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葬禮聲勢浩大,素家的也不算無聲無息。愨鵡曉年柏宵接到電話後就放下手里的事往素秋的墓園趕,他直接開了年柏彥的車,一路奔向北京的郊外。
素秋的墓園遠不及葉家為葉鶴峰選定的墓園奢華又靠近市區,卻有著葉家不曾有的安靜。
也許活人都忘了,死者是需要安息的。
另一邊,林要要也急匆匆往素秋的墓園趕,途中接到了丁司承的電話,那邊的聲音有點猶豫,林要要詢問他到底要不要來墓園時,他才最終下了個決定。
「我還是不去了,你也知道現在小葉對我有意見。」丁司承輕聲道。
林要要自殺一事徹底給他和素葉的兩人關系來了個分界嶺,再加上在治療林要要抑郁癥的方式上兩人發生了分歧,雖說後來素葉也找過他詢問記憶方面的問題,但很明顯的他能感覺到,素葉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完完全全地信任他了。
如果真的信任,她早就放心地授予他對她實施催眠的行為了。
他不是有心逃避,一來他手頭上的事情的確多,月兌不開身,二來兩個老人合葬這種事說白了都是件傷心事,他真的怕到時候看見素葉悲傷的樣子,自己再忍不住做出些什麼舉動來。
林要要也不強求他,順了他的意思。
「還有伴娘的事,怕是小葉已經沒心思了,你看看再訂個其他姐妹。」轉眼就到元旦了,元旦最後一天就是他倆登記結婚的日子,再很快的就是他們兩人的婚禮。
在婚禮的安排上丁司承尊重林要要的決定,主婚禮放在北京,方便男方及男女雙方的同事和朋友,然後會在林要要的老家宴請親戚,如此一來,方方面面都照顧得到。為此,林父林母早早的就趕回老家進行宴請的準備工作了。
只是,當初說好了素葉要來做伴娘的,現在這種情況,可能不大合適了。
林要要也清楚素葉的情況,畢竟父親剛去世,她再去參加喜宴的確不大方便,點點頭,道,「這件事我會遵從小葉的意見,不過十有**得重新安排。不過也不著急,婚禮還早著呢,現在又不需要守孝三年。」其實她想說的是,素葉跟她的父親感情也沒那麼深。
丁司承沒有反對,叮囑了幾句後掛斷了電話。
林要要攥著手機,再抬眼時看到了預定的車子已經到了,上了車,整個人就陷入了安靜之中。不知怎的,她想到了葉淵,他今天會在另一個墓園中,會不會很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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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的葬禮進行到一半時,年柏彥接到了年柏宵的電話,聲音很急,在問他素葉怎麼還不到?年柏彥看了一眼表,目光遲疑了一下,按理說這個時間素葉差不多趕到了,想了想,便告訴年柏宵要他再等等。
話雖這麼說,可年柏彥心里沒了底,結束通話後馬上又撥給了素葉,卻告知關機,再進行網絡跟蹤,發現不在信號區。
不遠處,葉鶴峰的黑白照片瓖嵌在大簇大簇的白菊之中,整個室內都是清冷的氣息,不知為何,年柏彥覺得脊梁骨有一陣陣的涼,從指尖竄到心底深處。
素葉不是沒有關過機,有時候她粗心大意忘給手機充電了,關機成了家常便飯,但今天,他就覺得全身上下的不舒服。
他無法平靜地佇立在這里,與前來的賓客從容交談,也無法忽視越來越強烈的不安依舊于人前淡定,他的眉梢開始泛起了焦躁,掏出手機,又連續打了幾個電話。
卻都找不到素葉。
年柏彥干脆撥了許桐的手機,那邊很快接通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直截了當問。
許桐回答地也干脆,「年總,所有人都在墓園了,但始終沒等到素葉,我找了所有能找到她的聯系方式,都沒有消息。」
年柏彥的眸光緊了緊,周圍大片的白菊入眼,掠了心頭的薄涼。
「繼續找!」他薄唇微啟,一字一句命令。
掐斷手機。
年柏彥沖著正在家屬謝禮的葉淵大踏步走過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目光嚴苛冰冷,「你到底交給素葉了什麼鑰匙?」
嚇了周圍人一跳,紛紛驚愕地看著年柏彥。
現場大部分人都認識年柏彥的,甚至還有多次跟年柏彥在生意場合下打過交道的,許是誰都沒料到他的情緒還會有波動的時候,詫異地沖著這邊行注目禮了。
葉淵也被年柏彥的行為驚了一下,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年柏彥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貫稜角疏離的臉刻上了深深的不耐和薄涼。
「我真不知道那把鑰匙是做什麼用的?」他馬上解釋了句,一頭霧水,發生了什麼事?
阮雪曼耳朵尖,听到了這話後馬上警覺地問,「什麼鑰匙?」
當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身上時,年柏彥才恍悟剛剛的行為有失理智,又見葉淵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壓下了心頭的不悅,緊皺的眉心漸漸松緩。
很快地,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調整了呼吸,松開了葉淵的衣領,另一只緊攥的拳頭也漸漸松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葉淵沒回答阮雪曼的問題,注意力全都放在年柏彥身上。
能讓年柏彥都變了臉色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年柏彥卻已然用淡然的口吻回答了句,「沒事。」
葉淵愣住。
「剩下的時間你盯著,我有事得先離開,抱歉。」年柏彥一如既往地溫和彬禮。
葉淵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著實開始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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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彥趕到素秋下葬的墓園時,蔓延在上空的霧霾更重了,厚厚地遮住了陽光,連周遭的枯樹都只剩下了婆娑的影子。
車子穿過小徑一路上山時,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只寒鴉,呼嘯著就沖著前擋風玻璃飛了過來,年柏彥一個沒來得及剎車,只听「啪」地一聲,寒鴉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玻璃上。
年柏彥只看清寒鴉漆黑壓抑的翅膀,緊跟著眼前就是一攤血跡,緩緩地向下流淌。
車子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他打開車門,緊跟著下了車。
山上的風吹得一陣陣發緊,從他的衣領袖口鑽進去,涼地徹骨,他感覺自己已經有很多年沒感受到這這般冷了。
空氣中浮蕩著刺鼻的血腥味,像是一抹幽魂似的,縈繞在車身周圍。
年柏彥走到車後看了一眼,公路上空空如也,哪還有什麼寒鴉,奇了怪的是,連那只寒鴉的尸體都不見了。
又一陣寒風吹過,在空蕩的山谷間游蕩,激起了輕輕淺淺的回聲。
那風聲,如哀嚎般令人不舒服。
他的目光落在了公路旁,許是剛剛撞擊的力量太大,寒鴉的尸體已經彈飛到了谷底了。
年柏彥沒有心思多加逗留,上了車,開了雨刷。
很快地,眼前的那一灘血消失不見了。
可不知怎的,他的腦海中總是浮現殷紅的血跡。
咬了咬牙,發動了車子。
墓園建在山腰上,車子離近時方能瞧得見上面燙金的大字,入口的大門建得古色古香,與這周圍的青山綠水倒是合適。
車子開到一半時就不能再往里進了,年柏彥只好將車留在停車場,沿著一人多寬的石子路朝上走。
越往上走,風越大。
吹得人心發慌。
等年柏彥到了素秋的墓前,早就等候多時的許桐趕忙上前,她也一改平日的冷靜,目光焦急,「年總,這里任何一個人都聯系不上素葉,怎麼辦?」
年柏彥最怕的就是素葉出事。
這一路上他都在擔心,在惶惶不安,他後來問了葉家的管家,按照管家給出素葉離開的時間來計算,她應該早就到墓園了。
他很擔憂是素葉在來的路上發生了什麼危險,畢竟這條山路崎嶇,又踫霧霾天氣,所以這一路上他注意再注意,希望能找到些線索。
聞言許桐的話後,他愈發地自責,他就不應該讓她一個人走!
素冬和方笑萍也早早地就來了,又帶來了幾個力工,就等著素葉帶來葉鶴峰的骨灰後撬開碑座合葬,豈料左等右等,等來了許桐,又等來了跟年柏彥長得很相似的年輕大男孩兒,據他說他是年柏彥的弟弟年柏宵。
等來了所有該來的人,就是獨獨不見素葉。
見到年柏彥終于現身了後,方笑萍著找急忙慌地上前問道,「小葉呢?你到底找沒找到小葉?」
年柏彥深感內疚,尤其是面對方笑萍的時候,他沉下氣,按捺時不時竄上來的擔憂,「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
方笑萍一听這話就瘋了,她將最後的希望都壓在年柏彥身上,听他這話的意思就是還沒找到,一把揪住年柏彥的胳膊,整張臉擠出的是深深的恐懼。
「小葉她會不會出事了?墓園這條路曾經發生過很多起交通事故,小葉她會不會——」
「不會。」年柏彥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方笑萍的話,目光篤定,「葉葉一定不會有事。」
「那怎麼辦?現在怎麼辦?」方笑萍還是慌著神。
年柏彥的心像是被繩子勒住似的,緊緊的,呼吸不暢,他再次抬腕看了一眼,從素葉離開葉家到現在有三個小時了,三個小時,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許桐,繼續打電話,繼續給我找!」他沉著氣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