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素衣冷冷地盯著他,好像沒有听到他說話。
「那好吧,我們協調一下。我先說明幾件事。」他坐正,俯視著她。
「你的傷口沒事吧。」終究他還是忍不住,想揭開被子。卻被莫素衣按住,明顯的防備讓風塵有些挫敗,「好,我先說。第一,我們必須睡在一張床上,你必須盡快適應我。」
……
沒有反應,風塵無奈,「算了,我們談點正事,你坐起來。
莫素衣擋開了他想攙扶的手,掙扎地坐起來。傷口果然裂開了,他看著她胸口的血,目光深沉,而莫素衣絲毫不在意。
他想讓展顏來為她換藥,又頓住,「你是單純的怕男人踫,還是怕所有人踫,你這樣子根本無法讓人替你換藥。你以前受傷是怎樣治的?」
「……」
跟她講話老像自言自語,幾乎听不到,「看樣子,是閻王爺不敢收你吧。真不知道你怎麼活到現在的。」
「是呀,天堂與我無緣,地獄也進不去。孤魂野鬼一個。」語氣里摻進嘲諷。說完她就後悔了,自己是怎麼回事,對一個是敵是友都分不清的人顯出自己的脆弱?
風塵听出了深深的落寞,一陣雄,「素衣!」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就像凝聚了千年的柔情。莫素衣不由自主地對上他的眼,讓她的心狠狠一顫。
他的眼里有什麼?憐惜?
「素衣,以後我會陪著你。」他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躲開,深深地看向她的眼楮,「別動,素衣。你必須習慣我,相信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不會再孤單了。」
相信他?相信一個傳說中的假君子?
但是,他深邃的眼楮就如同大海,讓人陷在里面再也出不來。她避開他的眼神,不想去探索那些對她來說太過奢侈的感情,但卻沒有再抽出手,任他握住。即使她的手依然僵硬,但對風塵來說已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只是,她的傷口需要重新包扎了。
感覺展顏的手在肌肉上觸模,一陣陣的恐懼讓她著身體。這讓展顏包扎困難,展顏加強手力,在無意中壓到了她的。
莫素衣再也忍受不住,猛地推開展顏,沒有提防的展顏後退幾步差點摔倒。
莫素衣喘息地拿著被子捂住胸口,血慢慢地滲進被子。
她害怕所有人的接近,而不只是男人,難道……風塵的腦子飛速轉著。而且她在恐懼,在恐懼什麼?
他正準備上前,莫素衣卻更先一步地喝止︰「別過來,都別過來!」她的喘息聲不斷,似是正在忍受著非常的痛苦,輕喃︰「藥……」
「藥?」風塵看向展顏,「需要什麼藥嗎?」
展顏怪異地盯了他一眼,將藥盒打開,拿起一個維C瓶子,倒出一顆藥塞到莫素衣的嘴里。
莫素衣慢慢平靜,又說︰「安眠藥,六粒!」
「六粒!」就算是風塵,也不免吃驚。
「放心,就算吃一瓶我也不會死的。」莫素衣語氣平淡。
再次醒來,睜開眼看到的依然是溫文的笑容,挺拔的身姿。他坐在床沿就像他一直沒有離開。莫素衣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唇,馬上一杯清茶遞到唇邊,她張口喝下。
何曾想到會有人喂我喝杯水。何曾想到會有人對我溫柔地笑,可是為什麼這個人是風塵呢?一個據說從不展現自己真實情感的人。
他沒有理由對自己這麼好,除非有一天,他會將自己現在欠他的,全部要回去。
「感覺好些了嗎?」低柔的話語,宛如春風拂過。
她閉上眼楮,不敢看他的眼,害怕自己就這樣沉淪。她高估了自己,對于那個可以讓她依靠的肩膀,那個床邊守候的身影,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
哥哥的話突兀地響起︰「別再去想仇恨了,好好生活吧!」
她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沒有發現風塵拿著那個維C的瓶子,神色有些異常。
風塵讓人另外抱來一床被子,說︰「我們是夫妻,總不能分房而睡,所以一人睡一床被子。」
他打了一個哈欠,倒床就睡著。听著他沉穩的呼吸聲,她覺得心安,但她知道不能依賴。嫁給他,不會改變什麼。
她爬起來在窗前瞪椅上躺下,望向窗外,什麼都不想。一直到眼楮發痛,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該睡了。
回過頭看到床上躺著的風塵,甚至可以听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她不知道受到什麼,走到床邊,看著他在睡夢中依然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臉。
她像受到蠱惑一樣要去撫模他的臉,在手要接觸他修長的眉毛時,她突然驚醒︰我在干什麼?我想干什麼?
猛地後退,她立刻返回到躺椅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心里一直在想著剛才怪異的舉動,思緒紛亂。
看著她不太平靜的睡顏,他想起了爺爺的話︰好的獵人,除了過硬的本事以外,還必須有超強的耐力,非凡的眼光,看準獵物是否值得讓自己動手。
勾起自信的微笑,他低語︰「你會是我的獵物。也許會花多一點的時間,不過沒關系。」
正欲將她抱到床上,卻看到她皺緊雙眉,驚叫著︰「媽媽,媽媽。」
他冷眼看著她在夢中掙扎。
「不要,放開我,我要殺了你……青寒……師父不要!」她從椅子上驚跳起來,正好落入溫暖的懷抱。
「乖,別怕,我在這里。」
久違的溫暖,讓她也伸手抱住他,「青寒,你回來了,我好想你。」
及時抱住她的身軀,听著她那哽咽的聲音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他非常不舒服,輕輕地推開她,「醒了。」
平和的調子提醒著她認錯人了。莫素衣她驚愕的眼神一閃而過,意外地看到他溫文的面容下冰冷的眼楮,讓她愣了一下。
「睡在這里不舒服吧!」他伸手想抱過她卻被莫素衣推開。
本想隨她意的風塵突然有了怒氣,加重力道,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
她可以抱住那個叫青寒的人,卻拒絕他的踫觸,怎麼可以?看著她淡然的面孔,他突然嫉恨那個叫青寒的男人,該是怎樣的人,可以讓她放下心防?
「不管你以前有過怎樣的交往,但你現在是我的妻子,我會讓你全部屬于我。」風塵的語氣堅定。
他以為他是誰,全部?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哪來的全部?可他的霸道並不讓她覺得生氣,反而有一絲開心的感覺。
「喬裝成凌靜的人你認識嗎?為什麼要白白挨這一槍?」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嚴肅,他的口氣又轉為溫和。
莫素衣遲疑著選擇了沉默。
「你這樣,讓別人以為我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的妻子?」
「我不需要別人保護。」平淡的語氣充滿傲氣。
「放心,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也不會干涉你的事情。」風塵看著她,承諾。
「你能限制嗎?」
莫素衣不屑的口氣讓風塵大笑,「夠狂,我喜歡。不過我只相信這世上只有我不想做的事沒有我不能做的事。」
他狂妄,卻有讓人信服的氣勢。兩個同樣的人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拿起一縷發絲在手邊玩弄,風塵狀似無意地說︰「傷你的那個人是你害怕接觸人的源頭嗎?」
她的身軀一震,眼里閃過類似傷痛的神色。
風塵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她喜歡虐待你嗎?」
解開心結的前提是正視心結。
莫素衣緊盯著他,兩個人對視著誰也不退縮。
「出去。」莫素衣聲音里沙啞還有。
「你在害怕,在害怕什麼?」
莫素衣先別過頭,風塵沒再逼她,倒了一杯水,「來,喝水。」
莫素衣沒動。
風塵也不勉強,將水放在床頭櫃上,「你渴了再喝吧。」
「出去。」她堅持。
風塵站起來,「以後不要用這種命令的口氣跟我說話,這個房間可是我……我們的房間。」
他轉身離開,莫素衣松了一口氣。她不懂風塵在想什麼,在風塵面前她總有一種壓迫感。她痛恨他看她的眼光,就像在看一只受傷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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