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的走廊外亂糟糟的,在商討之後拉文克勞們決定留在大廳里再觀察一會,而斯萊特林在級長的帶領下,隊伍並不整齊卻緊緊地團聚在一起,保持著優雅高傲的姿態昂首從赫奇帕奇長桌旁穿過,那兒原本同時還站著幾個格蘭芬多,「哦,瞧瞧他們那德行!」一個六年級的格蘭芬多盯著隊伍最末端那個人的後腦勺,不舒服地說。
斯科皮幾乎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邊,因為他和德拉科的對話幾乎半個斯萊特林長桌的人都注意到了,現在,他的同學們正努力跟他保持安全距離,就好像他隨時會長出獠牙對身邊的人來上一口似的。
「別擔心,斯科皮。」
一個輕快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是阿斯托利亞,她不知不覺從隊伍中間慢慢挪到隊伍後面,斯科皮抬頭看了看,發現她的「引導者」扎比尼也不知去向了,通常他總和潘西、高爾、克拉布一塊呆在德拉科身邊,而現在,隊伍最前面只剩下了潘西和德拉科……
「哦,是的,我沒在擔心。被‘引導者’拋棄,我想我是斯萊特林歷史上第一個,這很光榮不是嗎。」斯科皮干巴巴地說,「最不錯的是,他還是個馬爾福。」
阿斯托利亞驚異地扭頭看了他一眼,在看見同伴憤恨不平的氣嘟嘟的表情後掩嘴咯咯地笑了起來,她漂亮的眼楮愉快地眯成一條縫,「你說的沒錯,這就是重點,」小姑娘聳聳肩,「他是個馬爾福,全英國最高貴的古老貴族之一。」
「這也許可以解釋現在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願意和我說話。」斯科皮郁卒地嘲諷。
「那說明他們都錯了。」阿斯托利亞收斂了笑容,半眯著眼略微冷淡地說,「一個馬爾福會將自己的利益擺在第一位,但他們從來不會輕易推卸自己的責任。我得說,這是所有貴族行為準則之一。」
阿斯托利亞的話讓斯科皮稍稍放心了些,想到哪一天他很可能不得不跟斯內普教授解釋他為什麼會失去了他的「引導者」的保護,那絕對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兒。緊繃的面部放松了些,斯科皮剛想回答些什麼,忽然背後傳來帶著笑意的話語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對馬爾福家的了解真詳細,是不是?阿斯。」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從隊伍後面趕了上來,這讓斯科皮有些驚訝,他以為他們幾乎是隊伍的最後一批,而現在,這個三年級的金發漂亮姑娘顯然是因為什麼事兒耽擱了一小會然後匆忙趕了上來,她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但琥珀似的褐色雙眸中卻隱約透露出一絲不屑。
「達芙妮,你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叫我這個愚蠢的名字?」阿斯托利亞面無表情地說。
「當我的小妹妹不再野心勃勃。」達芙妮笑眯眯地回答,「暑假時候做了不少功課?嗯?是父親告訴過你什麼嗎?」
阿斯托利亞微微蹙眉,假裝听不出她姐姐言語中的試探︰「不,他什麼也沒說。」她頓了頓,補充道,「但是格林格拉斯家需要一個除了會背家譜之外還會點其他事兒的人。」
達芙妮腳下一頓,臉上的親切幾乎有些掛不住了。
「但願如此,祝你夢想成真,我的小妹妹。」她撩了撩濃密的金色長發,毫不掩飾輕蔑地掃了一眼阿斯托利亞和斯科皮,借著高傲地踩著步子走到隊伍最前端,在德拉科的另一邊挽上了他的手,斯萊特林王子似乎對此毫不驚訝,只是懶洋洋地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擺正了腦袋,繼續走他的路。
倒是潘西似乎對此惱火得要命,但是她還是保持了應有的沉默,因為除非來一個公主抱,不然她不能隨時都佔據著德拉科•馬爾福的兩只手。殘酷的現實就是,在走廊里來個公主抱絕對是個看上去很蠢的行為,馬爾福少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顯赫的家族背景會贏得全部男性的尊重和三分之一女性的仰慕,漂亮的臉蛋會幫助你征服剩下的三分之二,然後,你就擁有了整個斯萊特林。
打個比方?比如德拉科•馬爾福。
即使他永遠表現得像個混蛋,但這並沒能阻礙他成為那個,哦,怎麼說來著,對了,斯萊特林王子。
……
叫人意外的,斯內普教授早早地就等在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雖然在平常他從不到這里來,但是顯然他是知道口令的。
「收拾好你們的東西,三十分鐘後在這里集合。」他面無表情地僵著臉沖第一個進入公共休息室的人說。
那個走在最前面的五年級男生面對院長的直接對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在極力掩飾,但下意識的回頭動作還是出賣了他的不安。他一回頭,就對上一雙銀灰色的雙眸,鉑金貴族冷漠地站在他身後,他的一左一右站著倆個斯萊特林最漂亮的姑娘。
潘西和達芙妮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放開了德拉科。♀而他也從她們中間走了出來,推開那個傻乎乎的五年級走向前︰「讓開——還有一個小時就宵禁了,我們還要去哪,教授?」
斯內普轉向他的得意門生,瞪視他片刻之後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不得不通知你這個悲慘的消息,馬爾福先生,今晚所有人都必須睡在禮堂。」
德拉科冷靜地點點頭評價︰「美好的睡前笑話,教授。」
「你們可以選擇穿上你們蠢兮兮的睡衣出現在那群格蘭芬多面前,」斯內普教授不再理他,轉身飛快地向公共休息室周圍揮了幾下魔杖,窗簾立刻被死死地拉起,窗邊原本一只巨烏賊正透過窗子往里面看。最後沖熊熊燃燒的壁爐點了點,火焰被熄滅冒出一小屢滋滋作響的白煙,斯內普教授這才重新轉向他的學生,聲音柔滑細膩,「但是我介意你們最好不要。」
「為什麼我們非得睡在該死的地上不可?」潘西不滿地嘟囔。
「因為西里斯•布萊克,沒人知道他怎麼進來霍格沃茨的,也沒人能確定他是否已經離開。鄧布利多堅持在確保城堡每一個角落的安全之前,不放松任何警惕。」斯內普飛快地說,他用了個報時咒語,金色的線條歪歪扭扭地再空中拼寫出當前時間,飛快地又用魔杖點了點,金線消散在空氣中,「我要解釋的就這麼多,帕金森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們,還有25分鐘。」
德拉科打了個呵欠,滿臉不耐煩地走向通往男生宿舍的樓梯,然而斯內普及時叫住了他。
「是的,教授?」德拉科微微轉身,只有在院長和他父親盧修斯面前他才會稍稍學著收斂一些他的傲慢。
「我假設你知道,扎比尼、諾特、克拉布和高爾的下落。」
「也許去廚房拿宵夜了,你知道高爾和克拉布的教授,他們睡前沒有甜品會失眠。」德拉科拖長了腔調,狡猾地說,「但是顯然,我不知道他們確切地去了哪。」
「現在,去準備。」斯內普僵硬地點點頭,嘶嘶地強調,「看好你的‘責任’,25分鐘後,我要在大廳看見你們,所有人。」說完,不等德拉科做出回應,他轉身向休息室出口走去,黑色的長袍在他後面滾滾翻起。
德拉科原地站了一會,一言不發地轉身回到宿舍。
二十五分鐘後,他們所有人返回了禮堂。
幾乎所有斯萊特林都利用這二十五分鐘完成了個人歷史上最快的沐浴記錄,每個人甚至來不及弄干自己的頭發,斯科皮沖忙下樓的時候,他柔軟的黑發甚至還在滴水,很顯然,這再一次招來了那個早已等在休息室並且明顯已經不耐煩的「引導者」的輕蔑斜視。
「我真希望快速烘干的咒語不會弄傷頭發。」潘西身邊,達芙妮抱怨地嘟囔。此時此刻,禮堂原本擺放的四張長桌顯然被人提前收了起來,它們乖乖地靠牆安置在角落里,幾百個看上去軟綿綿的紫色睡袋代替了原本長桌的位置。
潘西嫌惡地拿腳撩了撩紫色的睡袋︰「我最討厭紫色。」
德拉科抽出魔杖低聲念了一串咒語,她腳邊的紫色睡袋變成了可愛的粉紅色。潘西轉過頭,驚喜地看著他︰「哦,德拉科!」
「閉嘴,潘西。」德拉科蔫蔫地說,他又打了個呵欠,「再也不要跟我說話,我困死了。」
隊伍末端,斯科皮正試圖將一個睡袋拖到阿斯托利亞身邊,幾步之外小姑娘仿佛有預料一般回頭沖他友好地笑了笑。
在斯科皮來得及會給她一個微笑之前,他拖睡袋的工程遭到了阻礙。在經過三年級的時候,一只蒼白縴細卻意外十分有力的手拽住了他的手肘,粗暴地向後拖了拖,德拉科•馬爾福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要去哪?」
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睡覺,因為我不得不堤防你的那些擁護者半夜爬起來踩我一腳。斯科皮諷刺地想。
德拉科顯然也沒打算要他回答,他簡單地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小塊空位命令︰「睡這里。」
潘西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那是我的位置」之類的話,德拉科回之一個假笑︰「就好像我想似的,潘西。」人們陸陸續續鑽進自己的睡袋,鄧布利多重新出現在禮堂,他看起來很疲憊,「孩子們,晚安,只有美好的夢境是屬于你們自己的,希望你們在這個特殊的地方也會有一場好夢。」老校長揮了揮魔杖,原本燈火通明的禮堂上空所有光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繁星點點的黑色夜空,斯科皮注意到,隔壁拉文克勞們都為此發出一陣贊嘆,並開始小聲地討論起什麼來。
借著星光,斯科皮沖阿斯托利亞揮了揮手,小聲地說了聲晚安。小姑娘寬容地沖他點點頭,目光在掃過德拉科的時候稍稍一頓,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德拉科淡淡地點點頭,然後翻身睡下。
睡袋當然不比床鋪軟和舒適,但是那也差不多。斯科皮疲倦地挨著德拉科的睡袋睡下,現在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擔心他的狗——該死的黑子,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不要再想踫到肉,只有狗糧……他惡狠狠地想。
「現在已經熄燈!」來自格蘭芬多的男學生主席大聲地宣布,他也是一個韋斯萊——看那紅色的頭發就能明白,「我要求每個人都鑽進自己的睡袋,別再說話!」
「哦!如果你不吼!我就已經睡著了。」斯科皮身邊的潘西抬起身子尖聲譏諷,禮堂各處響起亂哄哄的低聲嗤笑,潘西用力躺了回去,惡狠狠地拉起睡袋。
斯科皮想了想,伸出手輕輕戳了戳隔壁睡袋。
馬爾福一動不動地背對著他,但是斯科皮就是知道,他還沒睡著,于是他……又戳了戳。
「你非要逼得我把你扔出去才能學著消停一會兒,是嗎?!」鉑金貴族用力地翻過身,壓低聲音惱火地問。他似乎湊近了一些,淡淡的香味隨著他的動作撲鼻而來。
斯科皮打了個噴嚏。
德拉科發出一聲嫌惡的鼻音,往後退了退。
「我還以為……呃,你說結束關系是真的。」斯科皮充滿歉意地說,「那是我的錯,我必須再次跟你誠心地道歉。」
「結束關系,梅林!」德拉科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會,然後將自己的臉埋進枕頭里嗤嗤發笑,「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過?嗯?」
斯科皮確定自己的耳根迅速充血,也許現在正紅得能擰出血——感謝校長老頭賜予的黑暗,他果然是最偉大的巫師。
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
德拉科再一次恢復了他的刻薄,他不屑地低聲說︰「別那麼蠢,格雷特。要向一個馬爾福道歉,你得表現得更有誠意,但是顯然不是現在——如果你注意到,我們的幾十米外睡著整整一窩格蘭芬多。」
斯科皮︰「……」
「現在,閉嘴,睡覺。」
「……」
德拉科翻過身,顯然再也不準備理他。斯科皮只好瞪著禮堂上方的繁星,發呆。
禮堂的大門被重新推開,昏黃的燈光照射進來,門口傳來一小陣說話的聲音,其中有一個聲音屬于他們的院長。斯科皮好奇地抬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人影背對著燈光,但是看身形,應該是扎比尼他們,他們正試圖跟自己的教授解釋些什麼。一只巨大的四足動物從他們的腳邊溜過,一路嗅著,肉墊踩在禮堂地上發出好听的「噠噠」聲,然後這個聲音在斯科皮身邊停了下來。
斯科皮翻過身,將頭埋入睡袋。
大狗隔著睡袋,拿鼻子拱了拱他的主人。
斯科皮又翻了個身,不理它。
這一次,黑子伸出爪子推了推他。
等了良久,還是沒有得到回應,大狗沮喪地發出一聲鼻腔音,然後乖乖地在斯科皮和德拉科中間趴臥下來,大腦袋枕在前爪上。
「…………走開,蠢狗。」斯萊特林王子發出含糊的埋怨,「你渾身都是格蘭芬多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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