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不敢,本宮敢!」暖閣外,一聲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壓陣而來!
太後一現身,上上下下一眾人等馬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跪地請安。♀
秦氏滿面怒容,她如今還在病中,而這「病」便就是當初沐晴雨的那銀簪一刺,她原本年紀就大些,傷口愈合的也不是那麼快,況且前朝動蕩,她這皇後也著實寢食難安。
本以為如今前朝初定,能安生幾日,可看看和幫子女人,又少不了讓她怒火中燒。左天瑤也著實是個不中用的,出身武將之家,身上的傲氣沒有一絲的收斂,做事也是魯莽不過大腦,和自己身邊的千默,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本想直接封千默為妃,但是後宮諸事繁雜,她又是一時心血來潮,關于千默的身世來歷還沒有一個合理的安排,只得等到來年選秀更顯水到渠成。其實也是怕皇上反感和懷疑,畢竟他們是相依為命的母子,而天洛又一向孝順,她也不想與自己的兒子把關系鬧得太僵,能借他人之手,她十分不願意自己出面,只可以,這只手也太弱了一些。
坐在主位上,看著跪了一地的妃嬪宮人,秦氏滿面怒容︰「你們這都是在鬧什麼?是要拆了這紫禁城不是?後宮重地,是誰敢動手?!」
左天瑤也是被這老太後的婬威震懾的不輕,秦氏無論如何,都是走過後宮三十多年風浪的,雖然大半原因是有當時的皇太後,也便是如今已去世的太皇太後罩著,但她也是個色厲內荏的主,如今有了千默便是如虎添翼了。
左天瑤也不敢起身,急忙道︰「回稟天後,是皇貴妃的掌事宮女小弦。這宮女來歷不明,而且身懷不弱的武功,卻一直沒有透露,怕是潛進宮中的刺客也說不定!」
秦氏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這小弦她也是派人查過,說是太子賑災期間,江南苑的宮女,沐晴雨使著順手便帶了回來,皇宮中的宮女歷來都是官宦貴族家的女兒,這種沒有身份來歷的人最是可疑。尤其是竟然還會武功!
當日在壽康殿一片混亂中,她就是覺得自己是被人打昏的,然後沒有看到後來的勢力入侵。和那些潛藏的勢力,而當時在自己身邊的,都是些自己知根知底的小宮女,只有一個小弦……越想越可疑,秦氏終于發話︰「來人。將這個意圖行刺皇後的妖女拖出去杖斃!」
「不可以!」沐晴雨伸手阻攔,「太後娘娘,小弦曾經多次救過皇上的命,也是皇上欽點賜予臣妾的,如何處置臣妾還請皇上定奪!」
秦氏盯著沐晴雨,本來一會兒才輪到你。你竟然自己裝上槍口來了,那便怪不得本宮不客氣了。
「哀家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她何時救過皇上,哀家看。她倒是心術狠毒謀害皇上和先皇!若不是他先皇何以突然駕崩?別以為哀家不知道,哀家問過太醫,先皇明明大限未至……」秦氏一時性急,竟然說了這許多,說完之後才豁然驚醒。那個時候他們還是一條船上的人,這件事情揭露出來。對皇上的皇位也沒有好處,反而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加上什麼謀朝篡位的罪證,便立馬禁口,轉移話題,「你說她救過皇上?!那你給哀家說說,她怎麼救何時救?皇上外出鎮壓三皇子叛亂回來便身體虛弱,在宮中小住幾天便昏迷不醒,這到底是她在救皇上,還是這一切本就是這妖女造成的?!」
太後一番追問下來,沐晴雨竟然也無話可說,可是當時形勢,誰又能怪得了誰?!
「她是那些日子有你帶進宮的,又給皇上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依哀家看,你們本就是蛇鼠一窩,圖謀不軌!」
沐晴雨眉頭緊皺︰「臣妾擔不起這個罪名,還請太後慎言!」
「放肆!敢這麼對哀家說話!」秦氏氣的渾身顫抖,但是僅是不同往日,她真的要想除了沐晴雨,也據對不會親自動手,畢竟這牽連太廣了,可是除了沐晴雨身邊的這個爪牙,倒是沒有人敢說她的不是,「還愣著做什麼,將那個叫小弦的妖女拖出去杖斃,皇貴妃膽敢對哀家不敬,當真是欠教導,便依皇後所言,罰她長跪于暖閣外的雪地上,先跪個三天三夜!」
小芷嬪听了這宣判,嚇得渾身一顫,也不多想,便急忙跪在太後身前︰「太後娘娘,晴姐姐身子不好,怕是一個時辰都跪不下來,您這樣會要了她的命的!到時候皇上一定會傷心,會生氣的!」
「哀家看外面的雪地也寬敞,再有人多言,就陪她一起跪!」秦氏終于發話。
芷嬪嚇得顫抖了一下,還想說卻被沐晴雨攔住了。
還能怎樣?還能怎樣?難不成帶著小弦殺出皇宮去嗎?這里沒有一切蠻荒無力真刀真槍,卻有一套同樣殘酷的生存法則,她既然選擇了這里,就要適應這里。
在這個女人的世界里,不是比誰的拳頭大,而是比誰的心思深。
沐晴雨緩緩握起雙拳,靜靜的平視著眼前這個太後。緩緩收斂著自己的情緒。
她恨她,
她更恨她!
囚牢之辱,嗜血之痛,以及那遙不可及的殺母之仇,她可以在朝綱動亂之時,為天洛暫時放棄自己的仇恨,顧全大局,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會忘記恩怨。
她也是人,她也會恨!
所以,她靜靜的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太後,緩緩屈膝︰「太後娘娘,臣妾可以領受責罰,但是,小弦無罪。太後娘娘既然想知道小弦身份,那嬪妾便不妨直說她是清風雨閣的人,也就是如今右相殷振華的親自教的人,也是當初皇上在清風雨閣學習武功之時留在那里的人,皇上一早便派小弦護在臣妾身邊以防不測,話已至此,臣妾不想多說,要殺要罰,悉听尊便。」
沐晴雨的一番解釋,倒是令太後秦氏頓住了嘴,清風雨閣皇上的人,那的確是自己人,在這場權力爭奪戰之前,除了軒轅天洛,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清風雨閣與軒轅天洛聯系的人,但是這件事情牽扯甚廣,天洛也只是跟她說了些皮毛,具體的內幕人員,太後也不清楚,可听沐晴雨這樣說,看了小弦真的是自己人。
太後也不再多言,只道,小弦先押下,等皇上定奪。
可沐晴雨的罪證確鑿,不容推月兌——
玉麒麟手里握著一封薄薄的信紙,面色陰寒如冰,從沒有人見過瀟灑不羈的玉麒麟臉上浮現出這樣的神色,他將信上不多的文字,來來回回讀了三五遍,才終于將信在燈燭上引燃,化為炭火盆中的灰燼。
他說,一去神寂聖域生死未知,一年內若回不來,便塵歸塵,土歸土,完璧歸趙……
玉麒麟的手緊緊握成拳,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極少,見你臉色這麼難看。」不是何時,那席幽藍色的水杉已經在麒麟宮的主殿,緩緩漾開。
玉麒麟微微挑眉,抬頭看她,臉上又換了一副模樣︰「你看錯了。」
千默輕輕一笑不置可否︰「他走了?」
玉麒麟微微點頭,但是卻顯然不想談他,反而看著千默︰「為什麼要讓她入宮?」
千默微微挑眉︰「她性子太烈,也太弱。要麼遇事沖動果敢,要麼懦弱逃避。對她,後宮是最好的修煉之地。寧心斂神,逼她變強,也教她動動腦子。」
玉麒麟微微皺了皺眉︰「你們也不怕萬一真的出事?」
千默淡淡一笑︰「死了一個,還會有另一個補上,我們從來都不缺人……」——
當沐晴雨終于緩緩跪在琉璃雪地里,天空又開始飄雪。那驚心動魄的寒冷,讓人心悸。小弦掙扎著,沒有人可以攔得住她的身體,可是她自己卻硬生生的攔住了自己的心。
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靠你自己,
有些人終究是要長大,
有些事終究是要學會,
沒有誰,能陪你一輩子……
她統共跪了,連半個時辰都不到,青紫的嘴唇和蒼白的臉便映入了軒轅天洛焦急的雙眸,沐晴雨只知道自己倒在了一個明黃色的懷抱里。
他的雙臂,溫暖,有力。
看著還沒有下朝便匆匆趕過來的軒轅天洛,太後秦氏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但是軒轅天洛同樣面色不善,冷冷的瞪了在場的人一眼︰「送母後回宮好好養病,其他人,一個都不許走!」
說罷便抱著沐晴雨大步回了惜雨閣,對太後連一聲請安都沒有。
「你!」秦氏看到兒子的反應,心中頓時怒火中燒,天洛怎麼會來,是誰走漏的消息?!
雖然生氣,但是她也知道現在兒子在氣頭上,她也不願在這里當冤大頭,把關系鬧僵,便依言擺駕回宮。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沐晴雨,軒轅天洛冷著臉問小弦︰「她怎麼樣?」
小弦雙眸有些微紅︰「皇上,小姐需要溫泉藥浴。」
「馬上去準備。」軒轅天洛頭都不回的吩咐。小弦急忙帶了幾個得力的人離開。
軒轅天洛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心痛不已,而更多地卻是憤怒!他才出去了不到一個時辰,他連早朝都沒有上完,這個女子就已經變成了這幅樣子……
手緊握成拳,回身指著隨便一個小宮女,冷聲喝到︰「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ps︰
抱抱親愛的們,一路上有你們真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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