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不明白,為什麼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一棟這麼大的別墅可以燒得這樣的徹底,像是被泄了一屋子的汽油,然後點了一把火,于是所有的地方瞬間燒起來了。2
她剛想從臥室里出來,看能不能打個電話給風絕,才出門走到樓梯,她的路就被眼前的火苗給全都堵死了。
滾燙的火焰,嗆人的煙霧,她本來就嗓子受了傷,一下又被嗆到了,她立刻轉回浴室找了一塊濕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目之所及,全都是不斷燃燒的火焰,因為煙霧太濃,她甚至都分辨不出出路在哪里。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應對火災的知識都拿了出來,但是還是沒有辦法,沒有路,沒有出口,煙霧太濃。
她只能不斷的往後退,身上原本因為別墅的里的溫度是恆溫,所以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浴袍,更加禁不起火苗的靠近。
她心里很明白,時間拖得愈長,那麼她的生機就越是渺茫,幾年前,她在新西蘭的時候,也親身經歷過這樣一場火災,她記得,那個時候,她還救過一個為了救人而幾近昏倒的軍官。
完全無力,她幾乎只能捏著自己胸前的衣服,如果是天理輪回,那麼,她也曾經救過人的性命,應該說,她救過很多人的命,那麼,是不是看在這份上,也可以乞求有人能夠從天而降把她從這片火海中救出去?
人總是這樣的,在絕望的環境下,在無處可走的時刻,總是時能渴望上天能派一個人能從天而降。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尤其像是生死這樣的東西,從來非人力所能決定。
她知道她想念的人不會來,從小到大,她大多的困難,都是自己解決的,因為沒有父母,身邊沒有人,只能依靠自己。
或者,朋友里有神慕和修斯,如果實在是什麼萬不得已的事情,她也會跟子翊開口。
找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永遠是有求必應,不管是什麼事情,他們永遠不會讓你失望。
可是,她知道,十分清楚的明白,在這樣的時候,他們不可能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的意識開始慢慢的模糊,就算這場火不把她燒死,她也會因為煙霧而窒息死。
直到這樣的時刻,她才無比清晰的知道,即便是對被困在風絕的身邊而感到絕望,她仍舊是害怕死亡的。
第一次,七歲的時候,她親眼看著父母葬身在槍聲和爆炸聲中,她離他們不過十多米的距離,死亡離她也只有十幾米的距離;
第二次,十一歲的時候,她跟子翊同時被黑道綁架,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違反約定準備撕票,要把他們扔下車子,那時候,她小,又害怕,看到綁匪提著子翊的領子就要把他扔下去,她什麼都管不了就一口往那人的胳膊上咬了下去,結果,她被先甩了下去,也是在那一刻,葉門的人剛好趕到,而她因為撞到從後面來的貨車,即便是當時的天才醫生韓離,都只能勉強的撿回她的命,而無法保住她的腿。夾答列曉
第三次,十六歲的時候,她在新西蘭做交換生,學校的一棟教學樓被人刻意縱火,也是像今天這樣,她當時很幸運,就要逃出去了,卻看到一個穿著軍人的衣服的男子背著學校一個老師,結果樓頂上的房梁砸下來,那軍人將老師推到一邊,自己防備不及被砸到,但是那那老師剛好也醒來了,沒想到他看了那軍人一眼,自己急急忙忙跑掉了。
她很害怕也很生氣,猶豫了五秒鐘,還是跑回去了。
她甚至想不起來就她十六歲時的細胳膊細腿是怎樣把一個那麼高大的男人給弄出去的。
大概是年紀小,無知者無畏。
第四次,她跟溫落沒有任何理由的被抓進軍區大牢,她不知所措,以為自己會死。
第五次,她代替溫落把自己賣給了風絕,她第一眼看到那男人的時候,甚至以為,她會或活活被折磨死。
最後就是,她二十歲生日的那晚,被風絕折磨得近乎以為她已經到了地獄。
有時候,越是離死亡距離近過的人,越是害怕。
就像現在的她,對已經近在咫尺的死亡,無比的恐懼。
到了這個時候,她所有的感官都剩下了火燙和窒息。
她迷迷糊糊的想,帶著無盡的淒涼,宮子翊,你說好的要一輩子保護我呢?現在我要死了,你在哪里?說不定正美人在懷,無盡的瀟灑吧?
「溫落……」是誰在喊?他在叫誰?
溫落,溫落,是在叫她嗎?
可是,她不是溫落,她是蘇顏。
不……是在叫她,她現在是溫落……
「溫落……」聲音忽遠忽近,似真似幻,她甚至不知道,是真的有人在找她,還是死前的幻覺。
「你***到底在哪里,給我出聲……」誰的聲音這麼暴躁,還好像很焦急,很擔心的樣子。
「落落……」
她忽然一下就驚醒過來的,這不是幻覺,如果是幻覺,那麼她听到一定是她自己的名字,一定是顏顏。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叫她落落。
風十七回來了,是不是?
因為缺氧而幾乎全部被抽干的力氣被這個認知喚回了她自己的身體里最後殘留的力氣。
她想出聲,告訴他她在這里,可是沒有辦法,她根本就發不出一點聲音,且到處都是火燒東西的時候 啪啪的聲音。
從發現著火到幾乎認定自己會被燒死在這里,她都沒有掉一地眼淚,現在卻因為無法出聲,而記得快要哭出來了。
風十七你個混蛋,如果不是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誣陷她給他下藥,還直接掐壞了她的嗓子,她會至于在這個時候連叫救命都救不出來嗎?
要不是他保衛的功夫不到家,喜歡得罪人又把她一個人放在家里,她怎麼會被人暗殺?
「落落……」那聲音開始融進慌張了。
他不知道她根本不能出聲嗎?她根本回答不了他啊。
「溫落,你這個蠢女人,就算叫不出聲音,也給我弄出點聲音,讓我知道你在哪里。」
她覺得風絕離她很近,事實上確實如此,他飆車回來的時候就想到了,以這個時間點,她一個人又怕的死,大概早就洗洗睡了,他本來僥幸的希望她能發現著火了能跑出去。
四年前,她不就本來可以跑出去嗎?
蘇顏听到他的聲音,其實如果只有她可以叫一聲,風絕馬上就可以知道她在哪里,但是現狀顯然是不允許。
也許是因為他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他的聲音給了她冷靜的力量,蘇顏人也沒有那麼慌張了。
她在原地團團的轉起來,拼命的想怎樣才能制造點讓風絕發現她的聲音,腦子一閃,她突然響起另一件事。
她記得小時候神慕跟她說過,在子翊和西澤爾的訓練項目里,有一項就是嗅覺訓練,因為在很多視覺甚至听覺都用不上的地方,嗅覺就會變得很重要了。
因為眼楮看到的和耳朵能听到的東西也許很可以隱藏,但是氣味這種東西,就很難掩藏了。
她想,既然子翊和西澤爾需要,那麼,風絕這種身份也應該一定會需要的吧?
她的視線落到後面的已經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碎的玻璃上,其實她不過是迷迷糊糊順著火勢退到了二樓走廊的盡頭,而風絕則在臥室的周邊,因為他料準了她不會走的太遠。
她扶著牆,勉強的彎腰撿起地上一塊不大不小的玻璃,一狠心,對準自己的手腕就劃了下去。
看著血液不斷的往下涌,她想,像他們這種人,應該對對血腥味不無比的熟悉吧?
風十七,你要是找不到我,我詛咒你永遠打不敗宮子翊。
劃下這一下,她就真的是孤注一擲了,因為,如果風絕找不到,她就算是因為失血,也會死掉。
不知道該說蘇小姐聰明還是幸運,她沒有猜錯,風絕的嗅覺基本不亞于獵狗,尤其是血的氣味,即便是隔著空氣一股濃厚的燒焦味,他也準確無誤的辨準了方向。
「你是蠢的嗎?著火了也不知道?不知道出去嗎?」沿著氣息的指引,他果然精準找到他一身狼狽的小女人。
蘇顏看到他,什麼都顧不上,一下就直接軟到他的懷里,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不小的奇跡了。
要不是听到他的聲音,她也許早就昏死過去了。
風絕眼疾手快,一把將懷里的女人橫抱一來,她本來就是不行了,靠著求生的執念到現在才倒下去。
一看到他,聞到熟悉的氣息,她就迅速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風絕看著懷里的女人,原本干淨白皙的臉蛋被弄得髒兮兮的,眼楮緊緊的閉著,身上的白浴袍更是髒得不成樣子了。
他皺著眉,蹲讓她靠在他的身上,然後將身上的外套月兌了下來,包住她的身體。
火勢很大,他進來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攔著,他甚至差點廢了一個手下的手才沖了進來。
他的女人在里面,他怎麼可以不進來?
更何況,她當年那麼小小的個字孱弱的力氣都不顧危險的背著他一個將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出去,他會怕火?
那不是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