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草寬見楚香君打斷倪振東而讓自己發表意見,頓時感到一股幸福感莫名的涌來,仿佛此刻他已成功戰勝了前夫對楚香君的影響,成功上位。
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腰板,頗為嚴肅地說道︰「我是何浪與雲雪的班主任,最有發言權,據我了解,他們二人目前還不是戀人關系!」說著話撓了撓頭,又看了看何浪,沉吟了一下補充道,「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好像你們兩人走得很近,不知……」
「牛老師你就不要添亂了!」何浪急忙打斷牛草寬要繼續探索下去的趨勢。現在他處于風暴的中心,在各類不利因素的影響之下,如果牛老師再給推測一番,那就亂上加亂無法說清了。「牛老師你知道我當初見義勇為救的是誰嗎?」
「誰?」
「就是雲雪!那你知道是誰要綁架雲雪嗎?」
「誰?」
「就是他倆!」何浪指著倪振東與江黎麗大聲說道,「就是他們倆人干的好事!他們已經結成了邪惡軸心!」
「什麼?」牛草寬眼珠子一瞪,臉色漲得通紅,右手地在倪振東和江黎麗身上移來移去,怒道,「卑鄙!無恥!你們兩個小人,先是綁架我的女學生,現在又誣陷我的男學生,你們還能比這更無恥一點嗎?剛才你說何浪是騙子?那我就告訴你,何浪是我們班最優秀的學生,他獲得了學校地殊獎學金,被評為全省十佳校園好青年,馬上又要獲評全市精神文明先進個人,你敢說他是騙子?敢說他猥瑣?我看你們才是騙子!流氓……」
文人一般不發火,但真正發起火來潑婦都能被甩幾條街。牛草寬罵得酣暢淋灕,一方面是站在道德的高地,對面前這兩個成年人欺負自己學生的行徑讓其憤怒。另一方面男方是自己現女友的前夫,是為了財路拋妻棄女的小人,自己必須打倒他,而女方是自己女友的敵人,打擊她自然也就義無反顧。倪振東與江黎麗瞠目結舌,卻找不到辯駁的切入點。
「你不讓我說話,反倒任由這個臭老九罵我?」倪振東指著還在慷慨陳詞的牛草寬對楚香君大聲道。
「你吼我?」楚香君也火了,在這個混亂的場面中沒有人能平靜下來,「你他媽有本事去吼這個丑女人啊!」說著話一指江黎麗。
「你罵誰是丑女人?」江黎麗也不勢弱。
「別吵了!」突然一陣歇斯底里的大喊鎮住了在場所有的人。就見倪霞臉色煞白,嘴唇發抖,眼里充滿失望和無奈,「你們一個比一個猴急地讓我把男朋友帶回來,結果就是用這種方式迎接我們的?我千里迢迢從北京回來,就是要看你們無休止爭吵的嗎?我恨你們!」說完轉身跑下樓去了。
「這下好了,你們繼續吵吧!」何浪聳聳肩,冷冷地扔下一句話,轉身追了出去。這回他終于可以理解倪霞為何對婚戀的排斥甚至恐懼了,在這樣一個混亂的環境中呆上一年,一個人不瘋也得變成變態。何浪在出租車上想象過面見岳父、岳母的各種情境,但打死他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
「老婆!別干傻事!」何浪剛剛沖出小樓,就見倪霞沿著曲廊快步跑到人工湖中央,抬腳站在廊沿之上,縱身一跳,撲通一聲落入湖中。
「老婆——」何浪大喊一聲,一個魚躍,卻沒有抓住倪霞,緊跟著撲通一聲跳入水中。
樓上四人還沒從倪霞的斥責和憤然離開中回過神來,就听到樓下何浪兩聲驚心動魄的呼喊,緊接著撲通撲通兩聲重物落水的聲響。四人頓知不妙,涌到窗前一看,何浪緊緊抱著倪霞剛從水中冒出頭來,倪霞嘴里吐出一口水,不住咳嗽。
「霞霞!」楚香君帶著哭腔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一條腿跨上窗戶就要從二樓往下跳。
牛草寬一把將其抱住,「香君,鎮定!」牛草寬這個當了數十年文弱書生的教授此刻不知哪里涌來一股巨力,扛起楚香君奪門而出,三步並作兩步沖下樓梯。
萬幸湖中心並不深,只能沒過何浪頭頂,而何浪恰好會點游泳。此時正一手摟著倪霞,一手死死抓著頭頂曲廊低部的鋼材,等待救援。
倪霞在何浪懷里奮力掙扎,只想赴死,怎奈何浪死不撒手。又見曲廊上瘋狂地跑來倪振東和楚香君等人,倪霞只好伏在何浪肩頭放聲大哭,哭聲之淒慘讓人心痛。
「霞霞,你別死啊,媽不能沒有你!」楚香君哭喊著掙月兌牛草寬縱身跳入湖中,撲通一聲沉入湖底沒了動靜,很快浮出腦袋換了口氣,大叫一聲,「救命啊——我不會游泳!」
「妹子,不帶這麼添亂的!」何浪哭的心都有了,你不會游泳跳下來干啥,沒看到我已經把你姑娘抱住了嗎!無奈之下松開抓曲廊的那只手一把抓住楚香君正在胡亂撲騰的手。
何浪游泳技術也不高明,只能會個狗刨什麼的,說實話剛才他也是見事緊急,為救倪霞根本沒有多想就跳了下來,正死死抓著曲廊等待其他人來救呢,楚香君就撲通一下落在自己面前。
何浪兩條胳膊分別摟住丈母娘和愛人,沒了支撐,三人全都沉入水下。何浪突然想到一個據說是最虐心的腦筋急轉彎︰媽和老婆同時掉到水里先救誰?他現在同時救了丈母娘與女朋友,事實證明,三人都要被淹死。
岸上牛草寬、倪振東都不會游泳,只能在那里大聲呼救。周邊幾幢樓的食客全都跑了出來。
何浪兩腳一蹬湖底,三人借著水力上浮又露出了腦袋,何浪只來得及看了一眼岸上擠在一起的人群,便又沉了下去。
人群中有一位面帶寒霜的絕子,手腕上掛著一枚由鑽石雕刻而成的觀音,正是傳說中的鑽石美人。她看了看剛剛沉入水中的何浪三人,又看了看曲廊上焦急喊叫的倪振東等人。頗為玩味地說道︰「又見人間生死相離,真是各有各的命啊!當初若知道心里一直掛念,又何必要離開!」
顯然,鑽石美人是知道倪振東與楚香君、江黎麗之間的糾葛的,甚至她還知道倪振東在事業或說財產上達到目標之後,開始對前妻楚香君念念不忘的事。
鑽石美人身邊那位頭上紋著青蛇的保鏢用征尋的目光望著她,「好像是您在鑽石人間送手機的那個小子!」救與不救只需老板一個眼神。
「我說了各人有各人的命,這種事情我們見得還少嗎?」鑽石美人冷冷地說道,「順其自然吧!」說完轉身便走。她見過無數大風大浪、陰險狡詐、生死之困,眼前這種情人落水只能算是小兒科,即使再加一個丈母娘也引不起她的興趣。
何浪用腳一蹬湖底再次浮出水面,正看到鑽石美人轉身而去,當然也看到了略有些猶豫地看著這里的光頭保鏢。「鑽石美人,你見死不救,一輩子當老處女!」喊完之後又沉入了水底。
鑽石美人緩緩回過頭來,重新走回到岸邊,露出一絲冷笑,「有意思!」看著岸上有人正在折竹竿準備探下去救人,她突然厲喝一聲,「誰都不許救!誰救他的命誰活不過今晚!」
岸上的人們都驚呆了,詫異地看著那個口出狂言卻又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艷美女。有人看到她手腕上那只鑽石飾品又結合霸氣冷艷的氣質,已猜到了幾分,不敢再有任何舉動,甚至紛紛後退,生怕惹上麻煩。
倪振東也見到了鑽石美人,急忙跑了過去,彎腰打躬道,「歐陽老板,水中是我老婆和女兒,求您讓青蛇出手相救,我永遠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鑽石美人的真名叫歐陽倩,倪振東作為江南省最大地產公司的總經理,與歐陽倩打過幾次交道,故爾相熟。她的光頭保鏢綽號「青蛇」,倪振東知道青蛇水性不錯,只要歐陽倩點點頭,自己的前妻、女兒甚至那個讓他十分討厭的何浪就都會得救。
「你老婆不是在橋上嗎?」歐陽倩冷冷地笑道,下巴朝曲廊上手足無措的江黎麗揚了揚,「我平生最討厭朝三暮四的男人,你女兒為什麼跳湖,是不是那個男的負她了?若真是那樣我倒是可以幫你把他弄死!」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倪振東剛想再求歐陽倩出手,突然一震,就見何浪三人在湖中再次冒再來,緊接著三人又沉了下去,然後又冒出來,每次冒頭都要比上次更接近岸邊。
何浪自然不能束手待斃,岸上的人指望不上只能自力更生,他感覺湖底淤泥不是很深,不能把他們三人陷住,便每次借著蹬力向前游去。可惜兩手還要抓著兩人,無法劃水。
好在每次露頭都能換氣,倪霞在經歷了剛開始的驚慌之後,已經能夠有規律地按著何浪一沉一露的節奏閉氣換氣。楚香君則在一陣胡亂撲騰之後暈了過去,不知是水嗆的還是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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