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經過了一天休整之後的聯軍,正式開始準備抵御,士兵們協助賽文克羅的士兵們,構建防御。
城牆上還有城牆後面,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忙碌的人群,搬運木材和工具,士兵們費力的將這些東西從倉庫里全部搬出來,運到城牆下面,還有前天晚上,被允許進入城堡的難民們,也加入了工作,成功逃出來的這些難民,大都是青壯,雖然已經是餓的骨瘦嶙峋了,但依然還是很努力的工作,一些曾經參加過民兵訓練的人也領到了一件武器,加入城防部隊。
在這種時候,能夠增加任何一份力量都是好的,雖然這些人恐怕唯一的作用,就是炮灰。
一柄短劍,或是一把伐木斧,最多再有一個盾牌,就算是非常好的武裝了。至于盔甲什麼的,要是真的被獸人一下子命中,有沒有盔甲不還都一樣?
為了這次戰斗,狄奧多特地帶來了二十門弩炮——全部都是大型弩炮,射程足有五百米遠,相較于普通的重力投石機,這些大家伙擁有不錯的精度,可以進行精確打擊(當然是相較而言),用來打掉敵人的一些特殊單位,比如軍旗或是攻城武器之類的。
不過賽文克羅沒什麼弓箭手,投石器也只有兩台,一方面是因為培養弓箭手並不容易,花費多時間長。另外就是皇帝對于這些領主們並不十分信任,或者說干脆就是在一直提防著他們任何有可能的動亂,對其百般限制︰軍隊數量的要求,極高的稅率,包括領地劃分上讓他們大小差不多都一樣(當然,還是會有一定的差別的),還算富庶的北方一直在被南方抽血,用來養活南方的帝國子民們,讓生活在皇帝統治下的他們可以享受到低稅卻又富庶的生活,絲毫不管北方領主們的「水深火熱」。
所以在看到狄奧多所帶來的五百名弓箭手和二十台弩炮之後,貝斯特毫不猶豫的將聯軍的遠程部隊都交給他來指揮,其中還包括了賽文克羅的一百人,還有布倫努斯所帶來的一百二十名高地人的弓箭手,這些來自極北之地的戰士都是最好的獵人,普通的單體弓在他們手中都能有兩百米的射程,並且威力十足。
事實上即使是羅馬的復合弓也只是在兩百米的時候能有相當的威力,真射出三百米,那只欺負一下科爾斯特(還有人記得他嗎)手底下那些光著膀子的強盜悍匪們,對付皮糙肉厚的獸人,也要放到兩百五十米才行。
二十台弩炮被平均安裝在了第一道城牆後的碉樓上面,三面城門後則架起了兩台原本的和一台趕制出來的重力投石機,這東西沒什麼準頭,距離目標偏差個十幾二十米都很正常。但是非常的有威懾力,形容一下的話,如果被正面擊中,就和被一輛東風大卡車從天而降命中是一個效果的。
賽文克羅背靠斷界山,所以後面不可能有敵人攻上來;正面卻一共有三面城門,連起來成一個扇形,敵人也只能從這里攻上來,但是他們可以攻擊任何一面城門。
門的數量是一個城市繁榮與否的標志,賽文克羅溝通著帝國的南北兩方,雖然北方貧瘠,但依然擁有很多商機,一個城門是不夠的。在那個五千年的國度,大運河的南方,那個被命名為「揚州」的城市,甚至擁有三十二面城門!
但是在戰爭時期,城門越多,城防漏洞就越多,即使是最硬的城門,也不可能和堅固的城牆相比,而城門一破,城牆再厚也沒用了。
東方的建築師們,為了鞏固城防設計了太多東西——甕城,兵道,還有各種陷阱,而西方則是想盡辦法把城堡建在別人夠不著的地方,這個和地理環境以及時代特色有關,但出發點都是一樣的——人為地制造地利。
于是,老貝斯特根據前來的聯軍們商議了各自防守的位置——狄奧多和他的軍隊負責中央大門,布倫努斯公爵負責東門,而其他的領主們則一同負責西門,薩拉爾德和貝斯特帶領剩下的軍隊和騎士擔任後備軍,負責緊急救火工作。
那些領主們以求自保的想法太明顯了,顯然實力弱小的他們不想被狄奧多或是布倫努斯呼來喝去,成為一個附屬品,干脆聚集起來成為一個整體,同進同退。狄奧多也樂于看到這一幕,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手底下出現一群不怎麼听話的部隊,那會影響到整體的士氣和陣型,不過馬爾伯特那家伙也在這些人里,倒是也讓他放心許多,至少有一個比較有威信的領主能夠將他們聯系在一起,不至于有人會突然逃跑。
狄奧多站在城牆上,身邊不時的會有士兵從他後面經過,並且朝他略微點頭致敬——一個大膽而又勇敢的突襲,而且是針對獸人的,足以讓這些人對這位年輕的領袖感到一絲敬佩了。
「這里的城牆不足以在一段距離上組織太多的弓箭手,我們必須靈活運用他們,將他們安排在調樓上,還有幾處城門附近,然後再根據敵人的進攻方向進行布置。」利奧西斯站在狄奧多旁邊,指著城牆上的幾處關卡為他講解道︰「如果位置合適,並且能夠完美配合,我們就能在敵人靠近城牆之前,狠狠的打擊它們的士氣!」
「那些……我是說高地人,他們還配合嗎?」
「沒問題,雖然他們有些桀驁不馴,但是對于軍令還是遵守的。」利奧西斯點頭道︰「這些人的技巧非常高超,單對單的話,我們弓箭手很難能贏!」
「但是,僅僅是一群神射手,是不能贏過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的!」
「盡量讓他們听話些吧,不過不要太過分了,不然布倫努斯那里不好交代!」狄奧多扒著城牆,眺望著遠處,幾名騎士正在根據測量出來的間距,在地上做好標記,方便到了戰時遠程部隊的射擊,就不用再預估距離了。
「弩手部隊不要參與第一戰,擔任預備隊,留在營地里,隨時做好準備。」狄奧多轉過身拍了拍利奧西斯的肩膀︰「我們要給這些個畜生一個驚喜!」
「明白!」利奧西斯點了點頭,朝狄奧多行了一個軍禮,就轉身離開了城牆,去布置防御了。
狄奧多笑了笑,靠在城牆上,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太陽緩緩升起到中央,暖暖的感覺讓他心情無比的放松,愜意又舒適。
或許,這也算是忙里偷閑?
「您在干什麼呢?尤里安閣下?」老貝斯特從後面的樓梯走上來,臉上帶著微笑︰「這里可沒有城堡里面舒適,沒有毛毯,酒,美食,也沒有女人。」
「但這里是唯一能抵御獸人的地方,賽文克羅!」狄奧多轉過身,坦然的笑道︰「這里的景色可真是壯麗,我相信再看上個一百次也不會厭倦的!」
「一千次就會厭倦了,哈哈!」老貝斯特非常沒有風度的哈哈大笑,卻讓人覺得更顯親切,隨手扔給狄奧多一個酒壺,自己也從旁邊拿過來一個,坐在樓梯上,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我和我弟弟就出生在這里,當然,他已經死了好多年了。我們每天就這麼坐在城牆上,看著遠處的賽文克羅主峰,猜想著這家伙究竟有多高,是不是真的和老人們說的那樣,一直連進地獄里。看著城底下來來往往的商旅,那時候的賽文克羅可比現在的富庶多了,南方的香料,工藝品,器械;北方的皮毛,牲畜,糧食。都要從這里經過,你能在賽文克羅的集市上看到任何你想看到的,只要你兜里有那麼幾個子兒!」老貝斯特傷感的回憶著,小口小口的酌著酒,輕柔的微風吹動著他那枯萎了的頭發︰「當然啦,現在的賽文克羅已經不復當年了,獸人。就是這個混蛋!」
「我希望能知道更多,有關獸人的事情。」狄奧多輕聲說道,慢慢的走到樓梯邊上,在老貝斯特身旁坐下︰「或許您知道。」
「哈!你算是問對人了。」老貝斯特點了點頭,語氣極為自信︰「那我就和你聊一聊。」
「我想知道,這些家伙,到底為什麼會要北上。」他平靜的問道︰「南方的土地比北方的更加肥沃,而且獸人只有一百萬左右,沒有任何理由需要他們去尋找新的領地。」
「因為領地,準確的說,是部族的領地。」老貝斯特說道︰「獸人對于領地的觀念極強,就我們了解到的,他們似乎非常在意領地上的劃分。毫無疑問,強大的部族就能佔據更多、更好的地方,而弱小一些的就只能次之,擁有一些偏僻的、不是那麼肥沃的土地,再次之的,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到目前為止,我們所應戰的,都是一些沒有部族的獸人,它們管這叫‘流浪者’,不會被任何族群接受,也沒有部族會資助這些獸人,只能流浪,或是在某一天,團結起更多的流浪者建立起自己的部族,才算是出頭了。」
「我不明白!」狄奧多感覺到了一些問題︰「既然這個種族如此的排外,那為什麼帝國還會被它們毀滅掉?而且如此迅速!」
「這很正常,就像是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一樣,在面對另外一個種族的時候,任何種族都會團結一致或者,保持表面上的團結一致。」老貝斯特沉聲道︰「簡單來說,就是某一個很強大的部族的領袖,可能暫時獲得了其它部族的認可,成為了所謂的‘大酋長’,讓它們獲得了一段時間的聯合,並且團結一致,一直到分割利益的時候。」
「而我們這次要面對的,就是一個新興的,並且由很多流浪者組建的部族,尋找自己的領地。」貝斯特苦笑著︰「很諷刺吧,即使是一群無家可歸的野種,我們也必須全力以赴,要不然就有滅族之危!」
「不。」狄奧多搖了搖頭,看著他︰「無論敵人是誰,有多少,在哪里,只要他們膽敢威脅我們,我們都應該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
貝斯特有些出乎意料的看著狄奧多,模了模下巴,難以言喻的笑了起來︰「我听布倫努斯說起過你,他對你贊賞無比,看來並非全是吹捧,你確實擁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呵呵。」狄奧多笑了笑︰「在我們的家鄉,我是說曾經的那個,那是個一年四季如春的地方,那里有一個叫做‘斯巴達’的城市,那里的人們都以成為一名光榮的戰士而努力著,他們的這一作風讓他們的鄰居都感到恐懼,很多人都曾想要擊敗他們,可他們都失敗了,而那里的人們也一直流傳著一句口號,讓他們為之堅持和奮斗!」
「什麼口號?」
「斯巴達人不問敵人有多少,只問在哪里!」
「……」貝斯特沉默了一下,或許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只好隨口說了一句︰「這是個堅強的民族!」
「呵呵,是啊。」
「所以,這次你們也打算像你所說的斯巴達人一樣戰斗?」貝斯特笑著看向狄奧多︰「不問敵人有多少,只問在哪里?」
「我們都應該如此戰斗!」
「那是什麼——?!」
一個士兵突然指著遠處的一個小小的黑點,大聲說道。
「什麼?!」
兩個人趕緊站起來,跑到城牆邊上,朝遠處眺望,地平線上,一個不停地跳躍著的黑點在閃爍著。
「它們來了。」狄奧多輕聲說道。
「那才只有一個而已。」貝斯特疑惑道︰「只有一個。」
「不,是它們。」狄奧多平靜的重復了一遍︰「它們來了。」
沒等狄奧多說完,無數個慘厲的,充滿野姓的呼喊聲就從地平線上傳了過來,像是地獄發出的呼喚,令人震顫無比!
「嗷——————————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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