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別難過了,說不定真是你認錯人了,顧宇澤怎麼可能這麼對你呢?那個車里面的絕對不是她陸雅安慰著她。
「我怎麼會認錯人……那是他,我不會認錯……他真的那麼狠心,竟都不願再回頭看我一眼……我和他,是不是真的徹底結束了?」她苦澀地吸了吸鼻子,抹不去的心痛。
「不會的念念,你可不能真跟宇簽字離婚了,你不是最愛他的嗎?你真的舍得嗎?車里的絕對不是他,如果是他,听到你要跟他離婚,他又怎麼可能會無動于衷?」谷心悅勸著她,要是真離了婚,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可是我……」
「好啦念念,別多想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走吧我們繼續去燒烤,蓓蓓還在商場的停車場那等我們呢
「嗯……但願,真的不是他林念念跟著她們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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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轎車里,夏薇抬頭看看窗外的風景,又轉回頭看著抱著筆記本神情痛苦的顧宇澤,她能明白,他此時有多心痛,可是她答應過要替他保密的,又不能跟林念念說實話。
「你何必呢?我看她這麼愛你,根本不會在乎你這個缺陷了,你還是個大帥哥嘛,又沒毀容,到底害怕什麼呢?」夏薇不解地看著他。
顧宇澤沉思了下,在筆記本上打下一行字︰現在的我這麼狼狽,怎麼配站在她面前。
看到他打的字,夏薇有些無奈,「哪里狼狽了?她要是真不要你了,你再回來找我也行啊,大膽試一下嘛,你這樣躲躲閃閃的,誰受得了啊
顧宇澤繼續打下一行字︰我真的沒有勇氣去試,現在的我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她又怎麼可能還喜歡?誰會願意,跟一個啞巴生活在一起。
「什麼啞巴,你只是聲帶受了傷,這又不是你想的,你整天說自己是啞巴,又不肯接受治療,怎麼可能會好起來嘛,醫生都說了,光吃藥可不行,還需要認讀訓練的
他苦笑,他也想訓練,只可惜,每次都不成功,繼續打下一行字︰你不是她,我做不到專心認讀。
看到他這麼說,夏薇也不再說話了,別過頭繼續去看窗外的風景,他最愛的還是他的那個妻子,她在他心里,還是一點地位也沒有。
記憶回到爆炸那天。
夏薇是個混血兒,父母都在國外,她很喜歡中國,這次她旅游的地方是k市,這里風景好小吃也多,她這一住就是長住,還打算讓父母在這開個分公司,這樣他們也能過來,她真的很喜歡這里,再也不想回那個冷冰冰沒人情味的家。
一天她去野營,背包里帶著她心愛的小寵物兔,不放心她獨自出門,夏父便讓一群的保鏢跟著她。
找到位置坐下,將籠子里的兔子放出來抱在懷里逗著玩,突然遠處一聲巨響,不僅她嚇了一跳,就連她懷里的兔子也受到了驚嚇,突然從她懷里跳出來,往遠處跑去。
她急得趕緊跑去追它,保鏢們擔心她的安危,也立即跟了過去。
終于在一片廢墟中找到了自己的兔子,這里煙塵滾滾的,好像這廢墟才剛剛形成而已,剛想離開,卻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絆倒了,她氣呼呼地想用腳去踩,卻發現那好像不是石頭,而是一只人手。
她嚇得跌坐在地上,此時保鏢們也跟過來了,夏薇嚇壞了,躲在他們身後,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命令保鏢將那只手從廢墟中挖出來,看看到底是整個人還是一只手。
在幾名保鏢的合力搬掉那些石頭以後,廢墟中拉出了一個人,他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但還有淺淺的呼吸,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沒死,生命力可真是頑強啊。
她湊過去蹲在地上看著他,雖然臉上又黑又髒,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他原本俊逸的相貌,夏薇立刻對他一見鐘情,不僅想救醒他,還想要和他在一起。
「好帥的男人噢~你們听著,一定要把他給我救活了,以後他就是我的人了,如果誰敢欺負他,就等于是欺負我,听到沒有!」
「是!小姐!」
听到遠處好像有人,還有警車,她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他們好像是來搜救的,該不是來找這個男人的吧?
不行!他已經是自己的人了,可不能被他們找到。
想著,她命令保鏢立刻把他帶走,並且秘密帶到了醫院給他做手術治療,所以當時警-察才沒有找到顧宇澤。
他傷得很重,醫生進進出出搖頭了好幾次,差點救不活了,可每一次他的心跳總能恢復過來,終于在醫院大大小小手術了一星期,他睜開了眼楮。
「你醒啦?太好咯你終于醒了她開心地抱著自己的兔子看著他。
顧宇澤虛弱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女孩,這里是哪?他難道沒有死?
想開口說話,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怎麼會這樣?他更用力地發聲,可只能張嘴卻吐露不出一個字來。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呢?
「你別白費力氣了,醫生說了,你在爆炸中吸入的煙塵還有細菌太多,造成你的聲帶損壞,你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不過也不是徹底絕望了,只要通過藥物和認讀的治療,你還是可以重新說出話來的,只是現在,我也沒辦法
听到她這麼說,顧宇澤神情哀傷地沉思著,說不出話,就等于他變成了一個啞巴?
一向心高氣傲的他,怎麼忍受得了這種打擊,如果他回去了,念兒又是否還會願意跟他在一起?有誰願意和一個啞巴在一起呢?
「喂,你別難過嘛,說不出話你可以用寫的啊,不然在筆記本啊電腦上打字也行啊,我叫夏薇,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叫什麼名字?」她邊說著,邊拿過一本小本子和一支筆遞給他。
他的左手骨折了,但右手只是擦傷和皮外傷而已,應該不會有礙到他寫字吧?夏薇有些期待和好奇,他會叫什麼名字呢?
他拿過筆,艱難地在上面一筆一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薇拿過來看,喃喃念叨起來︰「顧宇澤?好好听噢,我以後可不可以叫你宇啊?你可以叫我薇兒,也可以叫我薇薇,什麼都可以,你幾歲啦?你家住在哪里?」
他使勁搖搖頭,似乎不答應她這麼喊他,除了念兒,或者是朋友們,他不喜歡陌生人這麼喊他。
「切,小氣鬼,不叫就不叫嘛,你還沒說呢,你到底幾歲啊?你該不會還沒成年吧?好像也不是,你不會比我還小吧?感覺好像泡了一個正太帥哥哎,你家到底住在哪里啊?」
顧宇澤︰「……」她在泡他?他怎麼沒覺得,沒成年?那是幾年前的事了,他長得有這麼小麼?
想了下,繼續在本子上寫︰26,我現在不想回家,怕他們接受不了我現在這樣。
「26?不是吧?可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大叔啊,看起來你才20出頭而已哎,你是不是在騙人?你家人對你有偏見嗎?你又沒毀容有什麼見不得他們的?」
顧宇澤︰「……」他本來就不是大叔好吧,只是很郁悶林念念為什麼以前失憶的時候很愛喊他大叔,有時候跟他撒嬌的時候也愛喊他大叔,現在回想起來,卻感覺很苦澀,他好想她,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她,可是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他現在真的不能回去。
他在本子上寫起來︰你愛信不信,不過謝謝你救了我,我不會麻煩你什麼,我現在就走。
寫完,他掀開被子就準備下床,小腿突然傳來陣陣刺痛,他倒抽了口涼氣,動彈不得,看著自己包裹得像粽子的腳,他愣了下,他的腳到底怎麼了?
「你別亂動啊,你腳還有傷呢,才剛打石膏沒幾天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人就救到底,既然你不願意回家,那就到我家來住好啦,我家有好多空房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侵犯你的,嘿嘿,我發誓噢她豎起三根手指很認真地發誓。
顧宇澤︰「……」
什麼叫侵犯他?難道她是?去她家住會不會不好?突然帶個男人回家,她爸媽應該會有意見吧,而且,就算她爸媽沒意見,他也有些猶豫,他怎麼能跟別的女人住在一起,這樣太對不起念兒了,就算跟她什麼也沒有,他總覺得心里不安。
「喂,你發什麼呆呢?你放心啦,我爸媽都在國外,我家就我一個人,超級可憐的,只有一堆冷冰冰的佣人和保鏢陪著我,除此之外就只有我的小兔子了,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該听我的才對,等你傷都恢復了,再走也不遲嘛她可憐的眼神乞求著他。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即使他們現在對彼此還很陌生,可是她真的有種念頭————非他不嫁!不過,不知道他結婚了沒有,有沒有女朋友了,這麼優秀英俊的男人,應該不是單身了吧?
猶豫了好久,他還是答應她了,畢竟他現在還受著傷,的確是要找個地方安身,但是又不能讓他們找到他,也不能回去,因為他現在這副樣子,他自己都開始現在嫌棄了。
以後的每一天,夏薇都會給他帶好多好吃的來,他只是稍稍吃幾口就沒什麼胃口了,滿心滿月復想的念的都是林念念,可是自己的傷還沒好,還不能開口說話,他還不敢回去面對她。
夏薇每天都會抱著好多兒童的讀書認字拼音書給他,教他開口說話,但是完全沒有效果,關鍵是他入不了神。
「喏,你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十讀出來,很容易的噢,跟我讀,yi、er、san……」她變指著圖書上的字便教著他。
顧宇澤苦笑,這些兒童讀物,在他還沒上幼兒園的時候就已經能倒背如流了,如今他卻比兒童還不如,開口發音都成了困難。
看到她認真的小臉,他的腦海里浮現了林念念的身影,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連衣裙,他坐在地毯上認真地看著筆記本,而她整個人翹著趴在他身旁認真地翻看著漫畫書,看到好看的地方就會拉拉他衣服,讓他跟她一起看,但是他每次都不配合,很喜歡逗她玩,尤其是喜歡吃她豆腐,林念念都快不想理他了,這個就知道欺負她。
輕輕拍了下她的讓她乖乖坐著看,這樣對眼楮視力不好,林念念被他這麼一拍,頓時羞紅了臉,不肯听他的話,氣鼓鼓地拿著漫畫書趴到離他遠一點的地方繼續翹著趴著看,看得很是仔細認真。顧宇澤看到她這副可愛專注的模樣,最後的結果就是,他直接走過去把她抱起來,撲倒在床上吃掉。
想到這,他忍不住笑起來,和她在一起,每一刻都那麼開心。
這還是夏薇照顧他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笑,她也很高興,繼續念下去,可是他卻一直不肯開口跟她讀。
雖然他一直不肯開口,但夏薇還是不放棄,繼續教他,「那些太簡單啦,今天我們學點難的,說水果的名字,你今天必須開口咯,你這樣不配合治療,怎麼可能會好嘛
顧宇澤沉默著不說話,他知道自己該開口讀的,可是,她始終不是林念念,他找不到那種感覺,面對她,他沒有一點心情。
「西瓜、隻果、香蕉、草莓、橘子……」她一個一個認真地讀。
說到水果,這讓顧宇澤又忍不住想起了林念念第一次教他做草莓蛋糕的時候。
其實他本來就會做,只是很喜歡和她待在一塊,所以他才說自己不會做,要她教自己。
經過一系列被這個吃了好多豆腐以後,抹完了女乃油,終于到了最後的放草莓環節了,林念念很認真地一顆一顆放,擺得很是精致,而顧宇澤則是專門搞破壞的,她放一個他就拿起來吃一個,林念念氣得直接拿起身旁的裱花袋直接噴了他一臉女乃油,突然被抹了女乃油,顧宇澤也不甘輸,拿起另一個裱花袋,就往她身上噴,林念念嚇得掉頭就跑,兩人在廚房里展開了甜蜜的你追我趕游戲。
直到林念念實在跑不動了,被顧宇澤直接抱了滿懷,小嘴還沒開始抗議就被他堵上了,熱情纏綿的吻在狹小的廚房里顯得格外溫馨浪漫。
想想那時候,真的是很甜蜜,顧宇澤一個水果的名字也叫不出口,反而是情不自禁地開口說出了兩個字——————念兒。
正在努力教他讀的夏薇听到他突然開口說話了,嚇了一跳,他的聲音好好听,只是,他在叫誰?念兒?她不叫這個名字啊,難道那個念兒是他喜歡的人?
顧宇澤實在不肯學,夏薇只好放棄了,不管怎麼教他,他永遠只會說「念兒」兩個字,她又氣又心酸,實在教不下去了。
後來顧宇澤讓夏薇幫忙打听爆炸以後的事,才知道他們居然要給他舉行葬禮。
他多想直接跑過去站在他們面前,告訴他們,他沒死,他還活得好好的,可是自己這副樣子,他真的沒有勇氣。
腳上的傷還沒好,站都站不起來,只能坐在輪椅上,那天下著細密的小雨,夏薇就撐著傘站在他身旁,而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站在那塊墓碑前的林念念,她看起來好憔悴,面無表情的樣子看不出她的情緒,他卻可以明白她的心里是有多難過,他也難過,也很心痛,可是現在還不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經過兩個月的努力訓練,他終于站起來了,可是還是不能開口說話,自己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啞巴,或許夏薇都是騙他的,不會好了,他的嗓子永遠也不會好了。
他還是繼續逃避著,不敢去面對林念念。
找人配了自己房間的鑰匙,他每天晚上都會去看她,她做噩夢的樣子讓他心痛,卻不能幫她什麼,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給她安慰。
忍不住去吻她,卻又在她回應的時候立即放開她,現在的他還不能出現在她面前。
快速打開落地窗從二樓陽台跳下去,躲進了黑暗的樹叢中,晚上光線不好,所以她看不到他。
後來,沒想到這小女人居然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看到她快要掉下水里,他嚇得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忘了躲藏,忍不住出現去救她。
當她吻他的時候,其實他也好想回應她,想告訴她,自己這些日子里有多想她,可是他不能,現在的他真的不能。
所以他還是殘忍地推開了她,選擇當一個縮頭烏龜。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敢去看她了,即使去也只是在很遠的地方遠遠看她一眼就好,知道她和寶寶都平安就好,其實心底無比想她,真的很想去看她,可是卻始終只能陷入猶豫的痛苦中。
現在的他,真的沒有勇氣去嘗試。
沒想到今天居然被她發現了,他躲在車里,听著她痛苦的哭泣聲,絕望的質問聲,他不敢出來,他真的好怕她接受不了自己,一個啞巴,她還會喜歡麼?
當她說要跟他離婚,他多麼想沖出去說不準,她是他的寶貝,她這輩子只能是他的老婆,不可以離婚,他沒有不要寶寶,沒有不要她,他真的很愛很愛她,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能待在她身邊,可現在的自己,卻不能這麼做。
他和夏薇只是朋友關系,只是他故意讓夏薇說自己是她的未婚夫,讓林念念暫時死心不要尋找自己,等他好了,他才決定出現。
只是,其實自己也明白,她的耐心不多,自己今天的狠絕,她一定恨死他了,一定很傷心很痛苦,不願意再原諒他了。
可是,原諒他的難言之隱,現在的自己,真的不可以跟她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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