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都郊外,風徐徐吹過,太陽光並不太強烈,天氣也不算太熱。舒愨鵡
涼亭之中,桌旁,兩個男子坐在石桌身旁,身後,兩人身後都站著一個勁裝男子,都是一臉沉著的模樣。
「慕容兄,這些日子在這東越國玩的可還盡興?等過些日子,我帶你去南堯國,相信那邊會比這邊更有趣。」一身雪衣的男子喝著茶,沖著對面的青衣男子說道。
听著這話,慕容亦宸笑了笑,說道︰「如此,多謝燕兄了。不過……」他眉眼微動,繼續說道,「不知道那個風……風凌軒是否也在南堯國?」
看著對面的男子,燕凌瀟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他笑著說道︰「師父自然是在南堯國了,這些年,他一直呆在南堯國,那邊就是他的家。他到東越國來不過只是為了散心,前段時間因著身體不適,就先回去了。」
「他的身體要緊嗎?」慕容亦宸神色一變,連忙問道。他緊蹙著眉,打小,他就知道他身體不好,如今過了這麼些年,他的身體還是那般不好嗎?是啊,他離開了故土,只身來到這里,身體又如何會好。
燕凌瀟微微一笑,說道︰「慕容兄放心,我一直將師父視作父親一般對待,自然是會細心照料于他,你不用擔心,等你與我一起回到南堯國,你自然就能看到他。」
點了點頭,慕容亦宸隨手端著茶杯喝了一口,但是神色間依舊有些郁郁。
「其實,我一直好奇,慕容兄來自哪里,這些年師父偶爾的言辭之中,我也只是知道他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但是好像並不是我所熟知的地方,這般,倒是我孤陋寡聞了。」燕凌瀟眸中閃過一絲光亮,繼續說道。
慕容亦宸看了一眼對面的人,他神思閃爍,半晌,笑著說道︰「燕兄所知不錯,在下的確是來自于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並不屬于這里,但是與這邊也所差無幾,只是,說來話長,一時間在下也說不清楚。」
「那慕容兄與師父又是什麼關系?當然,我問這話有些唐突,但是事關師父,我不得不關心。」燕凌瀟繼續說道。
看了一眼燕凌瀟,慕容亦宸斂神說道︰「他,是我這輩子最尊敬的人之一。我必須找到他,帶他回去,我也想告訴他,我終究不是他。」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他將他拋上山崖前與他說過的話,他說他們擁有著一樣的名字,從今以後他就是他了,可是,名字相同又如何,他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永遠沒有人能夠取代。
「慕容兄,慕容兄?」燕凌瀟看著微微出神的慕容亦宸,詫異說道。
被燕凌瀟這樣一喊,慕容亦宸回過神來,笑了笑,「燕兄,有事?」
燕凌瀟微微搖頭,「無事,今日我來是想告訴慕容兄,這些日子我有些事情要處理,到時候還需要慕容兄幫一些小忙,這樣咱們也能快些回到南堯國。」
「燕兄既是他的徒弟,與在下也是兄弟相稱,若有事情,你盡管告知。」慕容亦宸笑著說道。
這樣嗎?燕凌瀟點頭,「如此,多謝慕容兄了。」
兩個人又寒暄了一陣,不知道過了多久,涼亭之中的人只剩下兩人。
「主子,這個燕凌瀟真的可以相信嗎?就我們所知,他是南堯國的皇上,如今可是要娶這東越國的公主,現在這個時候為何還會在這東越國,而且,他真的是他的徒弟嗎?您怕是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位主上。主子,屬下總覺得這燕凌瀟沒有我們看到的那般簡單,這皇權爭斗,你雖然不必經歷,但是想來也是明白。」南宮向寒沉眸說道,先前的相遇未免太過奇怪了。
慕容亦宸起身,看著滿山的荒蕪,他沉聲說道︰「燕凌瀟如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現在只想找到他,你知道的,十幾年了,我們尋了他十幾年了,到了最後,我怎能放過任何能尋到他的可能。」
南宮向寒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六王府,因著慕揚天先前當眾宣旨想要封慕景南為鎮南大將軍的事情,導致這段時間不時會有一些官員前來拜訪。甚至有些時候,一些夫人也會帶著女兒來拜訪,當然,是拜訪雲鄢。然而對于此事,慕景南與雲鄢的態度是閉門不見。因著慕揚天的聖旨,他們差點就處于風口浪尖,此刻更加不會讓人詬病。
很快就到了七月了,雲鄢這段時間除了去玲瓏閣之外,基本上都是呆在六王府,而慕景南自慕揚天要封他為鎮南大將軍之後,就愈發的忙了
,基本上好幾天都不會回來一次。偶爾回來了,也是陪著她吃一頓飯,就又匆匆離去。對此,她心里自知他是在為以後的事情籌劃,也並沒有強留他。
下午,逐月閣
雲鄢看著桌上已經上好弦的琴,嘴角微微上揚,手不自覺的觸踫到琴弦,「鏗」的一聲,音律還算不錯,她滿意一笑,起身將琴放到了最角落的櫃子上面。
然而就在雲鄢回到桌旁的時候,突然她身體一個顫抖,整個人朝著地面倒去,好在她一只手抓住了桌子的邊緣,然而順勢一帶,桌布整個被她扯了下來,「 」的一聲,桌上的器具散落了一地。此刻她根本顧不得這些,整個人跪伏在地上,手緊緊捂著心口,嘴角黑紅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往外溢著。
「咳咳……」她一邊咳嗽著,一邊擦拭著嘴角的鮮血,原本如玉的臉頰此刻蒼白如紙,她的手上、臉上、衣服上,到處都是黑紅的血液。任她如何擦拭,這血液像是泉涌流出一般,無法停息。
雲鄢慢慢將頭靠在桌腳,她一只手緊緊壓著心口,里面仿佛是萬千刀劍在刺一般,那疼痛好似會轉移一般,蔓延到了全身,她只覺得全身都被一種疼痛感包裹著。她另一只手死死的抓著地面,想要強自忍住,指甲被磨破她都渾然未覺,五個指頭上早已經被黑血包裹。
這疼痛快要讓她窒息了,她要死了嗎?怎麼會這麼快,明明還有時間的啊。雲鄢歪靠在桌腳處,她迷蒙著雙眼,看著前方,她只覺得神思漸漸在抽離似的,眼前的一切竟然漸漸不清晰了,身體里面的疼痛更是要將她淹沒似的,她疼的快要沒有知覺了。
「咳咳……」雲鄢不住的咳嗽著,嘴角黑紅的血液伴隨著咳嗽聲,四處噴灑著。她緊咬著唇,想要站起來,可是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不能站,她只能選擇爬,她身體慢慢前傾,整個人歪倒在了地上。她悶哼一聲,慢慢挪動著身體,朝著門口爬去。
感覺到前面的光亮大了,雲鄢心下稍微放松,應該快到門口了,現在她差不多是寸步難行,身體不住的發抖,根本喊不出聲音。只要爬出去,碧水或許就能看到她了。
突然,「 」的一聲,不遠處一個茶幾落到了地上,上面原本端著的茶盅也跟著落地,里面的湯水灑了一地。
雲鄢咳了咳,她埋著的頭慢慢往上抬,是碧水嗎?她的手慢慢往前伸,嘴里低吟,「碧……碧水……」
不遠處那一身紫衣的女子驚愕的看著門口處那匍匐在地上的女子,那滿身的黑血,那耷在臉上的凌亂發絲,最重要的是她氣若游絲的模樣,這還是從前那個凌厲冷清,氣質高雅的女子嗎?
眼前模糊的人影漸漸定格在一起,雲鄢看著不遠處那愣住的人影,心下一驚,怎麼是她。她低下頭,手慢慢收回,想要掩飾住自己的病態,可是越是掩飾,手上的黑血越多,越是扎眼。
看著這一幕,紫影神思收回,她強自鎮定了下心神,快步跑了上去,直接將雲鄢扶著往里屋走去。
雲鄢雖然想要拒絕,可是此刻的她根本阻止不了她,只能任由她將她扶到了榻上。
紫影皺眉看著雲鄢,低聲說道︰「我去給你請大夫。」說著轉身欲走。然而她突然感覺到手上的力量,不由停下腳步,偏頭看著手臂,上面一只被黑血染遍的手正抓著她。
「不,不要……去,沒用的……」雲鄢一邊說,一邊咳嗽。
听著這話,紫影轉身看著她,沉聲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實在不能將那個氣勢凌厲的女子與現在這脆弱的女子放在一起比較。
「我的病,沒人能治……我熬一熬……就……就沒事了,不要,不要告訴他……」雲鄢嘴角牽起,聲音依舊低弱,一臉堅持的看著紫影。
她都這樣了,還不打算讓他知道嗎?看著榻上那虛弱的女子,紫影神色間閃過一絲動容,她低聲說道︰「先不說你能不能熬過去,若有一天他知道我們隱瞞你的病情,到時候他會瘋的。」
「那也比……現在瘋……好……我,不會死的……」雲鄢一邊說一邊咳嗽,她慢慢閉上了眼楮,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了,連眼楮都睜不開了。她怎麼會這般輕易就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張了張嘴,紫影驚訝的看著榻上的女子,從前她只以為她不配呆在她的身邊,現在想來,是她錯了。寧願死,也不願意拖累他半分嗎?她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許之色。
&nb
sp;只是,她這般,真的能瞞過他嗎?他對她的事情,怕是比任何人都上心。而且這些日子,她好像听到了孤遙城在調查什麼事情,好像是跟她有關,最重要的是,她這個樣子,真的撐得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