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夢想?不不不,沒這麼復雜。」烏斯坦擺擺手︰「我想活,我也想讓自己的弟兄們活下來,所以就必須殺了它們!它們死了我們才能活下來,就這麼簡單!」
「我們追求榮譽,但前提是還活著。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會失去意義,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看到女孩兒那意外的神色,烏斯坦重重的深呼吸︰「抱歉,我這麼說有可能破壞了您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但這就事實。」
「請叫我茱莉雅,茱莉雅.安東尼奧,這是我的名字。」茱莉雅柔聲道︰「我的老師告訴我,當雙方都承認對方的名字之後,才能相互理解,並且相互尊重,像朋友一樣而非是禮儀。」
「如您所願……安東尼奧小姐。」烏斯坦抿著嘴,重重的點點頭。
「可以告訴我一些你的經歷嗎?康斯坦丁。」茱莉雅低聲問道︰「比如……有關戰爭的小故事什麼的?或者是你的英勇事跡,可以講給我听嗎?純粹是一些朋友之間的閑聊。」
「戰爭?小故事?為什麼你會對這些感興趣?」烏斯坦極為不解的看著女孩兒︰「戰爭是什麼?嗯?在你看來什麼是戰爭?」
「嗯……這個……」女孩兒有些愣神了,隨後又笑著說道︰「應該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為了我們的人民和國家而去犧牲自我的一種偉大作風!」
「殺人。」烏斯坦冰冷的語氣,讓少女為之一顫︰「戰爭,就是殺人。」
「您從未上過戰場,所以可能會抱有什麼好奇心理,一些美好的想法,但那些都是無稽之談!」烏斯坦冷聲道︰「如果某一天您也有機會走上戰場,您就會明白和平的美好了!」
「或許有很多優秀的軍人,渴望去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所有經歷過戰爭的人,都會對那地方無比的厭惡!當你看到和你一起吃飯、睡覺訓練的弟兄,在戰場上抱著殘肢斷臂哭嚎,鮮血浸滿鞋底的時候,你的那些美好期盼還會存在嗎?!你可以逃跑,或者用盡全是力氣去宰了那個殺害你弟兄的劊子手!然後……你自己也變成了劊子手,這就是戰爭,我們都是罪人,但卻比任何人都期盼和平!」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參軍?為什麼不退出呢?」
「因為已經晚了。」烏斯坦丁說道︰「這里,和外面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沒有人可以理解的,當一只腳踏進了大門,就沒有機會再回頭了!」
「很抱歉和你說這些,但是也請您明白,我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烏斯坦站起來,走到門口背對著茱莉雅︰「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從一個活人變成一堆骨灰!什麼都不會留下!」
說完,烏斯坦拉開大門,大步走進去,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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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斯坦?」
餐桌前,費比烏斯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悶聲悶氣的走進來,坐在了自己的對面,隨手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茱莉雅呢?不打算一起來吃一頓晚餐嗎?」
「她走了。」烏斯坦抹了抹嘴,略作隨意的擺擺手︰「就在剛才,她自己走了。」
「感覺怎麼樣?這可是個好女孩兒,你媽媽也很喜歡,出身正經並且品德賢淑。」費比烏斯微笑著看著他︰「你也已經成年了,該找一門親事了!」
「一個對戰爭充滿了幻想的,天真的家伙!」烏斯坦隨口應道︰「這種事情還不著急,我還年輕呢,再過幾年也還來的及。」
「再過幾年,好女孩兒就被別人家給搶光了!」一個中年女人端著兩個盤子走過來,埋怨的看向烏斯坦︰「我可不想等到六十歲再看到我兒子還在為結婚的事情發愁!」
「您還是這麼直接。」烏斯坦輕聲道︰「媽媽。」
「我們的康斯坦丁將軍今天怎麼有時間回來了?」女人模了模烏斯坦的腦袋,憐愛的坐在兩人中間︰「突然回來也不打聲招呼,應該給你辦個宴會才對,那樣就能讓你安心找個自己喜歡的合適人家了!」
「不用了,我明天早上就走。」烏斯坦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我還要去軍營報到,所有的軍官都只有這麼一天假期而已。」
「已經定下來了嗎?」費比烏斯頭也不抬的問一句。身為凱撒里亞學院的知名教授,有關這次決議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第一軍團全部出動,這次的敵人不比上一次,是真正有可能威脅到北方的強大軍隊!」烏斯坦點點頭︰「凱撒的使者已經派出去了,羅馬的附屬領地也將在征召之列,所有的力量都被動員起來了!」
「萬能的朱諾啊!怎麼又要打仗了?!」女人驚訝道︰「為什麼就一定非去不可呢?康斯坦丁家族已經為羅馬貢獻了一個司令官了,為什麼還要再貢獻一個軍人?」
「媽媽,這話可不能說出去!」烏斯坦出聲道︰「康斯坦丁家可是以親民著稱的,您這樣的言辭會有損我們家在外面的形象!」
「在外面該說什麼,我還不用你來教!」女人瞪著眼,狠狠的掐了一把烏斯坦的耳朵,在看到對方糾結的痛苦面色之後才滿意的松開了手。
「況且,這次也並不是沒有回報的。」烏斯坦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抿抿嘴︰「打完這一仗,我至少能得到三十磅的香料,還有很多蔬菜、農作物的種子,也可以補貼一下家里,父親不是一直想要種點兒別的什麼嗎?」
「放心吧,我們的烏斯坦只是一支輔助聯隊的聯隊長,不會遇上什麼太過危險的情況的。」費比烏斯出言安慰道︰「他只要在步兵方陣後面,指揮弩炮和工兵們就行了!」
不過這樣的話,依舊沒能給女人帶去太多的安慰,面帶擔憂之色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著︰「天上的神明啊,請保佑我的孩子吧!」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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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霧還籠罩著沉睡未醒的凱撒里亞,整個城市灰蒙蒙的,只能依稀的看到一絲微亮的晨曦。
烏斯坦穿戴整齊,把劍掛在身上,踮著腳步,悄悄地走出房間,小心翼翼的掛上了門。
「要走了嗎?」
費比烏斯站在庭院的小菜地里,手里拿著鋤頭,打扮的像個老農民。有些松弛的面容微笑著看向烏斯坦,嘴角上還帶著一絲無奈︰「不去和你媽媽告別了嗎?她是那麼關心你。」
「如果去吵醒她,那才是最讓她傷心地,還是不辭而別吧。」烏斯坦搖搖頭,走到費比烏斯的身旁坐下︰「父親!」
「我的好兒子,烏斯坦。」中年人略微彎著腰,輕輕地拍著他筆直的後背,注視著那雙明亮的眼楮︰「像個羅馬軍人的樣子,也像個康斯坦丁家的人!嗯,烏斯坦!」
「你和你叔叔很像,都是那種真正的軍人,雖然…………可能在氣度上有些許的不同,但確實都是真正的羅馬軍人。軍營和戰場才是你們的歸宿,這個即復雜又天真的世界確實不適合你們,你們注定了這一生要在榮耀與背負中沉浮。」
「我和瑞恩希安不同,但是我也同樣流著康斯坦丁家族的血,所以我能理解你們的一些想法,當然也可能是我自欺欺人。」費比烏斯自嘲著笑了笑︰「所以我不會阻止你,你應該有你的未來!或許當初讓你去參軍是我這一生最正確的決定,你渴望保護,而羅馬也需要更多你這樣懂得這一點的軍人,正好相得益彰不是嗎?」
「父親……」烏斯坦有些感慨的說道,隨即又扯了扯嘴角︰「我本來以為……以為……」
「以為我是來阻止你的?像你母親那樣?」費比烏斯笑著說道︰「你母親很愛你,她不希望你會出什麼事。我也一樣,但是我更希望我的兒子能夠尋找到自己的未來,即使代價會令我悲痛一生,但至少我們雙方都不會後悔!」
「在斯巴達……哦也許你已經听過這個故事了,那里的母親在自己孩子出征之前,都會把盾牌遞到他手上,然後告訴他一句話。」費比烏斯講道︰「要麼帶著它回來,要麼躺在它上面!」
「這故事很勵志,但是卻有些冷血,沒什麼親情味兒。」中年人感慨了一番︰「我也只告訴你一句話,無論如何,不管是逃跑,戰死沙場還是去獲得令世人矚目的榮耀,都千萬不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而感到後悔!若是如此,那麼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
「不再多呆一會兒?」
守在門口的貝利撒留,輕笑著說道︰「有可能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
「不,不會的。」烏斯坦搖搖頭,大步走過去︰「我還會回來的,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帶著榮耀的戰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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