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劍拔弩張,一向以孝聞名的太子軒轅天洛第一次在皇後宮中暴怒,甩袖離去。
他一醒來,听說了晴雨的險境,便馬上帶人闖了地牢,可是地牢中已經沒有了晴雨的影子。道坤寧宮,皇後以遇刺為由,假裝昏迷不醒,不見任何人。
軒轅天洛嚴刑拷打坤寧宮的所有宮人,卻一句有用的話都沒問出來。
「太子殿下,怎麼辦,現在多等一刻鐘,太子妃就多一份危險。」凌塵焦急道。
「全城挨家挨戶搜查,所有來往車輛全部搜查,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這……太子殿下,如果要搜查整個京城,必然要大批軍隊,而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大批官兵搜城會引起恐慌的。」凌塵勸阻說。
軒轅天洛回頭瞪了凌塵一眼︰「搜!現在!馬上!找不到晴兒,你提頭來見!讓暗衛將今天從宮中出沒的馬車,與宮里的人有聯系的人全都給我查出來。一個不許放過!」
凌塵看著雙目血紅、嘴唇蒼白的軒轅天洛,果斷的點頭︰「是!」
「繼續給我盯著坤寧宮的動作,繼續問,問不出來,你們也別回來。」軒轅天洛對其余人吩咐了一句,轉身離去。
街上,車水馬龍,京城這麼大,要從中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一條街一條街的搜查。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軒轅天洛騎著馬站在人流中,叫賣的小販,來往的馬車,逛街的閑人……此刻在軒轅天洛眼中越來越夢幻,一條街一條街的搜查。一分一毫的絕望,他沒有目的,沒有方向,拖著傷病之身,彷徨在大街小巷。
晴雨,十七天沒有看見你,我已經備受煎熬,以為自己隨時會等不下去,不顧一切的去找你。可是,這一瞬的尋而不得。我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痛心疾首,肝腸寸斷。原來,一個人真正傷心到了極致。不會哭,不會鬧,竟然是這樣安安靜靜的一條街一條街的找……
胸口空蕩蕩的,就像心已經丟了,就這樣像一個麻木的木偶一樣尋找。似乎只有找回了你,才能證明我還活著。
「轟隆隆……轟隆隆……」宮中送水的車,遠遠地從軒轅天洛背後的路口經過。
搜查的人沒有注意,沒有人注意。
軒轅天洛只是覺得,再錯過的那一瞬間,心猛地跳了一下。有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應該相信緣分。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就是那麼遇上了……
晴雨被綁成粽子、堵住嘴。丟在水車里,她嘗試著撞擊,想撞倒水桶,但是,水桶被外面的繩子牢牢的固定。她的掙扎,沒有絲毫用處。她依舊不懈的嘗試著。哪怕撞出異樣的聲音也好!但是此時,她真的已經渾身疼痛不堪,精疲力竭。
「挨家挨戶的搜,告訴他們,誰膽敢私藏太子妃,罪不容誅!」軒轅天洛喝了一聲,壓下了心頭的煩悶。剛剛是怎麼了?
晴雨敏銳的耳朵,听到了天洛的聲音。
晴雨猛地睜開眼,天洛,天洛你醒了?天洛,天洛……她悶哼著,在桶中大力的踫撞,桶微微的動搖。
「臭娘們老實點!」運水的人低聲罵了一聲,對駕車的人道,「快點!快走……」
軒轅天洛回頭,遠遠看見運水的車架轉彎經過。心中猛地一緊,剛想策馬過去看看。
凌塵追了上來︰「殿下,今日來往後/宮的車馬已經查到了,屬下也已經安排了暗衛去挨個檢查。這是單子……」
軒轅天洛伸手接了過來,掃了一眼,那張密密麻麻寫了數百條的單子,眉頭緊皺……
「殿下,楚千尋率領著大軍,不久就會抵達京城了。」
軒轅天洛點頭︰「讓他安排好一切後,再調一千人來搜查。」
「是。」凌塵領命而去。
看著手中的那張紙,隨意的一掃,不知怎的再次注意到了運水的車隊。
「殿下,」凌塵去而復返,「屬下剛剛收到宮中的消息,嚴刑逼供後,有獄卒透露,今天下午,皇後命人從牢中提出了一個宮女,往滄月宮方向去了,至今未歸……不知道這條消息有沒有用?」——
水車一路快速前行,經過滄月宮後門,駕車的人出示了令牌。水車緩緩駛進滄月宮。
所過之處,荒草遍野,滄月宮破敗十五年,只剩斷壁殘垣,殘破的宮牆朱漆在風中簌簌而落,牆頭長滿了隨風擺動的野草。花園中的奇花異草已經被一人高的雜草掩蓋,天地之間只剩荒蕪。
月姬失蹤後,皇上怕觸景傷情,此宅便從此荒廢,隨著月姬的故事一起變成了深宮忌,也變成了終日鬧鬼的冷宮,用來關押宮中犯錯的妃子。
因為當時建造之時,滄月宮引麒麟山甘泉入宮,泉水清冽難得,離皇宮又比麒麟宮近很多,所以這麼多年來,來往最多的只有宮中的水車。
其余水車都往汲水處駛去,只有藏著晴雨的一輛被四個手持鋼刀的侍衛護送著,緩緩朝著滄月宮中最高的藏月閣駛去。
藏月閣下是一片荒蕪的空地,藏月閣這座圓形塔狀建築傲立高空,俯瞰滄月宮全貌,當年宣統皇帝夜夜與愛妃月姬歌舞弄琴于此,何等繁華,如今高閣奄奄一息,等待傾塌……
車停在藏月閣下,晴雨被幾個人從桶里弄了出來,松了綁。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帶我到這里來做什麼?」
其中一人道︰「沐貴妃刺殺皇後,皇後心地仁慈饒你一命,只將娘娘打入冷宮而已……可是冷宮中有鬼,也有很多瘋了的妃嬪,要是出了什麼事……皇後娘娘也只能嘆一聲惋惜了,娘娘請吧……」
說罷,另有兩人打開了藏月閣的門,逼晴雨進去……
「娘娘您也不用喊叫,這里方圓三十畝荒涼無人,您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听見!娘娘還是識相點快點進去,皇後娘娘在閣樓頂還為您準備了份大禮呢……如果您在這里掙扎,一不小心奴才傷了您,您無緣見到這份大禮,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晴雨眉頭緊皺,看著眼前四柄明晃晃的刀,心中毫無勝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天洛已經醒來,他會來就自己的,一定會,一定會的……
隨著他們上了樓,晴雨每步都走得很慢,想著能拖一秒是一秒。
閣樓許久沒有人來過了,一開門便是一股霉味。樓內的木梯微微有些腐朽,但是厚厚的塵埃上卻有許多雜亂的腳印和拖痕。晴雨心中漸漸多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每一步都走的心驚。
「啊!」看見一只老鼠從腳邊跑過,晴雨叫了一聲,退了兩步。
「哼,一只老鼠就嚇成這樣了。」那幾個侍衛像貓在看著將死的老鼠,嘲笑著晴雨。晴雨美眸流轉,裝作驚恐萬狀,想著月兌身的法子。
天機老人教的那兩招真的不夠用啊。
一步一步觀察著腐朽的螺旋狀樓梯,晴雨心中微微有了主意。
是現在逃,還是看過之後……就現在機不可失,萬一到了樓頂,他們動手了自己就沒有機會了。想著晴雨剛要有所行動,但是忽然又猶豫了,皇後為她準備的到底是什麼?那些腳印和拖痕到底是什麼?心中的充斥著不安與好奇,晴雨皺了皺眉,沒有行動,而是繼續走了上去,那是她一生的夢魘……
「啊……」晴雨驚叫一聲,悲痛,憤怒,傷心和絕望,「雲姐姐!」
頂樓,桌椅雜亂,雲兒躺在血泊中,衣衫不整,渾身血痕,雙眸圓睜,似乎死前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死不瞑目……
晴雨哭著跪倒在雲兒身前,雲姐姐,她寫在自己掌心的文字還溫熱著,晴雨仿佛還能記起她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劃過時溫柔的觸感。
為、什、麼、回、來……為什麼回來啊晴雨……
回來,遺失了她溫柔的聲音;再見,遺失了的,竟是她這個人啊!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生離死別,在這個世界里如此常見,這個在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中,像踏茹一樣照顧了「沐晴雨」十五年的姐姐也走了,像踏茹一樣,不得善終。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到底是誰?到底該怪誰?」晴雨哭著抱著雲兒,生命中那些最親最近的人還沒來得及親近,就已經生死永別,「為什麼?我到底該怎麼辦?」
沒想到牢中一見竟是永別。手伸到她眼前,輕輕地合上了她的雙眼。
淚水洶涌澎湃,心中的悲傷決堤,痛到極致……——
京郊,麒麟宮中,歲月正好,林海搖曳,風離辰手中握了一只酒杯,靜靜的望著天空雲卷雲舒……
「沐晴雨,你可知道,有的時候讓一些人死,是為了讓另一些人,更好的活著……」——
「既然娘娘如此悲痛欲絕,不如讓奴才們,再送您一程吧……」
ps︰
求訂閱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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