,她都咬牙撐了過來了,從沒見她哭成這般,現在往事過矣,她卻在這里哭的不成樣子,月兌了形一般。
怎麼能叫人不心疼?
「裴煙,裴煙,別哭了,對孩子不好,而且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就算你現在很難受了,也沒辦法不是麼?」他知道裴煙現在心中一定是有所感懷的,但是看到她哭成了這樣,心中還是有些心疼的,畢竟她的身體一直是他心中最重的心事的。
裴煙的眼淚漸漸的止住了,緩緩的站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當初她住著的那個小家,回想了一遍當初的堅持,倔強和不肯服輸。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但是就算是如此,她還是轉身選擇了離開。
「陪我去趟夜上海吧。」在那里,他們相識相知,在那里,他們一點一點的追逐靠近,在那里是他們緣分的開始,也是他們愛的起點。
她想要回去看一眼,祭奠不可追的往事,也去看看當初不可追的流年,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幸福了,她最好的姐妹陳甜甜還在夜上海苦苦的掙扎著,和歲月爭斗著,她不是的事便猖狂的人,她不會去矯情的否認自己在夜上海那樣的地方上過班,也不會會恥于過往的日子。
她就是在夜上海那樣的地方模爬滾打過,她現在的朋友還在那個地方繼續模爬滾打著,這在裴煙的眼里並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所以她會說,而不是會去選擇瞞著。
她現在還是很是惦念陳甜甜的,想要去看看陳甜甜過的好不好,也想要去看看陳甜甜現在怎麼樣了,更重要的是,她的婚禮就快要舉行了,她希望自己的婚禮上面有她。
邁進夜上海的門口的時候,她發現因為自己離開夜上海的時間太久了的關系吧,她甚至都已經忘記了夜上海的燈光那麼絢麗那麼絢麗,絢麗的他有些眩暈,實在是離開太久了,久到她都已經有些不適應了。
現在才是傍晚,並不是夜上海最最繁華的時候,也不是夜上海的**時間段,所以來往的人不是很多,很多的歌女也沒有在大廳來回的走,裴煙知道,這個時間段,大部分的歌女應該都在後台化妝,或者是補妝,裴煙也沒有在大廳過多的停留,直接就向著後台奔去。
經理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人,裴煙細細的看了她半響,確定自己確實是不認識這個女人,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被換上來的,想了想,估計是在自己離開之後。
眼前的這個經理也很明顯是不認識裴煙的,所以在看見裴煙直直的就向著後台沖過來的時候,很職業性的就伸手將裴煙攔在了那里,職業性的微笑,禮貌又疏離。
「對不起小姐,這里是後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裴煙的眼上上下下的將這個經理打量著,這是一個好經理,做事很認真,比當初的陳賢安好多了,當初的陳賢安是那麼的會察言觀色,就比如張瑾汐那樣的人,她是說什麼都不會去得罪的,也就導致了張瑾汐當初好幾次到後台找裴煙麻煩的情況。
裴煙輕扯嘴唇,眼角眉梢都勾了起來,在夜上海迷離的燈光下,多了幾許風塵的味道,是那麼的爐火純青是夜上海歌女最最擅長的多情姿態。那經理看見裴煙這樣的笑容也是微微一愣,很明顯是沒有料到裴煙會有這樣的笑容,這笑容實在是太過純熟,不是在風流場千錘百煉的人都是不會有這樣的笑容的。
雖然不明白裴煙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笑,她也認定了裴煙不是什麼得罪不起的主,一般好人家的夫人小姐是不會這麼笑的,這種笑容,只有從風月場里面走出來的女子才會有,而偏巧的,裴煙就是這樣的女子。
應該也是一個從夜上海走出去的女子吧,嫁給了那個有錢人,做了姨太太,現在趾高氣昂的回來了,打算炫耀一番了,心底里冷笑,夜上海這樣的女人多的是,自己昨天才趕走了一個,看見裴煙這個樣子,更是打心底里面涌出一種不屑。
可是再夜上海工作的人,都是最最會為人處世的人,都是圓滑的人,她也沒有抱著要得罪裴煙的目的,所以就算是裴煙這樣笑看著她,她也圓滑如意的笑了。
「夜上海的後台,閑人免進。」她再次重復了一遍,逐客令的意味非一般的明顯,裴煙的眼眸閃了閃,意味不明,這個經理,真可謂是盡職盡責,可是在這社會里面,越是恪守本分的人,下場也就越是慘了一點。
裴煙本就不是一個易怒的人,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只不過就是為了自己的工作,也不打算為難她,反正夜上海的後台也沒有什麼人是她所留戀的,她在這里,唯一剩下的,也就是那麼一個朋友了,所以,後台去不去,也就無所謂了,她現在想要做的也就是見見自己的那個朋友。
「我要見陳甜甜,你幫我叫一下。」裴煙的笑容慢慢的斂去,剛剛還滿是風塵味道的一張臉,瞬間就變了模樣,變的沉靜了下來,就好像是鄰家少女一般的從容安詳,卻還是有一種千帆過盡之後的看透。
上上下下的將裴煙打量了一圈,整個夜上海的人,誰不在傳,陳甜甜現在跟了段雲峰了,可是這也是內部在傳,誰也沒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段雲峰是什麼樣的人物,再說夜上海還是他的天下,被他听了去,自己可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听見她說要找陳甜甜,這個經理心中更是認定了裴煙一定是哪個不干了的歌女,上上下下的將裴煙打量了一遍,這個號的姿色,顯然還不是歸隱的年紀,這個女子現在放在夜上海,就憑這張臉,也當是頭牌的吧,這樣的一個女子,這麼早就退出夜上海這種地方。
要麼是太傻,相信了男人,想要為了這個男人退出這個風月場,要麼就是這個男人有足夠的誘惑她的資本,但是不管是哪種,這個女人都不再是夜上海的人了,她也沒有必要去考慮那些。
「對不起,你要找的那個人,她已經不在夜上海工作了。」這麼一說,經理也懶得再去理裴煙,這個女人還真是可笑,這是要回來向得罪過她的女人耀武揚威麼?如果是這樣不知道她再听說陳甜甜已經跟了段雲峰的時候是什麼想法。
不過她向來不是多事之人,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她是不可能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的。
裴煙的眼神狠狠的暗了一下,眯起了眼楮,將眼前的女子打量著,很明顯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確實是不相信,陳甜甜是她的至交,上次她過生日的時候他還去西城看她,如果她不在夜上海共組了,怎麼可能會不告訴自己?
在裴煙的眼里,是死活都不會去相信,自己的好朋友離開夜上海都不告訴自己的,裴煙的眼神中,這一次是真的有了怒色了,這個經理實在是有點眼高于頂,攔下自己,自己也還可以理解,自己現在只不過是想見一眼陳甜甜,她竟然還敢這麼和自己說話。
正好這個時候,傅少爺從衛生間回來了,裴煙伸手攬住傅亦辰的手,冷眼將眼前的這個經理看著。「我要進後台。」
當年傅亦辰出入夜上海的後台,猶如無人之境,出入自由,現在的傅亦辰當然還能夠做到,不過也不知道段雲峰這次選的是什麼人,竟然沒有認出來傅亦辰。
也難怪,傅亦辰這半年都沒有出現在上海了,再說,在上海,听說過傅亦辰這麼個人物的人多一些,而真正見過傅亦辰的人還真就不是很多。傅亦辰眸色一窄,自然是明白了這中間的國王,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裴煙還站在這里,自然就是證明,她被人攔在外面了,既然是這樣的話,自然也是眼前的這個女經理干的好事了。
女經理看著裴煙攬著這個男人底氣十分的足的樣子,自然也就是明白了這個男人差不多就是裴煙的靠山了,所以裴煙才會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
可是在著夜上海,有錢有權有勢的人多了,要是每個歌女都跟了一個大牌就變的這麼無法無天了,她豈不是早就該下台了?這種仰仗著自己跟了個有權利的女人,就當做自己麻雀變鳳凰的女人,她看多了,也很不屑。
「對不起,這里是夜上海的後台,是工作的地方,如果你們是要來買樂子的,請上大廳和包房,後台,閑人免進。」
這一套話,她也確實是說的強硬,這已經是她和裴煙第三次說這樣的話了,也是她的底線了,她也是不願意去得罪眼前的人,眼見著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自然是不肯輕易去得罪的。
在這樣的地方,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來的好一些。
傅亦辰的眼神一暗,眼光陰冷的掃向夜上海的這個女經理,冷冷一笑。「你還是第一個敢攔我的經理。」這要是平時的傅亦辰早就帶著裴煙就向里面走了,但是他還是有些顧慮的,畢竟要是這個女經理胡攪蠻纏,自己倒是沒什麼,只是裴煙懷著身孕,磕踫著了,可就不妙了。
最後一遍,也就是他的提醒,這個女人要是真的明白事理的話,就不會再在這里不放自己進去,如果他傅亦辰話都已經說到了這樣的地步,這個女人還是不放行的話,也不能怪他傅亦辰做的狠絕了。他向來是心狠手辣之人,就算是和裴煙在一起,他的心性也早就不如以往那麼爆裂,也是容不得別人違抗的。
在夜上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人,她這段時間里也見到了不少,可是敢像這個男人這樣說話的,她還是遇到的頭一個,他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是以前的經理都不敢攔著他是麼,要是他這麼說了,她就真的該考慮考慮了,以前的經理現在被老板調走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了,只不過據說是比在夜上海當一個經理好的許多。
那麼一個會察言觀色的男人都不敢攔的人,想必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她也不是不能夠屈伸的人,但是她還是覺得這個男人都沒有見過,哪里來的那麼大的譜,所以也就打算再問一問再考慮、「請問先生您是?」
傅亦辰原本就沒有什麼太好的耐性,被她這麼一問,更是所有的耐性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我是傅亦辰。你記住了,這個名字,會變成你的噩夢。」傅亦辰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人,現在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這個女人,你得罪了我了。
這個女人怎麼會不知道傅亦辰這個名字,被傅亦辰這麼一嚇,瞬間就慘白了臉色,但是面上還是在笑著的。「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要是知道是您,是說什麼都不敢攔著的,您看,這不是一場誤會嗎?您也別和小人置那麼大的氣。」
一邊說著,她一邊伸出了手來,做出一副要為裴煙和傅亦辰引路的模樣。
裴煙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挽著傅亦辰就想著化妝間走去。那眉眼間的輕揚,驕傲的讓人咬牙切齒,卻又好像她生來就該是這麼驕傲的,好像她就應該是這樣耀眼的一個女子。
她從來都是那麼的耀眼奪目,不敢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無疑都是出類拔萃的。
裴煙的回來,著實讓一些人驚掉了下巴,誰也沒有想到,裴煙會以這麼驕傲的姿態回來,她們當然早就听說了裴煙請假了要休息的消息。
裴煙走後,夜上海勉勉強強找了一個新人做頭牌,卻沒有裴煙那麼紅的發紫,紅透半邊天的樣子,所有人的心中都跟明鏡似的,知道裴煙是和傅亦辰離開,至于為什麼寫的是請假信,而不是辭職信。
她們自然而然歸類為裴煙這是在位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像是傅亦辰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給一個女人全部的真心,裴煙跟著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結束的。到時候,裴煙實在不行的話,還是得回到夜上海的。
現在裴煙能做的也只不過就是在傅亦辰的身上狠狠的撈上一筆,她們也都等著看裴煙灰頭土臉的回來的時候呢。到時候,她們還要看看,那個時候的裴煙,還憑什麼,拿什麼清高?
可是沒有想到,裴煙的回歸,竟然是這麼的風光的,看著她挽著傅亦辰的手的幸福美滿的樣子,他們雖然都看紅了一雙眼楮,卻還是不敢去說什麼的。裴煙和陳甜甜都算是麻雀窩里面飛出來的金鳳凰了。
他們都攀上了高枝,是她們這些人羨慕不來的。
「陳甜甜呢?」環視了一圈裴煙皺起了眉頭,她沒有找到陳甜甜,眉眼中忍不住的透出了一股子落寞,陳甜甜平時常用的那個梳妝台前面坐著一個全新的面孔。
在夜上海這樣的地方,新舊交替的事情簡直是稀松平常,可是陳甜甜還沒到那種需要讓位置的年齡,再說就算是陳甜甜在夜上海辭職了,怎麼可能不告訴自己呢?她有些疑惑的再次環視了一周,確實也沒有找到陳甜甜的身影。
她還以為她找來這里,那個眉眼瀲灩的女子回給她回眸一笑,會媚眼飛揚的將她看著,問她一聲,你回來了啊。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她連心心念念的人一面都沒有看到。
經理跟在裴煙後面,看著傅亦辰大人那張面若冰霜的臉,心里在不住的打著寒戰,傅亦辰渾身生人勿近的氣場,一般人是沒有那個修為去靠近的,她站在旁邊,也滿是壓力,看到裴煙還在房間里面找陳甜甜,雖然心里徘月復自己已經告訴過她陳甜甜已經不干了。
可是眼前的這尊大佛哪里由得她這麼說話,只能兢兢業業的跟在裴煙的身邊,小聲的提醒著。「我剛才就告訴夫人了,陳甜甜已經不在這里上班了,只是夫人心里不信。」
她這是一邊在給自己開月兌罪名,一邊解釋著現場的狀況,有些和裴煙還有陳甜甜是舊時的一起登台的歌女明白了過來,感情裴煙還不知道自己的姐妹跟了段雲峰這個大人物呢,也是陳甜甜將自己姐妹的追求者弄到了手里,怎麼敢告訴裴煙。
當初傅亦辰和段雲峰兩個男人對于裴煙的那一場角逐,可是整個夜上海都有所耳聞的,所以在得知裴煙不知道陳甜甜和段雲峰在一起這樣的消息的時候也沒有多麼的壓抑,這夜上海,原本就是個歡場,各自為營,表面上再好,還是會為了自身的利益翻臉的。
為了男人翻臉的例子數不勝數,裴煙和陳甜甜這樣的情況畢竟還是好的,最起碼沒有因為一個男人大打出手,不過像是這里的女人,到時候有了自己的靠山,過上了自己的生活,怎麼還可能去考慮別人的生活,到時候走在大街上,誰還認識誰?
裴煙的眉眼低斂了下來,眉目間充滿了落寞。自己的最後一個朋友,連一聲告別都沒有的就這樣從自己的世界里面消失了,這樣她怎麼接受,該拿什麼樣的心態去接受。
「我知道了。」轉身,她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玫瑰色的裙擺在腳下瀲灩成殤,也映襯著她腳步的毫不留戀,她確實不留戀這個地方,如今這個地方最後一點讓她留戀的理由也沒有了,還有什麼值得她留下來看上一眼的呢?
如果這次要是裴煙自己一個人來,也許還會有好事的人將陳甜甜和段雲峰在一起了的消息放出來,可是這次偏生是又傅亦辰陪著裴煙一起來的,這樣的情況下,裴煙自然是就這麼錯過了陳甜甜的下落。
傅亦辰的氣場實在是太過強大,這些歌女們從始至終大氣都沒敢出一聲,更何況是和裴煙說話。
裴煙挽著傅亦辰的手就要離開,對于這個夜上海,她是一點別的感情都沒有,這個地方只能說承載了她最苦痛的一段回憶,承載了當初她倔強的堅強,也承載了她映照在燈光里的曾經逢場作戲的臉龐。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了什麼。
那段記憶,她不以它為恥,卻也不以為榮,就像是一段別人的故事一般,真實的存在著,心中卻沒有什麼多余的想法,如是想著,裴煙也不打算再多留,眉眼中雖然有些落寞和不甘心,可還是攬著傅亦辰就要離開。
傅亦辰當時和經理說的那句話,還像是一個炸雷一般的再這個小經理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炸響著,自己只是一個歌舞成的小小經理,怎麼可能得罪的起這麼大的一尊大佛,這尊大佛說的那句話,當真是落地有聲,他沒有記住也就罷了,要是他記在心上了,自己也就完蛋了,她哪里敢去賭他有沒有記住。
一般這樣的男人記憶力都比較好,自己得罪了他怎麼也不可能是會有好果子吃的。想到這里,她還是焦急的喊住了裴煙。
裴煙回頭看向她,裴煙當然也明白了她和自己說的是實話,只不過是自己沒有相信,理解成了別的意思了,但是裴煙也敢保證,她一開始確實是沒有將自己當做是什麼有身份地位的人來對待的,不過好在沒有為難自己,裴煙對她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所以在她開口叫住裴煙的時候,裴煙也就十分配合的轉過了頭。
「您看,剛剛,剛剛傅少爺說的那句話。」
裴煙是一個如何冰雪聰明的一個人,她這麼一說,裴煙自然也就明白了她已有所指的是什麼,所以在經理這麼說話的時候,她也就笑了起來,那笑容淺淡從容,帶著讓人賞心悅目的坦然,好像拋卻了一切身外之物一般的淡然。
「亦辰,算了,我們就算是給孩子積德了。」她用商量的眼神看向他,雖然眼神是商量的,她也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就算是平常,只要她開了口,他就一定是要答應的,更何況現在她還將孩子抬出來說事。
傅亦辰的冰山臉在面對裴煙的時候徹底的柔軟了下來,淺淺的一笑,勾動天地的辭色,讓人看了,心都不自覺化開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就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回答,裴煙心里一點都不意外,淺淺的一笑,伸手將這個男人的手緊緊的扣住,也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夜上海這個地方,自己以後怕是沒有什麼事情都不會來了吧,雖然它關乎了她整個苦痛的歲月。
她的人生如戲,就在夜上海這個舞台上面華麗的上演。
不知道她的那個好朋友,現在在哪里,又在做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能有緣分再見面,突然生出一種惆悵,悵惘的不行,自己最最放在心坎上的朋友,現在怕是也不拿自己當朋友了,這種感覺,就好像被全世界背叛了一般的無奈。
都說戲子無情,她以往從來都是不信的,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也是不信的,那是一起和自己模爬滾打的女子,怎麼可能就這樣無情的從她的生命里面消失,連只言片語都不曾留下,可是人呢?那個她拿命去珍惜的人呢?
她甚至還能清晰的記得,那天那晚,兩個同樣被命運擺弄的女子,寂寞相擁的畫面,那眼淚微涼,內心卻灼熱異常的夜晚,兩個女孩子,同樣明亮的眼眸,還記得,她們兩個緊緊相擁的夜晚,互相替對方擦著眼角的淚水,做著那個關乎于好姑娘的夢。
而現在,時光早已靜好,只是人不在了。
裴煙緩緩的嘆了一口氣,就挽著傅亦辰的手臂離開了,上海的晚風,些微的透著些涼爽,帶起了她的衣角飛揚,額角的碎發也輕輕的飄蕩了起來,迎著夜風行走的她,別有一番驚心動魄的美麗。
傅亦辰亦循亦步的跟在裴煙的身後,看著她有些落寞的腳步和背影,心里涌起了一絲心疼,其實他知道,倔強如她,其實需要的不是誰的心疼,她需要的只不過就是那麼一個男人,能夠和她比肩而立,能夠理解她的倔強,可是同樣的,他也是一個男人,在看見自己的女人這麼難受的同時,他的心里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憐惜,這和理不理解無關,而是一種愛的方式,一種想要幫她非但一切的方式。
「別瞎想了,也許她只是有什麼事情離開了,沒來得及告訴你呢?到時候她辦完事了,自然會回來找你了。」
裴煙轉頭將傅亦辰看著,眉眼中又生氣了一抹希翼,這一抹希翼實在是太濃烈,濃烈的好像是一團火就燒在她的眉心,如火如荼。
裴煙和傅亦辰回到家里的時候,很明顯傅亦辰的父母已經在客廳等了很久了,看見裴煙和傅亦辰回來,一直充當熱絡角色的傅老夫人,忙就迎了上來,裴煙看了看時間,不是很晚,也就沒有因為自己要讓兩位老人等著而感到愧疚。
「阿姨,您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和亦辰說嗎?」如果不是有什麼事情的話,二老不會這麼晚了還在這里等著的,這點裴煙心中還是清楚的。所以到了這個時候,裴煙還是選擇了問一問,心里還是揣著忐忑的,雖然傅亦辰的父母保證過不再難為自己,可是有些時候,保證這東西最不值錢了。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也確實是沒有難為過自己,可是裴煙怎麼知道,這麼幾天的時間是不是就證明了長此以往的以後呢?所以心里還是有一份小心翼翼的,她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別讓人記恨了去,怎麼都是好的。
看著裴煙眉目間的防備,拉著裴煙的手的傅老夫人也是一愣,知道裴煙不可能那麼快就相信自己是真心的接受了她了,這是自己以前的態度的錯,沒關系,總有一天是會相信的。
她也沒有想著要去為難裴煙,她只是想要和裴煙商量,裴煙和傅亦辰婚禮的事情,他們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只是兩個人都不著急,兩個人不著急,她這個做家長的急啊,裴煙的獨自毋庸置疑的會一天比一天大,到時候再舉行婚禮,豈不是晚了一些。
「你們兩個的感情這麼好,現在孩子也有了,媽就想啊,你們兩個是不是也應該找一個時間,去舉行婚禮了啊。」
裴煙一愣,沒有想到舉行婚禮這件事情,會有傅老夫人的最里面說出來,她以為他們能接受自己就已經是不錯的事情了,竟然還會在婚禮這件事情上面這麼熱絡。
傅亦辰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是真的轉性了,向來是歲月那麼輾轉悠長,想一想,也就沒有什麼是放不開的了吧。也就放柔了自己的姿態,其實這天下哪里來的不是的父母,到最後不是的,都是兒女罷了,最後低頭也是父母,那也不過就是因為沒有底線的愛罷了。
「媽,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這婚禮,我已經在著手準備了,肯定是裴煙肚子還沒有鼓出來的時候解決好,相信您兒子好嗎?」
他向來剛硬清冽,像這樣將自己的母親擁在臂彎里面的場景,是從來都不曾有的,但是現在他已經被裴煙磨平了心態,再也沒有當初那麼鋒芒畢露,也明白了這世上的每一種的感情都是那麼的難得的,應該對自己好一些。也對自己的身邊人好一些。
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伸出手來這麼攬住自己,她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的震撼,愣愣的將自己的兒子看了半響,終是緩緩的笑了出來,傅老爺子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幕,連手中的報紙都不去看了,死死的盯著攬著妻子的兒子。
自己也當真會是老了,總去摻和他們年輕人的想法去做什麼,到時候自己的控制的想法不僅沒有達成,反倒再讓自己的兒子討厭自己,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自己老了,想看的不就是個家庭和睦麼?
他也算是發現了,自己放他們好過,他們才會給自己好過,這種互惠互利的還是多做一些的好,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總是想著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