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一個身影閃進了街角的公共電話亭。
「他們真的打算這樣干?」
「是的,行動時間定在明晚8點整。」
孫侯四處張望了一下用肯定的語氣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
依舊是冷冷的語氣,對方先掛斷了電話,孫侯听著話筒里的忙音無奈苦笑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踏入了不歸路,一曰臥底終生臥底。在雙方沒有分出勝負前,他就要一直接受這樣的煎熬,這時孫侯開始懷念自家的小修車鋪了。幸福永遠是對比出來,之前覺得枯燥勞累的修車工作,和現在看上去風光但內心惴惴不安的混社會相比,簡直就是一種平凡的幸福。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只螞蟻,站立在兩個巨人打架的戰場中間,巨人隨便一個舉動就能把自己徹底碾死。
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對方能信守承諾,待這件事情了結之後,徹底月兌離現在的生活,好好和母親過上平凡人的生活。
有大聖哥這個內應,秦然也很快知道對方將要采取的大動作。
「看來蛇要出洞了,就由你現場指揮應變吧。」
秦然還是把現場處置權交給關鑫。
「嗯,我會處理好的。」
關鑫看著桌上工地的平面圖回答道。
次曰傍晚7點半,大約上百人集合在一處偏僻空地上,每人左手上都綁了白毛巾,戴著口罩,手上拿著鋼管棍棒等。
「每人先發五百壯行,完事後再發五百當宵夜費!」
袁雲飛站在這一大幫人面前大聲說道。
「吼——嗚——」
這群人一听,馬上興奮得大喊道,不少人還把手中的棍棒舉起來。
「下手要有分寸,工地隨便砸,不要打死人!」
雖然眼前這幫人已經有過不少類似經驗,但袁雲飛還是提醒一番道。
到江南地產工地肆意打砸,就是袁雲飛想出的大招。他曾親眼見過許文杰用這樣的手段打服氣不少對手,所以這次他也想有樣學樣。
帶隊的不是袁雲飛,以他的身份當然不會出現在現場,而是另一個右手僅有三根手指的壯漢。這名壯漢就是晚上這一百來人的指揮,孫侯也跟在他身邊作為袁雲飛的監軍身份參與。
「嘿嘿,今晚這一趟就賺了一千塊,晚上哥幾個一起去瀟灑瀟灑。」
爬上在一旁的大卡車車廂後,一名青年人摘下口罩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沒問題,我估計10分鐘完事,弄完一起喝酒去。」
同伴一臉輕松地回答道。
與此同時,在江南地產分公司的工地上,也有一百來名江南集團安保人員集合在一起,他們都是關鑫一手帶出來的手下。
「下手要有分寸,不要打死人!」
關鑫對這幫精心訓練出來的安保人員說道。
看來不死人是雙方的一大常識,只要不死人多大的事情都可以壓下去。
「公司是我們的家,現在家被不懷好意之人盯上要使壞,我們只能行使正當防衛的權力。今晚不單為公司,也是為我們自己而戰!」
和另一邊散亂無紀律起哄不同,這邊的一百來號人都緊閉嘴巴,安靜听從關鑫的動員。為避免走漏風聲,這些人都是關鑫通過隱蔽手段裝扮成工人從江州緊急調過來的,今晚他們要打一場伏擊戰。因此,盡管心中熱血沸騰,但所有人還是忍住沒發出任何聲音,生怕驚動對方在街角派出的望風之人。
轟隆隆——
一陣卡車聲音傳來,緊接著從五輛卡車上跳下許多手拿棍棒鋼管的大漢,他們都戴著白口罩,手臂上還纏著白毛巾。
「沒發現異常,工地上都是一些普通工人。」
留在街角的望風者上前匯報消息給領頭的三指大漢道。
「嗯。」
大漢率領著全副武裝的人群,威風凜凜地朝江南地產工地殺去。他們的主要目標就是工地,準備把里面的施工設備砸壞,給江州人一個教訓。如果一切順利,他不介意再到江南地產分公司的辦公室走上一遭。
看到這一百多號人殺氣騰騰的模樣,原本在街邊行走的路人都趕緊跑回家關上門,大家都不知道等會發生什麼事情。
工地已經圈起了圍牆,所以三指大漢帶領眾人準備從大門闖進去。
「砰——」
工地虛掩的大門被一腳踢開,只見門口道路兩側堆滿了建築材料,以及停放著施工車輛,形成了一個狹長的過道。不遠處臨時搭建的板房燈火通明,有一兩各民工模樣的人走來走去。
「上!」
要打砸當然是要從中心開花,並且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三指大漢帶著手下們直撲作為工地樞紐的板房。
他們不知道的是從下車後,在不遠處民房樓上,就一直有兩部帶有夜視功能的攝像機把他們這伙人一舉一動都拍了下來。他們氣勢洶洶要找人算賬的模樣全都被錄下來,而且踢門進工地更是有特寫鏡頭。
「喂,110嗎,我發現有一大群人拿著棍棒私自闖入我們公司工地,像是要打砸搶……」
劇本早準備好,演員到位後當然要按安排好的場景演下去。
「噗——」
工地上板房的燈光如何熄滅,整個工地一下子變得靜悄悄起來。這讓帶隊的三指大漢感到一絲心慌,但事已至此來不及中斷,他壯起膽繼續帶著人群前進。
「噌——」
忽然眼前一亮,四盞大功率的探照燈直接照到這群殺入工地的人身上,尤其領頭幾排的人眼楮都睜不開。
「糟糕,中計了!」
這是三指大漢的第一個念頭。
「啊——」
忽然出現的強光,讓孫侯也嚇了一大跳。雖然他心知這里肯定會有埋伏,但還是被忽如其來的光照弄得不知所措。
「噌——」
在門口處的牆上,也忽然亮起了四盞探照燈,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啊——」
「怎麼回事?」
「被包圍了!」
帶著白毛巾的人群中間發出陣陣恐慌。
「啪——」
所有的燈光忽然又暗了下去,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蹭——」
前後探照燈又都亮了起來,眼楮受不了這樣黑白的強烈刺激,不少人視線開始模糊。
很短時間內,這樣的情景又重復了兩遍,讓這一大幫被困在工地狹長地帶的人紛紛捂住眼楮。
「進賊了,抓賊啊!」
忽然一聲大喊,就听到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人沖了過來。
「快退!吹哨子!」
捂著眼楮,三指大漢喊道。
哨聲是他們來之前約定好撤退的暗號,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人都知道中了埋伏,這幫混混們哪里還管那麼多,早就一哄而散準備奪路而逃。
首先跑到門口的人發現,不知道何時大門已經被鐵鏈緊鎖,然後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從堆積材料兩旁殺出一大群人。
「 啪啪——」
趁對方軍心大亂和暫時視力不佳,預先埋伏好的江南集團安保人員猶如打落水狗一般痛毆這群進退失據甕中鱉般的小混混們。
兩邊都堆滿了材料車輛沒有任何縫隙可以逃走,只有前後方是活路,但都被比己方還多的人守住。
「哎喲——」
「我曰,疼。」
「饒命,大哥!」
在前後夾擊下,這一百來號人被壓縮到中間的位置。他們之中許多人都已頭破血流,在黑暗中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一邊倒的鎮壓毫無反抗能力。
看情況已經過去了20分鐘,但警車卻依舊沒來。110報警台接警後,都會通知轄區值班的派出所由他們安排人來現場查看。關鑫由此推斷自己之前的預判正確,轄區派出所早已經收到風,故意延誤了趕到現場的時間。畢竟從孫侯給出的情報看,對方在當地政斧機關有著錯綜復雜的關系。
「放下武器,雙手抱頭,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再反抗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看對方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關鑫用電喇叭喊話,畢竟今晚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
「 當——」
第一個人把手中的棍棒丟在地上,很快 當聲此起彼伏,大家都跟著丟掉武器舉手投降。
孫侯在一開始不對勁時,就早跑到人群中間,所以他並沒有挨打。
原本以為來打砸對方的工地,沒想到在對方工地上自己被打砸夠嗆。
一百多號人在探照燈的照射下,老老實實蹲在地上等候安排。
「嗚嘟嗚嘟——」
隨著警車聲臨近,終于一輛警車來到江南地產工地前。從車上下來兩名警察,一進工地大門,便驚呆了。
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蹲在地上,一旁是大堆的鋼管棍棒。
「媽的,早知道不貪這一千塊了,頭上挨了兩下。」
剛才來之前興奮說結束後去喝酒的小混混蹲在地上嘀咕道。
這樣的場面不是他們兩個小警察能夠應付的,于是其中一個人趕緊呼叫總台派人增援,並把現場震撼的情況反應上去。听說有一百多混混打砸搶工地被抓住,滬東市警方立即派出大批人馬趕赴江南地產的工地處置。
在現場情況得到控制之前,關鑫已經帶領大批人從側門翻牆離開,只剩下40名左右工人打扮的安保人員在現場維持秩序等待警方的到來。
警燈閃閃,現場人贓並獲,這些戴著白毛巾的混混們被押送回警察局。他們來時乘坐的卡車又派上了用場,不同的是司機換成了警察。
留下來應對警方的江南地產工地負責人一臉無辜地述說剛才驚險的一幕,並有這伙人從下車到踢門進工地的全過程錄像,到底誰是挑事者不言而喻。
「鈴——」
接電話听完望風者的講述後,袁雲飛癱坐在自己的沙發上,他搬起石頭沒砸到對方反而讓自己掉落到深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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