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雲鄢跟慕景南才到山頂。舒愨鵡
雲鄢偏轉過身,面朝著山崖,放眼望去,山川翠綠,雲霧繚繞,別有一番景致,也難怪許多人喜歡登高。一陣清涼的風劃過,她只覺得身體的疲倦也跟著消散。
「累嗎?先去姑姑的小院休息下吧。」慕景南偏頭看著身旁的女子,柔聲說道,他抬手用袖子拭去她臉上的汗水,看著她有些發白的臉色,眉頭不由微皺,但是只是一瞬。
雲鄢回過頭沖著慕景南微微一笑,「我不累,倒是你,一直拉著我,累的是你才是。」她走在半山腰的時候,j就累的不行,因為最近發病頻繁,所以她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了。
「怎麼會累呢。」慕景南柔聲說道,「這樣拉你的手,拉一輩子,我都不會覺得累。」
他是想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嗎?雲鄢嘴角輕輕牽起,看著他臉上徜徉的柔色,是啊,就這樣牽著他的手,看盡萬山紅遍,走過山川萬里,應該會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雲鄢偏過頭,神色閃爍,她看著前方,那里一座孤墳屹立,她低聲說道,「我想去看看娘親。」
「嗯。」慕景南點頭,牽著她往前。
看著眼前的孤墳,上面幾乎看不到雜草,墳前隱隱有燒過紙錢的痕跡,雲鄢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她沉聲說道︰「先前有人來過這里!」
慕景南點頭,看了一眼那墓碑,看那紙錢焚燒過的痕跡,應該是在不久之前。
「瞧我,娘除了我們又沒有親人,應該是雪凝姑姑來過,難為她有心了。」雲鄢笑了笑,沖著慕景南說道。
點了點頭,慕景南輕應一聲,「嗯。」但是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她的臉上,只因為那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了。
沉默半晌,雲鄢忽然看著慕景南說道,「你說,會是他嗎?」她自嘲說道,「怎麼可能會是他,我也不會相信是他,永遠不會!」看著地上的痕跡,她緊握著手,永遠不會相信是他。
「不要想太多。」慕景南輕輕將她緊握的手松開,柔聲說道,「若你想知道答案,我會幫你查證,若你不想知道,那就不要讓自己難過。」
微微搖頭,雲鄢雙眼微閉,低聲說道︰「其實,我是在害怕。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害怕,害怕找不到恨下去的理由,這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鄢兒!」慕景南低喝一聲,心中的某根弦再次被撥動,這些天,他一直被她的問題困擾,而今一而再再而三听到她如此消極的話語,他只覺得這顆心都跟著凌亂了。
慕景南扳過雲鄢的肩膀,凝聲說道︰「活著,為我活著,好嗎?若真有那麼一天,就算用盡一切辦法,我也不會讓你有事。」
听著這樣,雲鄢神色一滯,看著他那高漲的情緒,她心下更是一緊,半晌,她笑著說道︰「有你在,我哪里舍得死。快拜見一下娘吧,她可等了好久呢。」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最近有些古怪,是她多心了嗎?
慕景南心下一松,原本緊繃的情緒也跟著舒展,他點了點頭,輕笑,「謹遵夫人命。」說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慕景南直接跪在了地上,看著那矮小的墓碑,他鄭重說道︰「謝謝您!」說著,他直接朝著那墓碑磕頭。
待慕景南拜禮完畢,站了起來,雲鄢詫異的看著他,「你這謝,從何說來?」
「自然是謝娘曾經真誠待我母妃。」慕景南看著雲鄢,一本正經說道,「難道鄢兒以為我是謝娘將你生下來,這樣才讓我有機會娶你為妻?」
雲鄢張了張嘴,愕然的跟著慕景南,沒想到他會這樣如此直接的說出來,她心下暗惱,她就不該多嘴。看了看天,她岔開話題,「這日頭好大,我累了,先去姑姑的小院子里面休息下吧。」說著,她轉身,匆忙的朝前走去。
他是洪水猛獸不成嗎?讓她這樣落荒而逃,慕景南暗笑不已,只是,想到這些天他查的事情,他眸光微沉,再過些日子應該會有結果吧。但願,是好的結果。
康寧宮
大殿里面,一身絳紫色宮裝的老婦人坐在鳳榻上,旁邊一個年老的嬤嬤侍候著,下方,一身大紅宮裝的美麗女子站在那里,臉上盡是憤然之色。
「姑媽,您說可氣不可氣,明明遠兒立了大功,皇上竟然還訓斥他。皇上這分明是針對遠兒,長此以往,您說,這讓我們母子以後怎麼在宮中立足啊。」高玥璃一邊說,一邊用手絹擦著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瞟了高玥璃一眼,高太後眼中盡是不耐之色,她冷哼說道︰「若是無法在宮中立足,你這皇後還是趁早別當了。至于皇上的訓斥,呵,這得問你的好兒子了,好端端的跑去陷害玲瓏閣,落人口實了,自然是要承擔這後果。好在,皇上只是訓斥了他,若是一怒之下廢了他的王位,也是他咎由自取。」
被高太後這樣一睹,高玥璃臉上盡是不以為然,「不就是一個玲瓏閣嗎?皇上犯得著為了一個玲瓏閣跟自己的兒子置氣嗎?他心里心心念念的分明都是那個女人的兒子,姑媽,你真的甘心讓我們高家的榮華到此為止嗎?」
「高家的榮華?!高家都沒有了,哪里來的榮華!」高太後怒喝一聲,「這都是拜你的好兒子所賜。」
听著這話,高玥璃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她的頭慢慢低了下來,仍然說道︰「那件事是遠兒做的不對,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姑媽,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阻止慕景南成為太子啊。」
「成為太子?就憑他!」高太後晲了一眼高玥璃,看向前方,神色一沉,「又去了東梁山嗎?那還真是一個好地方。」
高玥璃抬眼看了一眼高太後,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有太後出馬,她也倒省了不少功夫。
夕陽漸漸下落,茅草屋旁,兩道身影坐在那里,相依相偎在一起,雲鄢目光緊盯著門前那生長的茂盛的青菜,嘴角微揚,不自覺說道︰「要是以後能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就好了,種一塊菜地,養幾只羊,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該多好。」
慕景南擁著她,笑著說道︰「那我們以後就到這山上來住好了。」
靠在他的懷里,听著他柔和的聲音,雲鄢搖頭低笑,打趣說道︰「這哪行,讓堂堂英俊瀟灑的四王爺跟我到這山里來受苦,怕是涼都城中那些世家小姐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我了。我只是說說而已罷了,你不必當真。」
「我說的卻是真的,到時候男耕女織,生兩個孩子,一家四口,應該會是很合滿的生活。」慕景南唇角微微上揚,眼中晃過一絲憧憬之色。
孩子……雲鄢眉眼動了動,手不自覺的握緊,沉默半晌,她忽然看著慕景南,幽聲說道︰「你當真這麼喜歡孩子嗎?」
慕景南偏頭看著懷中的女子,輕應了一聲,「嗯。」隨即接著問道,「難道,你不喜歡?」那目光之中盡是探尋之色,這些日子,每每談到這件事,她就有些不自然。是不喜歡嗎?
雲鄢嘴角扯了扯,笑了笑,「怎麼會?不過,傳宗接代,也不必著急才是。」等到她死了之後,他也可以娶別的女子,到時候,生多少孩子,她都看不到了。
傳宗接代?慕景南眉梢微聳,狹長的丹鳳眼之中閃過一絲厲芒,看著身旁的女子,她就是這樣看他的嗎?
「我不需要任何人來幫承繼我的一切。」慕景南看著前方,冷聲說道,她聰明無雙,為什麼就不明白他的想法,她不願意要孩子,他也不會勉強于她。因為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孩子,他要的只是她。
雲鄢詫異的看了一眼慕景南,看著他冷峻的臉龐,她說錯什麼話了嗎?她好像又讓他不高興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腦海里面總是有一些消極的情緒。
「是我不好,不該對你大聲說話。」慕景南忽然親吻了下雲鄢的額頭,低聲說道。他偏頭看著懷中的女子,他剛剛好像沖她發脾氣,最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踫到她的事情,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雲鄢微微搖頭,「是我不好才是。」她不能給他任何的保證,她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微微一笑,慕景南岔開話題說道︰「這太陽都快下山了,今天,我們就不回去了,你也餓了,我去收拾下,做飯給你吃。」
看著慕景南的笑容,雲鄢神色稍霽,她疑惑說道︰「你會做飯?」就她所知,這些個王孫公子可沒有一個會做飯,而他慕景南該是其中的佼佼者才是。一個常年流連于花街柳巷,而且又藏身于江湖的人,委實難以想到他能下的了廚房。
「鄢兒,你是懷疑我做飯的本事?」慕景南挑眉看著雲鄢,她那狐疑的目光分明是在說,她不相信他會做飯!
雲鄢搖頭,干笑說道︰「怎麼會。」想到她第一次
給他做湯的事情,那湯,真是讓她終生難忘。所以,他做的飯……應該也不會好吃吧。
「你就在這里歇著,我去找一些我們晚上要用的食材。」說著,慕景南直接起身,朝著菜地走去,行動才能說明一切。
看著慕景南過去,雲鄢心下放松,好像方才所有的陰霾都消散了,還以為,就剛剛的情形,會吵架呢。看著菜地里面那雲白色的身影,她輕笑,看來,今天會過的很不錯,雖然,不知道那菜的味道會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