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藍褂子,黑布條
山洪在慧英父親賣慧英這件事上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雖然山洪一向不承認這件事,總是推在手下兄弟們的身上,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山洪鬧的鬼。其實當時周潮也知道,可是這種事在黑社會里面比比皆是,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可是後來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不得不把周潮給卷進來。
慧英的父親簽了女兒的賣身契回到家里和妻子說了這件事,妻子受不了賣女兒的苦楚就和丈夫打了起來,結果不小心將丈夫推到牆上掛衣服的鐵釘之上,慧英的父親當場死了。母親害怕也隨後自殺。
孤苦無依的慧英早听說富裕街的周潮是有名的仗義大俠,平生最重義氣,助人為樂。雖然經營黑社會,但是也為窮苦人說話。于是她就單獨來到森然小區,闖進周潮的家里,哭訴自己的苦楚,要周潮救她一命。
周潮有心想不管此事,何況慧英也不是本地人。但是慧英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和獨自闖進森然小區的勇氣還是感動了他。于是他去找山洪問情況,誰知山洪推說不知,也沒提什麼賣身契什麼的。說這是下面的小兄弟為了巴結他才這麼做的,自己根本沒有要慧英的意思。周潮見他不承認,也樂得這事好解決,于是將山根里面辦事的幾個人臭罵了一頓,拿出賣身契撕了。
從此慧英揀了一條命,她對周潮非常感激,說要跟著周潮,哪怕做牛做馬都行。其實慧英知道雖然周潮暫時救了她一命,只要離開周潮,她還是死路一條,不如就留在周潮的身邊,有周潮罩著她,她的性命就無大礙。
周潮也知道留她在身邊一定會加劇自己和山洪之間的矛盾,對明嘯堂的發展很不利。但是他有他自己的目的,他知道山洪看上了慧英,把慧英留在自己的身邊還會起到制約山洪的目的。當然他要隨時約束住自己,不能對慧英有什麼非分之想,否則不但不能制約山洪,還會引起明嘯堂內部的分裂。所以自從慧英進了明嘯堂以來,周潮沒有對她動一根指頭。
後來事情的發展也正如周潮所料,他和山洪很多的分歧也就是在慧英身上,但是山洪一直為周潮所用也是因為慧英。可是周潮想不到的是,慧英在他身邊呆的久了就漸漸的對自己產生了情愫。周潮雖然好美女,但是心中的至愛還是徐曼殊,有時玩玩別的女人,可是對慧英還是一如既往的保持距離,沒有一點的非分之想。這一點連山洪也不得不佩服他。
其實周潮也想不到自己為什麼對慧英有如此大的定力,要說自己不喜歡慧英這樣的人也說不過去,要是不喜歡她,當初也就不會為了她得罪山洪了。但是既然喜歡她,為什麼對她又不動心呢,難道自己的內心深處是把她當自己的親妹子嗎?
不過對于現在的周潮來說,這些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因為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真正的周潮了,留在自己的記憶中的周潮記憶已經不完整了,誰知道那個真正的周潮對慧英是怎樣的想法呢?
但是今天慧英那臉上閃過一絲的幸福之光不禁勾起了周潮許多的感慨和煩惱,就像前世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樣,慧英就是在自己的身邊,就是這樣時刻的照顧著自己,崇拜著自己,自己就是她的一切。可是這種感覺是幾時在腦中形成的呢?那個真正的周潮和這個慧英到底發生了什麼呢?他們發生的事是不是也無形之中留在了自己的腦中?
這一切問題使周潮很煩惱,以致于他不再去想,而是閉上眼楮,想一想該如何去山根,該如何去見謝玲瓏,又該如何向弟兄們解釋這一切。
當周潮睜開眼楮的時候,就見慧英看著他笑,那笑容淡淡的,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陌生女人的畫面,那個陌生女人好像和夢中的雲舒在同一個竹排上,也吹著竹笛,當夢中的少年走向雲舒的時候,那個陌生女人就看著少年這樣的笑,淡淡的笑。
可是這個畫面一閃即逝,再要去想,卻杳無痕跡。
慧英說道︰「潮哥,你剛才干嗎閉眼啊,是不是心里還沒有底啊?」
周潮回過神來,忙道︰「是啊,我怕失去我一手建立起來的明嘯堂
慧英理了理他的衣服,道︰「放心吧,明嘯堂一定是你的
她的這句家人般的關心還是讓周潮感到溫暖,這段時間的廝殺,命懸一線,好想有個自己的家,自己的港灣,在自己累了的時候,躲在港灣里,洗洗身上的傷口。
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港灣不在這里。
周潮瞅著沒人的時候,離開了慧英住的地方,他拉低帽檐,慢慢的向著山根棋牌室走來,一路上行人來來往往,但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昔日的富裕街老大,他們偶爾注意一下,也只是把他當成路過這里的窮農民工而已。
在他漸漸的接近山根棋牌室的時候,忽然听得身後有人喝道︰「喂——,你干什麼的?」
周潮愣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頭來,看見身後一張長形臉的漢子,正向他走來。
這個漢子周潮不認識,或者說,在富裕街周潮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人,也許是最近幾天才來的吧。
周潮低聲下氣的笑道︰「哈,這位大……大哥,你……你是在叫我嗎?」
「不是叫你叫誰啊?……你他媽是干什麼的?這兒不能進你不知道嗎?」漢子連呼喝帶推的要把周潮趕走。
周潮看了看四周,四周仿佛出現了許多的人,這些人自己一個也不認識,絕對不是當初明嘯堂的人,看來山根確實被外人所控制了。
這些人都穿著藍布褂子,腰間系著黑布條,也都是農民工的打扮。周潮心想,不會這些人都是像我一樣喬裝打扮的吧?這些人都是從哪兒來的啊?整個好德路上也從沒見過這些人啊。
「這……這位大哥,這前面不是棋牌室嗎?為什麼就不能進呢?」周潮點頭哈腰的道,「咱這幾天累了一點錢,想到里面好一把去
「不能進就是不能進,哪那麼多廢話,快滾……」長臉漢子黑著臉吼了起來,那張長臉拉得比馬臉還要長了。
周潮的血管里沸騰著血液,手上的青筋也暴跳了起來。他本是這一方的老大,現在已經是低聲下氣的了,怎麼還能受這些宵小的侮辱?但是他的內心在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這些藍褂子黑布條的人在這里一定是有很大的原因,自己萬一處置不當,就會滿盤皆輸。
想到這里,周潮還是笑著道︰「是是是,我滾……,但是這位大哥,听說這條街上有個鼎鼎大名的明嘯堂幫會,是不是你們啊?」
這長臉漢子一向是個凶巴巴的樣子,現在听了周潮的話,倒是露出了笑容,道︰「看來你小子是慕名而來啊。不錯,我們就是明嘯堂,不過,這幾天幫會里面有事,什麼營生都不做,你要想有事,兩天之後再來
周潮只是試探性的一句話,沒想到這人就承認自己的明嘯堂,可是四周的這些人哪一個是自己明嘯堂的人呢?難道明嘯堂在一夜之間換了血液,重新換了人馬?可是換了人馬,為什麼還打著明嘯堂的旗號呢?
頭腦中雖然轉過許多念頭,可是話說到這里他也不能再待下去,否則真會露出馬腳,于是就退出了這條街。
他心潮起伏的來到慧英的住處,可是慧英住處的門口圍滿了人,大部分都是穿著藍褂子、系著黑布條的人,他還看到有三四個人圍著周潮昨晚開過來的靶子的車看來看去。周潮明白了這些人是發現了靶子的車子,所以就圍住了慧英的房子。看來慧英的住處隨時都在這些人的監管之下。
想到這里,周潮忙縮身在一個無人看到的小角落里,注視著這些人的動向。只見不一會兒,許多人綁縛著慧英從屋子里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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