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兄弟,你去道上打听打听,我李炳富是愛英雄講義氣的漢子,咱們不打不相識,我李炳富敬你,咱們的過節就此一筆勾銷……」李炳富在電話中說著場面話,準備慢慢套出何浪的心思和底線,順便打听打听大學路派出所的下一步想法和動向,以確定他是該自首還是跑路,或者擺平。
只是沒想到他的話剛剛開了個頭,就被何浪無情地打斷了,「停!閉嘴!現在不是你裝逼的時候,都火燒了,還在那兒裝逼,有意思嗎?想求我幫忙就拿出點誠意好不好?把我的場子砸了個稀巴爛,你上嘴唇一踫下嘴唇就這麼一筆勾銷了?想得美!告訴你,你攤上大事了!別說你那幾個連鎖超市,就是你自己也得搭進去,本來兄弟我還看在與李臨風同班同學的情份上,給你想了個月兌身之計,既然還這麼愛裝逼,那就算了!」
何浪說著掛了電話。但他沒有再回會客廳,而是在派出所院里昂首看著天空,今天的陽光怎麼就這麼格外明媚呢?這個天怎麼就這麼格外地藍呢?這心情!真他媽好!何浪相信,自己半真半假地透露給李炳富的信息已經夠多了︰他惹著了警察,而警察要收拾他,可是何浪卻能幫他!
當然何浪之所以有信心去肆無忌憚地想要敲一下李炳富,是因為他在派出所這邊得到了趙春運和生憚度底線,這二人也想敲詐李炳富一筆,如果能得利,那就不要張揚,但李炳富並不知道他們的想法,正在想辦法花錢消災,不要搞大。這種信息不對稱給了個何浪游走雙方之間如魚得水的空間,他只需傳個話、裝個逼利益就來了。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李炳富又打來了電話,這回態度恭敬了許多,一改裝逼、端架子的口氣,與剛才比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如果與李炳富的第一個電話比,那更是差不多六百四十度了。「淡定哥,對不起,臨風不懂事和你爭馬子,你老哥哥我就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子,有時有些激動,發生了點誤會,狀元郎被砸一定賠償,五十萬,你看夠嗎?」
「五十萬?呵呵……」何浪冷笑兩聲,「五十萬也就夠我更換地面的瓷磚,樓梯、門窗、家具、電器這些少說也得二十多萬,還有精神損失等等加在一起沒有三十萬也下不來,不過既然老哥你這麼有誠意,我和臨風又是好哥們,這些額外的補償我也不要了,以後咱們生意上還要相互照應。不過你要月兌身的話……」
「三十萬補償怎麼能不要呢,加上那五十萬,一共八十萬,一會兒我就給你打到帳戶里,只求兄弟給條明道!」李炳富咬牙切齒,他雖然富有,但一下子就這麼扔掉八十萬還是有些肉疼,特別是何浪那種貌似正義凜然實則敲骨吸髓的腔調,讓他有種一抓狂的感覺,但卻不能不笑臉迎上去。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何浪勉為其難地說道,「老哥哥你也知道我是講義氣的人,派出所問過我,李炳富為什麼派出人手打砸警車、警察,為什麼打砸狀元郎!」
「你……你是怎麼說的?」李炳富急忙問道,這關系到這件事的定性,可以說這事是大是小全靠這個定性來確定。
「我說李炳富這次派人鬧事不是沖著大學路派出所來的,也不是沖著我何浪來的,有可能是和胡彪有生意上的沖突,是來找胡彪麻煩的,只是他們和我湊巧在場,這才發生誤會!」何浪語氣鎮定,卻一臉狡黠的笑,「這麼一說,你襲警的罪名就沒了,你和我的沖突也不會浮出水面,之前你們窩藏通緝犯胡彪、臨風找人打我這些事也全都不會作數,所以你們全家的安全系數全都大大提升!」
「謝謝淡定哥!謝謝淡定哥!到時候我去派出所就這麼說!」李炳富長出了一口氣,忙不迭地道歉,突然想起了什麼,「可是我還是沒從這件事中完全月兌身啊,即便我去找胡彪的麻煩,可派出所報上去了,我組織領導黑社會罪估計是跑不了!」
「這個嘛……也有辦法!」何浪慢條絲理地說道。
「二十萬,我再加二十萬湊夠一百萬!快中秋節了咱們圖了吉利!」李炳富急忙加價。
何浪︰「你可以找一個你的手下頂替,就說是胡彪欺負了他,他臨時雇人來報復,之前他也並不參與黑社會!這事李大老板事前毫不知情!」
李炳富︰「這倒是個好辦法!可是把兄弟推出去承擔這麼大的風險,恐怕沒人願意啊,畢竟是要坐牢的!」
何浪︰「這就需要下一步的連環推動了!我有辦法可以讓派出所不上報而私了!」
李炳富︰「真的?兄弟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啊!快說是什麼辦法!這……老哥哥再加五十萬!」
何浪︰「這回就真需要你拿錢擺平了,這不是你的長項嗎?這最後一招就是用錢把派出所的領導和受傷的民警全部擺平!但是按照規定發生了這種事是要必須上報的,報上去就會擴大影響,你操作起來就越麻煩,所以你要盡快擺平,並且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幫你擺平!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的是,他們還沒有上報,所以你要不惜血本盡快操作!」
李炳富哭的心都有了,「兄弟,不是我不想擺平,說實話我最先想到的方法就是用錢擺平派出所,可是副經理去協商的時候被攆出來了,還說讓我立刻自首!我現在該怎麼擺平呢?還有這合適的人找誰啊……」
李炳富說到這里似乎轉過彎來了,暗罵何浪奸詐,但還是不得不陪上笑臉,「這個……兄弟,一事不煩二主,要麼兄弟你就辛苦辛苦,幫老哥哥說說情、探探底,看條子……不不!看警察叔叔們要什麼價,我好趕在他們上報之前去準備。這個……我再加五十萬,您就辛苦一趟!」
「老哥這是說的哪里話,怎麼能張口閉口提錢呢,咱們感情這麼深你說句話,兄弟立刻就給你去辦了,等我好消息吧,不過這事成之後……」何浪說著拉長了聲音。
「事成之後再給五十萬,前後總共二百五十萬!」李炳富急忙說道。心里卻在怒罵自己真是二百五,這事辦的賠了夫人又折兵,狀元郎沒拿回來反倒是賠了二百多萬,派出所那邊需要往里扔多少還不一定呢。不過如果花上幾百萬能把這各路擺平也值了。
當然讓他最不能平衡的事是何浪這個原本要被打殘踩扁的螞蟻,現在居然堂而皇之地與自己稱兄道弟,還不住敲詐自己,而自己卻不得不任其索取,這麼狡詐的年輕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也是第一次听說。唉……如果臨風有這腦子自己得省多少事啊。
派出所的會客廳內,生給何浪的茶盅之中換上熱茶,看著一邊往回走一邊把手機揣進褲兜里的何浪說道,「和誰打電話呢?這麼長時間。我和教導員已經商議好了,兄弟你的辦法可行,但先要試試李炳富憚度,如果他不識好歹我們就最好讓他知道其中的利害,自己主動送上門來。我們正考慮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敲打敲打!」
「呵呵,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我在外面連蒙帶忽悠口干舌燥,你們二位領導在這邊喝著茶聊著天,就有人把送錢上門來了。」何浪喝了一口茶,往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剛才來電話的正是李炳富,這回你們相信他不是沖著我去的了吧!」
「李炳富?」兩位所領導面面相覷,「他怎麼說?」
「他的想法和咱們的計劃正相吻合,準備拿錢擺平,但是剛開始他的副經理來打探交涉時,你們告訴他這事很大,需要往上報,而且要求其自首,這個李炳富就害怕了,生怕你們公事公辦報上去,生怕坐牢。他听說我在派出所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想探探底看能不能送點錢了事……」
何浪還沒有說完,生和趙春運就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李炳富真是一個趣人,正瞌睡呢他就來送枕頭。我們還在想著怎麼能讓他識相地往出拿錢,他卻在想著怎麼能拿錢擺平,好!夠上道!
何浪很快把兩位所領導商量的結果告訴了李炳富︰兩位所領導每人五十萬,其他參與的五名警察每人五萬,更換兩輛受損的皮卡車外形,幫助派出所完成前後院的硬化和綠化。總共加起來估計不足兩百萬。
這是雙方都能夠承受的交易。兩位所領導有這一次順手牽羊,使派出所的改造成效大為提高,從倪振東送電腦完成信息化建設,到何浪送健身器材建成健身房,再到李炳富幫著硬化、綠化營院,這些成績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年終能夠拿出來給上級領導看的硬貨,其他同類派出所改造之中可就沒有這麼快的進度了。更為主要的是每人五十萬,基本上把他們買官的本錢撈回來了,以後再有收入那就是純賺了。
李炳富損失四百五十萬,雖然很肉疼,但也不是不可承受,他在市中心那家超市每年去掉成本純收入就上千萬。他家產近億,四五百萬只是毛毛雨。可惜何浪、生他們還是女敕了些,沒見過大土豪,更沒有經手過大筆款項,感覺已經把李炳富敲得夠狠了,更為主要的是自己一下子憑空來了這麼多錢有些心虛。
卻不知李炳富听了他們的報價後長出了一口氣,這要比市公安局那些狼下手輕多了,和上面那些狼相比,兩位所領導簡直就是可愛的小綿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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