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夕!夜凝夕!你給本王站住!」一身狼狽的名滄月神色匆忙追在夜凝夕後面叫喊,「本王為了你親自下廚房,你就不能停下來听我一句話嗎?」
夜凝夕竊笑了幾下然後放慢腳步,名滄月嘴角頓揚連忙快步跑上去。愨鵡曉
正巧走來的顧斯艿眸色一緊連忙從游廊處跑出來,從側插入,小跑攔上去。
一心向夜凝夕的跑去的名滄月止不住腳步,猛然撲了上去,不小心抱住故意投入懷中的顧斯艿。
夜凝夕才剛轉過身來,就看到顧斯艿甩了名滄月一個巴掌繼而掙扎開來責備︰「王爺你不要這樣!」
「我……」名滄月霎時沒能反應過就看見夜凝夕烏雲密布的臉了。
「名滄月,算你狠!」夜凝夕留下一句話轉身就跑了,她以為是名滄月追不到她,而故意借顧斯艿向她挑釁,心里憋著一口氣。
「不是這樣的!」名滄月急喊了一聲,他追了幾步,又扭頭盯著笑意陰柔的顧斯艿忿忿責備,「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本王到底哪里招惹你呢?」
顧斯艿抿唇淡雅笑了笑沒有說話,名滄月哭笑不得地踱了兩步又狠盯著她說︰「你肯定沒把信交給她?你看了本王的信?」
顧斯艿搖搖頭一臉善意淡雅說道︰「那是王爺的私信,斯艿不敢隨便拆看,但是,鑒于王爺跟王妃正在鬧誤會,這信不適宜給王妃看,所以,斯艿代為保管,適當的時候自然會把讓交還給王爺。」
「你……」名滄月怒指著她頓時說不上話來,「 !」他憤懣地拂了拂袖又盯著她說,「本王不會讓你得逞的,等找到顧老爺後,本王必定將你攆出王府,甭想破壞我跟她的感情!」
名滄月噎了噎氣就氣急敗壞走了,顧斯艿絲帕掩唇滿帶得意淡若淺笑。
躲在一旁的蘭詩佟好奇地看了看臉容沈靜顧斯艿,又在心里默念︰「她也看上王爺呢?」
顧斯艿轉過身來就看到蘭詩佟了,蘭詩佟也不躲藏直接走出來問︰「顧千金向來不喜與府中其他人來往,偏跟正王妃走得近,你們的感情很好是吧?」
「大家都是女人,都嫁同一個丈夫,是不是感情好,相信你比我清楚。」顧斯艿若有意味說道,「你也看到了,王爺最寵愛的是夜凝夕,就算她害你沒了孩子,王爺依舊寵她,還為了她親自下廚,這是你我都比不上的。」
「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蘭詩佟試探問道。
顧斯艿斜目睨了她一眼溫婉笑問︰「我是什麼意思,你不清楚嗎?少了一個夜凝夕,我們便可平分秋色。」
「然後對付我?」蘭詩佟冷笑反問。
「如果真的沒了夜凝夕,你不會對付我?」顧斯艿凝視著她反問,蘭詩佟沉默不語,顧斯艿側過身去說,「我現在除了王爺,什麼都沒有了,得到他的愛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蘭詩佟沉了沉眸色試探問道︰「你拿了王爺什麼信?」
「男人寫給女人的,還會是什麼信?」顧斯艿淺作低笑好奇反問,「我跟王爺是同一詩局的,沒有夜凝夕之前,我們就一直互通書信。你還沒試過收到王爺的書信吧?」
顧斯艿又仰天哀怨嘆息,煞有介事埋怨︰「只是桃花依舊,卻是人面全非。奈何我痴心一片,王爺卻錯付他人。字字蝕骨入心的字眼,已不再溫暖我的容顏。」
蘭詩佟听著心里就覺得厭惡和妒忌,她沒有說話轉身走了。
顧斯艿扭頭盯了一眼她的背影——蘭詩佟,你們蘭家害我全家,我絕對不會讓有好日子過的。更加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凝夕!咱們走著瞧,你會跌入我的圈套里面!
名滄月捂著鼻子闖進夜凝夕的房間,這會已經人去樓空,她又逃了!
「唉!」名滄月忿忿地拍了拍桌面坐下來,撅起眉頭憤懣低念,「夜凝夕,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如果明天日出之前,本王還沒能跟你解釋清楚,本王就……」
他說著咬牙切齒頓了頓,慍悶低念︰「本王哭給你看還不行麼?」
他輕舒了一口氣又看了一下房間,她大清早就出去了,莫非又招尚玉東商量案情呢?看來蘭謹年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否則他倆也會跟著再次陷入危險。
夜凝夕回到夜府,這里少了菱青和夜令楠變得冷冷清清的,府里的下人也閑懶了不少。
她才剛進入大廳,管家就走上來說︰「小姐,您可回來了,昨日有一個人來找您,小的說您不在家,他還非要留下來不可,還進了您的房間,怎麼也不肯走。」
「沒事,我去處理一下。」夜凝夕淡若應了聲,腦海里頓時冒出三個字來——名俊熙!
「砰!」夜凝夕一腳把門踹開,不爽叱喝,「名俊熙你給我滾出來,這是我家不是你的狗……」驟眼看見站在窗邊端著竹雕細細把賞的白發老人,她差點沒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老人不慌不忙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凹陷的眼眸流過一絲不悅的責色低念︰「你常是這樣毛毛躁躁的?這竹仙子的名餃如何得來?」
「呃……我……」夜凝夕呆愣了一下走進來,看著這個是似熟悉又是陌生的老人試探問道,「我們認識?」
「怎麼,一點也沒認出我的聲音來?」老人略顯不悅問道。
夜凝夕怔了怔眼眸略顯激動反問︰「你是竹老頭?顧家老太爺?」
老人點頭不語,夜凝夕感到不可思議地審視了一下他,雖說顧老爺已經過了六十大壽。但是,上一次在顧家見他的時候,他並無多少白發,看上去也算得上是神采飛揚。
而現在的他,竟是一頭蒼發,老年的暮氣溢于臉上,跟普通的老人家無異,且多了幾分滄桑的愁傷,難怪她霎時間認不出來。
「竹老頭,節哀順變。」夜凝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只是到外面轉了一圈,結果回來卻是全家被滅,飽受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難怪他會一夜白發。
「嗯。」竹老頭簡單地應了聲,沒有顯示過多的憂傷,他又稍帶苦澀笑意說,「謝謝你找出殺害我一家的凶手,斯艿過得還好吧?」
「那是我應該做的。」夜凝夕連忙說道,「斯艿姑娘除了還因親人的去世有點郁郁寡歡之外,一切都好。太妃、王爺、府里的下人對她都好。」
「你呢?」竹老頭試探問道,夜凝夕愣了愣頓時說不上話來,竹老頭放下手中的雕品深吸一口氣說,「斯艿的心思,我這個爺爺比誰都清楚。」
「呵呵……」夜凝夕輕扯嘴角笑了笑,他該不會要她接受他的孫女吧?
竹老頭踱了兩步黯然說道︰「這本是家事,不應該對外人說,但是,老夫現在只剩下斯艿一個親人,我不希望她再有任何損失。」
夜凝夕眨了眨眼眸微笑說︰「您盡管說,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竹老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再說︰「斯艿是我大兒子唯一的女兒。她九歲那年,她娘親又懷孕了,他爹看上了別的女人,爭執之下,他失了理智竟強迫她娘喝下多帶藥,這一切躲在房間的斯艿都看在眼里。」
夜凝夕縮了縮眸光沒有說話,竹老頭黯然說道︰「她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她娘已經傷心欲絕自殺了,她爹悔不當初也跟著自殺,只留下斯艿。」
夜凝夕猛然睜大眼眸,這回她才想起來,上一次蘭詩佟給自己送墮胎藥來的時候,為什麼顧斯艿會一口咬定是名滄月動的手腳,原來是這個緣故。
「所以,斯艿一向不喜歡跟男子有太多來往,也不願意談婚論嫁,一心只想著皈依佛門。」竹老頭說著又看向她說,「只是,後來認識了你,她才把自己的心思交付在你身上。」
夜凝夕苦澀笑了笑說不上話來,竹老頭輕拍她的手肘低念︰「我說這些事情給你知道,並不是要你接受她,我是想你幫助她,讓她從兒時的陰影走出來。」
「嗯,我會盡量的。」夜凝夕微笑點頭。
「上一次讓你們比試,也是因為我跟斯艿的賭約,委屈你們了。」竹老頭說著拎起放在一旁的半截竹筒說,「這就是你那時候的作品,你的自由。」
夜凝夕抿唇笑笑不語,當時她拎著半截竹筒想了很久,到底自己想要的自由是什麼,後來不知怎的,就把自己親爹的笑容、菱青的笑容還有其他人的笑容刻了下去。
或者,她想要的就是跟自己喜歡的人高高興興地生活在一起,看著他們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心無所困,人便自由了。
竹老頭收起苦澀的臉露出半分微笑說︰「你們一直想拜我為師,其實,這東西並沒有什麼訣竅,只有自己的心才是自己的師,我能教給你的只是一些基本的技巧罷了。」
「你真的肯收我為徒?」夜凝夕喜出望外急切問道。
竹老頭沒有說話繼而拿起一塊剛挖出來不久的竹根交給她說︰「你試著把它變作自己的心。」
夜凝夕看了看這奇形怪狀長滿須根的的竹根迷惑問道︰「自己的心?什麼意思?」
竹老頭輕抿嘴角微笑說︰「這一次我不會給題目你,自己觀察,自己想,你覺得它該變成什麼,你就把它變成什麼。」
「嗯?」夜凝夕興致勃勃地捧過竹根歡喜笑說,「好,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別盡心盡力,隨心隨意就好了。」竹老頭鄭重說道,「一切隨心。」
夜凝夕捧著盒子嘴角含笑沿著大街走去,走了好一會兒,她模了模裝著竹根的盒子再往前看去,驟眼一看,才知道街上竟空無一人。
她警惕縮緊眸光掃視一眼,摁在盒子上的手指也跟著蠢蠢欲動。
不一會兒,街道兩邊竟同時冒出白色濃煙,夜凝夕揚起驚乍的目光愕然張望而去,腦海里頓時冒出三個字來——著火了!
但是,也不似著火,因為不一會兒整條大街就彌漫了濃濃的白煙,燻得她幾乎睜不開眼楮。
莫非蘭謹年想在大街上將她悶死?這是她快速閃過的第二個念頭,再放眼看去的時候,除了白眼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謹慎留在原地不動,捂著嘴鼻警惕觀察著周圍的一動一靜,「咳咳……」實在嗆得不行,她正欲用輕功飛上屋頂,不知哪里飛來的花瓣,飄落在跟前,恰似蓬萊仙境的夢幻景象。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花瓣彌漫的濃煙里傳來名俊熙的聲音。
夜凝夕艱難地睜了睜燻得差點流眼淚的眼楮,朦朧的目光里看到名俊熙一副自以為瀟灑的模樣。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名俊熙搖著瀟灑的折扇走來悠揚低念。
「咳咳……」夜凝夕難受地咳了幾聲,再使勁撐了撐含著酸淚的眼眸責問,「你搞的鬼?」
「驚喜吧?」名俊熙浪蕩不羈地撥了撥發絲,曖昧看了她一眼歡喜笑說,「沒想到你竟感動得哭了!」
「哭?」夜凝夕欲哭無淚責備,「我現在還想殺人了!名俊熙你有病啊,你想燻死我是不是?」
「我……」名俊熙頓時收起折扇,擰緊眉頭急急走上去說,「你不覺得這樣很浪漫?」
「我不想跟你說話。」夜凝夕白了他一眼轉身走去。
名俊熙急急攔到她跟前急切說道︰「我知道你回了夜府,所以特意安排了這麼多事等你出來,你怎麼可以一走了之呢?」
「咳咳……」夜凝夕哭笑不得瞪著他責備,「我不走還被你燻死嗎?名俊熙,你腦子有問題,就找大夫去,別……咳咳……」
「我……」名俊熙才剛開口,自己也嗆了一口濃煙使勁咳起來。
夜凝夕幸災樂禍笑說︰「自食其果了吧?」
「這位公子糊涂,也只是想博得姑娘芳心罷了。」濃煙里突然傳來另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姑娘何必急著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倆不約而同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名俊熙咳了幾聲試探問道︰「誰?」
「你們是同道中人,自己閑聊去。」夜凝夕邈了邈嘴,心里還只惦記著手中的大盒子輕快向前走去。
她的身影才剛淹沒在濃煙里面,身後就被人用力推了一下。
「 ……」她愕然驚喊了一聲抱著盒子撲向前去,不知道自己撲到了什麼地方,有點熱乎乎的柔軟和堅硬,然後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差點沒滾下去。
「狗奴才辦事實在太放肆了。」耳邊突然傳來名逸祳捎帶責備的聲音。
夜凝夕驚乍揚起眼眸看去,這會才知道自己正趴跪在移動的轎子里面,一手箍著盒子,一手扶在名逸祳的大腿上。
名逸祳垂下眼眸,嘴角微翹歡喜低念︰「你還要這樣跪多久?」
夜凝夕瞪大眼眸連忙把手縮回去,詫異的臉霎時散漫的紅暈。
「原來你也會害羞的。」名逸祳略帶驚訝笑道。
「夕夕……夕夕……」外面突然傳來名俊熙急切的叫喊聲。
夜凝夕才剛轉頭看去,名逸祳忙捂住她的嘴巴說︰「莫出聲,否則恆王就會知道我們的關系。」
夜凝夕把眼楮整到最大扭頭睨了他一眼——我們有什麼關系?我什麼時候跟你有關系呢?
名逸祳湊到她耳邊輕聲低念︰「朕是特意出宮看你的,沒想到看到這一幕,看來,你的確不是個安分的王妃,既然瑞王管不住你的心,到朕身邊來吧。」
夜凝夕頓時噎了一口唾沫,連忙拍開他的手,滿帶不悅地盯著他。
名逸祳高居臨下地睨視跪在自己跟前的人兒,不咸不淡輕聲曖昧呢喃︰「你是第一個敢直視朕的女人。」
夜凝夕蹩蹙眉心仍舊狠盯著他,名逸祳歡喜地與她對視沉默不語,不料,夜凝夕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我要趕回家給名滄月做飯。」
「……」名逸祳極度無語地看著她。
她上了轎子那麼久,別說行禮,連個招呼沒打,就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否則……我會被罰跪的,我先走了。」夜凝夕趁他沒反應過來之際,連忙轉身跳下轎子。
「 ……」她的腳一下子拐到了,她踉蹌跳了兩步慍悶低念,「這三兄弟都不是好東西,遲早會被他們弄斷我的腳。」
街上的濃煙逐漸散去,正四處尋找夜凝夕的名俊熙一眼瞄見跛腳的她,「夕夕……」他吆喝一聲連忙跑上去。
正要追下轎子的名逸祳連忙退回里面,名俊熙看也沒看轎子一眼就追著蹬著腳逃跑的夜凝夕。
「見鬼的!」夜凝夕哭笑不得拖著腳逃跑,後面有兩頭野狼,驟眼看見前邊薄煙走來的名滄月,她差點沒感動得哭出來大喊了聲,「名滄月!」
名俊熙听見喊聲,頓時止了止腳步。後面轎子的名逸祳稍稍挽起布簾探看一眼,然後揮手示意讓人把轎子抬走。
名滄月抬起眼眸看去,夜凝夕踉蹌跑到他跟前把盒子塞到他手里,名滄月還沒反應過來,夜凝夕已經繞到後面爬到他背上,然後拿過盒子急切說道︰「趕緊背我回家!」
「背你回家?」名滄月迷惑抱著她腿,再扭頭向後看了她一眼,無意間看到前邊略顯不悅的名俊熙。
名滄月歡喜地笑了笑背著她轉身走去輕聲低念︰「好,為夫這就背你回家。」
夜凝夕扭頭看了看遠在後面的名俊熙,再慍悶地哼了一聲,她狠狠箍住名滄月的脖子狠狠叱喝︰「最可惡的就是你!給我招來一群狂蜂浪蝶,我掐死你了!」
「咳咳……」名滄月哭笑不得艱難低念,「死了!死了!趕緊松手,你想謀殺親夫嗎?」
「閉嘴!不準說話,趕緊帶我回家搓跌打酒!」夜凝夕稍微放松力度吐了吐悶氣不爽說道。
名滄月淺笑不語,她還肯借自己打發那些狂蜂浪蝶,在她心里的地位應該還不算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