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驚夢 III素年不相遲 驕傲傲的粉碎

作者 ︰ 殷尋

愛情,並非一種形式。睍蓴璩曉時光輪換下的平淡靜謐衍生的是細水長流的感動,日子相疊下的轟轟烈烈賦予的是刻骨銘心的激情。但素葉覺得,她和年柏彥的愛情方式是別樣的,不敢奢求細水長流亦無法轟轟烈烈,他們有的,只是在一次次走失後的一次次尋找。

每一次轉身之後都是撕心裂肺地疼,每一次苦苦尋找中都是烈火烹油之勢的焦灼。她和他在淺秋的北京分離,又在千年古鎮相遇,中間隔著長長的石板街,那時候,他在街南,她在街北。她停駐不動,而他穩步上前。

瓊花夜雨,她和他再次背對背相行,她顧不上淒風苦雨奮力找尋,她彷徨、手足無措,從未有那麼強烈的念頭卻尋找一個人,她以為他走了,他卻撐著傘出現在她面前,讓她知道雖是成功如他,也有彷徨的一面。

而現在她又在尋找。

可這次的擔驚受怕更甚于從前,甚于在古鎮時的不知所措。他出現了卻不見她,默默為她做了一切事後又選擇轉身離去,她怕,深深的恐憂,這一次她會徹底失去。

因為主動如他,怕是有了主動全身而退的想法。17901465

她無法想象在未來的日子里沒有他會怎樣。

她更怕,這次的分離成了永久。怕有生之年再次相遇時,他與她擦肩而過卻不曾停下腳步。

素葉不敢多想,亦不敢用這種分分合合來定義她和年柏彥的關系,她怕,一語成。

沖進電梯,當顫抖著手指按下一層時,心頭竄躍的火苗與擔憂形成的焦灼交織在一起,更甚至是擔憂,全身的血液都在焦灼中快速凝固,手指都是涼的。金屬門映出她一張慘白的臉,凌亂的長發和不整的衣衫,她顧不上欣賞自己的「尊容」,仰著頭盯著數字在一格格變換,心里竟開始有了自埋,為什麼要住頂層的總統套?

這個時間涌入電梯的客人不少,幾乎每一層都有人按下,每一個進電梯的人都被一身凌亂的素葉嚇了一跳,紛紛投過關注的目光。素葉無暇關注這些目光,使勁攥著手指,緊抿著唇,心里默念︰快點快點。

她從沒感覺電梯這麼慢過。

當電梯再次停下,數字顯示五層時,素葉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箭也似地沖了出去,有人從電梯里探出頭好奇巡視,卻發現她已沖進了安全通道。

安靜的樓梯間,保潔擦淨了每一個台階,光潔的鵝黃色大理石地面上近乎能映襯出她焦急的神情。緊抓著扶手,她飛快地下著樓梯,恨不得長個翅膀飛下去。只是,不知是太過惶恐還是太過焦急,當她下到最後一個台階時,腳底一滑,一個不小心整個人摔倒在地,扶手的稜角隔著布料鉻疼了她,一只膝蓋也磕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鑽心的疼從膝蓋骨蔓延開來,直抵腰椎的位置,素葉一個窒息,抽了口涼氣,疼得差點背過氣去。

鼻頭一酸,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冷汗延著蒼白的臉頰滑了下來,她死死咬著唇,忍著疼從地上爬起來,沖著樓梯間的門一瘸一拐地跑過去。

大廳依舊富麗堂皇,來往的盡是些西裝革履穿著光鮮的成功人士,以至于當素葉從樓梯間沖出來時,眼前的這份優雅格調更恰當地襯托了她的凌亂不堪。

有強烈的光襲來,是從酒店大堂四周環繞的高密度鋼化落地窗投射下來的陽光,明燦燦地與頭頂的水晶質地交相輝映,像是灑了一地的金子似的晃眼。當素葉闖入大廳時,一時間還不適應眼前的光亮,下意識抬手去遮眼,也順便地听到了周遭人倒吸涼氣的聲音。

不消外人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有多狼狽落魄。

放下手,她的目光開始在偌大的空間搜尋,迷惘而焦急,她害怕看不到那道令她心心念念的頎長身影,她害怕,她該死的害怕!

可緊跟著,當她的目光掃過大堂東南角的綠植位置時猛地驚顫一下,她只覺全身的疼痛在這麼一瞬化為烏有。那里匯聚了太多光芒,只源于那道熟悉得令她近乎落淚的修長身影。

遠遠地,他背對著她而立,偌大的空間,來往的身影中,就只有他是靜止的,剪裁得體的白襯衫和鉛灰色長褲,看似簡潔卻又那麼吸人目光,那麼遺世,那麼鶴立雞群。

站在他旁邊的還有其他人,從穿著看應該是酒店高管之類的人,除此之外還有素葉見過的那位熊貓經理,他們正在談話,那位高管在說,態度看上去很恭敬,而他在傾听,英俊的側臉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一如既往地淡泊疏離。

應該是有萬束的光籠罩在了他身上,否則素葉怎麼會覺得連他的白襯衫都那麼剔透耀眼?年柏彥,暫且不說他的身價,單說他的外形條件就足以扎眼了。他正處于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齡,他的高大英俊、他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竄的成熟穩重,只是如此就足以自成發光體,足以令除了素葉以外的女人將目光駐足停留在他修長的身影上。

那位酒店高管不知說了什麼,他的眉頭有那麼一瞬地微蹙,薄唇動了幾下,應該是開口說了話,于是高管連連點頭,緊跟著熊貓經理在旁也開口了,也不知是他的外形太過可愛,還是他真的說了什麼令年柏彥開心的話,總之,他眉間的川字紋松緩了,唇際隱隱上揚了一絲弧度,又開口說了句話。

因為距離,素葉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聊什麼,但當看見他嘴角上揚的那一刻,好不容易忍下的淚意驀地鋪滿了眼眶,虛化了他的身影,只覺得前方是白亮一片。便用力眨眼,盡可能去看清他的身影,因為她害怕這種太過真實的虛幻,怕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怕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不過就是夢一場。

可就算是夢,她也有追逐的權利不是嗎?

如果真的就是一場夢,她在夢中肆意妄為一次又如何?

這樣想著,素葉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在周遭工作人員和來往的住客驚駭的目光下,她披頭散發地像是月兌了韁的野馬,飛也似地朝著那道頎長身影跑過去。

正在跟酒店經理談事情的年柏彥,眼楮的余光不經意睨到了一絲異樣,剛轉臉,只看到一團蒼白的「東西」沖著他這邊過來,錯愕間,那團「東西」已撲到了他的懷里,腰,驟然被兩條手臂摟個瓷實。

身邊的兩位經理嚇了一跳,驚愕間第一個念頭就是酒店闖進了瘋子來騷擾了他們尊貴的客戶,剛準備呼叫保安時卻見年柏彥伸手做制止狀,周遭的人也駐足停留,看著一位英俊沉穩的男士被披頭散發的不明物體熊抱的震驚場面。

年柏彥愣住半空的雙手很快有了反應,只覺得懷中軟綿綿的一團,低頭看過去,長發下的小臉已被淚水打濕,剛想伸手將她拉開,她卻迫不及待開口了,只是泣不成聲,「柏彥,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獨自離開,我好想你,真的很想很想……」

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幕順著正常邏輯發生的橋段,于是乎,在眾人眼里,凌亂不堪的素葉就是那只用苦肉計纏著光鮮亮麗的年柏彥的麻雀,那只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

最起碼,不知情的人見到這一幕都會這麼想。

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淡漠嚴苛的高大男人,在聞言懷中女人的話後,眼角眉梢放柔了,微抿的薄唇也為溫和了原本肅穆的弧度。

他站在原地沒動,任由她摟著自己,也任由她的鼻涕和淚水像是和稀泥似的髒了他的襯衫。就這麼一動不動地低頭看著懷里的她。而素葉,並沒抬頭看見年柏彥此時此刻的表情,她只是一味地摟緊他,手指死死攥著他的襯衫,像是溺水之人終于抓住安全浮木,他的體溫、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令她的情感在瞬間崩盤,眼淚也在瞬間肆意。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狼狽,尤其在公共場合下,她的行為無疑像個失去理智的失戀女人,在苦苦地哀求著心愛的男人。她是個心理咨詢師,曾幾何時不止一遍會對著她的女客戶說,人,尤其是女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放棄你的高雅,因為有的時候,你的高雅就會成為你的保護色,在越是處于劣勢中越能保護你那顆原本就廉價不堪的自尊。

可她現在才知道愛情是折磨人的妖精,它會徹底粉碎你的高雅,徹底擊垮你的驕傲,會讓你在面對患得患失面前徹底地失去理智、喪失尊嚴。

她喪失了。

因為她是那麼渴望能夠擁有他。1d6Zj。

情的形們生。也因為他是值得她來擁有的男人。

良久後,他才低低開口,嗓音在她頭頂揚起時略帶壓抑和深沉,「葉葉。」

他輕喚了她的名字,窩了她的心,于是乎,眼淚更下如決堤洪水般。在旁的酒店經理真心是看不下去了,不遠處圍觀的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甚至有的指指點點,便上前遲疑道,「年先生,您看這大庭廣眾之下的……」

經理沒說完的話像是一座警種,倏地驚醒素葉委屈朦朧的情緒,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離譜,止住了哭,抬眼看向年柏彥時目光有一瞬地膽怯。

年柏彥沒理會經理的話,而是目光柔和地打量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只是,在打量到素葉全身上下的穿著後倏地皺眉,立刻的,他的眉眼就變成了一貫的嚴苛,甚至,眸底深處泛起明顯不悅。

下意識地,素葉松開了摟緊他的雙手,耷拉到身體兩側又覺得尷尬,重新握在一起緊攥著。她也不敢再看他眉梢的嚴肅,低頭,緊緊閉上眼,如果可能的話,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算了。

她怎麼可以如此大意?

正如酒店經理說的,這是大庭廣眾之下,這是公共場合,縱使她拋了尊嚴不管不顧,那麼他呢?當一身穿著狼狽、眼淚鼻涕亂飛的她哭喊著將他摟住時,其他人該怎麼看他?如果只認為她是自作多情也就罷了,最怕的是他會受到口誅筆伐。

素葉恨不得時間可以倒回,如果真可以這樣,她寧願就站在樓梯間遠遠地看著他,看著他被籠罩在萬丈陽光和眾多女人的愛慕視線里,看著他舉手投足間的淡若自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她苦不堪言的狼狽玷污。

他是生氣了吧?

否則為什麼這麼安靜?

是的,他該生氣,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是如此的胡鬧和任性。

陽光靜靜地在年柏彥的臉頰上流轉,細細雕刻著剛毅有型的臉部線條,如此一來更明晰了他的肅重。他喚了她的名字後就沒再多說什麼,薄唇緊抿蹙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素葉。

她蒼白得驚人,尤其是在一頭披散開來的黑發的襯托下,那張原本靈動的恰似枝頭桃花的美麗臉頰此時此刻一絲血色都沒有。她局促不安地站在他面前,身上是跟她臉頰和膚色同樣白希的睡衣,縴細的手指于身前緊緊攥著一起,視線再往下,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她甚至連鞋子都沒穿!

就這麼光著腳跑到了他面前,跟睡衣一個色兒的白,踩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不消說,她的腳趾已經涼到了麻木。

不悅已經爬上了眉梢。

她忍不住抬頭的時候,正巧與他的不悅撞個正著,心口倏地涼了一下,眼角還殘著淚痕,抖顫著唇怯怯開口,「柏彥……」

年柏彥覺得又像是挨了一槍似的疼,這次不是在後心,而是正中胸口位置,他的心髒!二話沒說將身上的外套月兌下,緊跟著裹緊了她,絲毫沒理會周遭異樣的眼光,手臂一收便將她打橫抱起。

「劉經理,有關賠償的事我們晚點再談。」他略感抱歉,盡量壓制內心翻江倒海的情緒,淡淡落下這句後便抱著素葉走向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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