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苦衷?有什麼困難?任何苦衷和困難,能構成她拋棄親生女兒的理由嗎?她有沒有問過我,我願意被丟下嗎?我願意過十九年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的生活嗎?」唐子晴的話一出口就是怨氣重重,從她的言語間,不難听出她對肖英和葉雲天的埋怨,羅浩仁也很無奈。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要自己一個人啥想了,也听听師母的解釋吧,她這個人一輩子善良,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更何況你是她的親骨肉,我覺得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或是什麼原因,你就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跟你從頭到尾說清楚,好不好?」話總是要往好了說,一方面是自己的親親老婆,另一方面是他未來的岳父母,且幾人交情也這麼深了,這個中間人的工作,他一定要把它做好。
「我覺得沒什麼誤會,明明就是很簡單的事情嘛,嫌棄我是個女孩兒,所以就不要我咯,哪有那麼多原因的,我不想听!」
「你個笨蛋!淨說些不靠譜的話!誰嫌棄你了?你不知道老師和師母多想要一個女兒,只是他們從來都把這件事埋在心底,不輕易提起罷了,徒增傷感。」
「你又知道了?哼!你就知道幫別人說好話,你怎麼不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一個人生活十九年了,這十幾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她們可曾想起過我?可曾想到我過的什麼樣的生活?在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片刻也沒有出現過,現在我長大了,我不需要他們了,他們就出現了,還要來認我,這公平嗎?這不公平!」唐子晴的情緒有點激動,這會兒她才算是真正的對親子鑒定這件事有了點兒反應。
「好了好了!我不說行了吧?……你也別這麼抗拒,事出必有因,就算你要怨恨他們,也先听听他們怎麼說才是,不然,你這心結永遠也解不開,明明是一家人卻不能相認,大家都傷心。」
「誰怨恨他們了?我才不怨恨!說的好像他們多重要似的,可沒有他們我也長這麼大了,我不怨恨,我還真不怨恨!」
哎!唐小姐,瞧瞧你這言語,瞧瞧你這表情,你這哪叫不怨恨,這明明就是很怨恨,非常非常怨恨的趕腳嘛!不誠實!
「好了,別耍小性子,先听听師母怎麼說,反正有我陪著你,若真是他們的不是,我和你一起聲討他們,但若他們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也給彼此一個機會,好不好?」羅浩仁一直好言好語勸著哄著,唐子晴終于賣了大老板一個面子,雖然有些不情不願扭捏做作,不過好歹是應承了下來。
「好吧!看在你的份兒上,我勉強听听看!」瞧瞧!瞧瞧!某人這股嬌情勁兒喔,還真是有夠嬌情的。
「姆~老婆,你真好!」
「去死!不準吃我豆腐!」
得到唐子晴的許可,羅浩仁把葉雲天和肖英請到了三樓書房,畢竟是人家的家事,這當中可能有很多部分涉及**,他想,當著大家的面或許有些事情也不方便講,不如就當事人一起坐下來,把這件事弄清楚就好了,至于過程,那麼多年葉雲天和肖英都沒有提及過,也許,也不需要那麼多人知道。
葉雲天扶著肖英上樓,進書房的時候,臉上的淚水都還沒干,看到唐子晴在沙發上坐著,她想要親近她,又怕被她拒絕,一時間又傷心不止,淚水連連。
「好了,別哭了,當著孩子們的面兒,也不怕被笑話。」葉雲天一直寬慰她,雖然,他也很想立刻與女兒相認,可畢竟她離開他們已經十九年了,生活不同、環境也不同,再加上孩子大了,也有她自己的思想,她若固執的決定不與他們相認,他也沒有辦法,有些事,還是慢慢來吧。
「我!……」肖英很想反駁葉雲天的話,可才說了一個字,眼神又飄到唐子晴那里去了,瞬時說不出話來。
「老師、師母,坐吧!」羅浩仁給兩人讓坐,並給葉雲天和肖英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後到唐子晴的旁邊坐下。
葉雲天投給他一抹感激的微笑,他知道,唐子晴如今能坐在這里听他們講話,羅浩仁功不可沒,他很謝謝他!
于是,接下來,十九年前的故事由此展開……
「小晴,請不要怨恨我們,十九年前,我們是不得已才會把你寄放在那間小屋里的,當時情況很危急,你若是被那些人抓到,很可能……也就沒有我們父女的今天了,說起來,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不要怨恨你母親……當時,因為我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你母親在即將分娩的時候輾轉到了s市,那件事鬧的挺大的,有許多人都被牽連了進來,甚至還有人威脅我說,若是不能與他們為伍,那你母親和你就會……我無計可施,只能讓人帶你母親離開,才剛到s市不久你就出生了,當時,我做為污點證人被保護了起來,可你母親和你卻遭到了他們的報復,後來……」葉雲天擁著肖英開始慢慢講述,回想那些往事,他真覺得,自己這一生最對不住的兩個人,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兒了。
唐子晴一直默默的靠在羅浩仁身上,靜靜的听葉雲天的講述,她像是在听一個很久遠的故事,又像是融入了那故事中,她會隨著他們的糾結而糾結,也會隨著他們的難過而難過。
故事的最後,以葉雲天和肖英的抱歉而告終,葉氏夫婦非常堅定的告訴她,若是再來一次,他們即使是死也不會再丟下她,絕不會讓她一個人在這世間孤孤單單的活著,他們誠心的希望,唐子晴能原諒他們,讓他們通過今後的日子,好好彌補那些年錯失了的親情。
從頭听到尾,就連羅浩仁對葉雲天的行為都大感動容,在那些極為動蕩的年代里,不為一已之身而折腰,依然堅守自己信念的人,是值得人佩服的,雖然,在這過程中他損失了與親生骨肉的十九年親情,可誰又能知道,在當初那一刻,他們不也是經過百般掙扎、百般抉擇,才會艱難的選擇放棄他們最親的人?又有誰能理解,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保護,放棄也是另一種成全呢?
而唐子晴听完整個故事,除了中途幾段比較曲折糾心的地方,她也感同身受的掉了幾次淚,後來葉氏夫婦請求她原諒的時候,她卻又表現的很淡漠了,也許,可能她的淡漠也是一種表象吧,畢竟有些時候有些東西,當我們自身也覺得很難抉擇的時候,最好的回應就是沉默,最好的偽裝便是淡漠了吧。♀
「老師、師母,這件事情,就讓小晴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相信,她會理解你們的良苦用心的,只是一時間自己還想不通,所以……給她一點兒時間!」見兩方又陷入無止境的沉默中,羅浩仁只能跳出來打圓場了。
其實,他知道唐子晴的心已經在動搖了,只是,十九年的事情,要她一下子就接受這突如其來的父母,她有些抵觸情緒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
唐子晴很感謝羅浩仁此舉,因為,現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雖然知道了當初他們不是不想要她而丟下她,可是,這已經是她十九年來根深蒂固的想法了,突然之間,來了兩個人跟她說,這一切都是她想象出來的,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兒,她就算想要改變這個想法,那也需要時間吧,她得先自我消化消化。
葉雲天和肖英看到唐子晴有所松動,當然也非常同意羅浩仁的觀點,兩人心里就是認女心切,才會在拿到報告這麼短的時間內找來,只要唐子晴能跟他們一家團聚,那他們夫妻這一生,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中間
茅山志sodu
人的工作,當然也只有羅浩仁來做了,肖英走不通唐子晴這條路,就只能拜托他了,辛辛苦苦盼了十九年的女兒,原以為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再見面,可上天眷顧,讓她有生之年有幸再母女相見,她能不心喜激動麼。
索性,唐子晴也只听得羅浩仁的勸,而她相信,再過不久,她的女兒一定會開口叫她一聲‘媽媽’的,她盼了十九年的這聲呼喚啊,終于……要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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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靜懷孕了!
當她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她真是氣憤、憤怒的想要殺了余偉,這個殺千刀的臭流氓、混蛋!他居然偷偷的把她的避孕藥換成了維他命,她還傻傻的吃了一個多月也沒發現,然後,這個月的月事推遲了一個星期,她去醫院一檢查,醫生居然告訴她說懷孕了,孩子都有一個多月了。
天啦!她居然懷了一個流氓混混的孩子!她怎麼可以懷上一個下三爛的男人的孩子呢?她受他威脅跟他苟且,這已經是她容忍的最大限度了,她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失誤再發生?
不行!這個孩子一定不能要!這個野種她怎麼會讓他/她到這個世界上來!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
急匆匆的跟公司請了幾天假,明靜知道,x市是羅浩仁的地盤,她若是在這里打胎,要不了多久肯定會傳到他耳朵里去的,她不敢冒這個險,她不想自己在他心中最後一分美好也被破壞掉了,自從被余偉纏上,她已經不再奢望羅浩仁會愛上她了,因為,是她自己親手把自己的愛情給活埋了,還是永遠也回不了頭的那種。
為了躲避余偉的監視,也為了不讓熟悉的人踫上,明靜選擇了離x市有一個小時車程的p縣,她在一家規模還不錯的醫院里做流產手術,她還年輕,也不想委屈自己,花錢請了這家醫院最好的婦科醫生,是不想給以後的人生留下什麼後患。
換了一身寬松的病號服,她被一位帶著口罩的護士領進了手術室,那位自稱是本院最好的流產手術醫生已在某間房中等她,等她躺到那張冰冷的手術台上時,她溫和的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就給她打麻藥,幾乎是立刻的,明靜就睡了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明靜已置身一間寬敞的病房中,手上掛著點滴,听那位喚醒她的護士說,手術已經做完了,清理的很徹底,讓她安心休養身體,掛完點滴就可以回家了。
她睡不著,就瞪著眼晴看那掛著的點滴,那水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她看著看著,卻越看越恍惚了,眼里慢慢集聚起了一團水汽,用那只空置的手撫上小月復,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身體中的某樣東西已經流失了,那是她的孩子,雖然他/她不被期待,可不能否認,對于生命中第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骨肉,她是痛心的!
可即使再痛心,她也必須要這麼做,她不能再讓余偉這混蛋攪亂她的下半生,她也絕不允許與他有關的任何人事物來打攪她的幸福,即使羅浩仁不愛她,可她也能有別的選擇啊,她還年輕,又有幾分姿色,她還有的是機會,她一樣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而這一切,都不是余偉能給她的,她也絕不會給他機會的!
所以,她決定,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也一定要甩掉余偉,不疑余力,不惜任何代價,她一定要擺月兌他!
明靜消失了三天,余偉急壞了,通常,他會每天打一個電話給她,然後兩人一兩天或者兩三天見一次面,雖然她極不願意與自己見面,甚至是上床,可他自有辦法讓她出來,讓她順從,余偉自認為這樣做就可以永遠的霸佔明靜,可以讓明靜對他日久生情,可他錯了,他錯估了一個女人對他的憤恨之心,它會永遠凌駕于愛情之上。
余偉找不到明靜,便讓手下的小弟去她公司和家里蹲守,他自己還借口是明靜的朋友打電話到正揚,結果業務部的小姐卻跟他說,明靜請假了一星期,讓他下周再打電話來,余偉差點兒氣的把手機給摔了。
明靜消失了,余偉吃不下也睡不著,整天跑那些以前明靜愛去的地方找,還一夜一夜的守在明家樓下,生怕她回來的時候錯過了,自己又會找不著她。
終于,第四天的時候,明靜回來了,回了怡園小區的明家,她在p縣呆了三天,關了手機,斷了所有人的聯系,就是想清清靜靜的,把那些煩心事處理干淨,她知道余偉在找她,她每天深夜都會開手機,然後就看到整頁整頁的未接電話和短消息,全是余偉打給她或發給她的,可她不想理,所以全都刪除了。
明靜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了,她下午從p縣坐車回來,到x市的時候還早,本想回公司去拿點東西,可想想又算了,她去潛海邊坐了兩個小時,吹著海風想著心事,等到那最後一抹夕陽也落下了,她才起身離開,攔了一輛的士,直接回父母家。
明靜回家的時候,明廷生和王穎正好吃完飯,王穎看到好久不見的女兒回來了,心里很高興,又見明靜很疲憊虛弱的樣子,心疼頓起,趕緊拉她坐到沙發上,湊巧晚上炖了點兒雞湯,廚房里還有一些,王穎快速的加熱了一下,然後端了一碗給明靜,催促她喝下。
「怎麼搞的?怎麼臉色這麼蒼白?這公司有這麼忙嘛,三天兩頭的見不到人,還累成這樣兒,改天我一定要找浩仁說說,這你的工作量也該放一放了,那正揚公司那麼多人,也不急在你這道兒啊!看把人給累的,多喝點兒,明天我再給你褒。」
「媽,你別在我邊上吵吵,我是生理期來了,有點兒疼,所以不太舒服,跟工作沒關系。」明靜皺眉回應著王穎,那說話的語氣明顯中氣不足,透著虛弱,王穎見了更心疼了。
「你這傻孩子,誰要你去工作了?我和你爸一個月那麼多退休金,用也用不出去,供你吃穿也不成問題,你卻偏要去做什麼女強人,以前,那是為了浩仁,可如今浩仁他已經結婚了,你也不小了,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事兒了,別成天就想著工作工作……」
「媽!你就不能讓我在家安靜的呆兩天嗎?我這幾天身體很不舒服,我都跟公司請假了,就想安安靜靜的在家休息,你能讓我清靜一會兒嗎?」明靜一下子把碗挌到桌上,很是不耐的朝王穎說道。
王穎被自己女兒一噎,登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看看她白的像張紙的小臉,又見她透著虛弱的身體,她是心疼勝過了一切,頓時嘮叨變成了關切,字字句句都透著做母親的關心。
「哎!這人老了就是愛嘮叨,好了好了,我不說!你這幾天就好好在家休息,我也正好給你調理一體,瞧你這身子弱的,明個兒啊,我買點冬蟲夏草給你補補,你看你這臉,都白的像張紙了。」
「爸、媽,我有點兒累,我先回房休息了。」明靜不想再听王穎念叨,她這一天也真是累了,一點兒也不想動,就想找個地方癱著,好好的睡一覺。
「好好好!你先去休息,好好睡一覺。」
目送明靜回房,明廷生給了王穎一個‘你看’的眼神,那意思是說,王穎太嘮叨了,連孩子都不愛听,王穎倒是挺無語的,話說她那也是關心女兒嘛,哪知道……
叮咚叮咚叮咚……
王穎正準備把碗筷收拾進廚房,這時候門鈴卻響了,那一聲聲急促的鈴聲,仿佛某種催命的音符,一股不祥的預感在王穎心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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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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