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池清冷冷的看著坐在白沫澄身邊的女人,低聲質問道。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此時此刻她的臉色有多臭,心里有多不爽。「呵呵,我本以為大姐是出了什麼事,居然一天一夜都沒有出來房間,原來,你是在和你的女兒玩耍呢。說起來,五年沒見,小沫澄倒是出落的愈發標志了。這張臉,和你真是很像。」
听過池清的問題,女人並沒有回答,只伸手去模著白沫澄的臉,緊接著,竟是慢慢往下,朝後者的胸口處游移而去。見她放肆無禮的動作,池清上前一步,用力捏住她的手腕,黑眸里閃過一絲不滿。「曾以恨,你不要忘了,誰才是大姐。我勸你一句,不想惹麻煩,就給我離開這個房間。」
與多數女人不同,池清的嗓音雖細,卻並不能歸為柔和那一型。許是性格的原因,她說話的聲音總是很低,帶著幾分沙啞。听起來並不如白沫澄的淡然溫婉,也不是曾以恨的張揚,而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此時,听到對方這樣喝令自己,曾以恨並沒有害怕,臉上的笑容倒愈發燦爛起來。
「呵呵大姐真是好大的脾氣,這里又不是你的房間,難道我過來看小沫澄都不可以嗎?」曾以恨似笑非笑的反問道,哪怕池清的臉色在听過這句話後變的陰郁無比,她也好似沒有察覺到那般,繼續說著。
「不論是不是我的房間,只要是有關她的一切,都與我有關。曾以恨,是不是我離開的時間太久,才會讓你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將曾以恨被自己抓著的手甩開,池清抬起頭,與面前人安靜的四目相對。
現下,對方正面帶笑容的看著自己。那頭黑色長發不知在何時被她染成了深紫色,搭配她那張尖瘦的瓜子臉,更添一絲野性與嫵媚。她依然穿著她最愛的紅裙,露出圓潤小巧的肩膀和縴細的玉臂。
手腕上那只充滿古典氣息的翠綠色手鐲充滿了和她周身氣質完全背道而馳的感覺,然而,池清卻知道,這個鐲子是曾以恨十分重視的物件,從未有人見過,她將這個鐲子摘下來。
「真是好一幕母女情深的戲碼,大姐,我真沒想到,你耗盡五年的時間把這個孩子抓回來,只是想用這樣簡單的方式懲罰她當初對你,對我們的背叛。我以為,你應該是痛恨著她的,可現在看來,倒是我想錯了。」即便曾以恨沒有點明,但池清明白,她口中的那個「她」無疑是躺在床上的白沫澄。
「你什麼意思?」池清不動聲色的站到曾以恨面前,將她的視線擋住。♀不知為何,她就是不喜歡對方用那種打量,鄙棄,乃至充滿陰謀的眼神去看白沫澄。至于原因,就連池清自己都解釋不清楚。
「我的意思,大姐應該很清楚。難道你忘了那個男人曾經對你做過的事嗎?難道你忘了他是怎麼把我們這些姐妹像狗一樣的囚禁在那個地下室里,每天供他玩樂嗎?好,這些如果你都可以忘記,那麼,你是不是也把你父母和妹妹的死給忘了呢?池清,如果你忘了,就讓我幫你」
「夠了!」脖頸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捏住,緊接著,身體便不受控制的被人向後推去。隨著背部與冰冷的牆面相接觸,只听到 的一聲悶響,整個房間在瞬間安靜下來。因為呼吸受阻,曾以恨的臉頰紅到好似要滴血那般,她不停的拍打著池清的肩膀,身子卻被對方給拎了起來。
池清不愛說話,為人也是格外的冷漠。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曾以恨便覺得這個女人絕不是簡單人。試問,一個正常人,怎麼會為了不影響身體的正常機能,任由醫生不打麻藥的在她身上取出三顆子彈還保持著冷靜自若的模樣?曾以恨自問,她做不到這點。然而,在她面前的這個女人卻輕易做到了。
時常能夠看到這樣一句話︰女人,就該對自己狠一點。池清別人狠,對她自己更狠。哪怕在一起相處了好幾年,曾以恨也沒有看透池清的半點心思。也許,對許多人來說,池清都是神秘而不可侵犯的。就好比一件帶著邪念的利器,你可以靠近她,窺測她,卻永遠都不可能駕馭她。
池清很高,很瘦,膚色是最為純粹的白,加上她總喜歡穿黑色的衣服,給人的感覺便是孤高而難以接近。偏偏,這樣的她卻很少發脾氣,也很少會做出一些失禮的事。她對待誰都是一視同仁,賞罰分明。哪怕自己無數次的出言侮辱她,挑釁她,她也都是一副無謂的模樣。
然而,此時此刻的池清無疑是危險的,駭人的。她那雙好看的黑眸被殺意所掩蓋,眼白的地方布滿了因為憤怒過度而產生的血絲。見她用一只手輕而易舉的把172的自己舉過頭頂,曾以恨俯視著池清那雙布滿殺意的眸子。那種感覺,根本不像是在與一個人類對視。而是在和一個魔鬼,一個嗜血如命的野獸打交道。
呼吸越來越困難,力氣也隨著池清手勁的逐漸加大而消逝。就在曾以恨放棄掙扎之時,那只抓著她脖頸的手竟是意外松了開來。重新恢復自由的曾以恨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站立不穩的她竟是直接跪到了池清面前。
「哈哈啊咳咳咳」曾以恨顧不得形象,更顧不得自己現在的要樣子有多難看。她貪婪的把空氣吸入口中,又難過的咳嗽著。直到身體不再那麼難受,她才敢抬頭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池清。
只見對方較好的容顏被長發遮去了大半,那雙嚇人眼眸也掩蓋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其中真切的模樣。然而,就算視線受阻,曾以恨也知道,亦能察覺到,池清正在用剛才那種可怕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種感覺就好比被一只含有劇毒的蟒蛇盯住,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一個可以用來果月復的食物。
「滾。」
「池清」
「滾出去,否則,我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曾以恨本想說些什麼,然而,听到池清這句話,她便再不敢多說一句,而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房間。看著她狼狽的背影,還有躺在床上對剛才的一切都毫無知覺的白沫澄。池清頹然的坐到地上,將頭靠在身後的床邊,緩緩閉上雙眼。
對每個人來說,回憶都是重要且獨一無二的。當**老去,年輕不在,它便會成為珍貴的寶藏,存于每個人的腦子里。對池清來說,回憶卻是一把雙刃劍。每每想起,有時會讓她甜如吃了蜜糖那般,但更多時候,卻會讓她覺得痛徹心扉,仿佛**和靈魂都要跟著一起覆滅掉。
曾經的池清,有一個溫馨的家庭。那里有疼愛她的父母,年幼可愛的妹妹,更有一只叫做嚕嚕的寵物貓。說起來,池家也算是書香門第。池清的父親池恆是一名中國古跡山水畫的畫家,而池清的母親則是一名大學老師。
從懂事開始,池清就被家人教導著往文藝方面發展。許是天資聰穎,又或者是本有的底子擺在那里。池清從小就是全校前幾名的尖子生,從幼稚圓到初中,從未改變過。一首古詩,其他孩子要看好幾次才能記住,可池清卻是默讀一遍就可以記得清清楚楚,並做到過不不忘,哪怕幾個月之後問她,依然不會出現絲毫偏差。
一直以來,池清都是池父池母的驕傲,哪怕在池清五歲的時候池家又迎來了第二個孩子,家人對她的關愛也從不曾缺少過。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和睦的家庭,卻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生生被毀了。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沫澄的父親,白軍。
對很多人來說,白軍都是一個他們不願提及的名字。他是加海市最大的房地產公司以及娛樂公司老板。他所創立的白氏企業在全國可以擠進全國十強的行列,哪怕是放到世界上,也絕不遜色。
然而,眾人所看到的白軍是那個面和心善,每天都在為慈善做工作,不斷收養流浪兒童的成功企業家。其實,白軍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表面上,他為人正直,有錢有愛心,所有的金錢來源都是白色收入。然而,在背地里,他卻是加海市最大的地下黑幫白虛堂的創始人,國內最大的人體器官販賣商。更是一個喜歡□女童,將其囚禁的變態。
池清記得,所有的噩夢,始于自己12歲的時候。那年,自己父親池恆受邀要為某公司制作一副長達一百米,寬約五十米的企業形象畫卷。在得知是去白氏作畫,並可以隨意參觀這家大公司的時候,年紀輕輕的池清便吵著鬧著也要跟去。
如果池清早知道自己的一時任性會為將來鑄成大錯,她一定的不會去做同樣的事。或者,在看到那個男人的第一眼,她就該殺了他。
那天,池清特意穿上自己新買的洋裙,跟著父親一同去了白氏。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公司,池清長大了嘴巴,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在里面亂竄。然而,在跑進電梯里的時候,她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留著干淨板寸的男人。他看上去大概三十歲左右,穿著深灰色的西裝,身邊還站著兩個穿黑衣服帶墨鏡的男人。見自己撞到那個為首的男人,那兩個保鏢面露不善,凶惡的樣子嚇得池清連眼眶都跟著紅了起來。她剛想要跑,可是腦袋卻被那個為首的男人輕輕按住,還出聲安慰她。
「小妹妹,怎麼一個人在這里?是你媽媽在這上班?還是你走錯路了呢?」男人的說話聲很輕,眼楮卻是在自己臉上瞄來瞄去,最後又落到她身上。哪怕對方的態度很好,卻還是讓池清覺得有些怪異。鬼使神差的,她撒了慌,就說自己是走錯了路才來這里,然後便不管不顧的掙開男人的手,獨自一個人離開白氏,回到家里。
在那之後,過了一段平靜美好的日子。池爸爸的畫得到了白氏的賞識,給了他不少多余的酬勞來犒賞他。然而,令池清沒想到的是,過了一個月之後,她會再次看到白軍。那天晚上,她放學回來,發現父母竟是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菜,小小的池清忍耐不住,上去便用手抓了菜吃。
見她這樣的行為,比她更小的池希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看到她們這麼做,池媽媽厲聲喝止,還用筷子去打她們的手。這樣的情況讓小小的池清和池希不解又委屈,明明在以前她們也是這樣做的,為什麼今天就不行了呢?
正當兩個小人饞的不行,想要問自己為什麼不能吃東西的時候,敲門聲卻在此時響起。池清回過頭,看著那個被父母從門口迎進來的男人,她不明白,為什麼上次在白氏看到的那個怪叔叔會出現在這里。然而,還沒等她問出口,父母便熱情的招呼對方走了過來。
「白老板來了,快,坐坐。你這孩子站著干嘛?叫叔叔好。」這時,池媽媽對著呆住的池清說道,聰明的小池清回過神,當下便咽去口中那些疑惑,問了叔叔好。在吃飯的時候池清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就是白氏企業的總裁,那個好大好大的公司的老板。
今晚的飯局就在一片祥和中安然度過,緊接著,池清發現白軍來自己家里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次來,不是吃飯就是給自己的父母送東西。每當自己放學沒人接的時候,也是白軍來接自己。最開始,池清並不覺的有什麼不妥,到後來卻發現白軍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奇怪,還總是找各種理由來模自己。
一天,池清和白軍在家里等池父池母去接在小學一年級的池希回來。然而,在她換衣服的時候,白軍竟是沖了進來,二話不說的便把自己按倒在床上。這樣的情況嚇壞了池清,她趕緊大聲呼救,卻沒有任何人能過來救她。
就在白軍欲要將自己的上衣月兌掉時,外面的大門被推開,看著回來的爸爸媽媽,池清開心到哭了出來,卻並不告訴他們,白軍剛才對她做了什麼。直到白軍走後,池清才對自己的父母說了這件事。一家人便決定,從此以後,和白軍斷絕往來。然而,就是從那刻開始,厄運接連不斷的降臨到他們身上。
先是池媽媽因為工作出錯而被辭退,後來是池爸爸的畫涉嫌抄襲,甚至鬧到要打官司的地步。一時間,所有的麻煩事都找上了池家,讓本就是中上等家庭,根本稱不上是大富大貴的池家在一夕之間變得窮困潦倒。
從此以後,曾經相敬如賓的池父池母開始每日每夜的爭吵,甚至到了動手的程度。一天,他們兩個十分嚴肅的問自己和妹妹喜歡跟著誰,然後便神神秘秘的結伴而出。池清不會知道,父母這一去,卻再沒了回來的機會。醫院的電話打來,12歲的池清帶著7歲的妹妹趕過去,看到的卻是池父池母冰冷的尸體,以及他們手上握著的離婚證明書。
那一刻,池清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她安撫好年幼的妹妹,拉著她的手站在醫院門口。她不知該去哪里,也不知現在該做些什麼,更不清楚,為什麼她們的家會在朝夕間變成這幅模樣。
忽然,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朝她們兩個沖來,他們不顧自己的反抗將她和妹妹抓進車里,然後便開著車揚長而去。池清不知道自己和池希即將被帶去哪里,她只知道,等待著她的,絕不會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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