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焦慮和煩躁彷徨不安中又度過了一夜。翌日鬼母法手先去會見了他的委托人老院長吳明威,打個招呼,稟示一下,回來時候告訴我們,下午一點鐘可以去醫院看他,現在不行,仍在緊急的手術當中。老院長吳明威現在自然在新院址的急救室中,而養病的彥小晞也正好住在醫院的留院部,我們也可以去看看她病情怎麼樣了。只是彥小晞還不知道,她和老院長都是住院在同一個醫院中。
下午一點,我們去造訪老院長,能夠記錄的,也只有紙和筆了。亦萱不在,我一整天都心情不安,我似乎已經不適應沒有她的身影在我瞳孔里的時間,或許以前是每天工作的時候都在拍攝她,導致她不但存在我的眼球里,而且連她的身影都瓖嵌進了我的心里了。
帶著亂七八糟的情緒到了醫院,我們先去看了彥小晞,彥小晞在留院部很好,見到我們很高興,只是沒有見到她的好姐妹亦萱,一直在東張西望,當然,我們也沒有把這糟糕的事情告訴她。對她編了一個謊︰「亦萱太累,在旅館里休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必須休息。」
彥小晞有些不高興︰「你們都來了,她也不過來看我一眼,太不夠姐妹了!」
我們陪著苦笑。
前來接待我們的是上次我跟亦萱見到的那個高瘦且留著短發的中年人,他說老院長在醫院里最保密的一間醫療室里,沒有特別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入,除了配藥的醫護人員。
我們被帶到消毒室,渾身消毒後,換上了一套隔菌服,經過層層保險門,我們才在一間潔白的醫療室里見到了老院長吳明威。
老院長還是無法站立,他躺在床上,用透明的玻璃罩罩著,鼻子上插入氧氣管,除了腦袋,老院長的脖子下蓋著一層白色的布單。他身上也有很多插著的枕頭,床頭居然連續並列有三四種不同的藥劑,床頭是老院長的心電圖,線路無規律,看情況並不是很穩定。
高瘦中年人帶我們進去後,自己退了出去,並且把醫護人員也叫了出去,還把醫療室的門關上。我們幾人就在一個密封的醫療室里,跟一個永遠治不好的一身怪病的老人呆著,即便擱有一層玻璃,我們也穿著隔菌服,我心里還是十分的不自然,渾身毛毛的。
「吳明威老院長……」老拓來到他的床前問了一聲。
許久,玻璃罩里面的人才緩緩地睜開了眼楮,我看得惡心極致,老院長睜開眼瞼的時候,里面的眼珠子已經是溶液一般的白漿了,這那還是什麼眼珠子?不知道是渾濁的淚水還是白瞳已經溢出白色晶體,他睜開眼楮時,眼眶里就像是剩滿了兩眼窩的漿糊。
燁磊咽了一口唾沫,不忍心看下去,我也覺得我緊張得喉嚨發干,如果亦萱彥小晞她們看到這雙眼窩,一定會嘔吐起來。唯有老拓忍住惡心,俯來,又叫喚了一聲︰「老院長,我們來了……」
吳明威老院長艱難地又睜大了眼珠子,我看到他的眼珠子還在的,只是估計都差不多失明了,唯有耳朵插著助听器,還能听到我們的說話聲,他努力地張開了嘴,在玻璃罩內置有麥克風,老院長講的話能傳到外面的擴音器來。
「你……是老拓、你、陳凡旭,燁磊吧?」
沒想到老院長對我們幾個人的身份了如指掌。
我看到他在玻璃罩內開口,都害怕他口里發出的死氣噴到老拓的臉上。老院長牙齒全部掉光,只留下一排黑魆魆的牙齦和牙槽,里面像是滋生了一大批綠頭蒼蠅的卵一樣,一張嘴,里面的綠頭小蠅就飛出來了……
老拓說︰「老院長,你知道什麼內幕就全部跟我們說了吧,我們都听著。」
老院長喘了口氣,緩緩說道︰「降頭師都跟你們……講了梵帕多邁氏族的事情了吧?在……檔案室里,我要找的人……陸承離就是這個氏族的後裔……陸承離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背景說明的內科醫生……其實,其實、其實他不是沒有背景,只是……他之前的所有背景都是假的……」
老院長斷斷續續,我們好不容易把他的敘述給理順了。
原來,陸承離進入醫院的時候,他的真名不叫陸承離,而是叫薩葛爾納仁,濰濟五和醫院舊病院地下的一層太平間也並沒有建起來,當初只是臨時開了間窄小的密封存儲室當做太平間。改名為陸承離的薩葛爾醫術十分高明,後來他當上了主任級別,在陸承離的建議下,醫院拓寬了地下一層,用作寬敞的太平間。
可以說,後來的太平間,是由薩葛爾納仁建起來的。
所有的施工安排和建設規模,假名陸承離全部都著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建設這個地下太平間的用途,他也打著冠冕堂皇的幌子說是給醫院完善設備。但是他向院長隱瞞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就是,他暗地里請來了一批宗教信仰的人,在建設地下太平間的時候,用血童釘樁!
什麼叫血童釘樁?
梵帕多邁氏族在建設大型的或者重要的諸如神壇之類的地方,就會用到一個小孩,就好比現在建設一條橋,一座廟,都必須有鮮血來獻祭,殺青。但是現在已經不用人血了,用其他動物的鮮血代替。很多地方的古亭,老拱橋為什麼經常說有鬧鬼,原因如此,有些亭地下經常挖出已經埋了幾百年上前的青蛙蛤蟆甚至蜥蜴和長壽龜等等。
而用童稚釘樁,就可以用純潔的靈魂來穩固聖壇的根基,用鮮血來滲透和餃接大氣的靈氣。為了防止童稚的靈魂逃走,造成根基的不穩定,那麼就用一種下過詛咒的長釘子將靈魂死死釘住!
當年薩葛爾納仁謹遵氏族風俗,綁架了醫院一個無辜的小孩子作為血童,裝在一個竹篾編織的籠子里,然後埋入土下兩到三米,籠子很低,但是是長方形的,童稚在籠子內可以低頭趴著移動,籠子頂部有蓋膜,上面能覆蓋一層厚厚的土。
薩葛爾納仁以各種施工理由支開了不相關的人員,然後選擇在一個月圓之夜施行血童釘樁儀式,夜半三經執行。
釘樁開始時,主持儀式的人會在埋著小孩的體面上擺上米飯香燭,焚燒冥幣。完畢後便會用一種經過精心打磨的一頭尖銳的鋼針,不粗,比筷子要細一些,長短不一,用作釘樁釘,然後在籠子上方一根一根往下釘,童稚在黑暗中尚未被悶死,其實在埋土的時候特意留下呼吸的縫隙,到了釘樁儀式開始時,童稚還不知不覺,但是只要他被一根鋼針釘中,就會痛得滿籠子跑。
隨著釘入的鋼針越來越多,童稚已經滿身是血,有些長的針直接穿透了籠子下方的土,有些短的鋼針就會懸掛在頭頂,只要稍有不注意,就會被扎到,一些不長不短的鋼針,正好釘入籠子中間,籠子的空間本來就正好夠童稚彎腰縮頭移動,被鋼針扎在中間時,黑暗中的童稚只要移動,就被鋼針劃傷後腦勺和後背。
不管童稚怎麼叫,悶實了的土地下是很難傳出聲音來的。就這樣,童稚每移動一點,都會被扎傷劃傷,童稚後來不敢動了,寧願呆在原地被釘死,有時候剛釘鋼針的時候,第一根就釘中了黑暗中的童稚手腳或背上,那麼童稚只能忍痛在黑暗中呈離心率轉動,無法動彈,直到活活被釘死,于是他的魂魄也永遠被釘在他活活被釘死的地方了。
童稚沒有知覺後,這些密密麻麻的釘樁釘會被一根根往回拔,但是釘中童稚身體的這些鋼針留著,就這麼釘在尸體上,然後在上面重新蓋上混泥土,將覆蓋在籠子上面的土重新用鋼筋混凝土夯實,一個神聖的根基也就完成了。听說,按照這般程序建設起來的建築千年不催,水火不懼。
薩葛爾納仁將這個地下太平間建了以後,醫院里就經常傳出一些異聞,听說太平間內經常傳來各種鬼哭聲,尤其更有工作人員說在地下太平間內經常看到一個渾身流血的血童,抖抖索索地蜷縮在一隅,兩只眼眶不住地往外溢血,正向進來的人求救……
但是沒有人知道到底出了什麼情況,更有人以訛傳訛,說這個醫院的患者總是接二連三地死去,一定是濰濟五和醫院的院長和一些同醫院的工作人員共謀,寫單開藥已經難以得到暴利,便進行了販賣器官,隨便給來這里看病的患者開藥手術,然後趁機拿走他們的新鮮內髒,泡在化學藥品里做新鮮內髒送往博物館或者出口。然後把死去的尸體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封存在太平間內,枉死的患者們的靈魂就會經常在醫院底層太平間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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