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姜婷。陳鵬等人看到姜婷過來,也都是一喜,忙招呼她坐下。
姜婷這麼久沒見到陳鵬,此時心里也是開心,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同時在他耳邊輕聲說著︰「老公,今晚在房里等我
陳鵬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姜婷卻接著說道︰「不過人家大姨媽又來了~」
「你躲我遠點!」陳鵬馬上反應過來這話語的意思,臉色瞬間鐵青的推開了姜婷。姜婷卻撲哧一笑,莞爾道︰「瞧你嚇的,騙你的!連個玩笑都不能開了!」
陳鵬也沒去想姜婷到底是那句話騙了自己,只是擠出了一絲苦笑,這時姜婷才發現房間中的氣氛有些陰郁,隨即問道︰「出什麼事了?難道有什麼麻煩嗎?」
陳鵬苦笑一聲,說道︰「你哪天見我沒有麻煩了?」
姜婷面色一正,「究竟怎麼回事?因為青幫?」
陳鵬點點頭,似是要說什麼,卻又停住。沉吟一瞬後,面色鄭重的對姜婷說到︰「婷婷,我要和你單獨談一下!」
說完,他看了看身邊雲清、美代子、白晶和蛇,投過去一個歉意的微笑後,直接走進了練功房中。姜婷見陳鵬如此,也是一愣,隨即有些遲疑,但過了片刻,也跟了進去。
練功房中,陳鵬關好了門,拉過兩把椅子和姜婷對面而坐。
「婷婷,告訴我你姓什麼!」陳鵬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姜婷的臉,聲音也是少有的鄭重。
姜婷撲哧一笑,正要開口,而陳鵬面色更是一正,說道︰「你想好了再告訴我!我沒和你開玩笑
「你知道了?」姜婷的聲音變得無力起來,整個人似乎也頹然了一些,咬著自己的下唇,輕輕地說道。
陳鵬請搖著頭,說道︰「我不知道,所以我現在希望你告訴我!至少要讓我知道我究竟惹了多大的麻煩,或者讓我知道我是為誰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姜婷臉色變得鄭重起來,那天生的笑臉此刻也看不到那份喜興,沉吟許久她才開口道︰「我姓蔣,我叫蔣曉婷。青幫四大家族之一蔣家的子弟。原青幫方圓先生蔣淳的女兒
「接著說陳鵬面色依舊嚴肅。
姜婷深吸口氣,可眼眶卻有些發紅,「方圓先生是青幫中特有的一個稱呼,游離于青幫普通弟子之外。方圓便是內方外圓的銅錢,顧名思義方圓先生便是執掌一幫財權,相當于如今金鵬會的銀鵬堂。青幫從我父親那一輩往前算四代,方圓先生都是姓蔣!」
陳鵬沒有插話,只是看著姜婷眼眶中的淚,自己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他听著姜婷講述著她身上的故事。
青幫,自古四權分立。分別為掌弟子門生的幫主總瓢把子。掌征戰殺伐的戰堂主雙花紅棍也是。掌刑責幫規的刑堂主鐵臉羅剎,掌全幫財權的金堂主方圓先生。
這種制度,便是避免青幫之中一人獨大,剛愎自用,令幫派走入低谷。也正因此,青幫才得以數百年傳承至今。只不過外界對此並不了解,只知道有幫主,卻不知道另外三大巨頭。
三大巨頭中,又以方圓先生最為神秘,往往在青幫之中,知道誰是方圓先生的人都在少數。畢竟青幫歸根結底是黑道,無論是皇權時代還是如今,隨時有覆滅的風險,可是只要有方圓先生不倒,青幫的財權根基也不會倒,便有死灰復燃的一日。
而向上數近百年的時間里,青幫的財權便一直掌控在蔣家手里,再加上蔣家時代總有一人天才橫溢,更是令青幫從未因錢財為難過一次。
直到新華夏建國之後,官方帶給青幫的壓力越來越大,甚至有一度幾乎將青幫連根剿滅。好在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經過了那一段最痛苦的歲月,青幫雖然已經千瘡百孔,但仍然保持著原有的框架。
痛定思痛,當時的青幫高層,更深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決定改變百年來的行事作風,不再以黑道的拼殺為主,開始逐漸轉入地下,將總部也從華夏大陸移到了寶島之上。
與此同時,青幫不在是隨意招手弟子門生無序擴張。而改為了將自己的觸角伸到華夏的高層之中,同時通過控制經濟及扶持地方黑幫來實現自身的發展。
這一次轉型,無形中令總瓢把子、雙花紅棍和鐵臉羅剎的實權瞬間下落到了極點,而以往最不被注意的方圓先生,卻成了幫派中最有實權的人物。
也就因此,另外三家都希望迅速培養起自己的經濟勢力,以維系自身在幫中的地位。所以全幫上下所有人都在身手向方圓先生要錢,不到十年的時間,便將方圓先生一家數十年的積累全部掏空。可是,另外三家的胃口並沒有因為方圓先生的給予而填飽,反而變本加厲,都像從方圓先生身上再擠出一點油水。
到後來,方圓先生自己手中的資金,也只夠維持自己先有產業的正常運轉,哪怕再多給出去一分錢,都會造成自身資金鏈的斷裂。
不過,另外三家卻不相信方圓先生已經山窮水盡,只是看到方圓先生的企業仍在運轉,而且實力仍然超過他們其中任何一家。也就因此,他們三家便打起了殺雞取卵主意。
姜婷說到這里,後面的故事陳鵬想想也便能猜到,而他唯一奇怪的就是姜婷如何能平安無事,而那杜勝春如何會聯想到她的身上。
說起這段往事,姜婷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那是一個飄著雪的臘月,家家都在準備過年,而蔣淳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春節將近的喜氣。那年蔣曉婷才7歲,她的大姐也不過剛剛成年而已。
就在小年那天晚上,蔣淳和蔣曉婷的大姐二人在房中聊了整夜,轉天,蔣曉婷的大姐便將蔣曉婷和哥哥兩人帶離了首都的家中,坐上了到江北的火車。
從那開始,蔣曉婷便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個被當時一個江北小混混收留的叫姜婷的小女孩。
姜婷還記得,在正月十五的那一天,姐姐拿著一封信整整哭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姐姐才走出房間,對姜婷說︰「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是孤兒了!」
過了兩年,大姐與那個小混混結婚。那混混正是段輝東,沒用幾年,當初的小混混便成了江北一方的霸主,而後又是幾年,在所有人都認為段輝東的勢力將向外發展的時候,他卻突然間急流勇退,放棄了黑道轉作正道生意。
一時間,段輝東的名字響徹了整個江北,所有人都在驚詫一個黑道混混做起生意來也能風生水起,卻從沒注意在他身後那個默默支持著他的女人。
可就在段輝東的龍騰集團發展的如日中天的時候,那個支持著他的女人卻突然間患上了不治之癥。
姜婷說著,眼里的淚水又涌了出來,整個人也不自覺的顫抖著靠近了陳鵬的懷里,「其實我說的這些,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些都是姐姐快走的時候才告訴的我!」
陳鵬輕輕抱著姜婷,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安慰,而姜婷接著哽咽的說道︰「姐姐最後的時候,把我叫到了病床邊上,給了我一把鑰匙,讓我到銀行的保險櫃中取出里面的東西。她跟我說,讓我看了之後,就忘了這些,好好找一個自己愛的男人嫁了,可是我打開保險櫃,看了里面的東西後,我卻再也忘不了這些了!」
「好了,婷婷,不說了!咱們不說了!」陳鵬心疼的抱著渾身顫抖的姜婷,自己都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而姜婷卻搖著頭,「老公,讓我說!不說我會憋死的!我早想告訴你,可是我怕你听到這些之後,就不敢接受我了,不敢愛上我了……」
陳鵬更用力的抱著姜婷,輕輕在她流淚的眼眸上吻了一下,說道︰「傻丫頭,怎麼會!你以為我膽子這麼小嗎?」
姜婷腦袋扎在陳鵬懷里,用力的搖了搖,接著講述起來。
她打開了保險櫃,里面有上百個大小不同的本子,有些已經發黃,而有些明線時日不久。
這些本子,全都是日記。這是幾十年來蔣家每一輩方圓先生的日記,里面詳細的記載著蔣家這些年所做的每一筆生意,沒一點經營的心得,每一點算計和把握。
姜婷按照日記的時間順序,從頭開始看,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看到了由她姐姐所寫的那兩本。可以說,這些日記拿出任何一本,都會比mba課程來的珍貴,這些都是最為真實的經驗,最詳盡的案例。成功有總結,失敗有教訓,這是蔣家近百年來最寶貴的財富。
直到姜婷看到日記的最後部分,才是姐姐寫給自己的一封長信,長信中詳實的將父親如何被青幫算計,當年如何認識了段輝東,如何安排姐弟出逃,乃至如何身死都寫得清清楚楚。姐姐在信的最後,留下了兩行字︰
「只恨早死未白頭,來生再了殺父仇!」
陳鵬拳頭握的咯吱作響,半晌後,從牙縫里一字一頓的說出︰「你的父仇,我陪你一起報。大姐的遺願,我和你一起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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