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懷總是詩 4第3章

作者 ︰ 曉暴

池清沒想到白沫澄會這樣暈了過去,看那人布滿薄的臉還有緊皺著的眉頭,她將按在對方肩膀上的煙頭拿掉,映入眼簾的便是那處被燙到血肉模糊的窟窿。只見那片白皙的肌膚周圍已經被煙頭燙成了黑色,鮮血順著窟窿直流而下。落在白沫澄淤青發紫的身上,倒是有幾分駭人。

見傷口這麼嚴重,池清俯身過去,輕柔的將存在血窟窿中的煙灰吹掉。見身下人的眉頭因為這樣的疼痛而皺的更緊,池清只覺得心里忽然閃過一絲鈍痛,就好像有根細針從其中飛速的穿過那般。

這樣的身體反應讓池清不解,她想,難道這個世上真的存在心電感應那種東西?否則,為什麼看到白沫澄這麼難受的樣子,自己也會跟著不好過呢?看來,她還是無法徹底狠下心。哪怕這個人在五年前毫不猶豫的背叛了自己,她卻還是沒辦法把白沫澄當成白家人。畢竟,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是她的親生女兒。

「誒」長嘆出一口氣,池清站起身,將躺在地上的人打橫抱到床上。她之前並沒有和白沫澄有過太親密的身體接觸,更別說去抱對方。此刻把抱人起來,池清這才發現,白沫澄的體重居然這麼輕。

自己的身高有175,體重是一百零幾。然而,白沫澄明明只比自己矮了一公分,可抱著她,卻好像跟抱著一個孩子沒什麼區別。看來,這副身子骨是真的差極了,否則也不會才輕成這樣。看著懷中人憔悴的臉,池清將白沫澄輕放到床上,轉身去到浴室里。

再出來時,她手中已經多了一個臉盆和毛巾。熱水冒出白色的蒸汽將屋子里冷凝的氣氛渲染的多了幾分溫暖。將毛巾放在溫水里濡濕,再拿出來時,已經變成熱騰騰的一片。站在床邊,池清居高臨下的看著陷入昏迷中的白沫澄,將毛巾覆在她額頭上。

「唔」許是毛巾太燙,白沫澄下意識的發出一聲輕哼,用雙臂緊緊環抱住她自己的身體。同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池清明白,這種雙手交叉在胸前的動作代表了什麼。

人類只有在陷入深眠的時候才是完全放松的狀態,白沫澄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個動作,就證明她根本沒辦法徹底沉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醒來,哪怕是昏迷過去,也會下意識的用這種姿態來保護自己。

看著這樣的她,池清自然而然的聯想到自己。白沫是這樣,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哪怕已經逃離開那個地方,這二十多年來,她每晚睡覺,還是會習慣性的在枕頭下面放一把槍。池清也知道這樣做不好,也試過把槍放在床頭櫃上。然而,只要離開槍,她就會徹底失去安全感,每日每夜的失眠,把自己搞到憔悴不已。

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到心里所期望的那點,池清干脆放棄了努力,就把槍一直安放在枕頭下面。哪怕這輩子都要這麼做,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畢竟,在這個世上,能夠讓她有安全感的人已經都不在了。她也不需要顧及床邊人的想法,因為,她永遠都只能孤獨一人。

就在池清發呆的功夫,手上的毛巾已經涼了個徹底。她回過神來,再次把毛巾濡濕,想要替白沫澄擦身子。可是,不管她怎麼用力去拉扯對方那雙放在胸前的手,那人就是死死的抱著她自己,不肯放開。

這樣的情況讓池清有些煩躁,她用盡全力,想要強行掰開那雙手,卻無意間扯動了對方肩膀上的燙傷。為了不造成二次傷害,最終,池清還是選擇以溫柔一點的方式,將白沫澄的手拿離開。

「我要為你擦身體,把手拿開。」池清對白沫澄輕聲說道,隨著她的話音落地,整個房間仍是一片安靜,沒人回應她,也沒有人照著她說的去做。見白沫澄依然保持著環抱身體的動作沒有任何變化,池清再一次重復之前所說的話。

可是,不管她重復多少次,白沫澄卻就是沒有動作。而她自己倒像個神經病一樣,一直說著把手放開。池清在心里想,就連白沫澄醒著的時候都不會听話,更何況是睡著之後時候下意識所產生的本能呢?

無奈之下,池清只好用手撫上白沫澄那兩只看似細瘦,力氣卻很大的手臂,在上面輕柔的撫模著。她發現,白沫澄的皮膚很女敕,很滑,比同齡人的肌膚還要好上許多。怪不得,只要隨便在她身上用皮帶抽一下,就會留下那麼清楚的印記。

「白沫澄,把手拿開,讓我幫你擦身體。」在這之前,池清從沒想過自己有天也會這麼溫聲細語的對白沫澄說話。等到話音落地,她的整張臉已經黑的可以和包公媲美。要知道,以池清的性格,要她把一句話重復幾次都很難,更何況是讓她以這樣溫柔的語氣和白沫澄說話?

眼見床上人在听了自己的話之後便開始搖頭,嘴里不停的說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池清把耳朵湊過去,想要听清白沫澄在說什麼。然而,她才彎,身體忽然被對方用力的摟住,以至于沒有準備的她差點摔進白沫澄懷里。

這樣的突發狀況引得池清心里一驚,她第一反應便認為這是白沫澄所演出的一場戲,目地是為了再次從她身邊逃開。想及此處,池清開始全力掙扎。然而,她沒想到白沫澄的力氣竟然如此之大,哪怕她已經用了十分的力道想撐起身體,身子卻依然被對方環在手臂里,不曾挪動分毫。

慌亂之下,池清不小心用手踫到白沫澄肩膀上那個被煙頭燙傷的血窟窿。見不再流血的傷口因自己這不小心的一踫而再度溢出鮮血,池清明顯感覺到身下人疼得在發抖。然而,白沫澄卻就是不肯放松她抱住自己的手。

「清別離開我」這時,耳邊忽然響起帶著沉重喘息的說話聲,因為白沫澄的聲音很小,而池清也忙著掙扎而沒有听清。她只隱約听到了別離開我,卻沒有听到前綴。心里的疑惑讓池清更加煩躁,她不知道是哪個人可以讓白沫澄在睡夢中還念念不忘。心里不滿的同時,連帶著手上的力道也大了很多。

再次流血的窟窿被自己摳破,池清卻好似故意那般的用手指再度向里挖去。指甲陷入皮肉里的觸感帶著血的黏稠與灼熱,發現白沫澄因為疼痛而松了些力道。池清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將其掰到另一邊。她相信,如果對方到現在還不肯放開自己,自己絕對會狠心的將那只手給生生擰斷。不管,白沫澄是不是自己的女兒。

重新恢復自由之身,池清起身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整理自己的身體,或是去擦拭手上的血跡,而是低頭看向那個肩膀被血跡染紅的人。此時此刻,白沫澄已經沒了抬手的力氣,而是將那兩條細瘦如竹竿的雙臂放在身體兩側。直到這個時候,池清才有辦法仔細的瞧一瞧白沫澄身上的傷。然而,只這一眼,她便有些後悔了。

剛出生那時,作為嬰兒的白沫澄就與眾不同的。她是醫院里最好看的孩子,卻比其他新生兒的身子骨弱許多。食量小,就連心髒跳動的頻率都比常人慢。即便如此,這個孩子也從沒有得到自己的一絲一毫的愛護。

在白沫澄幾個月大的時候,池清就隨便找了個看護把白沫澄丟給對方看管。雖然收了很多錢,可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不會用心疼,也就漏掉了許多事。有些時候看護會忘記給白沫澄喂女乃,或是讓她撞到傷到。這些,都是常有的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白沫澄三歲那年,那個時候,池清終于想起有這麼一個女兒,于是,忽然良心發現的她將這個孩子接回到身邊。當時的白沫澄還不像現在這麼瘦,圓圓的小臉上還能掐出一點肉,加上那白皙的皮膚,厚重的小棉襖。從遠處看去,就像個瓷女圭女圭一樣可愛。

看她膽怯的瞅著自己,最後喊出一句媽媽。當時,那兩個字于池清來說就等于是嘲笑,嘲諷。它們並不是其他人口中所說的什麼最偉大的稱呼,而是時刻提醒著她,自己這具身體,有多麼骯髒。

響亮的巴掌接踵而至,年幼的白沫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被臉上疼痛刺激到大哭起來。她吵著鬧著要回看護那里,卻被池清一瞪眼給嚇得再不敢說話。見那個小人揉著臉一副委屈的樣子,池清粗魯的抓住她的衣領,將她拽起來,一下舉到自己眼前。

「從現在起,我要你記住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你的名字叫白沫澄,你是白家人,是我的恥辱,更是我的仇人。」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池清對白沫澄所說的第一句話。

身為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後者根本無法理解她這句話潛藏著的含義。然而,白沫澄卻能夠從池清的眼中看到那份深深的厭惡。因為害怕,她點了點頭。而她們兩人的相處,也隨著時間的改變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最開始,池清讓白沫澄練習功夫,訓練體能,每一次,這個小孩都哭鬧著說不要。池清並不逼她,也不罵她打她,而是把她關在房間里,不給她飯吃。久而久之,這人學乖了,也懂得听話了。她明白,反抗池清,就會受到懲罰。

之後,隨著白沫澄的年齡越來越大,五官也隨之張開,眉宇間的神態便越來越像池清。眼看著這個令自己厭惡的污點和她的長相越來越相似,每看一眼,那心里的厭惡都會變成怪獸,幾欲將池清的身體給撐破,好探出頭來,把白沫澄那張臉給咬得稀巴爛。

于是,池清開始對白沫澄施暴,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折磨她。最初是罰站,每當白沫澄練習沒到位的時候,池清便會罰她站在屋子的牆角里,一站便是一個晚上。明天早上繼續練習,失敗了便要繼續站在那里。

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這個孩子因為太困而從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攀岩牆上摔下來,生生斷了一條腿。之後,池清不再選擇罰站的方式,而是罰跪或用皮帶抽打白沫澄。摔斷的腿因為沒有好好休養而留下了輕微的後遺癥,每當陰天下雨都會酸痛難忍,卻還要在那樣的情況下跪在冰涼的地上。

池清發現,從那時開始,那個每天都會用發光的眼楮看自己,會偷偷叫自己媽媽的孩子,不在了。

緊接著,高強度的訓練,搭配池清越發殘忍放肆的處罰。白沫澄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內向,越來越不喜歡說話。直到自己的手下在一次懲罰中不小心把她的左眼砸壞,從那之後,白沫澄就徹底變成了一個不再與任何人交流的人。

池清很清楚的記得,在那段期間,白沫澄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和自己說過一句話。不論自己怎麼打她,怎麼餓她,她就是不理自己。池清討厭這種感覺,更討厭白沫澄對自己的無視。

就好像自己于她不再是母親,不再是家人,更不是仇人,就只是一個路人,陌生人。隨便看看,就會被遺忘掉。

發現自己再次想起以前的事,池清搖了搖頭,在心里感慨自己是真的是年齡大了,越來越喜歡回憶了。她坐到床邊,將白沫澄被汗水濡濕的發絲撩起,輕輕擦拭著對方的身體,也包括她肩膀上的那灘血。

白色的毛巾被染紅,再換一條新的,亦是遭到同樣的待遇。池清發現,白沫澄的傷口似乎很難止血,哪怕已經過了這麼久,燙傷的血窟窿里還是溢滿了鮮血,怎麼擦都擦不掉。再加上白沫澄的皮膚很白,也就導致每一個出現在她身上的傷口都格外猙獰。

好不容易止住血,池清這才有時間替白沫澄處理其他位置的傷口。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抽了她多少下,現在看來,這人的全身上下幾乎都是自己凌虐過後的痕跡。細瘦縴長的鎖骨被皮帶扣打到腫了起來,皮下滿是青紫色的淤血,小月復上也布滿了一條條紅色的鞭痕。然而,最可怕的並不是這兩處地方,而是那個在後來被自己當做主要攻擊對象的胸部。

視線落在白沫澄變成青紫色的胸上,五年不見,這個曾經一馬平川的小女孩已經成功蛻變成一個女人。哪怕被打到變了顏色,卻也可以看出其形狀非常翹挺,體積更是比自己大了整整一個層次。看著白沫澄的胸部,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不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體會,也不是女人對女人的嫉妒,更不是一個母親對女兒該有的感覺。至于那到底是什麼情愫,就連池清自己都說不清楚。她現在只知道,如果要幫白沫澄治傷,就必須要把那些淤血給揉開。可是那種地方她真的要自己親手去揉嗎?

只怕,找別人來幫忙會更加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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