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兆庸哭的癟著嘴點點頭,擦擦眼淚,起身過來把那燒糊的人從皇上的懷里拉出來,「皇上,這兒著實太亂,回吧。」
「朕不走,朕要陪著瀟兒……」軒轅睿抱著焦糊尸體不放。
「唉,皇上放下吧,人都燒焦了,沒得看了。」安兆庸用力把那只焦糊的手從皇上手中掰出來,把人奪出來安置板子上。
「瀟兒……你這樣淒慘的走了,讓朕如何安然苟活于人世間……」軒轅睿半跪在尸身旁,拉著焦尸的一只焦糊手臂痛哭失聲。
楊矯健犀利的目光早已落在安兆庸和皇上爭搶的那只焦糊的手掌上,一片焦糊的尸體上獨有一點粉紅很刺眼。
話涌到嘴邊楊矯健突然憋住。半月前,丞相跟楊矯健說了一個驚人的故事,楊矯健竟然是丞相失散多年的嫡長子。
縱觀朝廷大臣目前最熱門的爭議,丞相鼓吹的雲氏威脅論的陣勢已見雛形,冷宮走火有可能是反雲勢力射向皇後娘娘的第一支冷箭。
楊矯健懷疑這起謀害皇後案的背後定有一個大陰謀,要不要向皇上如實稟報事實真相,此時楊矯健心續復雜,最後還是垂下眸子,萬分愧疚的保持沉默。
肖義盯著那只露出來的手,凝住了目光,屈膝跪在皇上身邊,毫不保留的揭出疑點,「皇上,被焚之人可否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的手不是這般粗短,而且娘娘有精修的指甲,而這只手……」
「許是手指燒腫了,指甲也燒焚了,肖義別說這些了,皇上受不住。」安兆庸泣著聲接住肖義的話,不要在皇上面前說這些不堪入耳的話了,皇上的心已經夠痛苦的了。
「皇上,請太醫驗明正身再哭也不遲。」肖義不放棄,直言提議。
「莫大冷宮內沒有別人,只有瀟兒住在冷宮,不是瀟兒能是誰?可憐瀟兒已被燒得面目全非。」軒轅睿悲傷的闔目擠出一竄淚珠。
「肖義,別再說了。」安兆庸嗚嗚哭泣起來。
「皇上,臣有疑,建議請太醫驗尸。」肖義又看了看那只燒焦的手,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頷首抱拳直諫。
「傳簡姑姑為皇後整容……驗尸。」軒轅睿算是應了肖義的請求。
不過,人已燒得毛發全無焦黑短縮,根本辨不出口鼻眼的原樣,皮膚鐵定擦洗不白了,整不整容已無意義,只是安安自己的心而已。
肖義抬眼看看跪在一旁的楊矯健,希望他也有所發現,楊矯健終于開口說話,「皇上,肖義懷疑的沒錯,此具尸首並非是皇後娘娘。」
楊矯健篤定的話語宛如一劑止哭仙丹,軒轅睿聞後從半跪狀態挺起身子,抬起帶淚的眸看向楊矯健。
這是他最最希翼的一句話!
「你確定果真不是皇後?」
「是,皇上。」楊矯健予以確定。
「只憑一只變形的焦手不足以證明,其他證據何在?快快說下去。」軒轅睿壓低聲音急切的看著楊矯健。
「此尸首的確是一具女尸,可是,皇上,您仔細看一看尸首的手心,粗糙且有厚繭,這是常接觸硬器所致,皇後娘娘從不拿刀,拿劍,從不做工,掌心是不會積成厚繭。」
軒轅睿急忙把目光拉向尸首,掰開那只焦糊的手,尸首的手是握著的,因此,尸身全部燒焦,只有手心里一塊未過寸余的干淨皮膚,不過已經是一塊熟透的皮膚。
軒轅睿黯淡的眸光倏然一凝,盯住那一小塊泛紅的皮膚,仔細觀察片刻,整個人完全鎮定下來,「你二人判斷的沒錯,這只手的確不是瀟兒的手。」
「哎呦,謝天謝地。」安兆庸的反應是跪在一旁拜天。
「安公公切莫聲張。」楊矯健截住安兆庸的驚喜,低聲囑咐。
安兆庸一把捂住了嘴,「奴才高興的忘忽所以了。」
「為何不能聲張?朕要立即尋找到皇後,朕無比擔憂。」軒轅睿回眸瞥著楊矯健不解的問道。
「皇上,不可草率行事。微臣剛才進來的時候,在冷宮門外發現一處疑點,門旁的地上有一個不小的油罐印漬,很明顯有人澆油縱火謀害皇後娘娘。」楊矯健終于坦放自己對皇上的忠心,即使此舉與李家對立,他也要查出真相,保護皇後娘娘不再受傷害。
「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娘娘。」肖義低聲惱了一句。
「娘娘僥幸逃出,九死一生定然驚魂未定躲起來不敢露面。娘娘身邊無人保護,正處在極大危險之中,倘若凶手得知葬身火海的人不是皇後娘娘,會立即尋找到皇後娘娘再次加以謀害。」楊矯健分析到此,抱拳為皇上出謀劃策,「皇上應立即派出大量人手,以查找凶手的名義,速速尋找到皇後娘娘保護起來。因此,臣請諫皇上沉默離去,回宮後再作對策。」
軒轅睿眸中凝結一股惱然,驀然站起身,「來人,立即收斂尸首妥善安置。」
「遵命。」
太監抬來一個收尸托架,小心翼翼地把焦尸用白布裹起來抬到托架上。
軒轅睿擦干眼淚,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口氣,驅散掉悲哀的情緒,轉身離開了冷宮。
下半夜,雲瀟從噩夢中醒來,口渴得很,迷糊喚道,「楓姑姑,給我倒杯水。」
李元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奔去桌旁倒了一杯水,然後把水碗遞進帳去,「娘娘。」
這一聲不是楓姑姑的聲音。
雲瀟警覺的掀開床帳,詫異的見到李元守在床旁,抬頭看看天色,天還沒亮,這時辰應該是楓姑姑守在身邊才是?這間陌生的屋子也不對勁。
「李元,怎麼是你?這是哪里?」
「娘娘恕罪,這是奴才的住處。」李元答道。
「我怎麼會在睡在你的房間?發生了什麼事?」雲瀟突地坐起身,瞌睡蟲瞬間飛沒了。
「娘娘,冷宮著火了,奴才把娘娘從冷宮救出來安置在這里的。」
「啊!?」雲瀟倒抽口冷氣,驚愕不已。昨夜發生那般驚險的狀況,她因何睡得這般沉,竟然一無所覺?
「楓姑姑她……」李元噙著眼淚悲痛的說不出話來。
「楓姑姑怎麼樣?受傷了?你快說啊?」
「楓姑姑她……她葬身火海了,嗚……」李元說著哭出了聲。
「什麼!」雲瀟愕然坐起身,揪著李元責備,「李元,你能把我救出來,為何不把楓姑姑救出來。」
「娘娘,來不及了。凶手下了迷煙,娘娘和楓姑姑兩人都迷睡不醒,當時火勢太大,房梁燒散了架往下直落火欞子,滿屋子都是煙火,奴才把娘娘救出來房梁就塌下來,奴才進不去了,眼睜睜看著楓姑姑被大火吞噬。」
「楓姑姑……」雲瀟悲傷地喚一聲。
突如其來的災難令人震驚,隱藏在暗處的凶手令人防不勝防。
雲瀟心驚膽顫地坐在床上,抱著雙腿伏膝哭泣,柔弱的身子微微發抖,整個人被悲傷和驚恐包圍著。
李元吸吸鼻子,哽咽道,「奴才救出娘娘後,怕凶手還在附近,若讓他們看到娘娘逃出來必得繼續加害娘娘,所以,奴才躲在暗處不敢喊人,趁著太監們來冷宮救火宮門大亂之際,悄悄把娘娘帶出冷宮。」
「娘娘,多虧奴才去冷宮看一看,若是沒去,娘娘也會……真是太險了,嗚……可惜,楓姑姑就這麼沒了。」李元想著楓姑姑的好,悲痛的不敢哭出聲,抽抽泣泣的一直流眼淚。
雲瀟心有疑問,低沉的問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去冷宮溜達什麼?莫非發覺有人要害我?」
李元回道︰「奴才無所知,只因娘娘中午沒用膳,奴才擔憂娘娘,睡不著覺,鬼使神差的就去了冷宮轉悠轉悠,正巧發現著火了。」
雲瀟嘆道︰「李元,多虧你心記著我,冒死把我救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後,我不會忘記你。」
「娘娘折煞奴才了,保護娘娘是奴才的分內職責。」
李元躬躬身,抹去眼淚跪在床前,悲傷的眸中閃爍著一抹堅定,「四年,娘娘離宮那時,皇上嚴厲教訓過奴才時刻要把娘娘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奴才謹記多年。那時,奴才沒能跟隨在娘娘身邊保護娘娘,奴才心里一直愧悔。皇上尋不到娘娘心急如焚,一氣之下貶罰了奴才。沒想到奴才終有贖罪的機會,奴才會謹守皇上的教誨,細細保護好娘娘。」
「李元,你和楓姑姑都是忠誠之人,遇到你們兩人是我的福分,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
雲瀟感激道,想起楓姑姑,心情悲傷不已,聲泣低喃,「只可惜楓姑姑枉然命喪火海,我無法報答她的忠誠付出,縱火的人是沖我而來,楓姑姑被我連累成了第二個三祈。李元,想辦法把楓姑姑跟三祈葬在一處,讓她們在下面做個伴。」
「奴才遵旨,盡力而為。娘娘不要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李元勸著皇後,自己的情緒卻很是激憤,「該死的凶手,竟然放火要害死娘娘。楓姑姑是個仗義的人,是我最尊敬的朋友,好人卻遭此不幸,壞人為何不遭報應,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