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世王子話音剛落,冬暖閣里一片嘩然。睍蓴璩曉
齊濃兒要項陽準備宴會時,就曾提醒過項陽,奕世王子有可能想與無憂國聯姻。但是吳洛宸沒有年齡相當的女兒或者姐妹,旁系皇戚中有幾位合適的卻早已嫁人。
所以,項陽已經通知了朝廷里各大臣,但凡有待字閨字符合要求的千金小姐都要做好準備,或許需要與伽藍國聯姻,遠嫁西北。
如今,奕世王子當眾提出,有人興奮有人害怕,有人興沖沖的想推薦自家女兒,有人卻巴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假裝不存在。
只有顏卿和阮依依,對奕世王子當真提親感到驚訝。按照袁鐵軒的說法,奕世王子遲遲不冊立太子妃是因為有心上人,而他們也猜測那個心上人正是婧貴妃。如今奕世王子來到無憂國,就在這後宮之內提親,他的目的,絕不是他嘴里所說的那麼簡單。
但是,顏卿他們暫時還猜出他葫蘆賣得是什麼藥。阮依依不由的變得緊張,等他的下文。
吳洛宸了然一笑,招招手,李德榮立刻托著一盤子的畫卷和名單,送到奕世王子面前︰「朕早就猜到奕世王子有此心思,派人將無憂國的美人們都收納在此,還請奕世王子好好欣賞。」
奕世王子根本不看那些畫卷和名單,他低頭彎腰,突然又行了個大禮︰「回皇上,奕世看中的女孩,不在此畫卷中,卻正在冬暖閣里?」
奕世王子一說完,冬暖閣里又是一片嘩然。有人松了口氣,有人卻在嘆氣,阮依依下意識的看向顏卿,小手兒冰涼的窩在他的掌心當中,無聲的唇語道︰「師傅,冬暖閣只有我一個女孩……」
「別怕,有師傅在。」顏卿摟著她,也無聲的用唇語回復她。
阮依依有了顏卿的保證,這才安心,抬頭看了看奕世王子,順手撿起一塊牛肉干,準備邊吃邊等著他出招。
吳洛宸臉色黯然,他好象知道奕世王子所中意的是誰。他沒有接話,用筷子夾起一塊野豬肉,似笑非笑的看著,陰惻惻的。而齊濃兒秀眉一挑,若有所思的瞅了瞅顏卿懷里的阮依依,幸災樂禍的笑了一下,很配合的問道︰「不知奕世王子看中了誰家女兒?」
奕世王子轉身指著阮依依,說道︰「奕世對阮姑娘一見鐘情,甚是喜歡。奕世願意以太子妃之位向阮姑娘提親,還請阮姑娘答應。」
阮依依正在顏卿懷里撒歡,她手里拿著一塊牛肉正費勁的啃著,兩排整齊潔白的糯米牙,全都露在外面,奮力的跟那勁道的風干牛肉做著斗爭。
顏卿疼愛的看著她,見她沒力氣時,就從她嘴里把那牛肉搶下來,慢慢撕成牛肉絲一條一條的喂。兩人正你儂我儂的,壓根沒在意奕世王子向誰提親。
阮依依吃得正帶勁,突然間發現冬暖閣里安靜得不太正常,這才抬頭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在看著。
阮依依第一眼看到的是齊濃兒那莫名其妙要看好戲的笑容,她身後的柳翠笑得更加囂張,眼神一會哀怨的飄向喝得半醉的項陽,一會陰森森的瞅著一嘴牛肉的阮依依。
旁邊的吳洛宸的臉卻難得的跟他們不一樣,好象在笑,又好象在發愁,看上去有點郁悶,但仔細再瞧瞧,又覺得他好象很是不舍,濃濃的嫉妒羨慕之恨溢于言表。當然,在阮依依看來,他們都是在幸災樂禍的看好戲。
項陽被文武百官灌得醉醺醺的,但人醉心明,對奕世王子的話敏感的象被蟲子咬了一口,很痛,但只有自己才知道。
他見顏卿他們沒有立刻回應這件事,便顛顛倒倒的舉著杯子來到奕世王子面前,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打著酒嗝一邊說道︰「原來……呃……奕世王子這麼幽默……呃……我這小師佷女是個害人精,人還沒有長大,小小年紀也不適合嫁人……呃……她怎麼高攀得上王子做太子妃……呃……奕世王子你不知道,她就是個惹禍精,你娶了她,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項陽的話,半真半假,但又句句有證可查。
冬暖閣里除了伽藍國使團便是朝廷里的重臣,他們都對阮依依不陌生。項陽說阮依依是害人精惹禍精,這話他們都贊同,所以紛紛點頭,有些酒醉的還沒有弄清楚情況的大臣,也跟著附和。
阮依依見他們都在打馬虎眼,悄悄的靠在顏卿身邊,小聲說︰「如果奕世王子真得跟婧貴妃有一腿,他在冬暖閣里向我提親,不怕婧貴妃傷心?……難道婧貴妃早就知道他要來這出?嘻嘻,他不怕我真得答應了,到時候婧貴妃的心碎了,我才不替她補心呢。」
顏卿輕輕的拍了阮依依腦袋一下,正要責罵她不知輕重,竟敢有答應提親的念頭時,奕世王子卻來到阮依依面前,中氣十足的說道︰「阮姑娘舍身救人,治疫有功,奕世在伽藍國也有所耳聞。阮姑娘貌美如仙,氣質清雅,如空靈仙子,奕世也甚是仰慕。阮姑娘醫術高明,善良大方,端莊中不失可愛,更是世間男子夢寐以求的伴侶。奕世如果有幸能娶到阮姑娘,必定親手奉上太子妃之位,與阮姑娘相敬如賓,不離不棄,白頭偕老。家中美妾,無論大小,均以阮姑娘馬首是瞻。」
阮依依不得不承認,奕世王子這番話說得很誠懇。盡管知道他是假心假意,但能把這麼大段話背得如此流利,也確實沒有少下功夫。
假如她不是阮依依,假如她不知道奕世王子與婧貴妃之間的關系,假如她只是單純的以為奕世王子只是來提親的,或許,阮依依會因為這番話而感動的答應下來。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假如。
阮依依很明白,奕世王子並非真心娶她。他耍得是什麼招,他們暫時無法知曉。但是,他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沒安好心。
如果不是在皇宮里,阮依依肯定會扔一把毒針到奕世王子的臉上去。管你是什麼意思,吃把毒針再來商量。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個所謂「仰慕」自己的男人下毒針好象有點說不過去。阮依依剛捏了一把藏在衣袖里的毒針,就感覺到顏卿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撒銀針。
「咳咳,奕世王子,你肯定喝醉了。」阮依依一時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便順著項陽的話來說︰「依依還小,尚不能成親。」
「我來之前也曾打听過阮姑娘的近況,阮姑娘怕是應該有十八了吧……」奕世王子說得很篤定。
阮依依第一次下山進宮時,顏卿說她十六。在佛牙山時,精靈為她慶祝的那晚正好是來到無憂國一年整。算起來她只有十七周歲,但無憂國喊虛歲,說她十八也不過分。
但最可氣的是,這里的姑娘一到十五及笄就可以嫁人,十八歲都是一兩個孩子的媽。
奕世王子說她十八歲時,那語調拖得長長的,怪怪的尾音听著磣人。好象是在說她年紀太大還沒嫁人很可恥,他會娶她是她的榮幸。
阮依依皺眉頭,她真討厭這個男人。他什麼意思,難道他點名要她來赴宴,就是拿娶太子妃這麼大的事來羞辱她?
項陽在旁邊看得真切,他見顏卿的手已經握成拳頭,而阮依依捏著毒針的手正在試圖掙月兌顏卿的手掌,趕緊上前,借著酒瘋想推開奕世王子。
誰知推了幾下都沒推動,項陽只好說道︰「奕世王子可能不太清楚,我這小師佷女身體比一般女孩家弱,整天泡在藥罐子里,出個門就會病幾天,若是嫁了夫君,怕是不能盡本分,呵呵。」
項陽說得很含蓄,但誰都听懂了他暗示的意思。阮依依比他們慢了半拍,見他們突然個個都笑得曖昧,這才明白項陽的意思,又羞又惱,半個身體躲在顏卿身後,假裝這些人不存在。
「國師這話差矣,難道國師是瞧不起我伽藍國的國醫?或者是瞧不起我伽藍國的實力,竟然會連一個小女子的身體都養不好?」奕世王子說得傲氣,看阮依依時,醉眼中竟迸出兩道利光︰「就算阮姑娘因為身子弱不能盡本分,本王子美妾成群,這點不需要阮姑娘操勞。」
阮依依氣得真想上去咬他一口,這人腦子肯定有病,說得好象她一定要嫁給他似的,就連婚後生活他都安排好了,這到底是什麼邏輯,又是什麼用意。
顏卿見奕世王子越說越過分,越說越露骨,他將身後的阮依依摟到胸前,揉著她的頭發,淡淡的說道︰「我這徒兒雖然玩劣,但卻很有主見。婚姻大事,自然由她自己決定。如若她不喜歡,皇帝王爺都入不了她的眼,如若她願真心托付,漁民樵夫她也不會舍棄。奕世王子一番深情確實感人,只怕是痴情錯付,白白浪費了時光。」
阮依依見顏卿護著自己,憋著的那肚子氣終于也找到了機會發泄,她上前用手指戳著奕世王子的胸,不悅的說道︰「你喝多了要耍酒瘋就出去耍,沒事,瞎提什麼婚!就算是男人都死光了,本姑娘也不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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