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空以最快的速度沖到樓下,里里外外掃視了一番,不見人影。另一邊,雷徹也把電話打到了百樂門。
沒有消息!凌遇白手一揮,梳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而包扎好的傷口隨著動作又沁出更多的血來。
「凌哥,保重身體!」俞空提醒他。
凌遇白冷冷的掃他一眼︰「給我找!翻遍上海灘,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
俞空領命而去,立即撥通了各處的電話,吩咐火車站、汽車站、港口都立即派人,找林千橙。
凌遇白深吸口氣,又向雷徹發出命令︰「雷徹,你讓人透露消息到西塘,昨晚的事,要一字不落!」
目光落在地上,方才被他掃落的東西破碎的躺著,其下,壓著一張紙,娟秀的字跡躍然紙上。
「凌遇白,我走了!走之前,我想讓你弄明白一件事,關于我!
你從來沒問過我是誰?卻無條件的信任我,又傷害我。
開始的時候,我只當你是個變態。哦,變態這個詞語你能理解嗎?好吧,不能理解也無所謂,這跟我要說明的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是,後來,我听見你喊我的名字。確切的說,不是喊我的名字,是喊另一個人的名字。
你把我當成了她!那個叫林夢橙的女孩。
我跟你說過很多很多次,我不叫林夢橙,我不是她。可是,你並不听,或許對你來說,這並不重要!
但是,對我,很重要!
我,不叫林夢橙,我的名字叫林千橙!
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和你從未相識,一點關系都沒有!
以上!」
紙被捏成了一團,鋼筆寫下的字跡被他掌上的血浸濕,變得模糊,仿佛她高燒時迷蒙的雙眼,輕聲的喊疼……
千橙趕到火車站的時候,是凌晨的四點多,正是工作人員都犯困的時候,隨著人潮出站,竟混過了檢票一關,硬是擠上了車。
這個時候,車上的人大多沉在睡夢中,千橙找人問清了地兒,前往十號車廂補票。
經過九號車廂,里面傳來昏黃的燈光。布置得還算溫馨的餐桌旁,坐著眉頭緊鎖的男子,白色的襯衫即便在這樣的深夜里依然筆挺。
千橙並不打算在這里遇見半個熟人,低垂了頭匆匆邁步。火車恰在此時 當得更響一些,毫無預兆的顛簸讓她身子一傾,倒在了那個淡淡清草香的懷抱里。
有一瞬間的時空交錯,有一瞬間的空茫,仿佛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千橙?」男子緊擰的眉剎時松開,一貫溫文的臉上現出些欣喜來。
「啊,簡先生。」緩過了神,退開半步的距離站定,千橙淡淡開口。盡管不排斥簡尚,但也還沒有親昵到可以直喚其名的地步,她堅持叫他簡先生。
簡尚也不糾正,微笑著說︰「真巧,竟然在這里遇見。你現在好點了嗎?」
千橙想起今天突然瘋了般的去找尋凌遇白,臉微微紅了一下,朝簡尚禮貌的點頭致謝︰「我沒事兒了,對了,還沒謝謝你送我回家呢。」
簡尚笑著搖頭,問千橙來餐車是不是餓了?
千橙忙搖頭,指指十號車廂︰「我沒來得及買票,去那邊補票!」說完就要告辭,便見火車又顛簸了一下。簡尚說︰「我陪你去罷。」
千橙想要推辭,簡尚已經走在了前面。
乘務員問︰「到哪里?」
千橙遲疑著,她並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只是迫切的要離開上海,離開凌遇白而已。
乘務員又問︰「你不說要去到哪里,我要怎麼給你買票?」
千橙臉色微紅,還在思考,那邊簡尚代她作了回答,溫潤的嗓音說了兩個字︰「北平!「
千橙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到北平去,既然他替她做了決定,先買了票再說,左右上海到北平也不是幾個小時就能搞定的事。
不巧得很,今天這趟車人很多,沒有了位置。簡尚說︰「我訂的是包間,千橙若不嫌棄,倒可以與我同行。」
千橙想,接下來要去哪里,在哪里下車,未來的路怎麼走,她通通沒有把握,至少在這車上她要睡個安穩覺,才會有精力去思考。于是點了頭,和簡尚前去。
這段旅途無疑是愉快的,這是她離開上海、離開凌遇白的一段旅程,盡管未來一切未知,盡管此時的中國到處都一樣,但她總算能開始自己的一段人生了,怎能不叫人感到愉快?
晨曦拔地而起,這趟車正向著陽光而去。心仿佛長出了翅膀,千橙淡然的面容添了少女般的憧憬,在晨光下,暈出淡淡光芒。時光仿佛停滯在了這一刻,如此靜好!
乘務員報站,南京站到了!
有人上車,有人下車。千橙和簡尚呆在一節單獨的包廂,寬敞而舒適。此時上車下車的人,絲毫影響不到他們。她推開窗,朝來時路揮手︰一九三一年的上海,再見!不,是再也不見!
簡尚溫和的眼神注視著她,將她眼里的復雜情緒收在眼底,握了握手心。
「搜!一節一節的搜!」車窗外陡然間騷動起來。千橙撩著窗簾的手陡的一縮,心瞬間亂了,無助的目光投向簡尚,一貫只能看見淡然的眸子里現了驚慌。
窗外,穿著黑色襯衫的人越來越近,她甚至看見了走在前面的俞空。
真的是他!千橙蹲下來,縮在窗簾底下。而就在窗簾飄動的瞬間,俞空的眸子銳利的掃了過來。
人聲朝著這節車廂而來。
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簡尚上前拖起她,手在她肩上輕拍三下,將她拉至桌邊。昨夜里自餐廳取來的蛋糕還沒吃,索性挖了大塊貼上了千橙的臉,一邊在自己臉上搽抹開。
俞空進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一男一女兩人互相投擲著蛋糕,滿身滿臉都是,雖看不清模樣,但兩人之間的親密卻無庸置疑。
男子長身玉立,緩了手中的動作看向推門的他,女子趁此時機,往他臉上扔了一團女乃油。
俞空站在那里看了一陣兒,女子身上的衣服並非離開時穿的那套,而是一套自來到這里之後,千橙都沒有穿過的一身素淨的旗袍,雖在玩鬧,氣質仍然高雅大方。
俞空皺了皺眉,退了出去。恰在此時,火車再次啟動,再看不見那些清風堂的人,千橙才虛月兌的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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