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看看。」沐晴雨話音未落已經朝著那個方向走去,根本不給萍兒阻攔的機會。
山風颯颯,沐晴雨小心的扶著冰涼的山壁走在內側,僅容兩個人通過的小路上,兩個漢子緊緊護在身後,萍兒走在外側扶著沐晴雨。
沐晴雨直覺的冷汗一層一層的出,暗夜里的懸崖顯得越發幽冷絕望,好在這條路不算太長,只有三四十米的樣子,沐晴雨轉過崖壁便看到了那間所謂的房子,只是一件閣樓,建在崖壁上。沒有上鎖,沐晴雨推門而入。
室內空空如也,只有一張簡樸的床,一張桌椅,筆墨紙硯和一套似乎用了多年的茶具。從窗戶里望出去,荊山絕美的景色都在眼前,只是如今是晚上,顯得有些陰森罷了。
沐晴雨讓兩個大漢守在門口,萍兒點了燈,沐晴雨看著這間房屋的陳設,雖然沒什麼不妥,但心中總覺得似乎有點不對的地方。
手朝著牆壁隨意的敲著,圍著房間信步轉圈。這房間三面臨空,一面借懸崖峭壁為牆,牆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岩石,也不曾好好打磨修飾。
「小姐,你在找什麼?」萍兒不解。
沐晴雨不答,只是覺得風莫旗之所以要住在這樣一件房子里,該不是像玉麒麟一樣僅僅為了看風景吧。
他有玉麒麟的閑情逸致嗎?建造這樣一間房子要如何的勞民傷財,不是他們能想象的,怎麼可能沒有一絲異樣呢?
沐晴雨撥弄著桌子上的硯台,茶海,和茶具。這里如果真的有什麼暗門的話,開關在哪里呢?
這里連瓷器什麼的都沒有。只有這麼簡單的幾樣東西,讓沐晴雨微微有些頭痛。
條件越簡單,題目越難解。
將房間里的東西翻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之後,沐晴雨有些沮喪的想放棄了。
「小姐,我們走吧,天色不早了。」
沐晴雨終于放下手中的茶壺。♀咬了咬唇,只覺得唇角有些干裂,今晚上吃的東西有些過咸,山中人每日活動量大,出汗多,總是愛吃咸的。沐晴雨卻受不了,總是口渴……
口渴?
沐晴雨心中一動,復又抓起茶壺,這里什麼看起來都像新的,沒有什麼磨損的樣子。唯獨這茶具,像是經常用日日把玩的樣子,沐晴雨將茶壺看了一陣,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手又模上了茶杯。
「呀!」沐晴雨驚叫一聲,手竟然被這茶杯底不小心刺痛。
這套茶具黑玉的,打磨的極其光華,又堅硬無比,肯定也是極其耐用的。可這一只茶杯底卻有很多坑坑窪窪的缺口。
缺口不像是磨損而成的,像是刻刀雕出來的。稜角分明。
沐晴雨的眼眸微眯,拿著這個茶杯朝著那面凹凸不平的牆壁走去。
沐晴雨見過的,當年在京城去听香水榭總部的時候,那一面牆上的凹凸不平都是鑰匙的插孔,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與這只茶杯底,完美嵌合的凹槽。
萍兒卻有些搞不清楚沐晴雨葫蘆里到底買的什麼藥,只道︰「小姐,您在找什麼啊?」
沐晴雨不理,只是自顧找著。可是這面牆那麼大,凹槽這麼小,寸寸尋覓著,都不知道要找多久,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天空一輪明月高懸,千里共嬋娟。
蘇毅忙完也一天的事物,奔波各處,將荊山的布防又加固了幾層,回到書房,臉上已經是難掩的疲倦。
如今荊山的形勢越發危機,如果尹楓再不派人來,早晚是要抵擋不住的。日日夜夜的殫精竭慮,讓他身心俱疲。
緩步走向桌案前,那幅畫還是七日前沐晴雨來荊山那日,自己閑暇所繪,畫未畢,便見到了荊山霸王的求救信號,這幾日忙碌,都不曾收拾。♀
而他的書房又是從來不許人進的,隨意的瞥了一眼畫作,蘇毅的眸子捕捉到了右上那兩行清秀的字跡。
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
這是誰寫的字?
蘇毅只覺得胸中忽然間堵了一大塊巨石,仿佛是無意間被人窺探了心思的怒,又好像多年無人理解的情緒終于找到了知音的喜。
「來人!」蘇毅輕喝一聲。
「二爺。」門口馬上有人進來應著。
「今天誰進過我的書房?」
「二爺吩咐過不許小的們進的,沒人敢進啊……」那人似有些疑惑,想了一會忽然想起來,「哦,對了,下午沐姑娘好像來過……」
蘇毅的眉頭微微一皺︰「她?」
蘇毅愣了半晌,看著那副畫,只對那人道︰「下去吧。」
關上了書房的門,蘇毅靜靜的坐在書桌前,抬頭從窗中看著天空高懸的明月。心中思緒翻滾如潮。
他的畫,畫中人並不是自己,那抹孤單的背影只是
嫡女風華筆趣閣
他心中的一抹念想。
他記得,當年的父親總是靜靜的立在雪後的山巔林海,靜靜的望著遠方,可是蘇毅總覺得他的眸子中空無一物。
小時候,他問過︰「爹,你很喜歡下雪嗎?可是下了雪之後到處都是一片白,有什麼好看的呢?」
爹說,他的故鄉便是這樣一片聖潔的白,白的純粹,白的浩蕩空遠,非中原的雪所能企及。
爹說,他來中原是為了找一個人,找到了便能回到西域,回到他的家鄉,到時候他會帶蘇毅一起回去,回到那片純粹里去。
爹教他弓箭騎射,教他絕世武功,看著他一天天長大,他要找的人卻如大海撈針,終于,還沒來得及回到他心心念念的故鄉。蘇父便去世了。臨終時只吩咐他︰「一定要找到她……完成為父遺願後,回西域,好好活。」
可是至死,蘇父也不曾形容過那女子的形貌,只有一個名字「風玲萱」。
原本打算送父親的遺體回故鄉,卻誤打誤撞遇見了風莫旗。風莫旗听說蘇父已死,心下愴然,向他講述了西域的事情,蘇父便是與風莫旗一波出來尋找王室血脈的人。
不過,蘇父卻在遍尋無果的絕望中,在中原遇到了今生摯愛。結婚生子,原本打算便隱居山林,過閑適安逸的生活,直到妻子早亡。蘇父總覺得對族人心中有愧,殫精竭慮的想完成任務。帶蘇毅回去,辭去族中長老之位,帶著孩子隱居山林,悼念亡妻,便不曾將西域的事情對蘇毅透露太多。
如今,風莫旗要收蘇毅為徒,蘇毅為完成父親遺願,想著自己的力量終歸是薄弱的,有人幫忙也是好的。
但是……與風莫旗相處的時間越久,蘇毅越覺得自己不過是風莫旗巨大勢力集團中的爪牙。
那種無助和彷徨之感頓由心生。他感覺自己陷在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這與他原來的生活相去甚遠,他開始有些迷茫了。
幾年前,風莫旗終于對他說︰「我們要找的人已經去世了,而尹楓是她的遺月復子,是你的主子。」
蘇毅茫然的點頭。他原本想說,既然已經找到了那個人,自己亡父的心願已了,蘇毅想走了,離開這個漩渦,回到自己平靜安寧的生活中去。可那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深深的陷了進去,走也走不掉了。
看著畫中的那片空白︰「父親,你看到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呢?」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蘇毅的思路。
「進來。」蘇毅應了一聲。
來人惶急︰「二爺,新打探來的消息,杭州那邊的大隊人馬還有兩天便要到了,京城那邊也送來了密信。」那人將竹筒遞給蘇毅。
蘇毅接了過來,只是一張飛鴿傳信。
蘇毅掃了一眼,皇宮那邊風莫旗帶著的人也已上路,日夜兼程的話,應該能趕在杭州那波人之前過來。
「二爺,如今山下積聚的人越來越多,後山也越來越危險。還有,剛剛听小山子說,沐姑娘今兒吃了晚飯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蘇毅一驚︰「什麼?」
「是,听說去了後山。」
蘇毅大步流星的往後山去——
後山的石室之中,整扇牆壁已經被沐晴雨排查了大半,可是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難道是自己動錯了腦筋?
夜已深了,沐晴雨身心俱疲。
要不今日便算了吧,明日再來看看。
想著,彎著腰尋找的沐晴雨起身,只覺得一陣缺氧,眼前一黑,沐晴雨下意識的往牆上一扶,手磕得生疼,還好萍兒眼疾手快扶住了沐晴雨。
沐晴雨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影,知道今天是真的累著了,想收回手,卻茫然發現,茶杯底竟然嵌在了一塊石縫里。
沐晴雨又驚又喜,有些不敢相信的站起身子來,用盡全力將茶杯往那個縫隙中一按,轟隆聲響起,沐晴雨嚇得退了兩步,看著眼前的石壁緩緩移動。
一旁萍兒嚇得六神無主,她從來不知道這里還有一個密道,這密道的另一頭,通往哪里?
沒有人知道。
沐晴雨深吸了一口氣,幽深的密道里泛出陣陣寒意,沐晴雨眉頭緊皺,對著門外看守的大漢道︰「你們跟我一起進去。」
萍兒舉著蠟燭,兩個大漢一前一後。沐晴雨並不認為這密道能通出山去,只是好奇,它會通向哪里。
蘇毅遍尋無果,終于听後山看守的人說,沐晴雨朝著後山小屋去了。蘇毅眉頭緊皺,到了小屋,推門而入。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和那個空洞的密道,蘇毅滿眼震驚,被風莫旗安插在這里這麼多年,他竟然不知道,這間石室里有一個密道。
ps︰
第三卷已大修至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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