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太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謝華天不會故意要了郭英民的命,他會命令自己一方的槍手盡力而為,如果傷了郭英民,甚至會要那個槍手為其陪葬。但是無論槍手打到高爾夫球還是郭英民的腦袋,謝華天都是贏家!」
略停了停,七太爺又說道︰「郭英民是真正和謝斌打天下的人,論功勞,論資歷,在南青幫中,都高于他這個信任龍頭,而且這郭英民為人耿直,就算對謝華天也是經常直言相對,謝華天雖然一直以來對他敬重有加,但你想想憑借謝華天這種瘋狂的性格,心中可能沒有怨氣嗎?明著無法除掉,這樣的機會,他可能放棄嗎?」
陳鵬深吸口氣,不禁搖了搖頭。
足足一個小時過去,南青幫一眾人,在謝華天的帶領下,從宮殿內走了出來。謝華天在高台之下,向其上的宋晨抱拳道,「宋兄,這一陣,我們南青幫應下了!」
宋晨笑道︰「不知道是哪位好漢執槍,又是哪位英雄執靶?」
謝華天面帶笑意,說道︰「執槍的乃是我南青幫的勇堂普通弟子,剛練了幾年槍法,水平拙劣的很,名字不提也罷,姑且叫他影子就行了!而執靶的英雄,乃是我南青幫勇堂堂主,千里獨行郭英民!」
「果然是他!」陳鵬不禁暗嘆了一聲,隨即看向七太爺,心中暗忖道︰「這蔣家的人,每一個都是心思細密之人!」
這時,謝華天看向身旁一襲黑衣,背後背著一挺狙擊步槍的年輕人說道︰「影子,這次你月兌靶,我不怪你,但是你要傷到郭堂主一根頭發,你就別從高台上下來了!」
被稱為影子的黑衣男人,點了點頭,連話都沒有說,只是安靜的沿著高台上的階梯緩步而上。
「郭堂主,保重!」謝華天又對身邊一個個字不高,但極為敦實的老者說道。這老者只是點頭應了一聲,便上了一旁停著的高爾夫電瓶車,向前米之外開去。
這時,寶島青幫的弟子,貼心的給在場的每個人遞上了一個高倍望遠鏡,讓眾人的目光,可以隨時看到千米之外,究竟是高爾夫球飛射而去,還是人頭血光四射。
被稱為影子的男人,上了高台之後,從身後將狙擊槍摘了下來,仔細的檢查一遍後,才壓上了彈夾,將槍支在高台之上,整個人俯臥而下。
「蛇,你覺得這槍手有幾分機會?」陳鵬向站在身後的蛇問道。
「不好說!」蛇答道,「就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在千米之外完成狙殺是一回事,打中一個高爾夫球又是一回事!人頭的大小和高爾夫球差的太多了!更關鍵的是,這里的環境太空曠了,而這球場高低起伏,再加上寒冬時節,隨時可能刮起一陣風,這件事,只能說是七分實力加上三分運氣,誰也無法打包票!」
陳鵬深吸一口氣,而蛇接著說道︰「這還好解決,關鍵是高爾夫球下面站的那個人!我想如果是鵬哥你頂著這球,我連扳機恐怕都扣不動了!」
「別呀!」陳鵬笑道,「要是那樣,咱們可沒比就輸了!」
蛇沒再開口,但可以從他的目光中看出凝重。而這時高台之上,急促的鼓點響起,而後鼓聲越來越慢,到最後隔上幾秒,才會重重的敲擊一次,每個人的心髒,也都因為這一次敲擊,緊緊縮了一下。
鼓聲停止,看著高台上的影子,似乎呼吸也停了下來。他的眼楮貼緊在瞄準鏡上,目光仿佛刀子一般,手指輕輕的搭在扳機之上。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止,每一秒鐘,都好似一個世紀一般長短。而站在陳鵬不遠處的謝華天,雙拳緊握,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希望子彈射中高爾夫球還是打穿郭英民的腦袋。
「砰!」
一聲槍響,劃破寂靜。
幾乎所有人同時舉起了望遠鏡,看向前米之外的老者。接下來,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那郭英民還站在原地,身上並沒有血光射出。可是那頭頂上的高爾夫球,也紋絲不動的呆在那里。
顯然,這一槍偏得不少,而高台上的那影子,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身子也顫抖了一下。
在場,恐怕除了蛇之外,沒有人能體會影子現在的感覺,這幾乎就是生死兩重天的境界,完全已經不是單純的考驗槍法!
這時,那影子緩緩從地上起身,在高台上踱了幾步,顯然是在調整自己的心態,足足過去一分鐘的時間,他才再次俯身,將手放回了扳機之上。
許久,眾人可以看到影子的汗珠一枚一枚滲出,落下。別忘了,這並非盛夏,而是隆冬!
又是重復的死一般的寂靜,而後眾人見到影子深吸了一口氣,眼楮再次貼在了瞄準鏡之上,屏住了呼吸。
這時,已經有一些人將望遠鏡拿起,目光盯緊了千米之外的郭英民。
望遠鏡中,郭英民臉上也掛著緊張之色,但是身子卻紋絲不動,汗珠同樣不斷地向外冒著。他看不到高台之上的影子,只能保持著盡量穩定的身形,以避免因為自己隨意的一次移動,就讓自己命歸黃泉。
「砰!」
一枚子彈,劃破空氣,向郭英民射來。那細小的彈頭,畫著一條暗色的線,在他的目光中不斷放大。一個人,本能便是要閃避,但郭英民卻不敢動,他只能祈禱這子彈能從他頭頂飛過,因為也許自己的一動,便是徹底的撞到了子彈之上。
……
「啊……」不少人發出了驚呼之聲。從望遠鏡中,他們看到了一抹鮮紅的血色。
定楮看去,又是一片稍稍放松的聲音。郭英民並沒有倒下,那鮮血只是子彈擦著他額頭而過的時候,被疾風帶破的一點皮膚,與之同來的,便是他頭部一側,頭發被帶掉了一片。
可是那高爾夫球,依舊猶如生了根一般,呆在他的頭頂一動不動。
正在眾人注視著遠方的郭英民時,高台之上,突然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喊聲,叫的撕心裂肺,顯然這影子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已經站起身來,拳頭用力的打在自己的臉上,仿佛要讓自己清醒起來一般。看著他的樣子,似乎比那站在千米之外,被子彈傷到的郭英民還要痛苦。
此時他臉上已經不僅僅是有汗珠,更是爬滿了淚水。許久之後,他終于忍不住喊道︰「我不行了!我放棄了!我認輸!我打不了了!」
很多人沒有注意到之前謝華天介紹影子時候的話,但陳鵬卻听得清清楚楚。這影子本身就是勇堂的弟子,而郭英民是勇堂的堂主,他們本就是一個堂口之內最親密的兄弟。
陳鵬可以想象,這影子的槍法絕不是泛泛,此時出現此種情況,完全是心里已經崩潰。影子歇斯底里的喊著︰「我認輸!我不能打了!」
而這時,謝華天臉色一寒,直接邁步上了高台,抬腳便踹在了影子的背上,喝道︰「你給我清醒清醒!」
影子搖著頭,顫抖著,看著謝華天,緩緩跪下,說道︰「老大,我真的打不了了!郭堂主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我真的沒辦法向他開槍!我真的打不了了!」
「孬種!」謝華天臉色猙獰,又是一腳踹在了影子肩頭,罵道。
「我是孬種!我是孬種!老大,別逼我了!我不打了!我真的打不了了!」影子已然淚流滿面。
謝華天緊咬嘴唇,他自然不希望這一陣就這麼放棄,他身手提起影子的脖領,說道︰「你給我听好了!你沒問題的!好好打完第三槍!你一定能成!否則別說是我,就是郭堂主也看不起你!你看看郭堂主,兩槍擦身而過,他的身子都沒有移動半分,當靶子的都沒還怕,你這個開槍的竟然孬了!」
影子低聲抽噎著,卻不敢抬頭。
謝華天一手抓起了影子的頭發,將他的頭抬了起來,說道︰「你看著我!你看好我!我命令你,再打完第三槍!我們南青幫就算是輸了,也是技不如人輸的,絕不會認輸!」
影子身子微微一顫,目光中稍稍恢復了些許神采。而謝華天則向台下一人喊道︰「你,上來!給影子當觀察員!」隨即他又轉向宋晨問道︰「你們定下的規矩,沒有不準使用觀察員吧!」
宋晨面色儒雅,開口道︰「自然沒有,這千米距離的狙擊,有觀察員是正常的!」
這時,一名衣著與影子無二的青年,拿著望遠鏡來到了高台之上,他輕拍著影子的肩頭,待影子平靜下來之後,兩人同時俯下了身子。
這一次,謝華天也沒有走下高台,而是同樣趴到了影子身邊,舉著望遠鏡,向遠方的郭英民看去。可此時,卻沒有人之道他心中究竟做著何種想法。
影子重新手握住狙擊步槍,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這時一旁的觀察手低聲道︰「距離,九百九十七米,修正-39moa,風速6.7米秒,風向正北,修正三密,海拔兩米……」
「yellow,yellow,green,fire!」觀察員突然間改為了英語進行指令。
而在陳鵬身後的蛇,不禁輕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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