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的馬路和樹木匆匆在眼前掠過。白沫澄用余光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池清,視線只在對方的側臉上停留幾秒,便快速的挪開。今天是她自回來以後第一次出去別墅,而距離她被池清找回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自從上次那個叫葛桐的女人來過之後,池清就忽然變得繁忙起來,出現在別墅里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每天早上,自己醒來之後看到的便是做好早餐,然後去醫院上班的陸蔚來,還有坐在那里,對自己冷聲冷語,時不時借欺負她來取樂的曾以恨。
白沫澄也有問過陸蔚來,池清最近在忙什麼,為什麼總是看不到她的人。然而,每當自己問起這個問題,對方總是會無奈的搖頭,然後一言不發的離開或是轉移話題。
半月過去,白沫澄身上的外傷基本痊愈,肩膀上的燒傷也只剩下一個淡淡的痕跡。今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樣在八點起來,為酥酥和烙狄準備食物,再吃早餐。只是,還沒等她拿起筷子,別墅的大門便被人猛地推了開來。那個出現在門口的人,正是池清。
許久沒見,她憔悴了許多,本就尖細的臉似乎瘦了一大圈。才進來,她便急匆匆的跑去樓上,再下來時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明顯是才洗過澡。白沫澄發現,比起平日里的隨意,今天的池清似乎穿的很正式。
黑色襯衫作為內襯,搭配黑色的緊身短裙,腳踩一雙同為黑色的八厘米高跟鞋,以及一件量身定制的女式小西裝。她墨色的長發散在背上以及肩膀兩邊,哪怕隔著很遠的距離,白沫澄都能聞到自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氣。那是一種沐浴露和體香混搭在一起的味道,比起世上的任何一種香料都要好聞。
按照習慣,今天的池清依舊將頭前的發絲撩起,露出其中白皙的臉。矯正眼鏡遮去她本來的眸色,讓她的雙眼隱隱泛起一層淺灰。這種少見的瞳色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充滿的了秘和難測,白沫澄就這樣呆呆的看著,竟是忘了吃飯。
就在她發呆的功夫,樓上再度傳來腳步聲,白沫澄抬頭一看,便見穿著一襲黑色露肩短裙的曾以恨以及身著淺黃色紡紗長裙的陸蔚來款款而來。陸蔚來的膚色很白,不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很搭配,而她今天的打扮也很符合她整個人的感覺。清新溫婉,典雅大方。
至于曾以恨,白沫澄倒是不想多做評論。這個女人的想法和行為總是讓人費解。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在肩膀骨折的情況下還穿著露肩裙裝到處走,反正,除了曾以恨以外,白沫澄是沒見過一個。看到她們如此正式的著裝,白沫澄想,她們三人也許是要參加某個比較重要的宴會,否則,最近這麼忙的池清也不會特意趕回來。
「給你半個小時收拾自己。」看到白沫澄仍舊傻呆呆站在原地,池清低聲說道。听了她的話,白沫澄有一瞬間的欣喜。她已經有太長時間沒看到池清,也有很久沒听到對方與自己說話。如今,見池清要帶自己一同出去,白沫澄不再多言,而是乖乖的走去樓上換衣服。
為搭配池清,白沫澄特意選了一件白襯衫,則是一條細腿的黑色長褲。看著擺在鞋櫃里的高跟鞋,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五公分的那雙黑色。在白沫澄的認識里,池清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傲然以示天下的女人。
平時走路,她永遠都是最前面的那個,身高也是最為出眾的。白沫澄不敢,更不想在任何方面和池清比較。她希望池清永遠都是最好,最完美的那個。沒有人可以超越她,更無法做到去遮蓋她的光輝。
打量著鏡前簡單卻又不失禮數的自己,白沫澄理了理頭發,快步走下樓。看到她出來,陸蔚來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了聲很好看,池清則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不發一言的率先走出別墅。
門口前方有兩輛款式和牌子都很普通的車停在那里,只是,听到車子的引擎聲就很容易能猜出,這兩輛車都是經過特殊改造的。見池清直接坐上前面那輛,白沫澄自動自覺的跟著坐上去,而陸蔚來和曾以恨則是在後面那輛車上。
見她們入座,保鏢緊跟著坐上車。與此同時,又有四輛車來到她們前後左右四周。白沫澄明白,這四輛車里坐的都是池清的手下,其目的,無疑是為了保護她們,以免中途發生危險。
「下車。」白沫澄不知道自己發呆了多久,直到她听見池清的聲音,才發現車子已經悄然無息的停在了某棟別墅的門口。她走下車,發現這里已經是屬于加海市的郊外地帶,雖然都是郊外,但池清的別墅是在北邊,而這里則是在南邊。就是說,這兩個地方,幾乎跨越了大半個城市。
「沫澄。」白沫澄跟隨著池清欲要進去別墅,這時,陸蔚來忽然走過來叫住她。見對方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白沫澄並不緊張,而是向她點了點頭。聰明如白沫澄,又怎麼會看不出池清和陸蔚來這些天的反常?而且,那天葛桐說的話,她也是听得很清楚。
她說自己必須要死。而池清也說過,她會親手把自己交出去。或許,今天的這場宴會,才是名副其實的鴻門宴。想到這里,白沫澄抬頭去看池清的背影。不知道,你會怎麼做呢?無論如何,還是不要為難了自己才好。
隨著別墅的大門被 的一聲關嚴。白沫澄站在池清身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屋子里的狀況。這間別墅是一棟三層的大型別墅,但內里的裝修卻十分簡易。暗紅色的地毯鋪滿整個房間,面前是一個大到離譜的會議長桌。
此時此刻,那長桌周圍坐滿了人。最中間的主位者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帶著同為黑色的面具。因為外袍太大,讓人無法從外形上看出他的性別,就連喉嚨也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用一絲不漏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除了這個坐在主位上的人之外,其他在場的人也均是女性。粗略數了數,大概有二十幾個。她們看到池清的到來,面上都是一副敬重的模樣,卻在看到自己之後,多了幾分厭惡與嫌棄,更有甚者,充滿了恨意。
「小清,你來了。」這時,坐在主位上的人說了話,毫無疑問,他的聲音也經過了處理。不像女聲,更不像男聲,而是一種偏向中性的聲音,雌雄莫辯。
「是,boss。」
听到池清對那人的稱呼,白沫澄並不詫異。早在她小時候,就知道池清一直在為某個組織做事。有時是殺人,有些時是販賣軍火,不管是什麼大事小事,池清都要听從這個人的指令,曾以恨和陸蔚來也不例外。
「好了,來了就坐吧。」見池清一直站在那里,boss低聲說道,後者听了,向對方點了點頭便坐到屬于她的座位上。那個位置是另一端的中間部位,與那個被叫做boss的人是面對面的角度,可見池清在這些人中有著極高的地位。
「我今天叫大家來,是有一個重大的任務要交給你們,這次的事,關系到我們是否能夠徹底將白家扳倒。另外,我也有很久沒和你們見面,是時候該聚在一起聯絡下感情。這里都是我們自己人,大家可以隨意的暢所欲言。」boss用經過處理的嗓音低聲說道,話音才落,葛桐便第一個站了起來。
「boss說得對,我們姐妹們,是該好好培養一下感情。不過,這里的人,似乎並不全是我們的家人。誰都無法保證,她會不會背叛我們!而她的存在,更是罪該萬死!」葛桐說得激動,整個人也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听到她的話,圓桌周圍的那些女人紛紛把目光轉移到白沫澄身上。
就好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葛桐那段話不僅把所有人心里的顧忌點破,從而搬到台面上,更是星火燎原的第一簇火苗,燃起了所有人心里的怒意。發現那些人眼里對白沫澄的憎恨由克制逐漸轉變成殺意,陸蔚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被坐在她身邊的曾以恨用眼神制止了去。
「你就是那個人的女兒?」在安靜了數秒之後,坐在白沫澄身邊的女人忽然出聲問道。看著她即便涂了厚重的妝容卻仍舊無法掩飾的老態,還有那鮮艷的彩色指甲。白沫澄皺了皺眉頭,並不出聲。
「我在問你話!你是啞巴嗎?」見白沫澄不理她,女人不肯罷休的繼續追問。她從位置上起來,用手揪住白沫澄的衣領。這般無禮的舉動並沒有引起在場人的質疑,反而所有人都是報以一副看戲的模樣看著她們。
這時,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白沫澄動了動眼楮。她用余光瞄了眼根本不看自己的池清,有些失望的把頭壓低。毫無疑問,白沫澄這樣不予理會的態度讓女人更加不滿。她揮出一巴掌狠狠打在白沫澄臉上,其力道之大,竟是把後者的頭都打偏到另一側。
轉眼間,白沫澄白皙的臉上已經多了五根鮮紅的指印。只是,她的反應仍舊是那麼淡然,不生氣,不動怒,更沒有委屈,沒有害怕。就好像,被打的人根本不是她,而她也感覺不到痛一樣。
「我讓你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傻的嗎!?」發現自己幾次三番被忽視,女人索性抓起白沫澄,把她從椅子上摔到地下。眼見後者仍舊不為所動的模樣,甚至連看都不看自己。女人憤恨的拿出掛在腰間的鞭子,狠狠的抽在白沫澄身上。
落在身體上的劇痛提醒著她,這是在現實中發生的一切,而不是她的幻覺。白沫澄呆愣的看著依舊背對著自己,不肯回頭的池清,心里竟是萌生出些許欣慰的情愫。
還好,這不是夢境。如果在自己的夢里,池清還是對自己如此冷淡,她真的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清,如果這是你早就決定好的,就不要回頭,一直走下去。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後,永遠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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