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伯特——!!!!」
狄奧多驚叫著,趕緊扶住那個即將倒下的身體,鋒利的劍刃插進了他的咽喉,噴薄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戰袍。
「馬爾伯特,我的朋友,馬爾伯特!」狄奧多幾乎是哭喊著,將他的身體抱在懷中,恐懼的看著那冰冷的短劍,瞳孔瞬間放大。
「嗷——吼——!!!!」
凱梭從後面趕了過來,隨手提過一柄騎士長劍,只一劍就將赫連伯的腦袋砍了下來,沒了頭的身體停在了狄奧多的腳跟前,「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再也沒能站起來。
「瓦倫斯快去叫醫生!現在!立刻!」狄奧多慌張不已的喊道,還沒等瓦倫斯轉身離開,一雙強有力的大手就抓住了狄奧多的肩膀。
「不要再麻煩事兒了,呵呵……呵呵……給……給我點酒。」馬爾伯特不停地呼著氣,朝對面伸過手。
「誰有酒!誰有酒——!!!」
「喝我的吧。」布倫努斯走過來,把腰間的酒壺遞到了馬爾伯特手里,還特地幫他把蓋子擰開。
「謝謝。」馬爾伯特點了頭謝道,、撇著嘴又開了個玩笑︰「不過這次就不還你了,老東西!」
「以前也沒讓你還過。」老公爵勉強笑了笑,就趕緊把頭轉了回去。
「讓我和……狄奧多說兩句,就我們兩個人。」馬爾伯特祈求似的的說道︰「謝謝!」
布倫努斯點了點頭,朝身後示意了一下,大家心領神會的後退了幾步,將這小小的空間留給這兩個人。
無論怎樣,死者都是要受到最起碼的尊重。
「尤里安……閣下……」
「不別說了!馬爾伯特!不要說了!」狄奧多幾乎是哭著祈求道︰「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听我說完——!!!!」
原本低迷的聲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起來,不過很快就沉了下去。
「我很慶幸……在我的最後……一刻……保住了……榮耀……!」
「我的榮耀!」
「其實在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您……並不是那位陛下……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明明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所以……我很感激……您對我的開導……我沒有……讓自己活在謊言里……我的旗幟……依然是光輝四射……我馬爾伯特!依舊是……帶著榮耀……去面見先祖的……」
「是的!是的!」狄奧多用力的不停點著頭︰「所以別……」
「我……得到了一個預言……一個老頭……馬爾修斯……告訴我了一個預言……他說……會有一個新的人皇……降臨這個世界……帶領人類……重新步入光明……而我將會效忠于他……成為他的臣子……」馬爾伯特的臉色越來越白,呼吸帶著破風的聲音,他微微揚起嘴角︰「但是我並不相信……猛犬不會……效忠兩個主人……」
「但是……在我看到您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不過我仍然決定把您當做是……曾經的主人……而您卻點醒了我!讓我接受了……現實……」
「您的表現……讓人嘆服……您也很懂得拉攏盟友……您毫無疑問……是預言中的人皇!」
「所以請您……務必要擔當起您的職責來……不能對您的子民有任何的偏頗……因為您是所有人的人皇……而並非……羅馬人……或是潘德人……或是別的任何一個民族的領袖……您是所有人的人皇!」
「布倫努斯!還有諸位先生們!」馬爾伯特突然大聲喊道︰「請都過來一下,幫我做一個見證!」
原本蒼白的面孔變得紅潤了起來,眼神也有了力度,說話更顯底氣。
但是,沒有一個人為這個事情開心,低著頭,哀傷的將二人圍在中央。
「我!馬爾伯特!將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給狄奧多.尤里安閣下!」馬爾伯特面色紅潤的笑著說道︰「我將哈林哥斯及其周圍的城鎮和村莊,土地、城堡、等等一切交給狄奧多.尤里安大人,包括我的軍隊還有騎士們,以及一切所屬的權利還有義務!」
「我知道了。」布倫努斯點了點頭,朝身後的中年騎士示意了一下︰「記下來!」
「我沒有什麼子嗣,所以也不求您蔭庇我的親戚們。」馬爾伯特的身體越來越冰冷︰「請您…………一定要……一定要……保護好…………海……海倫娜!」
「……海倫娜……」
……………………
…………………………
「尤里安大人!」一個馬爾伯特的騎士走到狄奧多的面前,單膝跪下︰「在我們向您效忠之前,懇請您讓我們的主人安息,為他禱告!」
「當然。」狄奧多扶起馬爾伯特,將他冰冷的身體遞到騎士的手里︰「凱梭!」
「我的凱撒!」
「為這位疲憊的騎士禱告,讓他平靜的帶著榮光,去面見他的先祖。」狄奧多閉著眼楮,輕聲說道︰「以、馬爾斯,還有光輝十字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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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風,從面前刮過,紫色的兜帽遮住了少年的面龐,有些略長的頭發從兜帽里伸出來,在風里擺動著。
少年騎在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上,獨子佇立在城牆外,沒有太陽的天氣讓這個世界都變得陰暗,隱晦,深深的藏起來。
「凱撒。」
瓦倫斯騎著馬走到少年的身後,輕聲說道︰「都已經準備好了。」
「讓士兵們出發吧。」狄奧多平靜的回過頭,看向那個自己為之奮戰了數曰的,早已被血洗的城牆,沒有再流露出任何感情。
「就這麼靜靜的離開吧,正如我們來時一樣。我們履行了諾言,並且為之犧牲了近百人的生命,四十余名戰士從此只能告別軍旅生活,我們履行了諾言,並且付出了許多。」
「羅馬人,說到做到,諸神可以證明,這個城牆,也可以證明。」
「要直接回凱撒里亞嗎?凱撒。」
「先去哈林哥斯,為馬爾伯特下葬。」狄奧多輕聲說道︰「然後再回凱撒里亞,舉行一個盛大的凱旋式,一個足以榮耀所有在這場戰斗中浴血奮戰的士兵們的凱旋式!」
「尤里安!狄奧多.尤里安閣下!」
一陣輕快的馬蹄聲,從城門口傳過來,穿著一身紋章罩袍的中年人縱馬奔馳而來。
「希望沒有晚。」中年人喘著氣說道︰「尤里安閣下。」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塔爾博亞的領主,這麼說您可能比較清楚。」中年人微笑著低下頭。
「那麼,閣下,您找我有什麼事?」
「我希望能向您效忠,尤里安閣下。」中年人表情嚴肅的看著狄奧多︰「整個塔爾博亞都將並入您的領地!」
「為什麼?」
「舊的秩序已經隨著帝國的毀滅而毀滅了,現在整個文明世界都在重新組建秩序,塔爾博亞需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來保護自己不被強權蹂躪。」中年人苦笑道︰「但是我並沒有那樣的力量。」
「所以我希望能用我的效忠,換來您的寬容和仁慈,保全一方領民,塔爾博亞處在您和哈林哥斯的領地中央部分,所以既然您可以答應馬爾伯特,那麼也請接受我的效忠!」
說完,中年人就從馬上下來,拿下頭盔,單膝跪在狄奧多的馬前。
「您是個仁慈的領主,而且不失決斷,所以我接受你的效忠。」狄奧多從鞘中抽出長劍,點在中年人的肩上︰「我接受你的效忠,整個塔爾博亞都將成為羅馬的領地,塔爾博亞的人民既是羅馬的人民;作為回報,我可以保全你的財產,你名下的城堡和作坊依舊屬于你,你可以保留一半的農莊,但是必須向羅馬繳納稅賦,塔爾博亞的軍隊也將歸屬羅馬,沒有特許,不準組建任何形式的軍隊,否則視為反叛!」
「這個條件可以接受嗎?閣下。」狄奧多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問道。
「比我預想的要好多了。」中年人站起身,緩緩彎下腰︰「向您致敬,我的主人。」
「也請您到時候,也能對羅馬保持這樣的敬意。」狄奧多微微點了點頭︰「人民既是羅馬。」
………………
紅色的大軍,像來的時候一樣,緩緩地從城堡里離開了,長長地隊伍像是蜿蜒曲折的巨龍,在大地上悠然穿梭著,金色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神聖而又肅穆。
在這支大軍的後面,還尾隨著一大群拉車挑擔的普通人,幾乎沒什麼秩序,僅僅是跟著人群在走而已,緊緊地跟在桂冠旗幟的後面,卻又不敢上前。
軍隊總是令人愛戴卻又畏懼的——那堅固的鎧甲和鋒利的劍刃,足以令很多普通人退避三舍。
「他們沒有向我們提出任何要求,只是想要跟隨我們的軍隊,到達羅馬的領地上生活,並且願意接受您的統治,向羅馬繳納稅賦。」瓦倫斯看著那滾滾的人海說道。
「他們愛戴您,凱撒。」
「讓我們的軍隊保護他們,至少要加以管理,防止出現混亂。」狄奧多回答道︰「這些都是很重要的人民。」
「明白!」
「他們在干什麼?!」
西側的城門下,一群普通的民眾在軍隊的必經之路上等待著,沒有說任何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注視著離開的這支紅色軍團。
「大概是在歡送我們吧?」瓦倫斯不確定到。
「駕——!」狄奧多駕起韋伯,朝著那邊飛奔過去,在人群前停了下來。
或許是害怕,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睜睜的看著狄奧多從馬上下來,走到他們的面前。
「你們要走了嗎?」
一個站在人群前面,衣不遮體的孩子突然問道。
狄奧多微笑著,在少年的身前蹲了下來,撫模著他的頭︰「是的,我們要回家了。」
「那你們還會回來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狄奧多很模糊的答應道。
「那要是獸人再來了,怎麼辦?」少年沒有任何的表情,僅僅像是在陳述什麼︰「那你們還會來嗎?」
狄奧多站起身,走到韋伯旁邊,從馬鞍上取下了一柄長劍,樸素的木質劍鞘上沒有任何裝飾,但是劍柄卻是熠熠閃光。
狄奧多拿著它,走到少年面前,把它遞到少年的面前。
「這把劍,是我的,但是它已經斷掉了。」狄奧多輕輕抽出劍身,崩裂的口子露了出來︰「它曾經斬斷了一個獸人的腦袋!這是一柄戰功顯赫的劍。」
「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你可以用它來保護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家園,捍衛你的主人以及你的榮耀。」狄奧多把它塞到少年的手里︰「如果,真的有一天,獸人又來了,你就帶著它來找我,我就會立刻帶著一支大軍來幫助你們!」
「真的?!」
仿佛是意外之喜,少年的臉上流露出驚喜的神色,並且把劍抱在懷里,生怕狄奧多反悔似的。
「我是凱撒,所以我說到做到。」狄奧多模了模他的頭,笑著騎上韋伯,一聲長長的馬嘶,沖到了大軍的最前面,他笑著,高舉起手中的長劍,激烈的揮舞著。
「羅馬人,我們回家————!!!!!」
————————————————————第一卷風聲初振,完。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還是要說一聲︰第一卷,結束了。
歷時大半個暑假,這本書從毫無名氣,到現在鋒芒初綻,實在是多虧了大家的厚愛,空空也經歷了很多,學到了很多,一個好的小說,是真的需要耐心和細心地!
風聲初振——是我為第一卷起的名字,狄奧多.尤里安在這個世界打響了自己的名聲,讓所有人知道了這麼一號人物,知道了羅馬軍團,一切才都剛剛開始。
別的話不多說,請盡請期待第二卷「雲起八方」,這個遮天大幕,才剛拉開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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