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獵星空 第四章 心有千千結

作者 ︰ 陸鼎

解縉陪李嘯軒坐了片刻,喝茶領,然後便告辭離開了,畢竟他身為茶坊老板,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久坐,反正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了,余下的便只能听天由命。

如果他知道李嘯軒的隱藏身份,恐怕就不會這麼悲觀了。

隔音罩已經撤下,李嘯軒依然在靜靜的品茶,難得有這麼「鬧中取靜」的悠閑時刻。

就在這時,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

「軒軒哥,你也在這里啊!」

李嘯軒抬頭一看,只見令狐伊人拉著小姐妹苑芷若,走上了自己所在的茶坊三樓。

「咦?你們怎麼來了?」

「我知道軒軒哥喜歡喝茶,我們當然也是來喝茶的呀!」令狐伊人巧笑倩兮。

「兩位同學快請坐。」李嘯軒暫時放下思緒,招呼兩位女同學,和自己同桌。

令狐伊人和李嘯軒平素很熟,毫不客氣的過來坐下,還拉著苑芷若的小手。

苑芷若只好跟著過來坐下,表情羞羞怯怯,小臉蛋紅撲撲的,像是熟透的大隻果,煞是誘人。

「軒軒哥,這是新轉學來的若若,你們還不熟吧!若若,這是軒軒哥。」

令狐伊人很殷勤的幫李嘯軒和苑芷若相互介紹。

「芷若同學,你好。」

「軒軒哥,好。」

兩人還是裝作不認識,誰都不肯先打破僵局,全都心有顧忌。

而且現在有令狐伊人在場,兩人更要保密,不能直說。

「伙計,請給我們來一壺‘心有千千結’,要加天運星養殖的鴻福牛出產的釀制的油和熒惑星鼓浪嶼土著養殖奠晶蜂蜂王的蜂蜜。謝謝。」令狐伊人很熟練順口的招呼伙計,氣都不喘一下。

「好勒!」伙計遠遠的回應一聲。

「若若,你還要點別的嗎?」

苑芷若閃閃大眼楮,晃晃小腦袋,打算和令狐姐姐喝一樣的,呵呵笑道︰「人家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令狐伊人嬉笑著模模苑芷若的小腦袋。

「天氣炎熱,兩位同學先喝一杯解解渴,正好茶涼了。」

李嘯軒用桌上空余的干淨杯子,很好心的幫兩位女同學各倒了一杯茶。

「這是子午問心茶?我知道軒軒哥就喜歡喝這種苦茶。謝謝軒軒哥。」

「謝謝軒軒哥。」

苑芷若雖然聲如蚊吶,但依然緊緊把茶杯抓過來,似乎很珍惜這杯茶。

「不錯!這就是子午問心茶。正所謂︰煙花易冷情難忘,一片冰心在玉壺。」

「哇哦……軒軒哥說的好好哦……」

令狐伊人連連驚嘆,拍著小手,不過她只是湊熱鬧,並不理解李嘯軒話中深意。

旁邊的苑芷若小臉蛋更紅了︰人少慕艾,一片冰心在玉壺?這是在向我表白嗎?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輕啜了一小口杯中的茶水。

「哇!好苦……」

苑芷若的小臉立時便從熟透的紅隻果皺成了過期的蔫吧隻果,變化速度真快,好笑死了。

旁邊的令狐伊人手舞足蹈,拍胸捂肚,當真笑到肚子疼。

李嘯軒巨汗無比,苦笑搖頭。

「小伊姐,你還笑?」苑芷若噘嘴鼓腮,撒嬌不依。

「好!好!若若,不笑了。其實這茶很好的,若若你喝不習慣,還是等我們的心有千千結吧!那才是我們小女生喝的茶。這種子午問心茶是老人茶,是功夫茶,你不適合的。」

苑芷若氣鼓鼓的,又看看李嘯軒,那意思是︰知道我不適合,還倒給我?

李嘯軒郁悶︰我是好心來著。這茶前世男女都能喝,誰知道你會不適應?

「芷若同學,茶苦才好。憶苦才能思甜嘛!」

「是極!是極!」令狐伊人不明真相,緊著幫腔。

苑芷若突然嘻嘻一笑,變臉真快,眨眨眼楮,弱弱道︰「憶苦……才能思甜?說得很有道理呢!我記得以前一個很好的朋友離我而去時,曾經對我說過,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軒軒哥,你說我和我的朋友還能再相識嗎?」她用的是「相識」,而不是「見面」,因為已經見面了。

旁邊的令狐伊人本來還想湊熱鬧,但這時臉上笑著,心里卻在琢磨︰不對勁呀!這兩人說話怎麼前後邏輯聯系不上?是我太笨嗎?沒听明白?這是神轉折呀!

她撓撓腦袋,想說什麼,但看看兩人,又很識趣的沉默了。

李嘯軒苦笑一下,思忖一番,這才說道︰「芷若同學既然不遠千里,跋涉而來,那麼你的好友知道你這番心意,你們遲早都會相識的。」

「可是我擔心,落花有意隨流水,最終卻流水無心戀落花呀!」

令狐伊人側耳傾听,都快听傻了︰這說的是啥?不過文采好好啊!

李嘯軒再次苦笑道︰「怎麼會呢?」

苑芷若怯怯道︰「其實這些文句都是我以前的那位好友教我的。他文采斐然,真的很好啊!是不是呀?小伊姐姐?」

令狐伊人連連點頭。

「以前在我……哦,失意彷徨的時候,他總會說一些很好听的話,安慰我,支持我,鼓勵我。但他最終還是離開了我。我們好久沒有相見了。我很怕呀!我真的很怕呀!我怕到時大家長大了,忘了童年時的模樣,結果相見不相識,他再給我來個笑問客從何處來?我豈不是郁悶死?」

「相識貴在知心。你真的不必擔心。」李嘯軒喟然道。

「我記得他曾說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為何不能是現在?」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你的意思是,他現在要的是人間正道嗎?果然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星空強者的夢。而一旦成為了星空強者,依然會不知足,還想成為星空殖獵者。就算成為了星空殖獵者,還是滿足,又想成為深空狩戮者。這些就是他的追求嗎?他到底想要什麼……」

李嘯軒想說什麼,但終于還是閉嘴了,和小女孩爭辯,是毫無意義的事。

如果不能成為星空強者,他有什麼資格去做他想做的事?

這些苑芷若不是不懂,只是久別重逢,思念已久,實在不願去想。

三人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令狐伊人在旁邊猛灌苦茶,希望自己的腎髒「給力」,爭取能早點去洗手間,避避風頭。

難道這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奸情」嗎?難怪小若若非要拉她來……

不過她覺得自己真不該陪著來,現在可以後悔嗎?

「茶來嘍!您二位的‘心有千千結’!」

關鍵時刻,茶坊伙計終于把茶上來了,仔細擺放在茶桌上,算是打破了眼前的尷尬僵局。雖然茶上得有點慢,但總算及時。畢竟這道茶需要茶坊大師傅親自燒制,尤其是泡茶的水取自特殊冷泉,需要現泡現燒,自然慢些,再加上沏茶地殊程序多些,還要加入各種特殊材料,耗時肯定要長些,所以現在才端上來。但正因為有了這些復雜的工序,茶水價格才高。這里可不是普通人喝茶的地方。

「謝天謝地!總算來了!喝茶!大家喝茶!」

令狐伊人很好笑的抹抹頭上的冷汗,這燈泡做得真不容易啊!真有坐蠟的感覺呀!氣氛好古怪!汗……

李嘯軒和苑芷若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令狐伊人這位最佳閨蜜好友時不時的打趣調侃,氣氛才會輕松起來。

「還真是心有千千結呢!」苑芷若捧起一杯新茶,輕輕嗅著馥郁的香氣,一語雙關。

李嘯軒只能裝糊涂,喝苦茶。

趁著這個機會,大家趕緊喝茶,掩飾尷尬。

其實李嘯軒現在還搞不清楚,今天令狐伊人和苑芷若到底是在這里巧遇他,還是有目的的來找他。若是後者,到底是令狐伊人要來找他,順便帶著苑芷若,還是苑芷若自己要來找他?她們是怎麼找到他的呢?不過現在他不好細問這些問題,太尷尬了。

何況就算問明白,又能如何?

李嘯軒早已感應到了,就在茶坊外面,四周隱藏著數名頂級強殖獵人,並且用思感牢牢的鎖定他。如果他有任何異動,必將遭到對方突如其來的雷霆攻擊。

但他們並非敵人,沒有露出明顯敵意,第六感沒有示警。

只是在苑芷若出現後,這些人才出現,顯然是苑芷若的隨身保鏢。當年出了那種事,現在苑家人當然要小心,畢竟外面不是校園,可能遇到危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苑芷若當然會帶著保鏢。

估計她們是乘坐飛車來的,才能這麼快找到自己。

沉默片刻,苑芷若已經喝完一杯「心有千千結」,突然抬頭問道︰「軒軒哥,听說你遇到了一些麻煩。你需要幫忙嗎?」無論如何,她都會幫李嘯軒。

這其中「幫忙」的含義,苑芷若和令狐伊人的理解可不一樣。

畢竟令狐伊人不知道李嘯軒的真實身份,只知道父親的案子。

估計她只是認為李嘯軒被她父親糾纏,有些麻煩。

但苑芷若不同,她可是和李嘯軒共過患難。很多事情,只有她這個當事人最清楚。雖然她那時只是一個小孩子,但有些事情,她至死都不會忘記。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初她在地獄廚房,被骷髏會綁架關押,每每被人欺負,都是李嘯軒奮不顧身,挺身而出,為她強行出頭。

那些欺負她的人,都遭到李嘯軒的嚴厲「懲戒」,大拇指都被狠狠夾斷。

那些斷掉的指骨,不知道有多少。

更嚴重的,就連男性的尊嚴,都會被血腥割斷。

苑芷若能從地獄廚房那種極端恐怖的地方全須全尾的全身而退,完全是依靠李嘯軒義無反顧的保駕護航。

因此,當苑芷若從令狐伊人那里得知本市「斬指奇俠」的血案事跡,而「劊子手唐斬」又在本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合?這必然就是真相。

她知道李嘯軒的斬指習慣是從哪里來的。那是一種紀念,更是一種懷念……

她更知道李嘯軒遇到的麻煩不是那麼簡單的。

故而,她不顧家人反對,千里迢迢轉學到靖遠市,迫切的想要幫忙。

但李嘯軒無論如何都不想把苑芷若牽扯進來,那樣事情就鬧大了,會更麻煩,甚至會發生某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完全月兌離自己的掌控,那絕對不行。

畢竟骷髏會現在還存在,而苑氏家族更不願意這種事情發生。

他們都是龐然大物般的存在。

任何人面對他們,都會倍感壓力。李嘯軒不願意給苑芷若帶去任何麻煩。

自從兩人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清楚小姑娘的來意。因此,面對苑芷若殷切的詢問,他早有心理準備,只是淡淡一笑,語氣極為自信的道︰「無妨,芷若同學,些許小事,我能應付。」

苑芷若十分了解李嘯軒的固執性格,眼神稍微一黯,卻不再強求。

令狐伊人在桌下輕輕的握住苑芷若的小手,無言的安慰著小姐妹。

同學三人安靜的喝著茶水,心中各有所思。

突然間,令狐伊人的腕式光腦一陣嗡嗡的震動。

「抱歉!我去洗手間……」機會總算來了。

拍拍苑芷若的小手,給了李嘯軒一個歉意的眼神,令狐伊人起身離開了。

她要去查看光腦信息,順便給兩位好友留下獨處的空間,以免大家尷尬。

這段時間,她猛灌茶水,不知道喝了多少,確實需要去洗手間了。

苑芷若急忙伸手想拉住閨蜜,卻沒拉住。

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萬般滋味在心頭,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人都不是擅長表達感情之人。苑芷若還只是一個小女孩,現在高二,是因為天賦好,入學早了一年。小姑娘臉皮薄,柔柔弱弱的,對感情朦朦朧朧,懵懵懂懂,先前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

李嘯軒雖然兩世為人,但在感情方面沒有特殊建樹,並不比普通人強。

兩人一陣沉默。

還是李嘯軒率先打破僵局︰「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當然好了。我出身豪門,又受家人寵愛,生活優渥,萬事不愁。」

「那就好。」

「只是有時會做噩夢……」

「嗯……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事了……」

「你呢?過得怎麼樣?」

「我也很好。擒虎姐姐都為我安排好了。嗯……有時也會做噩夢……」

「有夢到我嗎?」

「哦……有……」

「我也一樣……」

兩人相視一笑,多年的隔閡感漸漸消除。

「哦……我也要去洗手間。小伊姐姐還沒回來,我去看看……」

苑芷若小臉一紅,起身溜走了。

李嘯軒微微一笑,繼續一個人靜靜的品茶。作者陸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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