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天的休整,偷渡到益州大後方的董卓軍李傕部隊終于恢復了體力,而時間也已經到了漢初平四年的正月初一,雖然正是新春佳節之時,但李傕沒有讓士兵在涪城過年,僅在除夕之夜讓士兵們美餐一頓,便提出一個新口號——打到成都過年!並且李傕向士兵轉達康鵬的許諾,只要打下成都,成都官庫中的金銀珍寶除一半收交軍庫外,另一半全部賞賜給李傕軍將士,還有劉焉一族的所有女眷,也歸李傕軍將士享用!
有金錢和美女的誘惑,這幫以董卓軍老兵油子為主體的李傕部隊來了精神,沒有人抱怨軍官連過年休息的時間都不給他們,而是整理衣甲、擦拭兵器,摩拳擦掌準備到天府之國大撈一筆。初平四年正月初一,這批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兵痞斗志昂揚的向綿竹挺進了,沿途經過之處,偷雞模狗奸婬擄掠,就連新投*董卓軍的益州軍俘虜都不客氣,跟著老大哥四處為害百姓,益州百姓叫苦連天,但只要不是弄出太大的命案,李傕就不理不問——反正康鵬在戰時不約束軍紀。實在遇到這伙兵痞把益州百姓搶得太過火了,比如搶了益州百姓的種子糧或者棺材本之類的,百姓告到軍營中來,李傕就采取龍言女巫給他出的主意——給益州百姓打白條,把搶劫說成征用,許諾將來董卓軍主力到達後,由董太師雙倍償還,而且還是賠償畝產上千斤的神米、神果種子,這才益州百姓的抵觸情緒安撫下去,但也讓康鵬破了一筆小財。
漢初平四年正月初三,李傕部隊抵達綿竹外圍,因為早有情報證明,綿竹守軍僅有不到兩千人,李傕軍並沒有太過緊張,而是非常輕松的說笑著前進,李傕也只顧與龍言女巫調笑打鬧,絲毫沒有大戰臨近的緊張氣氛。誰知剛轉過一座山丘,李傕軍就發現前方綿竹城內濃煙遮天,火光四起,李傕大吃一驚,慌忙派斥侯上去打探。
斥侯很快趕回,同時帶來一名手持暗月組腰牌的暗月組成員,那暗月組成員剛見李傕就大喊,「將軍,快去救綿竹糧倉!劉焉狗賊的人正在燒官倉,連民倉也沒放過,他一顆糧食都不想留給我們!」
李傕大驚失色,忙驅軍急行,一路殺至綿竹城下,但為時已晚,此刻綿竹城中火光沖天,濃煙鋪地,官宅民居盡截火起,城中百姓大都被迫逃出城池避難,城外哭聲四起,百姓扶老攜幼奔跑流離,場面要多混亂有多混亂,而城中益州守軍,早已從南門逃往廣漢去了。
「焦土戰術!」李傕咬牙出血,狠狠說道。這招是董卓軍以前對付羌人常用的一手,本是西涼軍老人的李傕最是熟悉不過,把準備放棄的地區化為焦土,讓敵人無法就地取糧補給。現在益州軍這手更狠,還把數萬綿竹百姓的負擔扔給董卓軍,作為佔領軍的董卓軍如果不承擔起救濟這些百姓的負擔,那談何佔領?又談何贏取民心?
「將軍,廣漢危險!」李傕的副將王方忽然醒悟過來,大叫道︰「賊軍肯定在廣漢也要來這手,那里可是有幾十萬百姓啊!」經王方提醒,李傕打個寒戰,四年前百萬災民涌進洛陽的恐怖鏡頭再次出現李傕腦海,益州的總人口可遠不止百萬之數。
「快,留下五百人組織百姓救火,其他人跟我走!」李傕赤紅著眼楮咆哮道︰「我操他娘的劉焉!又想把幾百萬災民丟給我們,老子一定要把你碎尸萬段!」當下李傕再不敢擔擱,一邊派人通知康鵬,一邊留下少許士兵組織救火,並留下部分糧食給綿竹百姓,快馬加鞭,直往廣漢殺去。
連續的急行軍,僅僅一天時間,李傕軍便殺到廣元城下,可時間怎麼也來不及了,廣元城已經化為一片廢墟,城中幾乎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只有無數衣衫單薄的廣元百姓在烏黑的火場中哭泣翻尋,企圖找出一點可以穿著食用的物資,更多失去家園的百姓則在冰天雪地中捶胸頓足,哭天搶地。
原來,那日董和、鄭度和王累三人敲定了焦土戰術後,馬上派人通知各地焚毀糧倉民倉,讓龐大的益州人口拖垮董卓軍,但劉焉醒來後,不僅不派人阻止這一傷敵傷己的狠毒手段,還加發命令焚毀所有城池民居,連一點糧食都不給益州百姓留下——反正他劉焉是扶風人,只給董卓軍留下殘恆斷壁,徹底拖垮董卓軍後勤,不給董卓軍收買民心的機會。此刻,還在劉焉控制中的益州大小城池,除了南中與永安外,都是濃煙滾滾,火魔肆虐,甚至連大一些的村莊都沒有逃過被焚毀的厄運,都化為一片廢墟。不消數日,昔日繁華富庶的天府之國,就要變成餓殍遍野的人間地獄。
見此火焚後的廣漢慘景,李傕軍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李傕也不敢再前進了,命令就地駐扎,等待康鵬的指示。李傕下令後,偏將李蒙問李傕道︰「將軍,離成都只有一百多里地,我們為什麼不走了?成都的珠寶和美女可還在等著我們。」
李傕正在氣頭上,見李蒙還問這麼愚蠢的問題,反手就給他一記耳光,扇得李蒙莫名其妙,捂著臉發楞。李傕大吼道︰「你他媽還美女和珠寶?成都現在肯定也是一片廢墟,那里有三十五萬益州百姓,他們吃的糧食你小子拿俸祿買?就算你拿十輩子的俸祿出來,也沒地方可以買糧食!」
「將軍,那現在怎麼辦?」王方指著已經拖兒帶女圍攏到軍隊旁邊乞討的益州百姓,悄悄問李傕道︰「你看他們這麼多人,我們的糧食也不夠啊。」
李傕定楮環視,見衣衫破爛焦黑的益州百姓已經越聚越多,不少帶著孩子的母親,已經在哭泣著懇求董卓軍士兵給孩子一點吃的,還有佝僂的白發老人,正伸著干枯烏黑的手在要食物。李傕嘆了口氣,搖頭道︰「讓太師知道我們見死不救,不死也得月兌層皮,把我們的糧食分給他們一些,先給老人和孩子。告訴他們不要四處流竄,太師應該會調救急糧的。」
「將軍,依我看,順便把弟兄們的終身大事解決了吧。」壞種李蒙色迷迷的打量一番災民中的年青婦女,婬笑道︰「讓弟兄們用糧食去換。」
「知道還不去辦?」比壞種李蒙好不了多少的李傕瞪李蒙一眼,又補充一句,「給太師和我準備幾個好的。」
益州變成一片焦土的消息,很快送到正在劍閣準備一口作氣拿下益州的康鵬手中,和他手下那幫無惡不作的老兵痞一樣,不良學生康鵬也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即召來眾謀士商議。
「根據細作以前的暗中統計,劉焉焚毀城市的地區共有二百五十四萬百姓。」康鵬神色沉重的向眾謀士介紹道︰「除去李傕那小子撞大運搶出的江油和涪城兩座城市,也就是說,我們進入益州後,必須負擔起兩百萬以上無家可歸災民的衣食住行。否則,我們不要說繼續追殺逃往南中的劉焉,就是益州此起彼伏的民變就夠我們受的了。」
康鵬最後說道︰「大家議議吧,看我們能拿出什麼章程,解決這些麻煩。」
康鵬說完,議事廳中鴉雀無聲,董卓軍的謀士們個個愁眉苦臉,一籌莫展。半天,魯肅才苦笑道︰「太師,不丟棄益州災民,這雖是太師的慈悲心腸,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雖然連續的大豐收,又有祥瑞神種,糧食我們後方多的是,但秦嶺棧道的運輸能力放在那里,維持我們的不到三十萬大軍就已經非常吃力,更何況兩百多萬益州百姓?」
「子敬兄言之有理。」參軍法正也贊同道︰「棧道狹小曲折,人挑牛馬都運輸困難,就算日夜不停的搶運糧食,也不可能跟上益州百姓的消耗。何況那劉焉逃往南中,定是想借南蠻兵東山再起,將災民留給我們,也是想消耗我們的戰力,太師不可中計。」
陳宮是董卓軍眾謀士中最想救濟益州難民的,可他也非常清楚棧道的運輸能力,更清楚軍需被災民佔用後的後果,所以希望康鵬接濟災民的話幾次都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去。陳宮見賈詡一言不發,便問道︰「文和先生,敵人奸計毒辣如此,先生如何看?」
賈詡苦笑,朝正在伏案寫畫著什麼的康鵬擺手道︰「還能如何看?太師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一個陷阱,為了百姓,太師也會義無返顧的跳下去。」
康鵬正辦完手邊的工作,听賈詡這麼評價他,不禁一笑道︰「還是文和先生了解本相,劉焉老兒的這個陷阱,本相不得不跳。」康鵬舉起剛畫好的圖紙,「諸君請看,這是本相進川後參考地形設計的山地小車,名為木牛流馬,用它搬運糧食,必可使我軍在山地中運輸能力有大幅度提高。」
董卓軍眾謀士定楮看去,只見圖上所畫的乃是一頭牛形木車,四肢頭舌具全,長六尺,高四尺七寸,卻僅有一輪。康鵬解釋道︰「這是春秋時期名匠魯班的設計,雖僅有一輪,速度卻不亞于雙輪推車,省力方便,最適合山路棧道運輸,有了它,我們將大量糧食及時送到川中不是夢想。」飛庫網。其實康鵬早就想學小豬發明獨輪車,可以前在中原根本用不上,康鵬也就懶得去動腦筋,現在形勢已經逼到這一步了,康鵬才被迫打上獨輪車的主意。但康鵬畫的所謂木牛流馬不過是輕便的獨輪車,並不是真正的木牛流馬,其實真正的木牛流馬要復雜得多,現代已經有人復制出來,只是不良學生不知道罷了——知道也做不出來。
饒是如此,董卓軍的眾謀士仍然對康鵬佩服得五體投地,一起躬身道︰「太師真神人也!」
康鵬將圖紙交與陳宮,吩咐他組織軍士中的能工巧匠全力趕造,又起身朗聲道︰「諸君,我們絕對不能丟棄益州的災民,這是一個大麻煩,也是一個機會,得民心者得天下,解決好了,我們就能獲得益州民心,真正征服益州。所以,不管多麼艱難困苦,我們都要抗下這個負擔。」
「謹遵太師令旨。」董卓軍眾謀士正色答道。
「傳本相的命令。」康鵬將自己醞釀已久打算說出來,「第一,令李儒集中還能調動的人力,火速調集糧食物資到子午谷、陳倉二地,以備所需;第二,通知雍、並、涼三州的大商人,鼓勵他們到益州經商,益州焦土地區三年免稅,告訴他們,益州現在的廉價工人無數,看他們能不能抓住了,給我軍後勤減輕負擔;第三,大軍立即分批進川,組織益州災民重建城市民居,讓多余的人手到雍並涼州逃難,也可以減輕部分負擔。」
康鵬命令完畢後,賈詡又建議道︰「太師,我軍可以利用劉焉不顧百姓死活的戰術大造輿論,讓他成為天下公敵,也使沓中頑抗的益州軍心寒,我們再派人到沓中招降,定可成功,這樣我們也可以多一條補給道路。」
「很好,就照軍師說的辦。」康鵬點頭道︰「你們快去辦吧,多擔擱一天,益州百姓就多許多人餓死。」
眾人出去執行命令後,康鵬盯著沙盤上益州人口盆地沉思半晌,突然一掌擊在沙盤上,震得沙盤上的小旗亂飛,康鵬恨恨罵道︰「劉焉老兒,老子被你坑苦了!這回全部人力物力都要陷在四川,老子一統天下的時間,至少要拖延兩年!」康鵬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救濟益州難民的計劃說著輕松,真正執行起來,肯定是千難萬阻,雍並涼三州的人力物力,也將消耗在重建四川上。至少在兩年內,將沒有力量再發動一場大的侵略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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